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聖誕快樂!
Sorry,我知道我說的有點慢,小編開始幫忙豹隱豹實以後感覺這裡又熱鬧了一些,本來想在豹隱辦一個聖誕活動寫卡片給大家的,最後因為我也無疾而終了…今年的聖誕你們是怎麼過的呢?有收到禮物嗎?
我沒有出去玩,這幾天在家跟電腦和奶奶一起過聖誕節。
奶奶就像是我的朋友,我們會鬥嘴。
她很疼我,應該是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小時候,因為爸爸出國念書,媽媽姊姊每天出門上班上課,閒閒無事的我跟奶奶混過一段時間。奶奶的新年紅包總是最大包!她非常開朗熱情,一有客人出現就會變成超人奶奶,忙進忙出變魔術,深怕如果沒有好好招待會把人家餓死。奶奶喜歡研究健康食品,不懂得抗拒以前我曾經是她最棒的實驗白老鼠,每天在家她叫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除了營養的三餐還會有神奇的果汁,所以小時候的我被養得白白胖胖的。她常常抱著我,念圖畫聖經故事給我聽,講完一輪就再一輪,所以那時候我只要看到圖,就可以跟大家介紹那個故事。奶奶受日本教育,她教我敬禮、說日語、唱日文歌,還自己做一套和服給我穿,現在衣櫃裡還留著一件,是魚的圖案,我最討厭的粉紅色,而日文歌大多忘記了,只記得某一首歌裡有櫻花兩個字,舊家總是充斥著我開演唱會的聲音:「殺豬啦!殺豬啦~~。」我看影片都覺得很吵,但是奶奶總是很捧場,她會讓我唱個夠,她說我唱歌很棒。
奶奶希望她的孩子都會彈鋼琴,而這傳統也延續到孫兒輩,像姊姊就念了音樂系,其實奶奶的要求不高,但至少要每首聖詩都會彈…也許恃寵而驕,我就是那個唯一不會彈琴的孩子。我只會打跆拳道。
小時候奶奶常常說我「很野蠻」,跳上跳下,停不下來,我考到黑帶二段加入表演隊以後參加過幾次教會的才藝表演,這麼野蠻的表演當然是沒有得到什麼名次和獎品,但是奶奶都會回家跟大家發表我那天的表現有多好多好。
她一直讓我相信-我是最棒的。
我聽老爸說奶奶年輕的時候脾氣很硬,說了一是不准人家說二的,不過她卻從來沒有干涉過我什麼決定,我印象裡她比較反對的是我說要念護理系(其實也是先斬後奏),她知道後滿面愁容,覺得畢業後那種工作又辛苦又日夜顛倒,我只是笑笑:「奶奶!那可以幫助別人餒!而且現在哪有什麼工作不辛苦的呀?都馬很辛苦。」
以前那個愛撒嬌、黏人的我不見以後,我們開始出現一些小爭執,她很注重課業,她會在考試前試圖餵我吃“吃了會聰明”的神奇食品,每逢大考就要經過一次抗爭,我總是冷血的拒絕她的好意,「阿這麼有效不就大家都吃了,然後大家都好棒棒!」這些小小的不愉快本來只是因為我消極地拒絕她所研究的食品,但是到了大學卻變成本人我積極的找碴!因為我很反對奶奶吃一些有的沒的健康食品又不吃處方藥物來控制她驚人的高血壓。她也覺得作為一個念醫學類的人,「這孩子真的太狹隘了,一點專業的精神也沒有!」由於我倆誰也不讓誰,通通都講不聽,所以也沒什麼改變,總之,就是這樣吵吵鬧鬧也就過了。
回過頭來,幾乎每個人生重要的時刻都可以見到奶奶的身影,例如生一個禮拜的重病,燒到她擔心我頭殼壞掉!又或者是遠古以前交過的男朋友、其他重要他人之類的,我都會帶回家給奶奶看。之前全國醫學院盃籃球賽,我不小心把自己的腿打了個斷兒,她也從中壢家裡轉了一堆車來醫院和學校看我。
這幾年奶奶比較不能走遠路了,換我去看她。
「他大姨媽!」
「喔開哩!」
可我總是很忙。所以不常回去。12月14日,那一天下大雨起大霧,奶奶倒了。我戴著安全帽衝進急診室的時候笑容滿面、元氣十足,大聲的跟奶奶打招呼,我想難得的見面千萬不能臉太臭,可是昏迷指數從8分一路往下掉,我叫她,她沒有睜開眼睛。
從奶奶病倒那天起,雨就沒停過,今天晚餐時看新聞,說是終於放晴,好像會乾個幾天,大家都很開心出門洗車,好天氣讓人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但是她沒有回來。
12月18日,凌晨四點,醫院來了電話,她走了。
桌上不會再出現那杯讓人嫌棄但是聽說具有“全部的營養”的雜糧汁,不會再有我最愛的奶奶口味蛤蠣湯、一整週都吃不完的苦瓜,也不會再有那吃到怕的奶奶牌吐司麵包。今天爸爸從冰箱裡挖出來兩片,已經發霉了,嚷嚷著要吃,媽媽費了一番功夫才阻止他。
其實我們家奶奶早就看透生死,她常常說希望能趕快回到天父身邊。奶奶走的不久前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她用那一如既往、開朗熱情的聲音接了電話,跟我說:她回家了,很平安、很健康。知道不會再是今生,有很多捨不得,哭著醒來。那時有個感覺,可能就是這一天了,悲喜交集,不知道哪種情緒更多。
…我知道妳會過得好的,可是妳還沒有收到我包的紅包。
在籌備追思會的這些日子裡,寫給奶奶的祝福與信件如雪片般飛來,編輯整理之時好像又重新認識奶奶一次,她對她的信仰有著無比的信心,對每一個人都是這麼的照顧。雖然我不喜歡她到處分享她的營養食品,可是她也從來沒有賺別人的錢,那就是她對身邊孩子們所付出的愛。我才發現,原來,她不只是我的奶奶…她是大家的奶奶。
電腦上一幕幕是她開朗的笑容,還有我們手牽著手的背影。我朋友說:奶奶的芭樂汁跟她的笑容一樣甜。我猜現在的奶奶應該也是笑著的吧!
再過九個小時,我們會去教堂參加妳精彩生命的畢業典禮。也許就到這裡…奶奶,謝謝妳,教我好多,也給我好多。恭喜妳,祝妳畢業快樂。不用擔心,明天我會代替妳像往年一樣,祝我自己生日快樂。
「厚哇!妳有沒有吃東西呀?我怎麼感覺妳又瘦啦!臉青青餒,妳這個臉色不好,營養不良。」
「盡量吃!盡量吃!這個妳喜歡的,還有很多。」
來生如果我們再見面,我疼妳,我寵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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