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比鬼魂更需要超渡。
所以在瘟疫最盛行的時候,古希臘劇院仍是長開(沒有社交距離,沒有口罩)。透過觀賞悲劇,每個人的潛在悲劇便被代償化解了。
冤魂是人間悲劇做成的結果,中國民間不解決悲劇,只解決冤魂。
這倒非常符合國情,藉着掩蓋死亡數字,官員便掩蓋了災禍,但對於冤魂來說,這就是活人的鎮壓,集體假裝他們不存在,否定他們的冤屈。於是,為了證明自己存在,注定他們要反撲人間,將自身無處釋放的悲劇力量報復在活人身上。
一知半解的活人稱之為抓交替、搵替死鬼,漠視了人間積惡陰間恨,才會新鬼煩冤舊鬼哭。替死的活人固然無辜,但問題沒有這麼單純。如果一個人作惡而死,人們會說他死有餘辜,因為他的過錯找到了對應的懲罰,那甚麼是無辜?
受到懲罰卻沒有對應的過錯。
於是,人們會稱之為枉死,因為他們無法在當中找到合理解釋,而為了強行解釋,人便發明宿命、命運悲劇這些概念,強迫活人認同並接受說:「嗯,這就是他的命了。」
這種理性是害命的,因為它強使人為自身所受到的懲罰尋求解釋,換句話說,他需要證明自己犯過錯才會來到如斯的田地。悲劇英雄會問天點解,但來到卡夫卡的《審判》出現了轉折,那裡沒有天,龐大的官僚系統是唯一的形上存在,主角要為懲罰尋找過錯,便要從自己的過去下手,甚至與官僚合作,一同指證自己確實是有罪的,沒有無辜,所以懲罰有理。
在這樣的世界觀,不需要有劇院來排解每個人的悲劇性,功能被法院取代,法院成了主要製造悲劇的地方,而世人對劇院的凝視亦轉向了法院。
了解這些,就能明白為何冤魂作惡。他們作惡正正是因為他們本是無惡,死得無辜。而為了為自己的懲罰尋找過錯,他們就要害人,使自己獲得餘辜,罪有應得。活人也常見這種,很多好人為了擺脫一己的無辜狀態,他們便開始為非作歹了,既然好人無好報我何必再枉作好人?理性再一次害命,為了讓悲劇得到合理的解釋,人主動成為悲劇的化身——因為這個悲劇如今是我一手做成的,所以它不再無解。
沒有悲劇,就沒有冤魂,你馬上會說絕不可能,有些人覺得解決冤魂比解決悲劇更加實際,於是發明了畫符的道士、唸經的僧人、拜邪的白衣弟子、戴銀十架的黑手黨,用法術將冤魂們強行超渡,將他們從人間請走。好聽是化怨積德,細想之下其實難抹野蠻——一家七口被滿門殺害,經過幾個道士打一堂齋,搖幾個鈴,燒幾張符紙,他們的怨氣便被化了,被強行超渡到另一個世界,離開那棟大廈,以免他們騷擾居民——七顆無辜就這樣被強行解掉了。
大慈大悲之恐怖:一心報仇的哈姆雷特因為不慎聽到梵音而忽然忘卻了前塵往事,進到所謂的極樂世界,難道這才是他所需要的解脫嗎?這種渡一切苦厄的光芒不正是每一個悲劇英雄需要躲避的嗎?這跟獨裁者說「化戾氣為祥和」一樣難聽,因為它漠視了個別的苦難,用一種普渡的手法,強行將人世間的怨業平息了。不要忘記,我們擁有最大慈大悲的政府,應許了每一個人都有極樂——只要你唸它的經。
你不唸,你就是冤魂,準備被超渡。
有一齣歌劇一直被巴伐洛堤拒演,是威爾第的《命運之力》,有一個美國的男中音就是因為它當着全場觀眾暴斃在台上。這作品邪到當年連威爾第也要改寫結局,刪去瓦爾瓦羅跳崖自殺詛咒全人類的情節,改成他在上帝面前跪下,承認自己已被救贖(這正是劇作家的強行超渡!)。然而,這樣似乎無法阻止悲劇的力量反撲人間,男中音之死便象徵着祭口,是巴伐洛堤所懼的代償。悲劇力量大到無法負荷的時候,就會找一些人來死,像一個詛咒。
活人卻以為這詛咒是由冤魂加諸我們身上的。
作者
超渡活人 在 李伯利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振興措施不應綁樁,更應照顧到弱勢!
台南市府近日發起與在地市場合作,由市府補助運費、業者提供優惠,推出普渡組合包。看起來一樁兩全其美的互惠模式,殊不知是建立在民眾納稅金被濫用的狀況,慷人民之慨,假振興之名。
相信疫情時期大家都不好過,民進黨政府沒有落實3+11防疫,造成疫情破口,影響民生經濟自五月空轉至今,對那些資源薄弱之夜市、攤販商一定是首當其衝,市長更應該給予協助,而中元普渡檔期促銷是各大超商、電商、賣場都在做的事情,根本不須市長錦上添花。
伯利認為:普渡是中元祭鬼神,要是真的有用,就不會有這麼多人陷於苦難之中;黃偉哲身為城市大家長,不探求「公義與真理」,不積極落實防疫推動振興政策,竟然還用「亡靈崇拜」的方式去操弄民眾恐懼害怕與慈悲憐憫的心情,真的很不可取。
伯利相信:普渡現世痛苦飢餓中的活人,要比普渡在靈界中毫無所悉的亡靈來得有意義。幸好還有許多社福或教會體系,對社會中眾多流離失所、飢餓貧民申出關心的手,將愛充份擴散出來,讓「中元普渡」不是超渡「亡」靈,而是真正普渡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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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藍色見鬼眼》第八十四章.罩杯
「嗯…」我讓心念靜如止水,開啟藍眼,利用光線的滲透性,努力捕捉任何從體育館裏可能洩漏出來的氣息。
「好像有種奇妙的壓逼感。不過應該不是像剛才那些餓鬼夜叉之類的妖物散發出來的…我捕捉到了一個很複雜的心念…雖然波長極像是人類,但又好像有點異樣…」
(我所感應到的,也跟你差不多…有可能是那班餓鬼夜叉的首領發出的。嗯…這可能是一個陷阱,牠偽裝出跟人類極度類似的意念,讓我們以為裏面還有老師同學未被吞食。當我們衝進去企圖拯救之時,就把我們一網打盡。那主謀的目的,始終是為了盡吞這裏的一千殘念,以增強自身的修行吧。)
「哼,那真是對不起了。那顆收集了四百殘念的凝念珠,都被我吸收進體內去了。想要獵食殘存思念的話,唯有叫牠們到別的天災人禍的地區去好了。」
(這麼邪惡和自私的話,虧你也說得出口來啊?)
「我隨口說說而已。我當然知道強行吞食殘念,讓被食的人永不超生,是不可容忍的罪孽。現在這些夜叉被我們當場抓著證據,我們當然要出手阻止牠們了…前題是,我有能力阻止牠們的話。」
(你這話真是說得輕鬆啊,說得好像還有選擇餘地似的。你以為那些夜叉的餘黨,會放過你這塊肥肉嗎?
你把凝念珠吸收了嘛,那牠們只要把你整個人都吸乾吸淨,那你身上的道行修為,自然會被牠們據為己有。你以為牠們只會吞食人類死後的殘念,不會吃活人嗎?)
「…」
(牠們也許還懾於你剛才大開殺戒時的戾氣,應該暫時不敢隨便行動的。你就趁這個機會協助雷朋療傷吧,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因為我們還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敵人,會不會比剛才那餓鬼群夜叉還要強啊。)
既然對方放棄了主動出擊,躲在體育館裏面當龜兒子,那我也沒必要急著跑進去,讓牠們偷襲。
我聽從了黃嘉倫的建議,先回到五樓女生更衣室那邊,把被我打成了肉醬的小妖給拾回來。
本來還打算跑樓梯上去的,但我看著那外牆已被完全打穿的更衣室,再摸摸自己的強殖獸臂,心裏『啊』的一聲,暗罵自己又忘記了擁有這條獸臂的方便之處。我始終還未習慣這昨晚才學會的異能啊。
我以左手抱著哈娜的腰,然後把右臂拉後,再使勁一揮,那手臂隨著我的意思,向上急速伸長,直至夠上了五樓更衣室的地板。
確實抓牢了之後,我以意志力控制獸臂緩緩回復原狀。我和哈娜隨即像過山車似的飆上五樓,不到兩、三秒鐘已身處女生更衣室裏去了。
「哇~~好刺激!哥哥快抱著哈娜跳下來再玩過!哈娜要再玩很多很多次!」
「別鬧啦。待事件給解決了之後,哥哥再給哈娜玩十次、二十次,好嗎?」
「好耶~~」
「好啦好啦,別再用咪咪壓著我的臉。你哥我跑了一整個晚上已經夠累了,再多流幾次鼻血可是會連站都站不穩啦。」
「嘻嘻嘻…哥哥好色。」
「喂!!!你們少在我面前耍花槍!!!」小妖喊道。這傢伙剛才被我入魔時,以藍眼光束槍轟成肉醬黏在牆上,但嘴吧和眼睛卻沒有被打爛,所以還能視物說話。
雖然已不算是新鮮事,但當我每次親眼目睹時,仍然為這傢伙的頑強生命力感到驚訝。
「不好意思!我現在就把你救下來!」
「啊!小弟已回復成正常狀態了嗎?藍眼不再發出紅光了?」
「對不起啦,剛才不是有意要把你一槍打爛的。你也看到了的,我剛才抓狂失去意識了,把身邊的生物都當成敵人啦。」
「我才沒有埋怨你把為師打成了肉醬呢,還剛剛相反啊,剛才看到你那殺氣騰騰的發狂模樣,戰鬥能力還在瞬間增強百倍,你知不知道為師看到有多欣慰啊!小弟終於都長進過來,把自身的潛能給激發出來了!快點!快點再變身成紅眼狀態給為師看!」
「這…不是我說要變就變的啦。據黃嘉倫所說,這是因為我超渡了班導師之後,吸收了他那帶著強烈邪氣的殘念,所引起的反噬作用。
再說進入了剛才那個狀態,身體動作以至意識全部不由自主,理智全失,把整個世界當成了屠房似的,完全是惡魔的姿態。這麼恐怖的狀態,我才不要再試第二次了!」
「是嗎?唉…可惜,可惜。我還看到狂化後的小弟身上,有幾分為師年輕時的影子呢。別再顧著聊天了,快點把我帶到雷朋那兒療傷吧!」
「你稍等一下,我現在就把你給刮下來。」
昨天下午校長的妖縛術失效時,應該碰巧有一班女同學正在換衣服吧,所以現在女生更衣室內,還掛著不少女生的校服。
因為小妖已變成了一堆肉醬,所以必需找些可以盛物的東西,把這肉醬給收集下來,才能交給雷朋利用『肉體大挪移』把他修復。
在女生更衣室裏,最適合收集肉醬的,應該是…胸罩吧。
我隨便拿起某女同學用來替換的胸罩,然後正打算把小妖的肉醬收集在罩杯裏,怎知道那小妖雖然已爛成這副德性,卻死也不願被兜進女生的內衣裏,一團爛肉慢慢地在牆上蠕動著,迴避著那個胸罩。
「我才不要把自己給盛在胸罩裏帶著走!」
「乖乖~~你現在這個半固體半液體狀的模樣,不用胸罩盛著的話,怎麼把你帶走啊?」
「這樣的行為,跟把女生內褲罩在頭上有甚麼區別?以後老子進賭場搏殺,還會有走好運的可能嗎?」
「你戒賭就可以了。賭博是不良嗜好啊。」
(別跟他鬧了。快點動手吧,小弟。)黃嘉倫一本正經地說,但語氣中卻暴露出他正在陰陰地笑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