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專欄 - 非關時尚 ]
非關時尚是一個關於服裝,卻無關時尚的專欄。法國的流行與時尚是一種專業,輪不到我這個外行人插嘴評論。不過有一種服裝語彙,涉及文化或某一特定族群的集體回憶,如果不想GG誤踩地雷,可以參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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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的夏天早晚溫差頗大,有的時候白天艷陽下三十度,早晚卻只有十幾度。早晨出門時穿了件羊毛衫,中午熱了脫下來後,你會把羊毛衫放在哪裡?拿在手上?放在包包裡?綁在腰間?還是掛在肩膀上用袖子打個結?
如果包包夠大,我會把毛衣放在包包裡。如果是個細肩帶的小包包,我會把毛衣綁在包包上。我不會綁在腰間,因為這樣會讓屁股看起來很大。偶爾度假或旅遊的時候,我也曾經把毛衣批在肩上,垂在胸前的袖子隨意的打個結。
以上幾種方法,哪一種GG了呢?答案是最後一種,毛衣批在肩上,垂下的袖子打結。
什麼?肩上披著毛衣,用袖子打個結,明明就很帥氣,我們小時候看的電視影集飛越比佛利,裡面的俊男美女都常常有這樣的造型出現啊!問題就出在這裡了,「毛衣批在肩上打個結」就是布爾喬亞階級品味極差的炫耀!
法國布爾喬亞階級的炫耀,不是秀名牌包、名車,因為會秀這些的叫炫富,是新富階級(中譯土豪)才會做的。這些富好幾代的布爾喬亞階級,他們炫的是度假後皮膚的顏色、去哪裡度假等不同的方式。把毛衣批在肩上胸前打結,法國酸民會說:「要去Deauville*1度假了是嗎?」
世界報幾年前還曾經有一篇專文,從歷史、社會與政治經濟角度討論「把毛衣掛在肩上」風格。據報導,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穿衣方式,是在六〇年代的美國。大型商場Sears為了銷售毛衣,而在商品型錄裡發明此造型。這樣大眾的風格沒想到很快地,就被美國WASP*2所喜,搭配領子立起來的polo衫,成為白人菁英階層的代表性服裝。這個風格在八〇年代中期橫跨大西洋,流行到歐洲。在法國,馬上受到BCBG*3族群的歡迎。
這樣的服裝風格,除了彰顯自己是布爾喬亞階級,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的政治立場。近年來法國右派政黨UMP的年輕政客,都紛紛地將毛衣批上肩頭。如果沒有堅信的右派理念而把毛衣批在肩上,可能招致極左派的白眼、批評或議論。
同樣是布爾喬亞階級出身的法國作家、媒體人Begbeider甚至直批:「會把毛衣批在肩膀上的人,是一群膽小、懦弱、沒有主見的人。因為他們不知道看天氣穿衣服又怕被風吹,卻又窮酸的不願意多花點錢買一件喀什米爾毛衣。」嗯,作家果然出身不同。
以上簡單結論,喜歡把毛衣批在肩上打一個結的,無論是美國的WASP、法國的BCBG、UMP政黨的年輕人等,都有一個共通的性質,就是白人布爾喬亞。當他們把毛衣掛在自己肩膀的同時,就在宣告他的身分(白?布爾喬亞?右派?)。下次再把毛衣批在肩膀上打個結時,也想想自己是白人?布爾喬亞?還是右派?不然沒有信念的這麼做,很可能被人莫名奇妙白眼、無禮對待或暗地取笑。
*1 Deauville是法國北方諾曼第著名的海邊度假城鎮,幾個代表布爾喬亞階級度假的城市還有布列塔尼半島的La Baule、南法的Saint-Tropez等。
*2 White Anglo Saxon Protestant 的縮寫,意指美國上流社會的白人,詳見谷歌或維基百科解說。
*3 BCBG是法文bon chic bon genre的縮寫,用來形容喜歡以穿著品味表現自己社會階層的布爾喬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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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圖來自法國Grazia雜誌網站,Gigi Hadid今年六月時幾次將毛衣披在肩上打結,看來最近她鬧得沸沸揚揚的種族歧視批評,應該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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