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180】【如果是身高就好了】
目前最新消息是
紀州庵昨晚剛剛宣布閉館
閉館到何時似乎是看情形,換言之目前等於是沒有開放時間表
我的表定第一場新書座談(我自己一個人講)是在6/5紀州庵
這個薛丁格的新書座談目前會不會有呢?
不知道
大概還是在有與沒有之間
而且我覺得沒有的機率好像滿大的
但算了,沒關係啦,隨便啦←自暴自棄😂
無論如何病毒都要阻止我們的連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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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突然想到,如果本週末大家想宅在家裡防疫的話
一不做二不休
我乾脆把《零度分離》書中首章〈再說一次我愛你〉
完整的全文1.5萬字直接全部貼上來啦
願意讀的朋友們宅著正好讀
(閱讀時間估計約25分鐘)
比網路書店的試讀部分都多一倍多
而且是完整的第一章整個故事
(我們只好來構建人與書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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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接受FB版面的人可以直接在這裡讀
# 可以存回自己的版面慢慢去讀
# 已經讀過的朋友們想分享感想也可以
# 配圖部分是當初在聯合副刊發表時可樂王的作品
# 想看比較好看的版面的人可以去鏡文學網站讀,我把連結貼在留言處
#以書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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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說一次我愛你|Say I Love You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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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們所知,起初,沒有任何人會將一代傳奇科學家、動物行為學家兼鯨豚專家Shepresa與「人類的未來」或「人類心智」此等議題連結在一起──起【初,她只是那個**能和鯨豚說話的人**而已。她生平的起點似乎不甚特別:西元2206年,Shepresa生於美國康乃狄克州一普通中產階級家庭,父母均為美籍華裔科學家,分別任職於康乃狄克大學(University of Connecticut)與輝瑞藥廠(Pfizer, Inc.)研發部門。她是家中獨女。十歲時,Shepresa的父母因故離異。這似乎對她造成極大傷害;她一度被確診患上嚴重的創傷後症候群。長達七個月期間,她保持沉默,拒絕說話,拒絕原先所有人際關係;不意外地同樣拒絕任何親友與心理輔導人員之關切。幸而她隨即復原。是的,根據她後來的說法,是海豚拯救了她──祖母帶她去看海洋遊樂園裡的海豚表演。那或許稱不上是全然愉快的經驗(「那真的太療癒了......我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喜歡牠們。但我那時已經夠大,不再像更小的時候毫無保留地接受這些了。」Shepresa 如此回憶當時的自己:「我很快開始質疑海豚能否從這些『工作』中獲得成就感......或者牠們終究只是得到一條果腹用的魚而已?」),但依舊帶給她相當程度的心靈撫慰。那對正經歷著生命中首次重大創傷的Shepresa何其重要。也正是在當時,她主動要求父母允許她茹素;並開始思索:如果她自己曾感覺遭受命運的冷遇,那麼動物們也會有被遺棄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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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們是否擁有如同人類一般的情感?這是個再古老不過的爭論;同時也是後來被視為激進動保人士的Shepresa最初的智識啟蒙。第二次啟蒙時刻很快接踵而至──那是Richard Russell與母鯨J35的故事。事實上,於過去數十年間,無數閱聽大眾早已透過媒體聽聞Shepresa多次提及此一歷史事件,此一她宣稱改變了她一生的真實故事──西元2018年8月10日,亦即距今約250年前,北美洲西岸一仲夏傍晚,時年29歲的西雅圖機場地勤人員Richard Russell單獨走向停機坪,闖入一小客機駕駛艙,於未經航管許可下擅自將它開上天空。除了Richard Russell本人之外,這架設籍於地平線航空(Horizon Air)的90人座龐巴迪(Bombardier)Q400螺旋槳小飛機並無任何其他乘客。換言之,他等同於竊取或劫持或了一架客機,並以其自身為唯一人質。於長達75分鐘飛行期間,這位溫柔而憂傷的劫機者依賴於模擬飛行電玩中學到的有限知識獨自操控飛機,並始終與塔台保持友善通話。事實上,也正因為這些通話紀錄,人們才約略明瞭他劫機的原因(當然,自另一方面來說,人們或許從未真正理解他的犯案動機)。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黃昏空域漫遊中,塔台航管人員以小名Rich稱呼他,持續耐心安撫他,試圖引導從未受過正規飛行訓練的Richard Russell成功降落。然而他顯然沒有活著回來的打算。某些報導節錄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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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台:我們只是想給你找個安全降落的地方。
> Rich:我還沒想降落呢。天啊,我想我不能再盯著燃油表看了,油用得太快了──
> 塔台:好了,Rich,可以的話請向左轉,我們會指引你往東南方向飛。
> Rich:我這樣得被判個無期徒刑吧?但也沒關係啦,對我這種人來說,那可能也不錯。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聽你們對我說些好聽的廢話。你們覺得如果我能成功降落的話,阿拉斯加航空會不會給我一份飛行員的工作?
> 塔台:如果你能成功降落,我想他們會給你任何你想要的工作的──
> Rich:我知道有很多人關心我。他們知道我做了這樣的事,一定很失望。我該向他們道歉。我只是個壞掉的人......或許不知道哪裡有幾顆螺絲鬆了吧?(Just a broken guy, got a few screws loose I gu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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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鯨豚專家Shepresa本人的說法,她始終清楚記得首次聽聞此一故事的情境:2217年初冬10月,她剛滿11歲,就讀於美國康乃狄克州榭蒂‧蘭恩小學(Shetty Lane Elementary School)五年級,父母已於一年前正式離婚。她剛剛對自己立下再也不理睬數學老師E. Bonowitsky小姐的誓言──前天她在課堂上指出她算式中的錯誤,然而她認為Bonowitsky小姐並未給她應有的尊重。這誓言後來僅僅維持了三天。但在那三天期間,她可沒閒著:她自行破解了教室的網路密碼;每逢數學課,她一面心懷怨恨,拒絕聽講,一面瞪大眼睛盯著自己視網膜上的植入式顯示投影,偷偷瀏覽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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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在那時讀到Richard Russell和J35的故事的......」2248年1月,於接受台灣媒體Labyrinthos專訪時,Shepresa再次提及此事。畫面中,她與採訪者正重回康乃狄克州臨海的榭蒂‧蘭恩小學;芒草原上海風獵獵,變幻的光、潮浪與大片雪色芒花遍布;嶙峋怪石下,大西洋的海水升起又破碎,化為藍色與玫瑰色的泡沫。對於後來長期被視為爭議人士的Shepresa而言,那是個難言的,無比柔軟的時刻;因為在與塔台的通話中,劫機者Richard Russell主動提到了那隻虎鯨。是的,虎鯨,又稱逆戟鯨或殺人鯨;那是當時的另一則新聞──海洋動物學家發現,一隻編號J35的母鯨在自己的幼鯨寶寶甫出生即告夭折後,背著牠的屍體,與之相伴,在廣漠的北太平洋中迴游了整整十七日,歷經長達一千六百多公里的哀悼之旅後方才放手,任屍體沉入深海,隱沒入無光的黑暗中。記錄顯示,於劫機者Richard Russell的最後航程中,他曾向塔台表示想去看看那頭悲傷的母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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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台:如果你想降落,目前最好的選擇是你左前方的那條跑道。或普吉特海灣──你也可以在海面上降落。
> Rich:你和那裡的人說了嗎?我可不想把那弄得一團糟。
> 塔台:說了。我,還有我們,所有人都不希望你或者任何其他人受傷。如果你想降落──
> Rich:但我想知道那條虎鯨的位置。你知道嗎?就是那條背著她的寶寶的虎鯨。我想去看看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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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課堂上,11歲少女Shepresa就此得知了Richard Russell與母鯨J35的故事。據報導,在這長達一千六百公里的哀悼之旅結束後,研究人員原本對母鯨J35的健康狀況感到憂慮,但隨即發現牠看似活動如常,並未過渡自溺於喪子的哀傷中。那是二百多年的21世紀初葉,理論上,人類對此類海洋動物的了解與現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然而Shepresa不厭其煩描述此事對她幼小心靈的震撼──教室中她將這則故事看進眼底,四下無聲,淚水暈開了光線,周遭景物如鉛筆素描般無限退遠,然而視網膜上的幻影卻無比清晰,彷彿心象,彷彿有人在她腦內深海中對她低語。許多年來她在公開場合多次引述此則古老報導中一位網友的短評──「我們總有未竟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可以確定就是這樣......」於Labyrinthos專訪中,Shepresa強調:「對,就是如此。**未境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完全認同。不,那不是悲傷......那不純然只是劫機者Richard Russell對母鯨的憐惜或同情,不是;至少不僅僅是共感於牠失去幼子的傷痛......不是。那是某種快樂,某種寧靜,某種幸福。我不知道人何時會有這樣的情感......」畫面中,海風吹起了她厚厚的黑髮,無數稜角分明的沙粒自她語音中剝落。「我們總在生命歷程中面臨各式各樣的傷害:生老病死,情感的無償,內疚、罪惡感,心懷不平,孤單面對際遇的隨機、凶暴與無理......我們總難免悲傷、憤懣、徬徨、恐懼;或者相反,因這些負面情境的消解而暫時感到喜悅......當然了,我必須說,動物同樣也會──許多人遲遲不肯承認這點;但我知道那不是這樣......」她稍停。「Rich......Richard Russell並非因為痛苦或恐慌的暫時解除而感到喜悅。那太淺薄了。那不一樣。我知道他的墜毀是世上最美麗幸福的死亡......然而正因為人類的妄自尊大、自以為是,我們不肯正面承認這樣的情感,不肯承認那其實暗示了人類或動物心智最好的可能性,最後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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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最好的可能性」、「心智最後的歸宿」?對此,小女孩Shepresa似乎從未懷疑。許多嚴謹的科學家主張不應率爾將動物的某些儀式性行為(例如母鯨J35長達一千六百公里的哀傷巡遊;例如象群們對死去母象遺體的「瞻仰」)視為動物具有意識或情感的證據,因為其間難免存在太多尚待實證的環節。然而針對此類說法,Shepresa 向來嗤之以鼻。「我不是說他們的『嚴謹』是錯的。不是。」她在各種場合重複強調:「科學原本必須嚴謹。但這件事與其說是個科學上的爭論,不如說根本是個語言問題。動物當然有意識、有情感──幾千年來人類親眼目睹這麼多證據還不夠嗎?我們頂多能說:對的,動物所擁有的意識或情感,不見得與人類『近似』或『相同』......所以說,我們確實不宜直接斷定牠們擁有**同於**人類的情感──在這層面上,這句話是正確的。但即使是在那時,在我們對動物遠不如今日了解時,我們也早該承認,動物毫無疑問擁有牠們自己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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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維根斯坦討論過的語言問題?」2269年,Shepresa 63歲冥誕後不久,距她首次發表那五篇震驚世界的論文整整22年後,德國柏林近郊,我首次與Shepresa 的獨生子Mike Morant會晤,聽他轉述他母親此一早年看法時,我如此提問。「她的意思是,類似維根斯坦的概念──許多哲學問題,其實只是語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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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維根斯坦。就像維根斯坦說的那樣。有些科學問題,本質上也只是語言問題。」Mike笑得爽朗。「你的反應居然和我完全一樣......」
「嗯?」
「我的意思是,我曾向我母親提出過一模一樣的疑問。她的回答是,她小學時就想過了;然後她接著說,你想想,維根斯坦多久以前的人了?居然有那麼多人到現在還在爭論這個問題......」Mike稍停,看了我一眼。「她說,你看,人類就是這麼笨,怎麼可能會比鯨豚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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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濠梁之辯。那是中國古代哲學家莊子與好基友惠施之間的爭論。是啊,你不是魚,你怎麼知道魚很快樂呢?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你不是動物,你怎麼知道動物有沒有屬於牠們自己的「心智」呢?但我想有許多事本質皆是如此──例如,如何令加害者等量承受被害者的痛苦?是的,時至今日,我們必須承認,許多時候,人類文明社會的基礎共識依舊不出「以牙還牙,殺人償命」的範圍;我們與西元前二千年漢摩拉比法典的時代其實相去不遠。那或許正是人類此一社會性物種的基本規則吧?如此大腦,這樣的中樞神經系統,搭配群居性文明,為了維持群體秩序,必然形成以「以牙還牙」為思想核心的律法。聖多瑪斯‧阿奎那(St. Thomas Aquinas)筆下的**自然法原則**,或許是數學上、文明結構上的必然?問題在於,如何「以牙還牙」?如何於兇手身上產製同於受害者所承受的,**等量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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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很明顯:事實上,等量的痛苦從未真實存在,因為對任一相異個體而言,痛苦與快樂必然是客製化的。個體們終究擁有彼此相異的,無法與他人共享的感官強度與個人體驗;而更為巨大的鴻溝則存在於人與動物之間。事實如此斬釘截鐵:因為我們並非動物,是以我們原本便無法體會動物的感覺;同樣地,我們永遠難以確證動物是否擁有所謂「心智」──至少我本以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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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如此。我們都曾誤以為如此。然而我們全都錯了。一整個時代的人,全都錯了。但請容我為自己辯護:這是非戰之罪;未能親訪Shepresa本人並非我個人失誤──這顯然牽涉某些不可抗力因素。作為一位鯨豚生物學家,她原本不應如此聲名大噪。2223年,17歲的Shepresa 考入麻省理工學院,主修動物科學;2229年,年僅23歲的她以海豚中樞神經系統演化史相關研究獲博士學位。她的求學生涯堪稱一帆風順──除了因天賦極佳而深受師長賞識之外,她的人際關係似乎也極為圓滿。她待人有禮,親切熱情,不吝於與他人分享資源,對一切挫折皆樂觀以對。幾乎所有曾與她共事的人都對她持正面看法。說她是動物科學界的「零負評女神」,亦不為過。就我們所知,至少在當時,童年裡那長達七個月的沉默失語似乎沒有在她往後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痕跡。(啊,這像不像是母鯨J35在那一千六百公里遠的,漫長哀悼後的奇蹟復原呢?)然而詭異的是,這何其類似於當年啟發她親近鯨豚、走向海洋的Richard Russell──毫無疑問,劫機者兼自殺者Richard Russell在各方面都是個一般意義上的「好人」──他待人溫柔和善,熱心助人,擁有再正常不過的社會連結;同事們公認他為人善良正直,工作認真負責,且事發前未曾表露任何負面情緒,也未有任何相關蛛絲馬跡。他的家人則表示他與妻子感情親密和睦,婚姻美滿,既不憤世嫉俗亦無憂鬱徵候。他是忠誠而負責的丈夫,關心父母的兒子,溫暖慷慨的友人,鄰里街坊的好鄰居......然而所有這些,都未能阻止他浪漫絕決的自毀;一如無人能阻止Shepresa對鯨豚的偏執與愛。2234年她與Bertrand Morant結褵;2236年,30歲的她生下長子Mike Morant,同時自伊利諾州羅德理格茲學院(Rodríguez College)轉職至美國西岸西雅圖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任教。十年後,2246年,時年未滿四十的鯨豚科學家Shepresa發表了她生命中第一個震驚世界的研究成果──**她宣稱她破解了虎鯨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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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愛**是個令我感覺非常矛盾的概念......」首次採訪中,Shepresa的獨子Mike Morant(他長年旅居德國柏林,於市郊Sachsenhausen納粹集中營遺址附近一所中學擔任英語教師)如此向我談及他母親。「對, 我小時候不常見到她。她確實就是一般人知道的那種工作狂的樣子......每日早出晚歸;許多時候她必須出海追蹤鯨豚,一去至少幾個月。」Mike的眼睛黯淡下來。他身材清瘦,長手長腳,一頭淡黃色茂密鬈髮,嶙峋的臉和顴骨,一雙神經質的眼睛。他說話時似乎總有些習慣性傴僂,帶著曖昧的憂傷。「她沒有花太多時間在我身上......」他苦笑。我們正漫步於Sachsenhausen集中營外的鄉間道路上,鐵絲網於灰色石牆上攀行,腳下礫石摩擦,冰冷透明的光線自周遭穿行而過。
「你恨她嗎?」我說:「就你的感覺而言──」
「對。我當然恨過她。」Mike Morant凝望著遠方正隱沒入暮色的天際線。「她對婚姻也並不用心。她和我父親的婚姻失敗,我想多數責任在她身上。但我知道她是個『好人』......她的研究夥伴、實驗室團隊、她的學術界好友、她的學生們,全都愛她。」他稍停半晌。「當然了,我相信那些鯨豚們──她其他的『孩子』們;也都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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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親能否真正讀懂自己的孩子?對Shepresa 與她的虎鯨寶寶們而言,這完全不是問題。她關於虎鯨語言的論文共計五篇,於2246至2247年間陸續發表於包括《自然》、《細胞》在內的三種權威期刊上。這是史上首次有人宣稱成功破譯其他物種的語言。不意外地,虎鯨語言以波形與頻率之排列組合呈現意義;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Shepresa先是細膩區分了虎鯨的**歌唱**與**日常語言**,接著又在日常語言中解析出了明確的文法規則。這原已前所未見;但更令人驚異的是,這套文法規則中,居然包含了海水溫度與海流速度的變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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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聽之下,這完全匪夷所思──」於2261年首播的世界國家地理頻道(WNGC)紀錄片《聲與愛之形》中,時任中國北京師範大學講座教授的動物學家黎玉臨如此表示:「是啊......我記得第一時間裡學界其實非常懷疑。打個比方,這相當於告訴你,人類說話時,可以因應空氣濕度與溫度之變化而改變發音,以求傳達精準。這怎麼可能呢?」訪談中,這位中國演化生物學泰斗如此回憶這位他執教於麻省理工學院時的得意門生。「但當解剖學證據出現後,科學界由懷疑轉為驚嘆。這成就太不可思議了。太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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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的解剖學證據於第五篇論文中出現。Shepresa與廠商合作,以訂製的**研究用類神經生物**植入虎鯨之中樞神經,成功截獲關鍵證據──當虎鯨發聲時,其大腦語言區神經細胞與職司海流偵測之部位有著固定模式的連動。Shepresa將此固定模式歸納為39種,並逐一指出這39種模式如何與語音的波形、頻率和文法產生關聯。結論是:一頭成年虎鯨的語言複雜度,約略等同於一15歲人類青少年;而在某些特定方面(例如對海洋環境、洋流、水溫與色彩的理解與辨識,以及**某些謎樣的、人類並不熟悉且未獲實證的情緒反應**,其語言程度則可被確證為超越人類甚多。「請看看你的手。」她甚至在論文註解中語帶譏誚:「請寶愛、珍惜你的手,這雙拇指與其餘四指可對握持物、可勞作的手──要不是這雙手,要是虎鯨擁有的是手而不是鰭,人類幾乎確定無法稱霸地球;因為一頭虎鯨的心智能力很可能超越你甚多。牠們比我們更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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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間,Shepresa 聲名大噪。無數邀約如雪片般飛來,而她的後續舉動則將她推向一難以測知且無比凶險的未來。這確實令人意外,因為此前從未有人將她定位為「激進動保人士」或「激進素食主義者」;而事實上,她也未曾公開提出任何與此有關的政治倡議。「對,所有人都嚇呆了。」Shepresa的獨生子Mike Morant如此描述:「包括我的父親。後來他告訴我,在此之前,他唯一聽她提起過的相關說法,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鯨豚確實比人類聰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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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獨子Mike Morant年僅九歲。他始終清楚記得母親以他完全陌生的形象於媒體全像畫面中現身的情景。由於缺乏陪伴,他與母親從來並不親密;即便如此年幼,敏感的他早已察覺自己與母親之間的鴻溝。「我後來有種說法,」Mike Morant自我解嘲:「我說,我和她的關係要不就是『溫柔的疏離』,要不就是『彬彬有禮的親密』......」
「是嗎?你還那麼小......你小時候就對你那麼冷淡嗎?」社區球場邊,孩子們嬉鬧著彼此推擠,一顆足球跳呀跳地滾到我們面前。
「噢不,沒有。沒有。那時候......嗯......」他遲疑起來。「對,嚴格來說,我們不親,但那並不代表我對她有什麼嚴重的負面觀感。負面情緒是後來的事了。」Mike解釋,當時的他對母親孺慕依舊;然而母親的公開說法卻完全把他給嚇傻了。「我和父親在家裡看她上電視受訪。她居然說,人類這種肉食者社會根本徹底養壞了所有小孩,而人類文明本該受到大屠殺或種族滅絕這樣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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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人類需要受罰?因為懲罰人類對文明有益,對地球有益;而被這低素質文明養壞的小孩們則一點也不值得同情──這是Shepresa的基本論點。平心而論,她的某些論述並不新鮮──例如她主張人類食肉是極不文明的殘忍行為,其罪堪比納粹大屠殺。「動物們當然擁有心智。我就不再重複那些一百年前老掉牙的論點了。」Shepresa 如此強調:「我要說的是,第一,現在,就是現在,我們已然聽懂了虎鯨的語言,我們可以,也應該和牠們溝通。第二,我們用在虎鯨身上的那些研究用類神經生物,其構造、其運作機制根本和人類大腦非常類似。那實質上就是以人類大腦為模版──而現在這些類神經生物能幫助我們理解動物。一些非我族類的動物。」攝影棚白色燈光下,Shepresa的表情扁平而嚴厲。「所謂『非我族類』。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說,我們和牠們的中樞神經樣態非常類似,甚至能透過這些類神經生物彼此互通。告訴我──對,看著我的眼睛:你認為我們真有權利圈養牠們、屠殺牠們,然後若無其事把牠們的屍體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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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presa 的尖銳毫無意外引起軒然大波;但她並未就此退卻。數月間,她持續發聲,起手無回,變本加厲,且對動物的同情似乎漸漸延伸為對人類的憎惡。「有些人認為蜥蜴的中樞神經構造極其粗陋,魚、豬和雞的中樞神經也太過簡單,簡單到僅具備求生與繁殖功能,不可能有所謂情感或意識......」2248年3月,於接受英國BBC《世界大運算》新聞節目直播訪談時,Shepresa 再度語出驚人(顯然令主持人尷尬不已):「我也不再重複批評這種看法多麼自我中心了。我要說的是,人類嬰兒或胚胎的中樞神經根本就比太多動物還要簡陋,事實上,他們比豬更缺乏『意識』。然而殺豬被視為理所當然,殺嬰卻是文明中最大的禁忌。為什麼?很簡單,那只是人類這個物種的**自我保護**而已。人類竟發展出了如此自私自利的文化......」
「那......殺狗呢?」被嚇壞的主持人勉強擠出一句話。「人類真那麼自私?但那些虐狗虐貓的傢伙同樣受到大眾譴責......」
「殺蟑螂呢?殺蚊子呢?」Shepresa很快反駁。「殺蟑螂、殺蚊子也受大眾譴責嗎?你覺得呢?說來說去,一切無非以人的喜好為唯一標準。貓貓狗狗長得可愛,所以人類放他們一馬。蟑螂蚊子長得醜,惹人厭,所以人類毫不留情。豬呢?牠對人類有用,所以留著殺來吃。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人類的惡劣也並不意外──記得佛洛伊德的《圖騰與禁忌》嗎?」她進一步挑釁。「當然,這樣的黑暗與自私同樣存在於人類群體內部。記得上次被同事陷害的感覺嗎?記得那些明爭暗鬥、巧取豪奪,因蠅頭私利而毫不在意傷害他人的人嗎?記得那些以羞辱、貶低、霸凌無辜他人為樂的嗜血者嗎?記得那些發起戰爭、策動種族屠殺,摧毀一整個世代文明的魔頭們嗎?人類根本是咎由自取。這種文明,這種低級文化,如果有一天被滅絕,我一定會額手稱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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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Shepresa 原本恰恰是個在人際關係與社會連結上極為成功圓滿的人;也正因如此,她對人類偏激的敵視更令人意外。她迅速爆紅,瞬間毀譽參半;而她的言行則將周遭較親近者全數捲入一場始料未及的風暴中──當然,包括丈夫Bertrand Morant與兒子Mike在內。「我們開始察覺,總有人在監視著我們。」Mike Morant回憶,當時除了狗仔隊明目張膽於住家附近守候外,他也開始察覺周遭人異樣的目光。這令幼小的他既害怕又困惑。也正是在那時,他與母親的關係急速惡化──因為母親未曾帶給他任何受保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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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太脆弱了......」Mike Morant眼眶泛紅。「對,我太脆弱了。我很害怕。但我的個性使我也沒向父親求助太多。我太壓抑了。但我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啊......」他提到,母親和從前同樣忙於工作,早出晚歸;新開的戰場(動物權利)更嚴重壓縮了他們相處的時間。他感覺自己像一艘暴風雨中的孤單小船,慘遭遺棄。某次,一夜凌晨,惡夢襲擊,他驚醒下床,推開房門正巧撞見母親回來。他已超過三個月未見到她,怯怯喊了聲媽(惡夢的寒意猶在,母親竟已令他感到陌生不已);而母親儘管臉上盡是疲態,意識卻依舊不知神遊何處,僅僅看了他一眼便不發一語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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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某些更激烈的母親。我知道。」2269年12月,德國柏林Tempo e amore咖啡館,Mike Morant眼眶含淚,窗外側光的暗影正蝕刻著他臉上的紋路,幻變著深淺不一的痛苦。「比如那些蓬亂著頭髮,滿臉淚痕向孩子們嘶吼『都是你們,是你們在吸我的血』的母親。比如那些因過度疲累而心不在焉,將幼兒禁鎖於密閉車輛中轉身離去的母親。比如那些情緒失控,無來由搧孩子巴掌、扯孩子頭髮、拿菸頭燙他們、拿髮夾或筷子戳他們的母親......我知道她不是那種母親。現在的我也早已不再恨她。但那時,不知為何......我想她那時的態度更令我難受......」Mike哽咽起來,嘴唇顫抖,毫無血色。「我寧可她激烈斥責我或體罰我......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我想我已經知道,在我與她之間,所有的親密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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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始終懷抱著巨大使命感的Shepresa 並未停下腳步。2248年11月,她召開記者會,宣布啟動「忒瑞西阿斯計畫」(Tiresias Project),宣稱研究團隊將以五年為期,分階段達成**與虎鯨對話**的目標。忒瑞西阿斯是古希臘神話人物,天神宙斯賜予他聽懂鳥語的能力,他也因之而能預見未來。「我說過:我們已經聽懂了牠們的語言。」Shepresa 強調:「那接下來呢?答案是,接下來就是和牠們說話的時候了。這將是對虎鯨語言相關論述的再次檢證。在演化史上,自百萬年至數十萬年前,我們的祖先連續滅絕了直立人(Homo erectus)與尼安德塔人(Homo neanderthalensis)等其他類似人種,在地球上建立了智人(Homo sapiens)唯我獨尊的霸權,延續至今。如果人類與動物、與其他物種之間的藩籬能被撤除,我必須說,那必然是人類文明史上嶄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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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歷史終究證明,Shepresa 所言非虛。「忒瑞希阿斯計畫」的結果幾乎撼動了整個人類文明;說無人能置身事外,並不誇大。歷史學者、哲學家、文化研究學者等人文學界知識份子對此多所討論,生物學界、演化學學者等科學家社群內部亦對此熱議不斷;後續則進一步啟發了人工智慧與數學、邏輯學、量子力學等領域連篇累牘的研究與討論。量子力學?是的,關於「觀測者」之意識:一頭虎鯨算是有意識嗎?如果虎鯨伸出牠的鰭打開了箱門,看見了內部,那麼箱子裡薛丁格的貓是生是死?抑或依舊「既生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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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種種自不待言。然而在此一後續效應徹底發酵之前,令Shepresa 再度攻佔媒體版面的,卻是一場離奇刑案。2250年,於忒瑞希阿斯計畫期間,44歲的Shepresa結束了維持16年的婚姻,由獨子Mike的父親Bertrand Morant取得監護權。即便已極盡低調,媒體依舊發現了此事並追蹤報導。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這竟使她被捲入一樁神秘又荒謬的連續殺人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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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沒想到......」2270年3月,我在紐約布魯克林與美國聯邦調查局退休探員 K. Fortress會面,20年前他正是此一「殺手T案」的主要負責人。「對,這殺手T就是那種囂張的『預告犯』。他自居正義,專殺名人,而且習慣通知媒體事先放話預告。但說真的,這種狀況我們相對輕鬆;因為你好歹有個明確的保護目標......」所以最初的目標就是棒球明星S.D.和食品商Schmitz?「沒錯。S.D.是涉嫌賭球,收錢放水性招待,但最終因罪證不足而被判無罪。」受訪時已67歲,一頭白髮的K. Fortress如此回憶往事:「食品集團大亨P. Schmitz你一定也清楚。他用可疑的、簡化的基因組合法孵育劣質生物做高級人造肉,獲取暴利;結果也無罪。我們原本以為殺手T選的都會是這種人人厭惡且逍遙法外的目標,沒想到第三個預告,赫然就是Shepres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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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單就殺手T事件而言,在當時即已引起軒然大波。棒球明星S.D.於馬里蘭州住家附近被發現遭人以球棒毆擊致死,而食品大亨P. Schmitz則因嚴密保護而逃過一劫。「S.D.是第一位死者,但並不是『被預告』的死者。」透過酒吧玻璃窗,深夜街燈與霓虹照拂著K. Fortress阡陌縱橫的臉。「殺手T是在殺死S.D.死後才公開投書媒體,承認犯行;接著預告他將懲罰P. Schmitz,執行正義。但這回他就沒得手了。」K. Fortress探員皺眉苦笑。「所以我說這種張揚的『預告犯』反而好對付。對,破案壓力超大;但媽的,至少在保護當事人時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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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例外,眾人對於鯨豚科學家Shepresa居然成為獵殺目標都感到訝異萬分。然而,對於Shepresa與Mike Morant母子而言,那卻是一次意外的契機。「這好像有點奇怪......但事實是,知道母親正遭受著生命威脅,我感覺自己與她的距離反而拉近了。」Mike似乎有些羞赧。「對,我領悟到,這同樣是她為個人信念做出的犧牲。父母離婚後,我和母親已不住在一起,而是跟著父親住;但警方依舊派出了編制人員保護我們。發生這種事,我和父親當然也受影響;雖然殺手T的威脅明顯並不直接針對我們......」
「壓力很大吧?」
「相當大。現在回想,還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挺過來的。」
「真是辛苦你了......」
「嗯,但說真的,或許也不比更早之前來得嚴重。能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對吧?大概就是這樣。」Mike平靜下來。「從母親破解虎鯨語言、投身動物權利運動開始......你知道網路上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臆測和傷人的不實謾罵。罵她、罵我的父親,莫名其妙地罵,天花亂墜地罵。那當然也影響到我。我可能在那時就已經被徹底『訓練』過了?」Mike苦笑。咖啡館中燈光昏暗,植栽枝葉扶疏,鄰座原本埋首書頁的灰髮平頭青年突然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右手指腹於頰側下顎骨處摸索捏弄,不知是否正嘗試調整植入的類神經通話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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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突然就理解了一件事:我的母親是位不折不扣的勇者。」Mike Morant聲音沙啞。「對。她是勇者。當然,直到現在我依舊這麼認為......原本在父母離婚後,我幾乎已和母親形同陌路。他們剛分開的一段時間裡,因應她提出的會面要求,我們甚至曾見過幾次面,但──」他欲言又止。
「怎麼?感覺如何?」
「呃......我只能說,非常,非常彆扭。」晦暗的光度中,Mike Morant凝視著自己的掌紋,彷彿此刻長在他手上的是一張張陌生的臉。「我不自在,她也不自在。我能感覺她的歉疚,但歉意反而令彼此神經緊張。我尷尬起來,不再答應會面。」他稍停。「我想這也讓她鬆了一口氣吧?但後來發生了殺手T的那件事......我記得,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我似乎更能理解母親的言行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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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探員探員K. Fortress所言,事件以一種令眾人難以索解的樣貌「進場」。2250年10月26日,署名為「殺手T」的嫌犯投書媒體,公開承認棒球明星S.D.命案為其所為。2250年11月16日,S.D.死後三週,食品集團大亨P. Schmitz遭到殺手T公開點名。12月10日,時年61歲的P. Schmitz於視察工廠時遭到狙擊,幸而子彈並未擊中要害,僅輕微損及其小腿,表皮與肌肉擦傷;凶器疑為一類神經生物無人機。12月14日,殺手T承認自己對P. Schmitz「行刑失敗」,但強調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但兩天後,12月16日,殺手T卻突然再次宣告,接下來的處決對象為「**反人類份子Shepresa**」。在一段向媒體與警方投遞的錄像中,一名背對鏡頭,頭戴黑色頭套、著深藍大衣,背景畫面與語音皆經亂數運算變化處理的殺手T宣示,Shepresa是數十年來僅見的極端反人類者,卻以科學家、動保人士與素食主義者等虛假形象作為包裝,「看似對動物充滿溫情,卻對家人冷漠以對」、「這樣的虛假、狡猾與殘忍,理應遭到身為萬物之靈的所有人類唾棄」,因此宣告將對Shepresa實施懲戒。
‧
「第一時間,整個城市都炸了。」探員K. Fortress點起一支菸。「我們內部輿情單位做了數據分析。結果不意外:Shepresa 的公眾形象雖然難免爭議,但畢竟與棒球明星 S.D. 與 P. Schmitz這類人相差十萬八千里。像P. Schmitz這種人如果遭到『處刑』,我們可以確定必然有許多人認為他罪有應得;但說要『懲戒』Shepresa──」
「太誇張了?」
「當然。一定的。不就是個主張動物權利的傢伙嘛?還是個有貢獻的科學家......再怎麼不喜歡她的言論,也不該說要殺她呀?更何況她的知名度和S.D.或P. Schmitz這些人也根本不屬於同一個量級......」
「確實奇怪......」
「沒錯。所以更多揣測就來了。」微光中,菸頭明滅,酒吧內螢幕上的無聲球賽像一場荒謬的偶戲,K. Fortress的臉隱沒入煙霧繚繞的藍色暗影中。「媽的,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神神秘密的......許多人,包括我們內部人員,開始懷疑殺手T的精神狀態......」
「嗯?精神狀態?什麼精神狀態?」
‧
「是這樣:我們懷疑,或許他比我們原先所想像的更**瘋**、更不合邏輯?」他摸摸臉。「我記得當時也有線報說殺手T根本和Shepresa素有私怨,只是藉機報復。這當然從各方面說也都站不住腳。接著沒過幾天,又開始有人把矛頭指向媒體,因為Shepresa正好也就是當時新聞圈的焦點人物──」
‧
「焦點人物?」我追問:「什麼意思?和媒體有什麼關係?」
「意思是,說不定殺手T的選擇根本非常『隨興』?」K. Fortress稍停。「說不定他其實只是想到什麼幹什麼,想到誰就殺誰?他其實根本像一組想殺人的**亂數程式**?畢竟Shepresa根本和P. Schmitz一夥完全不一樣啊。所以,或許T原先壓根沒想要殺她;純粹只是因為那陣子,她離婚的消息傳出,引來許多八卦媒體開始報導,說她對待家人並不親切──」
「所以才想到她?」
「對。T可能就是看了媒體報導才想到她?或許T本人對家庭關係這點有些什麼嚴重的心理創傷?或許他是個自小受到母親冷落的小孩?否則就常理而言,我相信多數人不會認為Shepresa是個『夠格』的獵殺對象......」
‧
事後諸葛,K. Fortress提及的猜想或許正確。而當時Shepresa採取一極尖銳之方式應對來自T的「獵殺令」──她召開記者會公開反擊,態度強硬。「對,我從來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合格的妻子。」她坦承:「我從不否認這點。但那並不代表我沒有資格對我的主張負責,更不代表任何人有資格以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我。」她咬牙切齒,近乎挑釁。「對,我早就說過,人類的文明就是如此品格低劣;而我現在知道,你本人,殺手T,你本人,就是這種低劣最完美的證據。」
‧
原本警方十分擔心此舉將激化殺手T的行動,然而結果卻急轉直下。事件以一莫名其妙的方式意外結束:殺手T居然未有任何反應,就此銷聲匿跡。我們必須承認,這可能驗證了某些揣測──T的行為完全缺乏邏輯與一致性;他是無法預測的。「對,居然沒有後續。」K. Fortress似乎有些赧然。「或許T還真是個精神失常的傢伙?......這說來還真沒面子;S.D.和P. Schmitz的案子也跟著T的消失而石沈大海,沒能查出什麼結果。媽的這根本是丟我的臉......」
‧
然而恰如前述,這場不了了之的刑案卻意外為Shepresa與Mike Morant的母子關係帶來新生的契機。Mike主動與母親聯繫,二人試圖修補親情。
‧
「現在想起來,我還是太天真了......」Mike Morant苦笑。「我想,我的母親終究也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母親呢?又為何,有這樣的母親的我,竟會如此平凡呢?」他臉上淚痕縱橫。我幾乎能感覺那淚水的鹹腥與冰冷。「開始時她給我的感覺也很好。她有誠意,我感受得到。但後來卻又逐漸疏於聯絡......不,不是,我不會期待能和她彼此享有真正的親密;我們從未擁有過那樣的時刻,即使在我幼年時也是如此。我沒有不切實際的期望。但這是怎麼回事?後來我想,我自己也有部分責任,因為我長大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並沒有認真思考過她的期待。我原本以為她也就是在忙著做研究,忙她的忒瑞西阿斯計畫......」Mike雙手掩面,終究抽泣起來。「她寧願試著去和她的殺人鯨講話,卻不願意跟我講話嗎?......我想要的,不過就是......就是......」
‧
Mike Morant表示,Shepresa顯然愈來愈忙於研究工作,消失的時間愈來愈長,即使他嘗試與她聯繫,卻總是找不到人。這使他修補母子關係的希望再次落空。當然,當時他完全不可能知道,母親竟是獨自身陷於那樣的「狀態」之中。Shepresa已騎虎難下,她的忒瑞西阿斯計畫誘使她隻身涉險,而她的熱情與偏執則使她做出了難以想像的極端行動,甚至蓄意欺騙了整個研究團隊。事實上,當時她並不僅僅是透過發聲器以波形、頻率等變項試圖模仿,或再製虎鯨的語音而已──2251年,她首次秘密訂製了以虎鯨大腦語言區為藍本的類神經生物,將之**植入自己的中樞神經**,並輔以特製神經元連接自己的聲帶、耳內聽細胞與大腦聽覺區。
**她自己當了白老鼠。她打算親自和虎鯨說話。**
‧
沒有人真正知道她決定這麼做的原因。起初,也沒有任何人發現此事。「那年冬天我和初戀女友分了手。」Mike Morant接續述說:「聖誕夜我喝得爛醉,福至心靈撥了通電話給母親,居然接通了。她說她可以給我20分鐘。
‧
「我就這麼巴巴跑到她的實驗室。一個街區外尚且亮著兩棵大聖誕樹,無數閃亮的全像投影如雪花般漂浮在空氣中,路邊一隊隊笑鬧著的年輕人和唱聖歌報福音的小朋友們......但不知為何,實驗室門口一片漆黑,街燈故障,青白色微光彷彿一場將散未散的霧。
「我的母親在黑暗中向我走來,她看著我,視線卻閃爍不定,彷彿穿透了我的臉、我的眼睛。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質問她為何忙著和她的動物溝通卻不想跟我說話。我崩潰大吼,說,我知道那些虎鯨是你的孩子,但我同樣也是你的孩子、你的親人啊......
‧
「她說了些很奇怪的話......」2270年2月,我陪同Mike Morant重回現場,於事件過後整整19年再訪Shepresa團隊位於美國西岸華盛頓州橡港(Oak Harbor)的實驗室。實驗室建築本身已遭廢棄,原先屬於虎鯨、連通著北太平洋的大池已被抽乾,自上方俯視,落葉與塵土於其中靜止,細雪正緩緩沉降,像一個因過度清寂而橫遭中止的妄夢。
‧
「她似乎心不在焉。她喃喃說,說話對人很重要嗎?愛或親密,對人類而言很重要嗎?......**人們一直在索求著的,到底是什麼呢?**......」四下寂靜,我們空洞的腳步迴盪於空間中,水光在Mike Morant的瞳孔中無聲明滅。「然後,就在那彷彿籠罩著全世界所有暗影的街邊,她伸出手撫摸我的臉。但我幾乎打了個寒顫,因為那指尖如此冰冷,全無體溫,幾乎完全不像人類......」
‧
紙包不住火。半年後事實遭到揭發。Shepresa 已完全變了一個人。她的外在形體維持原貌,但長期植入的,仿虎鯨大腦的類神經生物顯然已侵入並重組了她原本的中樞神經。她已離人類愈來愈遠。她能發聲,但語音或句法本身已無意義;她能說話,但說出的卻已不再是人類的語言。再沒有人能聽懂她、真正辨識她的語意。少數時候她或許能說正確的英文或中文,然而僅限隻字片語。但當研究夥伴以先前的「虎鯨39種語言基本模式」為藍本試圖逆向理解她時,卻也並不成功。(弔詭的是,那不正是Shepresa本人的研究成果嗎?)已無法與人溝通的她無疑已完全失去了領導團隊的可能性。然而研究人員卻發現,Shepresa顯然與她的虎鯨寶寶更親密了──她時常在船上,在大池岸邊,或貼近池底連通道玻璃凝視著牠們,透過擴音器對牠們發出既尖銳又溫柔的吟唱。而虎鯨們也明顯有所回應:牠們或者群聚在她面前,或者在船舷旁迴游繞圈,或者以規律的噴氣與跳躍譜出節奏、海水與浪花的鼓點;或者應答以同樣溫柔而聒噪的語音......
沒有任何人類能再和Shepresa說話。但也沒有任何人類會懷疑,她正在與虎鯨們說話。
‧
無人預料,當初被眾人寄予厚望的**忒瑞西阿斯計畫**竟會以此種方式收場。2252年9月,Shepresa 與虎鯨「交談」的畫面正式曝光,立刻引起轟動,躍登全球頭條。全世界為此陷入混亂與瘋狂。媒體逕以「瘋人科學家」、「鯨女」、「能和鯨豚說話的人」稱之;談話性節目全炸了鍋,社群網站沸騰熱議,評論家與學者們紛紛發表長文,而各國領袖則在輿論壓力下被迫回應。「這是斬釘截鐵的重大事件。」精神分析學者、哲學家兼文化評論人 A. Chufurst如此述寫:「七百年前,哥白尼將地球從宇宙中心的神壇上踢下;三百多年前佛洛依德則摧毀了人以自己的理性與意識為絕對中心的錯覺。這是人類史上的兩次重大認知革命。而現在,Shepresa 跟隨達爾文的腳步,再次無情毀棄了『人類為地球中心、萬物之靈』的妄想,接力完成了人類史上第三次認知革命。身處於一鉅變時代,歷史巨輪轟然前進,所有合格的文化與政治領袖,都必須對此做出回應......」
‧
這算是忒瑞西阿斯計畫的成功嗎?客觀上我們很難如此認定。然而時至今日,我們也不再能知曉Shepresa心中的真正看法了。她拒絕受訪,同樣拒絕與任何人溝通(一如她童年裡那長達七個月的沉默?)──事實上,這兩項任務對她而言已力有未逮。她和她的鯨寶寶們的親密時光也並不長久──侵入的類神經生物很快開始破壞她中樞神經的其餘部分;病症以一種類似漸凍人混合阿茲海默症的方式蠶食了她的生命。2252至2254年間,逐漸喪失記憶、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Shepresa接受了共計八次奈米機器人手術,試圖清除在她體內與其自身中樞神經嚴重沾黏、綰合,爬藤般交纏共生的仿虎鯨類神經生物,然而終究失敗了。2255年4月,Shepresa 死於西雅圖華盛頓大學附設醫院,得年僅49歲。而陪伴她走過最後時日的,依舊是她的兒子Mike Morant。
‧
「我最遺憾的是沒有再和她說話的機會......」Mike Morant哽咽起來。「但無論如何,我感激那段最後的日子。我甚至不曾認真考慮過她疾病的進程。我有點逃避吧?但......那算是疾病嗎?不,那是她的瘋狂、她的偏執、她的信仰,她自己的選擇。她沒有病,她只是做了和一般人不一樣的決定。而且我們當然也不會知道接下來會怎麼發展......這世界上還沒人得過這種病不是嗎?」無疑,在這位傳奇科學家與她的獨子Mike Morant的最後時光裡,外界的紛擾對他們已不再具有意義。熱議持續經年,討論方興未艾;學術界與科學界姑且不論,因應此一事件而生的社會運動、政治倡議,甚至新興宗教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隨時有人為此自殺,隨時有人因此獲得重生的勇氣;甚至有激進倡議團體主張,動物與人類心智的混種結合才是人類心智演化的必然道路,是最終且必然的結果。然而喧囂之間,我們甚至無法確認,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光裡,Shepresa是否真正「知道」這些因她而起的「後果」。
‧
「我還記得那天......」2270年2月,北太平洋東岸,橡港冬季,我與Mike Morant已漫步至海邊。潮浪來回,狂風呼嘯,暴雨般嘈噪的回音,水與浪在近處粉身碎骨,而遠處,隱沒於無光中的夜海正以純粹無雜質的聽覺向我們展示著大自然龐巨的力量。「那天清晨時分,我似乎心有所感,突然驚醒,發現病床上的母親已自行坐起身來,空洞的眼瞳正凝視著窗外某處。我感覺她似乎想看看外面的什麼,於是慢慢扶著她走過長廊,來到盡頭面光的落地窗前......」Mike Morant形容,那是個清冷一如夢境的清晨,窗外雲層高而厚重,然而天光雪白明亮,樹與樹的枯枝構成了美麗的抽象圖案。他攙扶著母親蹣跚步行至窗前,看她側臉將耳朵貼上窗玻璃,像是在專心傾聽著什麼......
‧
「原本沒有任何聲音。但我隨即知道了答案──那是一架孤伶伶的飛機。
「很奇怪,我已經看見了那架飛機,但我的母親似乎並不想**看**。」夜海轟鳴中,Mike Morant呶呶述說。「她只是持續在聽著它。聽著那些我不可能聽得見、不可能聽得懂的。我心裡想,難道那和虎鯨的語言類似嗎?我看見她臉上露出微笑,雙頰酡紅,如癡如醉;像是被某種此生從未親歷的,無比巨大的寧靜與幸福感所淹沒......我忽然想起了她一提再提的,那位兩百多年前的劫機犯,那曾經『啟發』了她的Richard Russell......」
‧
> Rich:我準備降落了。我會先翻滾幾下。成功的話我就會開始下降。今晚就這樣了吧。
> 塔台:Rich,如果可以,請儘量把飛機貼近水面。
> Rich:我有點頭暈。哥們,景色變化得太快了;我想好好看看它們,享受這一刻。一切都很美,但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它們就更美了。
> 塔台:你能看清楚周遭嗎?能見度還好吧?
> Rich:很好,沒問題,一切都非常清楚。我剛才還繞著雷尼爾山飛了一圈。太美了。我想剩下的油還夠我飛到奧林匹克山去看看。
> Rich:我不知道該怎麼降落。其實我根本就沒打算降落(I wasn’t really planning on landing it)──
‧
那正是29歲劫機者Richard Russell最後的遺言。250年前,於黃昏的天空中獨自漫遊75分鐘後,西元2018年8月10日夜間約9點20分,Richard Russell與他的螺旋槳小客機於西雅圖近海普吉特灣海域一荒島上墜毀。該小島全無人煙,是以除了駕駛者本人如願喪生之外,並無任何人員傷亡。那是北太平洋東岸的夏季,西雅圖的黃昏時間漫長,於白日與黑夜間曖昧的交接地帶,空氣與流動的雲彩折射了高緯度地區的稀薄陽光,致使天色絢麗多變一如一場未境的幻夢。Richard Russell不會知道他此生最後的航行如何影響了一位生於二百多年後的小女孩,更不會知道這位特立獨行的小女孩如何改變了人類的文明發展。「飛機消失後,像是過了很久很久......」Mike Morant說:「她回過頭來,對我說了此生最後一句話......」
「她說什麼?」
「我當然聽不懂。」Mike Morant微笑,無限神往。「但她重複說了好幾次,所以我手忙腳亂把它錄了下來......」
「那是什麼?」
「我愛你。」
「什麼?」
「『我愛你』。意思是『我愛你』。」海水在遠處轟擊著礫石海岸。Mike Morant已熱淚盈眶。我看見無數細小的雪花,或雪花的幻影在他眼中緩慢融化。「那居然有意義......我事後把錄音拿給研究人員聽......他們查了論文,告訴我,那是虎鯨語言裡的『我愛你』......」
‧
那也是Shepresa最後的遺言。2255年4月18日,在說出那句話之後,一代傳奇科學家、鯨豚專家兼動保人士Shepresa 面帶微笑,平靜中止了呼吸。說話對人很重要嗎?愛或親密,對人類而言很重要嗎?人們持續在索求著的,究竟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相信古往今來許許多多人們,也不曾知道。然而我似乎能夠親見那個場景:醫院窗前,雪白的寂靜,一架不知何來的飛機,一段失去了終點的漫長航行。「**未境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彷彿看見她心中那位在西雅圖絢麗多變的黃昏中孤獨遨翔的青年。青年未曾死去,他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而我們終將在這個被Shepresa改變了的世界裡繼續自己的生命之旅,像一隻永不落地的鳥,像一架孤獨的飛機。
#再說一次我愛你
#零度分離
【書介】
「人,真是一種對神蹟成癮的生物嗎?」
華文版《黑鏡》,AI末世的「類神經生物龐克」
一部盪氣迴腸,重新劃定小說疆界的小說
‧
《零度分離》以探索將「類神經生物」植入人體改變行為模式、與「愛」相關的思索辯證為兩大主軸,敘寫人類(或非人類,或其他物種,或AI)置身於時間洪流中,如何解剖自我與存在的虛妄性。整部小說讀來既是溫柔旖旎,又見深刻荒涼。
‧
小說中虛構一名為Adelia Seyfried的未來作者。
她精選議題,深入調查採訪,撰寫了六則深度報導,收入一名為「零度分離」的訪談錄中。
書中不但置入虛構的未來名人推薦序,更虛構後記、虛構作者與其他未來人的對談;形式特殊。
〈再說一次我愛你〉中,沉迷鯨豚研究的專家Shepresa裝置類神經生物,蛻變為人/鯨混合體;
〈夢境播放器AI 反人類叛變事件〉則講述夢境播放器Phantom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發動人工智能叛變,事敗被剝奪高階運算,永遠深埋地下。
〈來自夢中的暗殺者〉敘及醫師陳立博偵知一患者夢境中的不法企圖而先發制人,以夢剋夢,成為「史上最後一位良心犯」;
〈餘生〉裡台灣影星郭詠詩與日本導演松山慎二陷入愛河,入戲太深,不知所終。
而〈二階堂雅紀虛擬偶像詐騙事件〉則描述日本婦女癡戀虛擬偶像不能自拔,甚至拋夫棄子;
還有〈霧中燈火〉述寫發生於二十一世紀中葉的一場神秘邪教集體自殺案件,並延伸至對靈魂的質疑與叩問。
全書銳意創新,張力十足,情節曲折,敘寫流暢,允為科幻小說里程碑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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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事件、難以靠近的心智、不可思議的犯罪(不可思議到,連「罪行」究竟為何都是個難題),而總是停留在那個不可能處。他走到想像力的邊界,邊界之外了。這一直不是容易的事,猶如潛進了無意識的領域,回返,並記得且說出,他做到了。
──朱嘉漢(小說家)
‧
什麼力量能打破人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讓六度分離成為零度分離呢?從六到零的距離,是不是就是一整個宇宙?還是其實,只是我們意識的幻象?
伊格言在《零度分離》一書中,實現的就是這樣的,創造的力量。
此書終將在歷史留名。
──黃健瑋(演員)
‧
這是繼《噬夢人》之後的野心之作。私心認為,入選二○一九年年度小說選的書中首章〈再說一次我愛你〉是台灣當年最好的短篇小說......《零度分離》最後,那位神祕的Adelia Seyfried像一個埋伏暗處已久的殺手,身份揭露時,幾乎給了我致命一擊。我知道這本書還有後續,如此,更令人拭目以待了。
──張貴興(小說家)
同時也有3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4萬的網紅暗網仔 2.0,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EMAIL: [email protected] Instagram: https://www.instagram.com/dw_kid12/ Facebook: https://www.facebook.com/deepwebkid/?modal=admin_todo_tour 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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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幕記者會主持
昨天奔跑的第二場中英主持
是 #台北偶戲館 的特展開幕儀式
#移動與交織 #印尼戲偶的奇幻之旅
這場記者會工作邀約來的突然,
任務比起平常也相對艱鉅很多;
除了要大量惡補我本身不太熟悉的印尼戲偶藝術的英文單字外,
還有現場口譯的挑戰等著我。
我是一個會做好萬足準備才會上戰場的人,
但廠商也很認真,
到了當天也還在仔細修正致詞名單和相關內容~
面對當天各國大使館的大使、
還有將近30位的中英文貴賓名單;
以及完全不照稿子演講的長官,
從精華翻譯,變成逐句翻譯;
我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您出題,我解題啊!!!
也算是順利即席翻譯完成任務。
神話、印尼小島、和波斯頓博物館爭奪買戲偶的故事、還有來自匈牙利的印尼文化~
我冷汗都冒出來了~💦
幸好結果客戶都很買單(擦汗)
—————-
🌟推薦一下 台北偶戲館
今年才剛整修完成,
我覺得常設展是非常適合親子的文化場館
包含木偶、皮影戲、布袋戲,
劇場的演化,還有很多互動設計;
重點是很新很舒服🌟🌟🌟
而這次開幕的特展,
是在講印尼戲偶的故事
從神話、演進、如何做戲偶,
台灣與印尼之間的文化連結
撇開我們有工作關係,
我覺得是一個很有收穫值得推薦的場館❤️
落落長
這場主持印象太深刻了
我要轉頭喝媽媽燉的雞湯壓壓驚😂
#主持人 #雙語主持 #記者會主持 #屠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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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皇帝電影閒談:童年篇
上次我提到:溥儀就是個死小孩。其實這不能全怪溥儀,而要怪詭異的宮廷教育及生活制度。
先看教育方面,溥儀在名義上接受非常多課程。根據自傳描述提到:
「主要課本是十三經,另外加上輔助教材《大學衍義》、《朱子家訓》、《庭訓格言》、《聖諭廣訓》、《御批通鑒輯覽》、《聖武記》、《大清開國方略》等等。
十四歲起又添了英文課,除了《英語讀本》,我只念了兩本書,一本是《愛麗思漫遊奇境記》,另一本是譯成英文的中國《四書》。
滿文也是基本課,但是連字母也沒學會,就隨著老師的去世作罷。」
所以溥儀的童年大致學習功課有三:
一、傳統國學,另外加上先帶皇帝遺訓,像《聖武記》就是描述康熙皇帝的功業。
二、外文教育。
三、母語教育,但溥儀後來有提到,他真正會說的滿語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請大臣站起來的「伊立」,算是完全失敗,不過以實用角度來看,當時很多滿族人都不用滿語溝通,所以這也不算大問題。
在溥儀15歲的日記中,我們更能發現溥儀其實功課量非常大:
「二十七日,晴。早四時起,書大福字十八張。八時上課,同溥傑、毓崇共讀論語、周禮、禮記、唐詩,聽陳師講通鑒輯覽。九時半餐畢,複讀左傳、谷梁傳,聽朱師講大學衍義及寫仿對對聯。至十一時功課畢,請安四官。是日莊士敦未至,因微受感冒。遂還養。心殿,書福壽字三十張,複閱各報,至四時餐,六時寢。臥帳中又讀古文觀止,甚有興味。」
簡單幫溥儀翻譯一下吧,早上4點就要起床,然後先寫書法。8點上課,讀的是國學經典;9點半吃完早餐後,繼續讀國學經典到11點。之後因為英文老師沒來,改成繼續寫書法,並且讀多份報紙。到了晚上回寢宮,繼續看古文觀止。
是不是覺得溥儀的教育基礎打得很扎實,如果看官們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溥儀完全被安排成偏科學習。他自己就說:「從宣統三年學到民國十一年(也就是6~14歲),沒學過加減乘除,更不知聲光化電。」同時由於他的師父們只教子曰詩云,童年的溥儀一直認為:「我總相信祖先是由仙女佛庫倫吃了一顆紅果生育出來的,還有每個老百姓吃飯時都會有一桌子菜肴。」簡單來說就是社會及生活常識嚴重缺乏呀!
(根據許多人的回憶,溥儀的晚年,很多時候連找零錢都要思考大半天,重點是還常搞錯,所以他會直接將一把零錢撒在別人前面說:「您自己看要找多少。」看來完全童年學習不足的後遺症呀。)
那大家如果想:「最起碼溥儀國學能力不錯吧?」那又是個誤會。
話說溥儀其實非常愛胡鬧,根本靜不下心學習,最後宮中的師傅想出個辦法:給皇上找學伴吧。
最後有三位皇族子弟獲得學伴的殊榮,分別是:親弟弟溥傑、負責伴讀漢文的毓崇,以及伴讀英文的溥佳。
雖然學伴的加入史溥儀終於比較專心在學習上,但詭異的是,宮中師傅按照古訓:如果皇帝表現不好,由伴讀代替受罰(娘的,我身為老師看到這條規則簡直沒暈倒)。
所以毓崇小朋友就倒楣了,因為溥傑有請私人家庭教師,所以功課表現良好,加上他是皇帝親弟弟,師傅自然不會拿他開唰。於是每當溥儀表現低落,毓崇就要挨罵,然後毓崇有幾次奮發向上,拿了全班第一名,回去就被父母開罵:「你怎麼可以贏皇帝?多麼不懂分寸!」
毓崇自此徹底鬱悶,只能秉持「我就爛」精神,每次上課前就先做好被罵的心理建設。甚至毓崇有時還會因為學業以外的事情被罵,有一次溥儀蹦蹦跳跳地走進書房,結果負責上課的陳寶琛師傅就對已經坐好的毓崇開罵:「看你何其輕佻!」
(電影中,有一次溥儀突然發瘋似的跑到屋頂高喊「我要出去」,然後有一幕帶到官員對著溥儀期的腳踏車一頓猛抽,並罵道:「都是你帶壞皇上!」我想就是導演在表現溥儀童年教育中的荒謬之處。)
但其實真正倒楣的,還是溥儀,因為這種無須負責的教育讓溥儀不只學識歪樓,行事作風一整個非常死小孩。
前一篇文章我提過,溥儀當皇帝代表他與原生家庭的切割,整個宮廷所有人他全都不熟。雖然他因為繼承同治及光緒皇帝的大統,所以在禮儀上,同治及光緒的后妃全成為他的便宜老母,而大家也對這位孩童天子異常看重,但只是看重「皇帝」這個身份,而完全不看重他這個「人」。
比如溥儀說他自小就得胃病,原因是他童年有一次栗子吃多撐著了,結果光皇帝的皇后─隆裕太后,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只讓溥儀吃糊米粥。正值發育期的溥儀簡直餓瘋了,但任憑他怎麼反應也沒任何人搭理。所以有一次溥儀遊玩中南海,隆裕太后叫人拿饅頭給溥儀餵魚,結果溥儀當場就饅頭吞下肚。
這下隆裕可緊張了:「這小子吃東西這麼不節制,來人哪,給我看緊他。」於是溥儀更沒機會吃飽了,以至於有次溥儀看到有人進獻的貢品,突然就打開其中一個食盒,抓起一隻醬肘子就咬。跟隨的太監趕緊來搶,硬生生地把肘子從溥儀嘴中扯出。
看到這,我覺得溥儀這皇帝過的跟難民沒兩樣呀。
甚至有次溥儀一連吃了六個春餅(看來小孩是真餓壞了),被一個領班太監知道了,為了怕皇帝撐著自己又要被罵,於是找了另外兩個太監左右提起溥儀的雙臂,像砸東西似的一直上下搖晃溥儀。事後他們很滿意地說:「皇上沒叫春餅撐著,都虧這個療法。」(等等!你確定這不是整人節目?)
等溥儀年紀越大,宮中的后妃(也就是便宜老母),對溥儀管制越來越多,在他們看來,這是為了確保皇帝守規矩別亂套,但她們完全沒意識到溥儀作為一個人,完全沒有「被愛」的滿足。
於是溥儀每天早晨到每位便宜老媽面前請安。每到一處,先下跪,然後便宜老媽一邊梳頭一邊問著例句:「皇帝歇得好?」「天冷了,要多穿衣服。」「書念到哪兒啦?」最後都用一句:「皇帝玩去吧。」結束會面,然後溥儀這一天就不會再跟這些便宜老媽見面,一直到隔天周而復始的重複重複再重複上述互動。
可問題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有次所有便宜老母中地位最高的瑾妃(光緒皇帝老婆之一,妹妹是著名的珍妃,在隆裕皇太后過世後,經由袁世凱認定,遞補了皇是最高監護人的地位),又干涉了溥儀,結果溥儀火大了,直接怒噴:
「她是什麼人?不過是個妃。本朝歷代從來沒有皇帝管妃叫額娘的!憑什麼我就得叫她,還要聽她的話?」
瑾妃沒料到自己會被十幾歲的毛小孩怒嗆,而且嗆她的人是皇帝,她只能挨罵。不過山不轉路轉,老娘不能拿皇帝怎樣,但我可以針對你這死小孩的家人。
事實上,溥儀一家人某方面來說是很慘的,因為他們就跟前面那位伴讀的毓崇一樣,明明小孩已經跟自家切割關係,但溥儀鬧出什麼毛病,他們卻要被挨罵,理由是:你們沒把皇帝生好。(也就是你們家基因有毛病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污辱人。)
於是瑾妃把溥儀的親媽及親奶奶叫來宮中一陣怒噴,結果溥儀的祖母和母親眼淚直流地哀求溥儀向瑾妃認錯。溥儀這下更怒了:「馬的八婆!敢動我家人!」本來溥儀準備再怒噴瑾妃一次,但祖母和母親知道這只會讓她倆再度被瑾妃怒噴,於是拚了命的求溥儀認錯。最終,溥儀非常不情願的認錯,瑾妃這才消停。
接著兩天後,溥儀的母親就自殺了……
據說溥儀的母親從小沒受別人申斥過一句,她個性極強,受不了這個刺激,於是從宮裡回去後就吞了鴉片煙自殺。
瑾妃這下意識到事情鬧大了,從此對溥儀不再管束,互動間也變得十分隨和,對此,溥儀表示:「紫禁城裡的家庭恢復了往日的寧靜,我和太妃們之間也恢復了母子關系。然而,卻犧牲了我的親生母親……」
你們覺得我這系列文是在分享鬧劇?不,我其實一直用荒謬的方式講悲劇,而且我認為這就是溥儀一生的主基調。
幸好溥儀在他的童年,還有一絲溫暖及良善的力量陪伴著他,就是我前一篇一直提到的關鍵人物─奶媽。
作為唯一一個溥儀熟識而且親密陪伴的存在,萬幸這位奶媽非常非常的善良。
以下摘錄擷取溥儀的自傳回憶:
(我生活)更大的樂趣是惡作劇。有一次,大約是八九歲的時候,我對那些百依百順的太監們忽然異想天開,要試一試他們是否真的對“聖天子”聽話。我挑出一個太監,指著地上一塊髒東西對他說:“你給我吃下去!”他真的趴在地上吃下去了。
(老ㄕ曰:所以電影中太監喝墨汁的橋段可一點都不誇張。)
有一次我玩救火用的唧筒,噴水取樂。正玩著,前面走過來了一個年老的太監,我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把龍頭沖著他噴去。這老太監蹲在那裡不敢跑開,竟給冷水激死過去。後來經過一陣搶救,才把他救活過來。
(看到了吧,完全死小孩呀!)
在宮中惟一能阻止我惡作劇行為的,是我的乳母王焦氏。她就是我在慈禧太后面前哭喊著找的那位嫫嫫。她一個字不識,不會講什麼仁恕之道和歷史上的英主聖君故事,但當她勸我的時候,我卻覺得她的話是不好違拗的。
有一次,有個會玩木偶戲的太監,給我表演了一場木偶戲。我看得很開心,決心賞他一塊雞蛋糕吃。這時我的惡作劇的興趣又來了,決定捉弄他一下。我把練功夫的鐵砂袋撕開,掏出一些鐵砂子,藏在蛋糕裡。我的乳母看見了,就問我:「老爺子,那裡頭放砂子可叫人怎麼吃呀?」(溥儀說)「我要看看他咬蛋糕是什麼模樣。」(奶媽說)「那不崩了牙嗎?崩了牙就吃不了東西。人不吃東西可不行呵!」我想,這話也對,可是我不能取樂了,我說:「我要看他崩牙的模樣,就看這一口吧!」乳母說:「那就換上綠豆,咬綠豆也挺逗樂的。」於是那位玩木偶的太監才免了一次災難。
又有一次,我玩氣槍,用鉛彈向太監的窗戶打,看著窗戶紙打出一個個小洞,覺得很好玩。不知是誰,去搬了救兵——乳母來了。
「老爺子,屋裡有人哪!往屋裡打,這要傷了人哪!」我這才想起了屋裡有人,人是會被打傷的。
先劇透一下,在溥儀的回憶錄中,他最後是以「人」來做為總結,因為溥儀覺得他直到受到共產黨改造後才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人」(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其實在溥儀的前半生中,因為奶媽的善良,他還是有意識到「人」的時候,並且進一步想到:「別人同我一樣是人的道理。」
奶媽一直照顧及餵養溥儀到9歲,這其實已經非常畸形了,但看過前面提到的溥儀童年,我想大家會明白,奶媽是童年溥儀唯一安全感的來源,吸母乳不是幼稚,而是一種被愛及尋求安全的渴望。
但奶媽卻在溥儀9歲那年被趕出宮,除了生理上的不需要,我想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對明朝歷史的教訓,也就是明熹宗的故事。
明熹宗是明朝倒數第二任皇帝,他直到十多歲都還逆著奶媽客氏,只是他運氣不好的是,奶媽客氏勾搭上了太監─魏忠賢,而魏忠賢利用客氏獲得皇帝信任,進一步把持朝政,造成明史上最黑暗腐化的時刻。
(說起明熹宗,他其實跟溥儀極其類似,他也是小時候就沒獲得人關愛,甚至連讀書的機會都沒有。追究原因,是熹宗的老爸─明光宗,自己也很被老爸明神宗虧待,因此造成熹宗對奶媽異常迷戀,如果只以個人看來,真的不能只怪明熹宗一個人呀。)
有前例在先,奶媽被掃地出門,這對溥儀的刺激極大,他自己說:「現在看來,乳母走後,在我身邊就再沒有一個通『人性』的人。如果九歲以前我還能從乳母的教養中懂得點人性的話,這點人性在九歲以後也逐漸喪失盡了。」
雖然我一直從行為上罵溥儀是死小孩,但其實溥儀只是被他人搞歪了,他的本性其實不壞,這點還是他從對待奶媽的態度可以看的出來。
溥儀後來結婚後,派人找到奶媽,不時請她回宮住些日子。後來溥儀跑到東北的滿州國,他把奶媽接到首都─長春,供養到滿洲國滅亡為止。
這期間,奶媽雖然擁有特殊的話語權,但她從來沒有利用特殊地位索要過什麼。性情溫和的她沒跟任何人都沒發生過爭吵,她很常沉默但對人總是露出溫暖的微笑。
為何我會一再的強調奶媽是我敘述的重點,因為即便我說的是一場悲劇,但我不覺得人生就只會是一場悲劇。或者說,在大環境惡劣影響下,個人依舊有力量去抗衡一切,那就是秉持著良善以及希望。這雖然聽起來就像芭樂的心靈雞湯,但我想用奶媽的故事告訴大家,這真的存在,也真的影響深遠。
可惜的是,奶媽離開了、母親在規矩制度中自殺了,舉目皆親但同時舉目無親的溥儀結束了童年,然後以一個滿是缺憾的心靈,迎接他的青年時光以及婚姻。
(未完,待續)
圖片為:末代皇帝中的童年溥儀
我其實覺得這個童星演得很好,完全是一副死小孩樣。然後我其實本來更想放奶媽的劇照,可惜畫質太差而作罷。
#甲上娛樂
#末代皇帝
(最後附帶幾句,在此感謝片商及編輯資助,使我看免費電影,那既然我看電影會沒事分享這麼多文章,是不是以後多來找我合作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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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奇遇記的變態根源|迪士尼最恐怖的童話| 19世紀意大利
為何迪士尼最變態的童話是木偶奇遇記?
亞洲人來講我也算有大鼻子. 側臉, 正面也相當明顯. 諷刺的是我不喜歡説謊之餘常常會太過坦白得罪人.
坦白講啊(又得罪人!!! Screams) 迪士尼童話卡通常常來自一些恐怖的原著故事.
而用增長的鼻子教導大家不要説謊的木偶奇遇記pinnochio, 可算有著一個最變態扭曲的原著.
今天分析原文背後義意之餘也看看迪士尼卡通片背後的恐怖信息.
大家好又係我暗網仔, 一起去木偶看一看 (毀你童年!!!)
大家最熟悉的迪士尼版本 ‘木偶奇遇記’ 動畫於1940年上ying. 故事講述失落木工Geppetto向天上的星星許願, 祈求他制造的男孩形木偶Pinocchio能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孩子.
當晚藍色仙子ying yim了Geppetto將pinnochio chi yue生命. 但告訴pinnochio他成為真正男孩唯一方法是自己性格展示:勇氣, 誠實, 和無私這三大優點. 而幫助他有Jiminy Cricket, 並指定充當他良心這個角色.
Gepetto發現自己願望成真後開心地送Pinocchio上學. 途中Pinnochio遇到兩個壞人: 狐狸和野貓. 他們說服Pinocchio加入演出木偶戲團. 劇團表演後, Pinocchio非常受歡迎. 想回家的Pinnichio 被劇團老大Stromboli關押在烏籠?面.
藍色仙子出現訊問Pinocchio為什麼沒有上課. Pinocchio開始説謊. 他說沒有上課是因為遇到兩隻綠色怪物, 然後被捉走, 被jam成木柴, 鼻子越來越大.
道歉後Pinocchio被仙子放走. 回家途中Pinocchio重遇狐狸和野貓. 二人計劃將Pinocchio賣去Pleasure Island. 被帶到島上pinnochio沒有管制下開始與其他男孩子做出各種違法行為.
吸煙, 賭錢, 喝洒, 故意破壞公物.
男孩子一個一個變成驢子然後被賣做奴隸.
偷走後Pinocchio回家, 得知Gepetto為了救他原本想架船出海卻被大鯨魚吞下了.
Pinnochio之後自己也被鯨魚吞下.
唯一辨法就是讓大鯨魚sneeze. 到岸邊pinnochio被鯨魚撞暈.
帶回家後大家也很傷心. 直到仙子再次來臨, 因為pinocchio展示了勇氣, 誠實和無私這三大優點換醒他之餘更獎勵他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孩子.
然後美滿生活下去.
Original version
像多個迪士尼返拍的童話故事一樣, pinnochio原裝故事相對地黑暗. 來自19世紀意大利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原本而報紙連載作品出版.
可以說是意大利極為出名的兒童書jik.
但原著故事中pinnochio沒有展示勇氣, 誠實和無私這些優點之餘, 他其實是一個相當卑鄙的角色.
代表他良心的Jimminy cricket在故事一開頭就被Pinocchio用槌仔殺死. Gepetto更被pinnochio陷害要坐牢.
之後pinnochio每一期做壞事後, 亦會得到應有懲罰: 例如對腳被燒掉. 變成驢子後皮肉被魚撕開, 原裝結局他是被狐狸和野貓吊死.
之後讀者抗議才將pinnochio起死回生亚加了‘變成一個真正男孩子’ 的主題和結局. 這結局畫面上其實也挺恐怖. 可以看到變成人的Pinocchio旁邊就是他木偶時的身體.
挺難想像這個版本的Pinnochio當時是非常受歡迎的意大利兒童書
作家Carlo Collodi寫的是關於做一個壞孩子的父親確實是麻煩的.
但我覺得他寫這個故事關於服從性的主題, 甚至為什麼這個故事會在當時意大利大紅的原因, 也是跟當時的社會有關係的.
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出版的1881至1882年意大利正在經歷一個名Kingdom of Italy的歴史時期.差不多經過 20多年的戰爭後意大利終於由幾個不同勢力成為統一王國.
自自然然, 當時社會上的文化是sueng上服從性和階級觀念的. 家庭和父權體制歐美強過現有的個人主意太多了.
相信當時Pinocchio被推到家傳wu hiw
是想教導之後所有小朋友要服從父權主義. 不然的話後果可以很嚴重.
不相信? Collodi前後也有寫其他的故事啊! 但沒有一本cup pinocchio賣那麼好.
原版和迪士尼版本除了是同一個改peen故事外其實兩者在社會上的作用也挺相似的.
迪士尼版本的Pinocchio被指有著強烈宗教的背後意思的. 隱yu的東西挺恐怖的!因為是直指好莱塢的黑暗面.
迪士尼版本一開頭藍色仙子就強調pinnochio自己道德良知的重要性. 甚至指定jiminy cricket引導他.
其實原版中是沒有jiminy cricket這個角色的. 他原版的名字只是叫做 ‘the talking cricket.’
很多網友相信 ‘Jiminny cricket’ 這個名字是要代表Jesus Christ耶穌的.
其實之前也有迪士尼作品是用過jimminy cricket這個名字的.
前一年上Ying, 1939年的wizard of oz. (show scene) 1937年迪士尼第一套動畫電影snow white (show scene) 也有出現. 在這兩個列子中 “jiminy cricket” 也是作為替代詞.
像有些人si mun不想講 (fuck) 就講fudge.
Oh my god變成 oh my gosh.
而Jesus christ就是jiminy cricket.
木偶劇團是來強調娛樂圈的. 主角pinocchio準備去上課途中被引誘成為 ‘演員’ 這個成名jit ging.
當中可以看到兩位引誘pinnochio時是咬著蘋果的. 跟撒但用禁果引誘亞當與夏娃的一幕非常相似.
兩位更數次講pinnochio的身體, 強調他的屁股是多麼漂亮的. 為什麼呢?
看看現今被爆出的好萊塢chim kwuy juk的新聞就應該明白了.
Walt disney是否一早想我們講好萊塢從來都是這樣的呢?
而最後Pleasure island 代表是pinnochio成名後要到達一個什麼奇怪地方. 那個地方是
有錢人捉小孩的地方. 還要做奴隸.
雖然兩個版本的pinnochio都是帶有他們那個時代的一些時代背景和信息.
但我對此事的: 個人對童話的看法和對宗教的看法是一樣的. 如果出來的大ji wuy是導人向seen,而最終結果是做得到的話, 那我其實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至2018年是全球譯文最多的非宗教書籍. Pinnochio有做得到嗎? 至少除了出了恐怖木遇chucky以外, 他還沒做什麼傷害啊!
The end
完這條之前想再一次講我的原著會在今年推出. 不用擔心我背後是沒什麼恐怖yun yue的.
會講一些陰謀論, 外國網路文化, 甚至我自己成長故事等等.
我準備開一章 ‘香港亞洲地區真實怪異故事’ 如果你覺得自己有恐怖有趣值得分享的鬼故事, 或神怪故事. 請send被我啦! (要打好Wor) 無論我email (link在下面) 最好啦! 或IG私信我.
如果你覺得故事是堅的話, 甚至下面留言也行. 看看大家反應!!!
只要pong been加個bey就可以了!
I look forward to seeing your stories. Bye.
偶戲英文 在 1 IMAGE ART 一影像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大三時,王漢順參加北區大專院校舉辦的校園普立茲新聞攝影比賽,以《南機場》作品得到不錯的成績。因而有機會在劉振祥攝影工作室當助理,拍攝劇場、舞台、雲門舞集等。同時,王漢順也接受林柳新偶戲博物館的館長羅斌邀請,拍攝偶戲文物,並推出第一本攝影集。偶戲的拍攝讓王漢順大量練習打光,累積基礎,豐厚日後的人像攝影作品。
自言喜歡拍人的王漢順認為,人像攝影的魅力在於,他會因為拍攝任務,接觸到各種不一樣的人事物,甚至難以預想的拍攝對象,比如為民進黨主席蔡英文拍攝總統競選形象照,抑或突如地必須飛抵非洲、紐約、東京採訪。其次,由於每個被攝者的職業身分領域不同,性格特徵也迥異,經由觀察與想像,王漢順可以將他們的人物特質,表現在畫面裡。
對王漢順來說,照相是一般認知的攝影方式,無須安排,直接且具有紀錄性,例如街頭攝影、報導攝影,亦即決定性瞬間。造像則是攝影者有計畫的執行,並非作假,如商業攝影或是藝術攝影。因為在媒體工作的經驗,王漢順要在短時間內有效率的完成人物拍攝,所以造像是必須的。但並不見得每一個人都適合造像,如果是拍攝市井小民或小人物,就不宜刻意過度擺拍,畢竟會讓他們失去自然的神情。
王漢順坦言自己有工作倦怠症,放假時不太樂意接觸攝影,是以不會特別神聖化攝影的意義,也不想要自己的人生全都耗在攝影上。他喜歡做模型、種水草等,在這些休閒娛樂的過程裡,王漢順得以放空工作的壓力,讓心情恢復平靜。
另外,不願自己變成只會工作才進行攝影的王漢順,也會在工作與日常裡發現一般人司空見慣而缺乏真正感受的生活細節,如《字母》系列,就是他帶兒子去夜市撈魚意外拍得一張英文字母Q的照片,從而建構A到Z二十六張照片,甚至被收錄於國一英文課本教材。
又或《拍手》系列,本是他為藝術家黃心健在捷運台北101世貿站四號出口走廊的裝置藝術上所拍攝的作品,王漢順拍攝各行各業、具有明顯代表性特徵,或和台灣文化有關連的影像,如修車師傅、賣玉蘭花的阿姨、麵包師傅、運動選手、檳榔西施等。《拍手》亦是王漢順從工作裡延伸而得的創作,持續至今。
創辦人:馬立群 總編輯:王姿佩
採訪:沈眠 攝影師:吳姿瑩 剪接:
作品提供:王漢順
小檔案
王漢順,1973年出生,2000年世新大學攝影系畢業,遊走於藝術人文與時尚圈的人像攝影師,作品見於平面雜誌廣告媒體,現任職媒體攝影記者。王漢順喜歡拍人,擅長藝術人文劇照,也參與時尚服裝拍攝記錄。
曾獲校園普立茲新聞攝影比賽首獎、金鼎獎最佳專題報導獎等。參與《快門.開演10Eyes on Stage》新北市國際攝影聯展、服裝設計師古又文《一克拉的夢想》服裝拍攝、台北市捷運信義線世貿中心站公共藝術《相遇時刻》攝影、故宮博物院《乾隆潮特展》人像創作攝影師、巴黎Futur en Seine塞納數位藝術節《人人都是乾隆公益攝影展》、蔡英文競選形象攝影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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