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微知著
近日參觀圓方一項微形做物展,見當年北角戲院上演我有份做調查的喜劇《半斤八兩》上演盛況,又有《秋天的童話》周潤發、繆騫人最後見面於海邊茶座一場。重有《羅記鞋鋪》同《寶芝林》的場面,驚嘆做模型的藝術家真細心了。
凡事皆須從微細處看到真章。
微形製作便是注重細節。一間做鞋舖,櫃窗放著很多對小鞋,藝術家很用心做那些小物件。因為這麼微小而精妙的東西耐看。我們看文物建築,也是要看其「細部」,不是只看它的外表和格局,須看放置什麼東西在合適地才。譬如西方,說到日常所見的的教堂,必有聖人的,看每個聖人的表情、身體語言,服飾,和所處的情況中,這些細節都在講故事。
有句名言:一幅圖像能說千言,為什麼比千多萬語更詳細描述呢?因為有豐富的細節了。如果看的人能夠耐心地欣賞細節,不難發現藏於藝術品中的「語言」。〈意思〉,凡是含蓄的便是美。直寫,人人都會,委婉地、含蓄地表達,才見功力。故此,有「不寫之寫」、「皮裡春秋」之說了。怎表達?便是靠細節。現在世代,受到各種「易消化」及簡便「懶人」包裝的影響,不能忍受「慢」的表現方式。只要「慢半秒」便不耐煩了。速度感便是量度成敗主要因素。因而不可能細味。也沒有精緻的、優雅的佈局和設計,更不能容納精妙的細節了。日後,我們的生活只有在「簡單而直接」的表達方式中,美感变質了,不再有較為使用思維的方式生活。必然枯燥乏味,意思不大,人類走向愚昧了。
我有一套金石刻的石章,名「廿四時花」,描寫性行為作品。前輩葉靈鳳所藏,以一年不同的節氣旁寫男女閏房之事,主要不是描寫性的細節上。如夏至,見石章內主角在搖扇,便代表示炎夏,環境在室外,擺一張「春木凳」(十分性感)便足表現情境矣。
看世情,看人情也如是。古人看未來女婿,看他搓麻將。看他勝了如何,敗了又如何。看此君能否遵守「遊戲規則」,看他對尊長的態度。一切都是看細節。
我笑說,現在人看他怎樣對智能電話了。
做事,亦要看細節。譬如說:此君有否首尾。即是有開始,有結尾,即有責任感。不只是開始時生龍活虎,結尾便馬馬虎虎,這些「有頭威,無尾陣」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日常生活所見,政治也如是。對社會有責任感,有同理心的領袖,每一件事都能兼顧細節。大事看原則,其中便有執行上的細節。假如他是粗枝大葉的、馬虎從事,打發功夫還鬼願的人,必然漏洞百出,而且不得民心。加上充滿偽自信心,自視過高身,成為剛愎自用性格,壞了事情了。
做私人及公家之事幹,留意細節必須的。難在處理大目標處,要秉持原則初心,而細節地方,又要各方面留意,並且兼顧。真是難為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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