仔細算一算,其實年假根本沒幾天,為了完成手上的工作,不自覺將來不及進行的全數堆到連假期間,現在光想到過年就暗自胃痛;然後七號到了又繼續結了一批新春讀物,上月底入手的貌似還有幾本沒送到,這些還未分享的書單就已快溢出鏡頭。新的一年大概只能彼此勉勵關關難過關關過,先來看看現有的這些作品,應該原本大多要在國際書展亮相的,可惜天不從人願,這些都是個人非常希望能趕緊翻閱的作品,其中包含二月選書、掛名推薦的,以及提前生過火的,先在這裡概略介紹,今日正逢博客來會員日,有興趣的書籍大家可以一起下單囤個書好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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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就忘記先公佈的二月選書,其第一本入選 2020 年這裡的十大推薦書籍(https://pse.is/3byhaf),打開了我對韓國文學的眼界,相隔一年後接續著戰前篇《吹過星星的風》,下一本《#誰能說自己看見天空:韓國小說大家經典代表作(戰後篇)》終於出版。1990 年代之前,文學是處於「民族書寫」的時期,以民族意識、勞動文學的鮮血歷史構築了時代;1990 年代之後,國際環境丕變,文學開始挖掘個人存在與日常議題,包括同志文學、家族解體、傳統道德觀的崩潰、網路虛擬世界的震撼等,再加上「世越號」引發的反省,作家開始思考,如何找回失去的批判精神,克服個體生存的各種矛盾。《戰後篇》引自詩人申東曄的詩句「誰能說自己看見天空」,期待濃縮戰後韓國文學的精萃:從民族文學到個人,從社會主義到後現代主義,從國境之內到跨國性格的作品,隨著韓國的發展與全球化,當代的書寫有了嶄新的生命,包括「女性」、「新世代」、「新歷史小說」、反映「貧困」文學等多元關鍵字,他們既得面對自我認同與群體的妥協,同時也正在攪動社會能量,正在蓄勢待發,創造二十一世紀迥然不同的文學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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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恰好也掛名推薦另一本韓國新人作家張琉珍的作品《#從此好好過生活》,1986 年生的新人作家張琉珍,以文壇中少見的獨特背景:在IT 產業的多年工作經歷為根基,寫下八篇發人省思的現代故事。探討組織中的上下關係、上班族如何夾縫中求生存、現實與理想的拉扯,深入韓國人對感情的自私心態、自我意識的膨脹、結婚文化等各種生活中會交手的人際關係。張琉珍筆下的每一個人物,相較於金字塔頂端的高階份子,並不特別突出,卻也沒有落後;沒有胸懷太遠大的理想,可能也不會成為抗爭權力結構的領頭人。她以細膩精靈的筆觸,入微而生動的日常觀察,在每篇故事裡一邊塑造殘酷寫實的職場生態,一邊散發微小卻深刻的溫暖關懷,讓人不禁想一讀再讀。每讀一次,就更拋開悲傷一點,逐步往快樂靠近 —— 從此,好好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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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是近期的日本文學新書耀眼非常,大家應該都不會忽視村上春樹的新作《#第一人稱單數》,裡頭囊括都會的奇幻愛情、生活的過往片段、人性的善惡辨證、虛實的互見筆法,結合了短歌、散文、音樂與小說,展開村上風格的全新複眼小說,八個題材視角各異的精采短篇,可說是邁入從心所欲不逾矩之年的村上春樹,回望人生愛與死主題的珠玉之作連發。其次為前幾天先行介紹過相當喜愛的女作家櫻木紫乃《#二人生活》,褪去暗黑外衣被譽為最「幸福」代表作,北海道江別安靜度日的一對平凡小夫妻,身為前電影放映技師的丈夫信好,收入不穩定,一家經濟重擔全落在護理師妻子紗弓身上,二人盡其所能地過著簡樸生活,各自承受婆家及娘家施加的無形壓力,無法預料的未來,堆疊在內心深處的不安,唯獨二人一同下廚時的安逸與幸福,又讓彼此再次假裝看不見現實的種種窘迫。全書以十篇俐落的短篇故事交織成一幅平實動人的婚姻生活圖像,隨著夫妻的日夜相處與陪伴,生活猶如層層堆疊顏料的水彩畫,二人關係日益加深,無法三言兩語回答的生活與情感,卻能引發深刻共鳴。櫻木紫乃在尋常生活中刻劃夫妻如何相處,文宇樸素、冷靜,但諧和,相對於永恆的失落,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作者讓讀者看到如常作息的同時,也看見如常方能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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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桐野夏生厚如磚塊的桃紅色最受爭議小說《#異常》放在書店裡,當下就覺得非買不可。本書取材自震撼全日本的「東電 OL 殺人事件」,描寫一群被勝敗優劣緊緊束縛,卻又總被幸福拋下的女人,情節黑暗,內容辛辣,於美國出版時甚至遭到刪修。在真實社會案件發生之後,桐野夏生不滿大眾媒體以獵奇的眼光看待整件事當中的女性,她思考著,在走上街頭賣淫之路前,一個女人是從什麼樣的少女時代長大成人?一個「怪物」在蛻變成形前,是什麼樣的人?全書結構縝密,觀察犀利,衝擊性的內容令文壇震驚不已,桐野夏生數度強調,自己的書寫是想藉著寫下為生存而苦的現代女性,如何在「性」的議題上展現從未有人深入探討的面向。直至 21 世紀的今天,《異常》所展現的美醜迷思、道德束縛,仍教今日讀者低迴再三。另一本則為第 161 屆芥川賞獎作今村夏子《#紫色裙子的女人》,我家附近有個人稱「紫色裙子的女人」,附近的公園裡,甚至有張長椅被稱為「紫色裙子女人的專屬座位」,如果她是「紫色裙子的女人」,那我就是「黃色開襟衫的女人」,只是沒有人知道「黃色開襟衫的女人」的存在,不像「紫色裙子的女人」那麼出名,我從很久之前就想跟她做朋友,決定誘導她到我們公司上班,終於第一次講話,而我的人生卻開始走樣。從執念與憧憬衍生出的瘋狂、滑稽,兩位女人之間觀察與被觀察的故事,誰才是真正的窺視者?還是在故事外,正在閱讀這個故事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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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文作品也同樣非常引人注目,李明璁首本著作《#物裡學》相隔 13 年終於推出新版,新自由、不受侷限的寫作風格,將深入淺出的理論解析、與雅俗共賞的抒情隨筆,巧妙而精準地融合一塊。重新復刻的新版,不僅修訂、收錄這些精彩作品,更加入上萬字的新寫篇幅,以及作者重新攝影的近三百張相片。內容共分十章 ── 影像之物、聲音之物、飲食之物、裝扮之物、居所之物、行旅之物、秩序之物、解放之物、象徵之物、閱讀之物。涵蓋日常事物的諸多典型與變貌。全書時而溫柔時而批判、帶點詼諧也適切感傷、私密對話同時宏觀思考、提供療癒又指向雋永。郭強生繼《尋琴者》後又帶來《#甜蜜與卑微》,親自選編創作歷程中最具代表性的 15 篇短篇小說,透過書寫與閱讀參與郭作者的現在與曾經,甜蜜與卑微,如同一部文學紀錄片,洗染鄉愁的慈悲,銘刻你我的成長史,從小說家個人文學路上的啟程、流轉與歸返中,窺見同代人四十年來的轉折與追尋。另一方面,舒國治《#理想的下午》也迎來二十周年新版,「生活」本是毫不規劃,用心品味,以感受接觸溫度,以「自己的時間」行走。汲汲營營、庸庸碌碌後的佳美時刻,未必常常都是「百分之一百的理想」,鬧中取靜,亂中取簡,就像在吵雜的街坊巷弄中,得一間寧靜的咖啡廳窩著。「理想的下午」,即是這特別的六小時,自是有限,有賴下午人們,享受外間的下午時光。全書共收錄 31 篇散文,是遊蕩,是生活,也是美學,寫簡單中的自由,說自在中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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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容忽略的還有陳雪未出版即售出影視版權的懸疑長篇小說《#親愛的共犯》,知名財團二公子、名餐廳老闆張鎮東遭綁架,重案組女刑警周小詠在各界壓力下,必須儘快偵破案子救回肉票,隨著深入調查,發現豪宅「白樓」裡外藏匿重重汙穢:張家商場對手心有怨懟、餐廳合夥人行跡可疑、張家大哥大嫂因爭奪接班心生忌憚、傭人們各懷心事,張鎮東的妻子崔牧芸則心神恍惚。蒐證途中,多年前一樁見不得天日的虐童案件赫然曝光,然而當是非與證據漸漸浮現,周小詠卻無法突破眾人心防、也說服不了自己的心。難題接踵而來,周小詠只能依靠直覺與夢境,摸索案件輪廓 —— 當一個靠夢境解案的刑警,面對一群在惡夢中找光的同謀,為什麼刑與罰擺在眼前,卻仍暗自希望他們無罪?亦相當期待拜讀蔡素芬的《#藍屋子》,空間設計師華生,無意地從藝品行帶回了一幅內有一幢藍屋子的畫作,洋式風格鑲嵌著一副東方獅頭門環,閃著異國想像的光澤,吸引他走近、撫觸,竟由此涉入了一段異質空間的歷程,並牽引出對於物件的執迷慾望。同一時,他分別多年的女友露西從日本宮崎回來,到淡水港埠邊的旅館工作,為了替華生搜尋過去海洋年代的物品交易故事,走進了幾代人興建旅館的生命史。作者藉由《藍屋子》尋索深藏於物件「流浪的故事」,一只錫杯、一塊菊花鑄鐵片、一座鐘或指南針,每個物件,都應有屬於它的故事,是誰所遺留下?曾投注生命熱情的擁有者,何以將其遺忘?它們又將傳遞至誰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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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是翻譯文學,上月底提過「冬夜三部曲」最終章《#重生的女巫》,神祕兇烈的大火一夜焚城,人民不明白火焰從何處來,也不知道剛學會使用魔法的瓦西莉莎呼喚風雨,才拯救莫斯科免遭火海吞噬,全國上下卻人心慌慌,恐懼的王國百姓一心想燒死瓦西莉莎,燒死女巫,交換安寧。眼睜睜看著摯友犧牲,自己葬身火海,她在昏寐中醒來,一路跌跌撞撞逃進午夜的黑暗森林中。「午夜」告訴她,她將會在一片闃黑的路上遇見前所未見的眾多精靈,抵達傳說中的湖畔小屋,接著前往遙遠的國度,她會知道自己的身世。徘徊在幽魂路上,瓦西莉莎思念起自己的家人、羅斯、冬王莫羅茲科,還有她最珍視的精靈國度,她看見心愛的一切將再度焚成焦土,終於覺悟自己的使命,女巫瓦西莉莎不僅要實現預言,她更要改變預言,女巫的傳人將作出非凡的抉擇。還有影迷無法錯過的《#克蘇魯的呼喚:H.P. Lovecraft 恐怖小說傑作選》,洛夫克拉夫特一向專注於描寫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與人類在宇宙中不可名狀的生物/邪神相比之下的渺小。作品中的人類角色試圖以理性面對前所未見的古老超自然威脅,但大多角色最後都落入理性崩壞的瘋狂深淵中,作者對大多數邪神或其從屬生物也只提供粗略的外觀或行為描寫,反而營造出更強的未知恐怖感。此書收錄了克蘇魯神話中最具代表性的八則故事,請靜下心、深呼吸,慢慢閱讀,喚醒你內心深處,那股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並勇敢面對源自久遠古老年代的超自然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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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過時的納粹主題又一作品,《#黑森林的白玫瑰》敘述痛恨納粹政權的女孩芙蘭卡,家人和男友已死於暴政之下,自己生無可戀,原本想走進森林自我了斷,不料在雪地裡發現一個傷重昏迷的德軍飛官。要救他嗎?他代表了她所痛恨的納粹勢力。不救他嗎?他口袋裡有著和妻女的合照,她們難道不是在家苦苦等待他的歸來?當芙蘭卡決定暫緩自殺計畫,把飛行員拖進附近的洞穴,卻聽見他在惡夢中大喊英文。以真實故事為藍本,與其他二戰小說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芙蘭卡「納粹統治下的德國人」的獨特視角,當你痛恨當權的暴政,卻又愛國愛家;當秘密警察橫行霸道,言論和思想管制嚴格,對外卻戰火頻仍,國家危在旦夕。那樣的矛盾與衝突,再加入了「美軍間諜」這個未爆彈,成功還原納粹統治底下的德國人生活,既有紮實的歷史細節,複雜深沉的人性戲碼,更有驚悚小說般的緊張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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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馬遜年度總榜第二名的小說《#親愛的艾德華》依然獻給身處於創傷時代的我們,12 歲的艾德華,與家人以及 183 位旅客一起登機,從紐約出發前往洛杉磯,飛機卻不幸墜毀,僅艾德華獨自生還。故事以雙線交錯呈現,透過細膩筆觸訴說機上乘客的人生故事與這趟旅程之於他們的意義;同時描寫艾德華劫後餘生的創傷與憂傷,對所愛之人的思念,他深知自己可能永遠不會好轉,但也試圖理解「為什麼是我」,從多年來泅泳其中的失落,領悟到痛苦原來是愛,而重新找回人生的定錨點。作者以寫實而溫柔筆觸,描寫人生無常,以及面對失去後的種種內心變化,引領我們思考生命的意義,珍惜每個當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托瑪斯曼的代表作《#魂斷威尼斯》推出新版新譯,剛獲封為貴族的偉大作家阿申巴赫,在一次散步途中,突如其來地興起了旅行的渴望,於是他動身前往威尼斯,遙遙的水鄉澤國。只是他沒預料撞進他生活的,遠比異鄉情還要來得凶險、致命、震懾人心。當不安與傳言正壟罩著威尼斯,一名美如從希臘雕像般走出的少年在沙灘上奔馳,蜂蜜色的金髮,膝窩閃閃發光,泛青的血管讓他的身體宛如半透明的材質構成,他決定留下。還有什麼比接近美更能成為永恆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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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本為《#大地之下:時間無限深邃的地方》,你腳下的地面,是另一個深邃世界的屋頂,地下世界的岩石、寒冰、地下河中,記錄、封存了地球最悠遠的歷史,地下世界有人類對誕生與死亡的原始想像,森林中地下的「樹聯網」是樹木和真菌的互助網絡,在人眼所不能見之處,樹木會在土壤中向別的樹木伸出援手,巴黎有座地下城,洞穴和隧道以對應的地面街區命名,一座鏡像城市因而產生,而地面則成了對稱,地下的黑暗世界還能讓科學家觀測宇宙的「失蹤質量」,也就是「暗物質」而證明其存在並確定其性質,堪稱當今物理學的聖杯。自少年時期便迷戀高山的自然寫作才子 Robert Macfarlane,在六年間 180 度翻轉視角,無數次深入自然界最美麗也最駭人的空間,探訪了一個個看似沉默不語實則聲息洶湧的世界 —— 我們庇護的珍貴之物、產出的有價之物、處置的有害之物,全埋藏在這些最古老也最原始、陰暗也最明亮的地下空間中。當我們不斷追尋地表高處,持續搜索眼前可見的事物時,是否停下步伐,關注過你我腳踏的這片大地之下,究竟如何揭示「人類的前世與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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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內容皆截錄自各出版社的書介。)
重生沒有道德就不會被綁架 在 On8 Channel - 岸仔 頻道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盧斯達:也來寫信給社會賢達】
泛民裡面不乏人格可敬的人,但他們長期投資在議會路線,實在只能成為政治生態改變時的沉沒成本。
吳靄儀寫信給「年輕選民」呼籲他們支持李卓人,以「一名半生為民主香港的老兵」作為下款。健吾引述他一個醫生朋友的話:
「甚麼『民主老兵』?敗軍之將,何以言勇?現在香港有民主了嗎?爭取了幾十年都爭取不到什麼,還在趾高氣揚,什麼班數段數?」
我覺得太過嚴苛,但一般市民就是應該對從政者無情。
早幾日跟另一個同樣高齡的前輩午飯,我們談起類似的事。我說,我發現要跟社會賢達對話的時候,要先顧及他們的感情,很困難。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堆legacy,身邊的人都對他們教授前教授後,不容易把常識和實話聽得進耳。
於是說了很多自己在出席論壇,與來自另一個階級的很多人短兵相接的經驗。有一次我跟吳靄儀、戴耀廷等泛民社會賢達同場。我談到選舉,我當然認為2016年之後,選舉這件事很消極;像科舉,只是把我們吸進去,然後很容易將議員腐化,我們要跟選舉保持距離。吳靄儀聞言,反應很大,跳起來反問。她大意是說自己做了很多年議員,盡心盡力守護著很多東西,好像覺得我否定她的半段人生。
其實我當然知道她可能是最勤力的議員,在泛民支持修緊議事規則的時候,她投了反對票,這些我都記得。但我不會因為某些個別議員很努力,就冒著良心講好說話,為社會賢達戴高帽。畢竟很多歌手或者藝人,都很愛說自己勤力。可是新界的牛都很勤力。
之後這一幕令我困擾了一陣,我想了一晚,想我的說話是否真的很大逆不道。
我沒有討厭吳靄儀。因為這種剛烈、被Triggered了的反應,我倒是第一次在政客身上看見。至少也許她是真心在反對或很在乎某些事。而大多數政客,通常都是打一輪太極就過去,很少表達反感。
回到那位前輩的餐桌,他說,其實很努力是很努力沒錯,但不代表努力就等於事情成功。問題是在這個在設計階段就彎曲變形的體制,你再努力都只是如此罷了。
但我不是那位前輩那麼有江湖地位,我們只是些無名小卒,也不受主流認可,我不奢望社會賢達會認真看待我們的話。
就像李柱銘、梁家傑那些人,他們不還是一直在說「一國兩制」並沒死透嗎?其實那是因為他們覺得「一國兩制」是自己的孩子,是他們一手養大的。就算他變壞了,利益固然大有,感情也是有的,那是他們人生的一部份。若有人否定「一國兩制」(例如之前的民族黨),也就好像否定了他們的一生。畢竟他們一生好像只做一件事。
對於「民主回歸」的清算,一些當年的學運老人也跳起來,惡毒地咒罵「本土青年」,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心理機制。尊嚴裡面的某個部份被打中了,於是他們瞬間變得很負氣,自我防衛。
畢竟如果人到了老,發現自己花了一生追求的事,原來只是在別人的騙局裡面兜兜轉轉,我也會不知所措。
我的理智知道這很不對勁,但我不想否定自己一生。否定自己很痛苦。於是理智和感情在不斷鬥爭,就很容易triggered。我想這是一些社會賢達的心理狀態。
到了補選臨近,為甚麼躁動的反而是中年人,而青年則反而冷漠持重,是倒轉了的。這兩班人其實都不知所措,都有相當的絕望,但中老年人有更多的情緒負擔。他們的legacy,在香港政治心理的範式轉移中,轉變成鬼魂,纏著他們。
以往光榮的東西,例如愛國主義、大中華路線,現在成為了污點。那些以往有legacy的人,都成為了一所鬧鬼的凶宅。所以他們行事和說話會大上大落,像返回青春期。他們看見時代改變,但無法否定自己的前半生。不管那是中國人身份、法治的迷信、議會路線,或者更抽像的公民社會——我記得有一次我說到公民社會的甚麼,理大的鍾劍華教授也火光了來對話一下,好像我冒犯了某種信仰。
我對他沒甚麼,但我覺得事情的核心,就往往隱藏在那些不可冒犯的事情之中。所以不能冒犯的東西,其實很值得冒犯。最後我們會發現很多自己都不敢面對的真實。
一些人說不投李卓人,之後親北京派就會代表了你,北京在香港的統治就會更加如虎添翼。問題是港共在香港如虎添翼不是因為議席增減,而主要是習近平越來越靠向帝國主義,香港是它呈兇的第一殖民地。
當然其實看投票紀錄,我們會知道原來令政府如虎添翼的還包括缺席、投棄權的泛民。
他們說投阿人,泛民就可以拿到直選半數,可以制衡政府。但這些人都不敢提,2016年那個夏天,香港人就是在泛民沒病沒痛的情況下失去被選舉的人權。泛民有多少議席,只是泛民自己的資源和政治勢力的問題。他有勢的時候,也保護不了公眾的利益。港珠澳大橋不是你們全體支持撥款的嗎?你們說陳凱欣很討厭,梁美芬好仆街,我好同意,但你們投票取向跟這些人像得很,所以你們也一樣討厭。
說到底泛民有多少議席,中國要逞兇就逞兇,從來不會忌諱一兩個議席多少或者甚麼議會多數。事實如此。李卓人進去了,泛民對政府可能會多了點民意籌碼,但那是你們的事,那最後都守不到香港人的利益。在我們眼中,你們跟陳凱欣是沒分別的。
先不要triggered again,對我們來說,你們和他們真的沒有分別。
我不認為親北京派掌控議會,可以令香港浴火重生;但泛民的支持者卻在自我說服,覺得李卓人當選就可以阻擋甚麼。這不是跟他們嗤之以鼻的焦土重生論一樣奇幻嗎?
我從來不知甚麼是焦土,我自己沒看過甚麼人講焦土,最落力去形塑「焦土」這兩個字,是泛民圈子,是因為要打草人嗎?不投李卓人就是焦土,燒了自己間屋?那只是你的議席,不是我們的屋。我們間屋早就被燒了。你要我們救你間屋,是我們幫你們。所以不要再來甚麼撐xx即是撐自己。你要我們撐你,你來求來拜,或者給好處,給承諾,這是世界所有政客都做的。憑甚麼泛民那麼偉光正可以例外?
反倒是那些對泛民做甚麼都不知道不批評照投票的選民,好像才是真正的焦土主義者。
很多人常說民主、核心價值、公民社會。但選舉到現在,沒有帶來這些東西,反而是這些東西逐步遠離香港。一次補選,殺紅了眼的泛民用各種手段自我推翻 (初選機制)、人身攻擊政敵、道德綁架選民、情緒勒索異見者,正是他們的行為令他們口中的公民社會分崩離析。
其實在我眼中馮檢基和李卓人都是又傾又砌(其實就是完全不砌)的典型泛民。兩者的同質性高於異質性。但泛民權力鏈上頭的人,為了自己欽定的人勝選,不惜進一步破壞整個社會,網絡上很多黃絲在搖頭晃腦說,不投誰就是中共同路人。我受夠了,但我不怪他們,畢竟更有地位的社會賢達也一樣在說這些,等而下之像梁國雄一樣叫人不要投,不稀罕你們本土派的票。
其實公民社會是甚麼?很多時候只是Activist「自己友」的代名詞。其實如果這東西存在,這類選舉早就已經將它破壞得七七八八。香港的選舉從來不是民主國家會取得政權的那種;我們的議員只是裝飾行政機器的花瓶。到了2016年之後,選舉更變成制度化的篩選了。可是我們的社會賢達,卻為這現實意義甚微的假選舉,而進一步透支社會中不同板塊之間的信任度,以及他們自己僅餘的晚節。
我們的選舉,只為我們取得民主選舉壞的部份,而它本來的好處,好像轉移政權、制衡腐敗或者不合格的執政者,是完全沒有的。值得嗎?他們還有得選,自然是利慾薰心,不會同意,但我認為事實就是如此。
你們用了多少大局、民主、對抗政權、守護下一代的漂亮旗幟,去壓迫其他人?是誰令人對社會事務犬儒?打著民主名義向弱者抽刃之後,弱者就長大了,不再相信你們那套,那不是很正常嗎?畢竟大部份人都沒有喜愛被虐的趣味。
為了選舉,他們可以犧牲公民社會團結、世代之間休戰的可能性。因為泛民說穿了是選舉機器,不說選舉就沒其他東西可以說。所以拿選舉來維繫公民社會,一個有機的活躍群體,只是飲鴆止渴,更不要說期望他擋住甚麼。畢竟港珠澳大橋和修緊事規則,是泛民也支持的。
所以投馮檢基就會令共產黨最開心?其實共產黨看著香港一班社會賢達晚節不保,也很開心;因為他扔一塊狗骨出來,泛民就互相噬咬,怨婦一樣要求被迫害的世代以德報怨,整個泛民為香港爭取民主的Grand Narrative,是泛民自己搗毀的。還有甚麼比這些更令共產黨開心?現在很多人是真心地藐視泛民,這不是派蛇齋餅粽就做得到的。
說了那麼多,全部都不中聽,是不是?但還是回到文首那句。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社會賢達因為太過賢達,漸漸被一班粉絲、支持者、學生所包圍,有變成汪阿姐的危險,不一定聽得進現實世界的意見。
抱歉我們的說話不會太好聽,因為始終我不會認為佔極少數的社會菁英的心靈感受,重要得過香港那個比選舉起碼真實少少的公民社會,以及更實際的未來前途。現階段,你們是多數,我們是少數,但我們恐怕比你們更接近真實。
高等羅馬人的衰亡,也許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們作為蠻族是對你們盡過言責的。
西諺有云,精神錯亂,就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作同一件事,而期待會有不同的結果。(Insanity: doing the same thing over and over again and expecting different results.)
泛民的社會賢達也是不想發現自己在一遍又一遍重複作業,不只如此,正如很多飲醉酒的人會大喊自己無醉,泛民賢達認為自己很理智。像吳靄儀在「寫信」之後還追加評論,說到後面,就不點名批評懷有異心的選民,是感情大於理智」,這些選民的選擇是「報復」、「洩憤」,不能「以理動搖」,這種定性,我覺得不無倨傲,有點輸打贏要。支持我的朋友就是了解民主,彰顯公民理性;有其他選擇的人就是報仇、私怨、非理性。
這不是說一兩個人,而是說在座各位都是這樣沾沾自喜,自我感覺高人一等。不論是認為自己擁有六四比,或者覺得世上還有關鍵一席、自己的派別增加一個位置等於打共產黨一巴掌……
或者我們很多人的分歧,只是有些人感覺還比較良好,而一些人的感覺非常不良好。這個鴻溝,恐怕短時間內都無法消除。畢竟他們感覺太良好了,只有在選舉的時候才稍為感受到一點壓力。臨到選舉,有一些人「表示」愧對青年,一些又對青年寫信。選完之後,這些事情就會消失。好像媽媽Whasapp你叫你俾家用,到時到候就會來,但不代表你們有真正的互動。上一次交家用的時候,是楊岳橋對梁天琦——我不想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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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沒有道德就不會被綁架 在 馬欣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各位 這是1月23日 我在公館誠品的講座內容 其實那天吃螺絲情況頗多(本人的人生大進擊日啊)主要是想講給跟我一樣 長大仍覺得自己是卡謬筆下的異鄉人聽 要感謝網友Lala 幫我整理出逐字稿 (因為我自己平常就有擔任採訪工作 知道要打一萬字以上的逐字稿有多累 肩膀大概會痛兩天 真的很感謝她!!)希望我下次能講得更好 如果對那天講的內容有興趣的話 可以抽空看一下!!感謝大家!!
【馬欣 2015.1.23《反派的力量》新書分享會於誠品台大】
錄音稿我有微修,大概快一萬字 XD 懶得看的也可以下載錄音檔:http://ppt.cc/Bi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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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完諾蘭的黑暗騎士的時候,其實我只覺得諾蘭對人性的切入面讓我覺得很驚喜,可是真正讓我後來再繼續發酵的是小丑,這個人給我一記回馬槍的感覺,因為他代表一個群相,我覺得他代表的不只是一個人,他是一群人,一群被我們以「進步」的名義被甩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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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有一個台詞是傑克尼克遜講的,他說,我們現在活的是什麼樣的世界,企圖要解構我們現在活的是什麼樣的世界,這幾年我的感觸是,我們在一個過熱的火車頭前面,一直打著進步的旗號,好像有點像《群》那本小說(由德國作家法蘭克•薛慶所著,於2004年出版的科幻驚悚小說)裡面講的,我們一直在甩尾後面小數據的人,小數點的人幾乎都被我們甩掉,為了要進步,要維持那個速度,會繼續以進步的名義甩掉更多後面跟不上、假設跟不上的人,那群人之後就會變成小丑的群相,那會讓我感到非常難過、非常想寫下來的原因是因為我很心疼,在一個地緣化概念裡面,將來被甩尾掉的人將會越來越多,可以看得出來,就是從《21世紀資本論》或是各種報導裡面,可以感覺得出來,未來世紀的火車頭會繼續像發燒一樣地往前狂奔,那後面小數點的人會繼續不停地被甩尾掉。現在是目前大家認為的一個中心點,如果不在這個時機點寫小丑或《反派的力量》的話,我們可能沒有辦法從我們的世界裡面找到一些自己可能可以定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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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邊有很多影迷啊,我覺得這幾年整個世界跟電影一樣,比方說,成功、幸福或快樂,或者是任何我們在追求的人生大目標,其實都已經被商業跟資本主義定義成一個慾望的清單,那成功好像只有一種模式,幸福好像是可以獲利的一種遠在天邊的東西,它似乎在商業操控下失去了它原有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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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一個五年級生,一個大概五年級末段的人,我算是《猜火車》那個電影世代長大的,那個時候最經典的台詞就是,我有了電視、收音機、洗衣機,然後這個題目一直接續下去的話,這世界一直餵養我們各種慾望清單,然後告訴我們這是人生要追求的,往往我們就進入一個super market的狀況,變成不停地從super market中找到我們人生中的定位,比方說我們買海苔醬,但因為旁邊櫥櫃裡放的是魚子醬,然後不停地覺得自己的定位或價值感不夠,可是這些東西我覺得都是商業的幻影術,自我定義的焦慮感會造成「虛無時代」的開始,我會想寫是因為以一個從小看《麥田捕手》和卡繆《異鄉人》長大的五年級生,跟我的人生經驗把它傳遞下去,就是說如果你們身為一個異鄉人,或是在這個社會裡面對主流價值不是那麼認同的時候,你們還有人可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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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反派的力量》就是在反思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我們自己是不是有像之前詹宏志講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定義出來在人生中自己的價值和重要性?哈…講的好得好像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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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這樣講吧…不曉得大家對我的童年有沒有興趣?我大概在小學三年級以前,其實沒有在跟同學溝通的,可是我通常會慢慢地觀察很多事情,小時候我媽媽對我的要求還蠻高的,把我送到一個蠻知名的貴族學校,自己一直很拚命把我送到那個地方,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說為什麼我會在那裡?變得把我放在一個小的社會裡面,因為我沒有跟老師溝通,所以常常變成老師處罰的對象,或者叫我去後面罰站,都是我,他會覺得這孩子有問題,要一直問她問題,然後我又沒辦法回答,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在聽課,然後就被驅之別院,然後就被罰站,所以我幼稚園三年幾乎都在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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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裡面我得到一個非常大的樂趣就是,觀察校園的生態,其實那時候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在觀察,那個花草樹木旁的一群螞蟻,牠們的行走速度或是一些群聚的過程,好有趣喔!還有遠遠看到外面走路的人,其實沒有太大的不一樣,和螞蟻的處境其實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那個時候學校的社會結構已經出來了,當有黑頭車或名牌車出現的時候,老師都會露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又很高興,又很探頭探腦,又很猶豫,又有一種討厭的感覺,就是他可能以後沒有辦法控制這些學生或是怎樣。那時候很小,可能自己也沒有覺得說,為什麼大人會有這麼多複雜的表情,他好像一個壓縮檔,他又沒有辦法解壓縮的感覺,那時候就覺得老師這個大人的結構好複雜,開始判斷同學可能會依附老師的意見啦,或有一些衝突的關係。忽然間,怎麼在上學以外的時間變成一個很豐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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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來到了小學一、二年級吧,可能因為自己都不講話,所以發生一些被霸凌的情況,那時候變成必需找一個社會化的方式,我必需開出一個社會化的頻道,要有一個比較社會化的表情,要不然我以前都自己發呆的樣子。我媽去,老師都會說妳的孩子好像自閉症,自閉症在那個時代是很丟臉的事情,所以我媽根本沒有把我送去做檢查,就讓我這樣自顧自地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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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年級的時候,有同學不知道為什麼被摔下交通車,後面的人都說是我做的,我根本沒有做任何事情,前面的男生就摔倒了,因為我平常都不講話,一旦我說不是我做的,沒有人會相信我。那時候我覺得,這個情況很有趣,老師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他必需要去買單多數人的意見。因為我有一個頻道是自我獨處的頻道,所以這好像是一個值得觀察的情況,雖然那時候好像很慘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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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很有趣的是,因為我外公是很喜歡讀書的人,他牆壁上都是書櫃,我記得我拿起來的是《蒼蠅王》,在我小學一、二年級看完的時候,突然覺得一切都豁然開朗這樣(笑),原來社會入門課程是這樣,我必需進入一個班級,像大家一樣,誰是意見領袖啦,可能要是旁邊身上要有怪獸的那個人啦,要會發佈像廣播情報這樣的人啦,然後有些會是比較聽從別人意見的人……,分析完我就開始進入那個體系裡面,就開始比較熟這樣子,這方式讓我覺得我自己可以保持自己的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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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目的對不對?我為了要獨處,所以我要合群。還好我長這個樣子,所以人家會覺得我很無害,有點卡通這樣,我就巧妙地混進那個環境,考試只要考到十幾或二十幾,老師或同學就不會注意到你,這是最安全的名次,也不要太高,也不要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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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要保持自己的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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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老師要我們寫一個自由發揮的作文,什麼題目都可以,突然之間,我從幼齡到小學二年級之間腦袋儲藏的資料跟data都被釋放出來,像抽屜一樣分門別類,突然我可以打開任何一個抽屜。我記得那時候我寫的是一個老木橋跟河流的對話,它們怎麼相處、怎麼互相依存的,很奇怪吧?你在寫文章的時候,有點像披上一個隱形斗篷,有點像蘇格拉底以前有說自己是神賜給雅典的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牛虻」。
(蘇格拉底說因為城邦就像一隻身體龐大的動物,充滿惰性且總是睡眼惺忪,要使這頭巨獸在該動的時候動起來,就需要有一隻專事叮咬的牛虻來喚醒它。蘇格拉底用提問的方式挑戰人們的成見,讓人們意識到自己沒有知識,有的只是盲目無根據的偶得信念。他只提問,讓對方回答,順著對方的思路繼續提問,直到對方陷入自相矛盾自己發現自己的無知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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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寫作跟發表言論一個有趣的地方是在於,我可以在市集裡面做一隻吸血蟲,我可以看所有事情的動態,寫作對我來講也是這樣,類似一種生活狀態,它是一個我選擇的生活方式,我可以披上那個隱形斗篷出入在各個場合,我有一個頻道是我可以自己獨立思考;但是另一方面,我要保持我的合群狀態。那時候當然是一個不得已的選擇,我當然希望可以健康地過學生生活,可是我後來發現這是一個非常必然跟自己直覺性的選擇,我無時無刻不在獨處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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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岑跟我一樣在一月份有出書,他是我非常景仰的一個作家,他這本書標題叫《如何獨處》,其實不是這樣(笑),他裡面有寫說,基本上會閱讀的人,第一種是爸媽是白領階級,希望他的小孩子能學問淵博這樣,會幫你開書單;第二種就是社交障礙者,法蘭岑說他是第二個,我也是第二個,必需要找一個逃生出口,天上那麼多東西,地上那麼多人,我必需要挖一個地道,到地道裡面去閱讀跟聽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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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跟出版社瓊如說,其實我很像土撥鼠…我這段應該是要分享閱讀跟寫作的美好,希望大家能領略…(笑)我像一個土撥鼠在地裡面寫作和閱讀,到了春天的時候我就爬出來很忙碌地蒐集資料跟屯積糧食,到了什麼時候,我就把資料跟糧食抱回我的地洞裡面,然後就過著我的雙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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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分享這個是因為我覺得「獨處」這個東西,對現代社會是非常重要的,大家不曉得有沒有看到我寫的《鬼店》,傑克‧托倫斯的後半輩子,其實傑克‧托倫斯最大的悲劇是缺少母親的關注,如果以臉書的狀態來形容就是「不再追蹤他了」,他在臉書上沒有任何朋友,他這輩子都活在監視與被監視中,跟我們的社群網站觀念很像,那你也知道,我們社群網站的世界已經比我們實際生活的世界還要大了,它好像是一個無遠弗屆、可以一直供你奔跑的桃花源,它其實是一個非常冷酷的挑戰,你必需把自己舞台化,不可能沒有發現這個事情,無時無刻不能獨處的狀態沒有什麼不好,就像鬼店,我隨時都可以打開ballroom,前面都是人,都可以開party,可是當你進入這樣一個假設,把自己進入一個網路,變成一個舞台化的情況的話,你很容易就變成鬼店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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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傑克‧托倫斯的問題是,他沒有辦法建立獨處的習慣,他非常非常渴望獨處。我不曉得在場的人有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因為它是很久遠的電影,它就是小時候被家暴的孩子,爸爸把他重摔在地上也不能哭的那種,媽媽被家暴了也不敢提告,這樣的小孩會一直想要躲起來,或找一個讓我靜一靜的場合,在精神上面沒辦法建立獨處的習慣。其實他反應了現代的文明病,我們現在真的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在「獨處」的精神狀態中?我們有沒有一個精神上的獨處?或者是在人群擁擠的狀況下,我們是不是有辦法確立自己的獨處?為什麼獨處很重要?這好像在幫法蘭岑打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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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現在的價值操控,就像我剛剛講的,所有的幸福快樂通通都被商業價值綁架了,如何逃出火車頭過熱的列車,自己清楚地走向月台,看清楚路線圖?當我們一群人都在一台貨運列車裡的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行進的方向,以及未來會到達的地方,只是覺得往人很多的地方去就對了,可是今天如果你不下這個月台,你找不到那個路徑圖,你也跳不出來自己到底在哪裡,這是我為什麼會寫反派的原因,是因為要以反派的立場思考,因為現在分辨善惡都是以多數決或模仿好人的方式,學校教我們的都是「好人事實上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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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對善不加以思索,對惡就會更不加以思索,我們一直模仿好人,就會像漢娜鄂蘭講的「邪惡的平庸」是一樣的,為什麼「邪惡的平庸」是很嚴重的問題?並不是說它有沒有為害到別人,你不思考將會成為你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反叛,如果你不思考,一直模仿,大概到三十幾歲會開始有「受害者情節」,你會不停地覺得說自己被辜負了,可能會覺得身上有不公平的事,或加害者情節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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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很平視角的動物,我們沒辦法看出今天做了很像天使的事情,但我們可能同時傷害了別人。我們同時可能會是別人的天使,跟另一個人的惡魔。因為我們立場的關係,以致我們沒辦法去思考善惡這件事,如果不思考,你的思考就會進入一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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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一個雜文集,他在研究「奥姆真理教」,裡面有那麼多高級知識份子,進入奥姆真理教都很忠貞、不肯走,他有做一些調查,發現那群人平常都沒有閱讀小說的習慣,連電影都沒有在看,他們的思考變成是閉鎖式的思考,沒有辦法看到小說或電影裡呈現的故事的迷宮,你就沒有辦法開鎖,以為自己一直困在頂樓或某個房間,所以那時候,有個教徒帶了一本他的小說進去,那段其實是講說文學對於人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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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一個比喻好了,它沒有收錄的《紙牌屋》,我在寫《紙牌屋》的時候,我想到的是《糖果屋》那個童話故事,商業大神有點像在路上撒著餅乾屑,在我們幼年撒這些餅乾屑,長大之後就可以循著這些餅乾屑找到我們的幸福或成功,於是我們就循著餅乾屑到達一個糖果屋,糖果屋變成一所超市,裡面什麼都有,可是我永遠都集點不到,變成整個世界是一個糖果屋,我們再也離不開那裡,離不開慾望的天堂。我想寫紙牌屋的原因是,裡面所有的反派都呼應了糖果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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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說《天才雷普利》也是,我們或許不是活在一個最虛榮的世界,不過我們活在一個最虛構的世界。如果世界就這麼多謊言的話,我們怎麼活得更真實一點?還是我們要用更多的語言藏在裡面,那種活在虛構世界裡餵養人民的,是一種恐懼,我怕我不夠好,我不夠像某種人、我不夠成功或不夠怎樣,變成每種東西都標籤化,我們必需活在各種謊言裡面,覺得很冷,怎麼樣可以活得真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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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因為我們的世界,主要都被虛構化了,如何真實一點,還是要靠獨處這件事,我覺得獨處,還有音樂、書籍、文化,它會變成我們的逃生口,會變成幫助我們獨立思考的路徑,我們怎樣跟著音樂、文學的路徑逃到另一個地方或精神方面去?那不是一個烏托邦,而是我們可以活得更好一點,不會被價值觀綁架,它才會達到一個比較自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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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幾點了?(大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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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做OKAPI訪問的時候,訪問者問我說,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都寫給8、9年級的人看的,我說對,因為身為五年級的人,我覺得有點虧欠,因為我們這個年代還來不及為你們鋪什麼路,我覺得8、9年級的人很辛苦,看到前面的人路已經走到盡頭,必需要轉彎了,可是前面卻沒有任何示範,其實我們在五年級後段已經預見到這樣的結局,我們那時候在五年級後段班和六年級就有人幫我們寫了一篇文章叫「失落的一代」,我們在一個經濟發燒的時候長大,我們擁有各種資源,長大以後發現所有價值都被空泛化,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所謂成功的價值都被架空了,就像國王的新衣,所有人都只能在流水線上做出國王的新衣,做出美夢的鋪設,可是那個美夢越來越淺,你睡得越來越不酣,那時候我們就已經感覺到了,真的跟著資本大神做出一個美夢,每個人都可以共同做的夢,四年級的時候還可以,可是長大之後,資本大神的美夢已經跟我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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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五年級那時候就已經知道大觀園可能被拆毀,紅樓夢的賈府就要被拉下來,因為全球化的時代是一個非常嚴格的時代,沒有平庸的年代,將來機器人可能會取代,或貧窮兩極化是一定的事情,那感覺就像大觀園的氣數將盡,前人的成功模式已經不穩了,公式也不靈了,我們那時候也知道,可是我們還是套著四年級和五年級前段班的公式在走,就變成留下給你們的這個攤子,這攤子不能說爛,因為表面上還是一個資源旺盛的地方,你們已經沒有一個成功的公式可以套了,必需另外走一條路,或是在精神上尋求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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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在40幾歲的時候寫這本書?我本來做編輯,我沒有想過有一天要走到人前去,我是一個守備位置的人,我不是打擊手,我跟採訪者說,我對7、8、9的人有虧欠,我必需要從我的人生經驗裡告訴他們,如果前面沒有人紮營的話,你們可能要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因為社會並沒有給你們那麼多的機會,我不是說你們可能不富裕或吃不飽,而是,你們如果一直循著前人模式的話,可能會沒有辦法建立起自己人生的價值,我寫這本書不是在鼓勵壞人,我是在一個反思,我們自己的幸福、成功、快樂,是我們自己要去定義的,不能像四年級以上的人可以靠社會的定義來定義,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分水嶺,如果你還要跟著前面的人走的話,就會像滾輪上的白老鼠,哪裡都去不了。成功的模式已經被改寫了,但它還是主宰在少數人的手上,你自己的定位會慢慢隨著滾輪失去,變成只是運作,無法成就自己的價值與靈魂。你就像在一個太空梭裡面,可是波士頓的基地卻沒有任何回應,久了會覺得自我存在感焦慮或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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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多年青人身上都會感覺到他們自我存在感虛無,或不知道如何定義自己的座標,這部分其實那時候我們自己也有,我發現我們全部人都是用一種被恐嚇的方式被告訴該怎麼做,生存考驗是很嚴苛的,你必需建立自己的宇宙圖,不是說我憑著一點線索就可以活得更好,而是你比需要非常地用功,必需不停地閱讀、找尋關於你自己的線索,我們通常都向外求,把那些東西都貼在自己身上,貼得像耶誕樹一樣,可是那些東西都不是我們,等過了中年,無法再過耶誕樹那種功能的時候,再回頭已經是不堪負荷,你必需要從裡面開始壯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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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人生就是要不停地找尋自己的線索,而不是跟著資本主義大神去揀他的餅乾屑,然後到了一個糖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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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裡面的反派讓我很心疼的原因是因為,其實他們都很想被社會接納,他們很想社會化,可是他們落空了,他們就只是不符合這個社會的需要,或進入社會化的過程仍然覺得格格不入。就像《鬥陣俱樂部》,他已經進到社會化的敘事者,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感受到自己在那裡,所以後來他必需藉由所有的型錄,買齊所有北歐家具,把自己的生活妝點得非常像社會化的人,可是他沒有辦法在自己的樣品屋裡面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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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會化的過程,不見得每個人都可以被融入社會、可以在社會裡自在進入,如果是這樣子,你就必需找尋自己的線索,而不能跟著多數人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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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本書裡面還有寫一些女生的反派,這是我很想講的,女生更微妙,大家都很流行說「出櫃」,其實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櫃子啦,就像榮格說的第二人格學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櫃子,沒有社會化的部分就要藏在那個櫃子裡面,可是女生還有一個大衣櫃,我們從小,大概國中吧,就開始感覺到羚羊在呵氣、開始要遷徙,青春期要來了,妳就開始發現整個社會都在跟妳下訂單,會有各種琳瑯滿目的心理測驗,妳要成為林志玲呢?還是蔡依林呢?還是郭雪芙呢?你就變成不斷地在對號入座,我們是個被下訂單的性別,因為那時候年紀太小,茫茫然一直在對焦這些訂單,如果不吻合這些訂單,我們就可能被退貨,我們是這種被強烈暗示要角色扮演的性別,我們就變成似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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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女生來講,我覺得女生常用自己的身體來明志,會把自己的身體廢墟化,可能覺得自己已經循著訂單這樣走了,可是還是沒辦法到達美麗的人生,她就把身體廢墟化,對幸福好像有強迫症,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樣品屋,女生被商業化的樣子是更明顯的,醫美那麼多、打扮的方式那麼多,你根本就沒有不美的權利,其實我們時時刻刻都被暗示「妳沒有不美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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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美」是什麼?美麗早就被定好是那四、五種標籤,它的類別是非常清楚的,妳在自己的衣櫥裡是角色扮演,以為在角色扮演中就可以獲得成功或幸福,其實這是一個把自己虛構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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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女生像《渴望》的藤島加奈子和《魔女嘉莉》,嘉莉媽媽是虔敬的清教徒,想燒掉整個大衣櫃,兩性有「社會化的兩性」跟原始創造的兩性,她等於是抽離到社會化的女性,徹底斬妖除魔,她把社會化女性的特質完全拿掉,因為她覺得是墮落的象徵,其實社會化女性的問題就只是「思想的操控」,她媽媽也是進入角色扮演,為了逃脫社會火眼金睛的掌控,就將身體廢墟化,女兒也因為沒有經過社會化女生的扮裝過程而被霸凌。這個情況在女生身上非常嚴重,當你沒有扮演好你的角色扮演時,你就要有非常強大的心智去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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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問1,談社會化的兩性,舉英國作家狄更斯名著《遠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談社會化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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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我覺得自己過得很開心,當我沒有活在別人價值裡的時候,就像我剛剛講的,我們是不是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重要性,我大概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定下志向我要以寫作維生,我自身實驗到現在這個歲數,證實是可以行得通的,我們可以不用完全角色扮演地混入這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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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保不會成為別人的影子嗎?變成影子的時候要怎麼自救呢?反派是人生中的另一種選擇,不是學他們作奸犯科,如果我們不符合社會化的訂單,如果我們無法如期出貨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過得更好?精神保壘要做得很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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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超商的海苔,你永遠都在夢想魚子醬的生活,因為就是比鄰嘛,那樣的社會最殘酷的就是魚子醬跟海苔就放在兩條巷子的旁邊,讓你覺得貧窮跟階級就是這麼近,非常地近啊!你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得到魚子醬每天的生活,你身為一個海苔,你完全忘記身為海苔的價值存在,現在很多都是這樣子,問為什麼是海苔,但這根本就是假議題,因為你根本就是海苔~(眾笑)都困在一個很基本的問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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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這本書就是要戳破很多假議題,社會定義的兩性是不是真正的兩性?社會定義的兩性是不是一個海市蜃樓的假議題?是不是也被催眠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戳破那些標籤了,其實大家也不要夢想去戳破,但也不要夢想去戳破睡美人啦、白雪公主啦,或者一定要成功的辣妹什麼的,那些標籤都已經跟我無關了,因為這些標籤對成功已經沒有想像力了,因為商業的操控下,我們對成功、對幸福都毫無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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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幸福這件事是非常主觀的事情,但是為什麼我們對幸福一定要被主觀價值洗腦?比如說要在幾歲生小孩啦、婚姻要是什麼樣子、沒有辦法結婚我就栽細啊……我覺得那些東西其實都是我們被所有假議題所操控,跟我們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林志玲跟我們沒有關係、蔡依林專輯賣多少跟我們沒有關係,哪個音樂進入排行榜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這個人的幸福才跟我們有關係。
沒有想像力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當你沒有想像力,你對幸福這件事毫無輪廓可言,就變成下個月我是不是要再買個什麼、我明年是不是要去歐洲啊,大家就像趕集一樣,像跳舞過熱症,彼此累積幸福集點,像在超商累積了幾百個集點,最後匆匆忙忙地去換貨,但還是換不到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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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集點什麼?你到底在集點是自己的幸福,還是別人的人生,還是你在模仿別人的人生?這個東西其實很弔詭,這裡面26個反派,所有人都犯了同一個錯誤就是──咦?你到底在集點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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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雷普利在集點狄基的人生,你把自己塵埃化了,換成另外一個混到這個世界上來,他才覺得他有一點落地的重量,原來他覺得自己像塵埃一樣,連飄到地上的資格都沒有,他是一個被經濟地位消除掉的人。他是在做服務業,工作都是為了讓顧客舒服而做,所以他是以一個消失的姿態出現在大家面前,比如說按摩師、waiter,每一個都是以消失的姿態出現在大家面前,他只有看到別人的人生,所以他就集點最棒的人生去模仿,但其實大家都是雷普利啊,很多人都會犯雷普利的問題──為什麼他可以?他這個方式我是不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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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些都是假議題,我們怎麼會像他?因為我們根本不了解他,我們連自己都不了解,我們怎麼可能會了解那個人,你不了解的人,那你怎麼可能會像他呢?那這不是一個假線索嗎?那你不就白走一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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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吊詭的事情,他只是要竊取他的生活位置,到後來他已經催眠自己到不想被看見了,他就活在類似狄基的人生,雷普利的東西全部一筆勾消,他就已經樂於被消失,等於以消失的姿態活在這世上是最好的,是自我的人格屠殺。這是有可能的事情喔,當你無法獲得某個位置、無法獲得什麼,你可能為了存活或看起來像某個人,而不斷用自我消去法,讓自己像某個人或某個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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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用人體實驗的角度來看他們,如果你今天處在他們的遭遇下,你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你會不會有更好的選擇?或在他的人生價值裡,你是不是可以創造出一個不讓社會捆綁的價值,自己創造一個完整的體系來?因為我們這個時代除了這樣的方式,其實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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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2,覺得教父麥可‧克里昂有強烈的特質,一般看到人變壞是因為權力、財富或美色等世俗誘惑,但麥可變壞是因為親情,有人要暗殺他爸爸,從遇到家裡的巨變,親情讓他變成黑社會,麥可曾說「我認為我自己是個罪犯是件非常可恥的事情。」如果一般人遇到相同情況,每個人的選擇會跟他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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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始其實是為了保護家庭,可是做到後來無法踩煞車的時候,其實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有點類似《終極追殺令》裡的史丹對抗殺手里昂,他們都有點人格性的潔癖,只要有一點髒就要擦拭。你有看過麥可‧克里昂的前半生嗎?他其實是根本不想沾邊的,他以一種精神的潔癖在對抗他們家族的惡勢力,所以當他怎麼擦都擦不乾淨,像黑螞蟻一直湧出來的時候,就會想全部把它弄掉,變成黑的好了,道德強迫症已經到了他精神上無法負荷的程度,就索性整個崩塌了。人性就是有所謂墜落的快感,一直想要抓住道德的指標,那個最遠的山崖上的白雪,但一直勾不著,也一直無法清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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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一直想要清潔化他家族裡的冤孽,他想要劃清界限,後來又跑到西西里島結婚,做了很多宣誓性的動作,都是要黑暗不要淹過來,但當不停有黑螞蟻湧出來的時候,墮落的時候,就會掉到無底的深淵,因為之前撐得太辛苦了,等於墜落是一種快感,他被精神性的潔癖給打倒了。其實這兩個人的人格都是「除惡務盡」的角色,他會這麼地疲倦,髮額永遠是濕的,他周圍毒梟跟除不盡的毒品,精神上的潔癖及強迫症已經先將他打倒了,要不然他可以終結克里昂家族,可以讓家族就這樣結束了,他可以放手,可是他的精神性潔癖,如果有一點不乾淨,就寧可全部都髒掉,那是非常赤子情懷、非常愛家庭,跟非常想要過度理想化的世界,但世界不可能有麥可‧克里昂這個人,他誕生在本來就不屬於他的世界,因為他想像的不是這個世界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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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欣臉書的補述】:
昨天因為太緊張 演說有跳針的情況 謝謝大家的包容與體諒 今天起床 想到一些沒有跟大家分享的事情 昨天其實很想跟大家分享寫作與思考的重要性 自己雖然不是什麼達人 但面對現在3c產品出現後 很多東西都在攔截我們的思考與心流的普世情況 如果要從這些天羅地網的雜訊中脫逃 寫作會是個好方法 如果有興趣寫文章的人 或許可以從一個有趣的步驟做起 就是讀書之外 也可以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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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從人表情的陳年壓縮檔中 細細觀察他眼角走漏的訊息 或嘴上未說的弦外之音 從動作 背影中觀察 大量存檔 先不要下結論 但當你開始落筆中 他們的身影 與心事就會大量湧現在你的記憶庫中 讓你變得想書寫 如果很想書寫的人 或許可以從這有趣的步驟開始 生活也會變得鮮活許多 起碼比一直在意自己人生的獨腳戲要有趣很多 (僅供參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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