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先試讀)
2015紐約時報年度好書、搖滾詩人Patti Smith感動新作《時光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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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片扇葉在我頂上的天花板旋轉著。
伊諾咖啡館裡除了墨西哥廚師和那個叫做查克的小子,放眼看去空空蕩蕩。查克端上我慣點的濃烤土司,一小碟橄欖油和黑咖啡。我窩在自己常坐的角落,外套和毛線帽都還穿戴在身。時間是上午九點鐘,我是第一個到的人。正當這座城市甦醒時,貝德佛街上、屬於我的這張桌子、就在咖啡機和臨街窗戶旁,給予我私密感,在這兒我可以回到自己喜歡的氛圍裡。
十一月底。小咖啡館透著寒意。為什麼這些風扇會旋轉呢?我若盯著風扇夠久,我的心也許會跟著旋轉起來。
不著邊際的寫作沒有那麼容易!
我又聽見那牛仔慢條斯理又不容懷疑的聲音。我把他的話隨手寫在餐巾紙上。怎麼會有人在夢裡把你給惹毛後,還賴著不走?我覺得有必要駁斥他的說法,不只是回嘴了事,還要用行動反抗。我低頭看著雙手,我有把握就算是沒有目標、漫無邊際,我也能永無止盡地寫下去。只要我真的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
過了一會兒,查克在我面前放了杯新煮的咖啡。
——這是我最後一次能為你服務了,他認真地說。
他是這附近咖啡煮得最好的,聽了這話我覺得難過。
——為什麼?你要去哪裡?
——我要到洛克威海灘的木板步道上開一家海濱咖啡館。
——海濱咖啡館!真沒想到,你要開海濱咖啡館!
我伸了伸腿,看著查克把他上午的例行工作一件件完成。他不可能知道我也曾經夢想開一家咖啡館。我猜想這個夢跟我當年讀了「垮世代」(Beat Generation)、超現實主義者和法國象徵主義詩人們流連咖啡館的生活描述有關。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並沒有咖啡館,但咖啡館一直存在於我所看的書裡,之後便在我的白日夢中越來越像是有那麼回事兒。一九六五年我從南澤西來到紐約市,只是來走走逛逛,當時沒有比單純坐在一家格林威治村的咖啡館裡寫詩更浪漫的事了。我最後終於鼓足勇氣,走進了麥克道格爾街上的「但丁咖啡館」。我身上的錢不夠在那裡吃頓正餐,所以只點了杯咖啡,旁邊的人似乎都沒注意,也不在乎。咖啡館的牆面貼滿了佛羅倫斯壁飾印刷品和《神曲》中的景象畫片。這些景象歷經數十年的香菸燻染居然都沒褪色。
一九七三年我搬到同一條街上,住在一個空氣流通、牆壁刷白附了簡單爐具流理台的房間,距離但丁咖啡館短短的兩個路段。到了夜晚,我就爬出臨街的窗戶坐在防火逃生梯平台上看著客人進出「魚水壺」的動靜,那是傑克・凱魯亞克最常光顧的酒吧之一。那時布利克街角有個年輕的摩洛哥人賣著新鮮捲餅,裡面包著鹽漬的鯷魚,和幾撮新鮮的薄荷。我就每天起個大早去買一點生活所需,回家煮點熱開水倒進加了薄荷的茶壺,然後整個下午喝著茶,抽點兒印度大麻,重讀穆罕默德・姆拉貝和伊莎貝兒・艾伯哈特寫的那些故事。
當時,「伊諾咖啡館」還不存在。我會坐在但丁咖啡館的矮窗前,面對著小巷,讀著姆拉貝的〈海濱咖啡館〉。故事說一個年輕魚販子,名叫德利斯,遇到了一個避世隱居不討人喜歡的老頭,老頭開了一家所謂的咖啡店,店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位在靠近坦吉爾海邊一段岩岸腹地上。圍繞著這個咖啡店的那種慢騰騰的氣氛讓我如此地著迷,以致我當時念茲在茲想住到裡面去。和德利斯一樣,我夢想著要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店。因為成天腦子裡都在描繪這家店的景象,覺得自己都快一腳踏進去了。它叫做「納瓦爾咖啡館」,一個讓詩人和旅行者們可以得到單純庇護的小地方。
我想像著店裡的寬木條地板上鋪著磨損的波斯地毯,兩張長木頭桌加上長板凳,幾張小一點的桌子,一個烤麵包的爐子。每天早上,我像唐人街那些人一樣用香料茶水把所有的桌子都抹乾淨。店裡不放音樂也沒有菜單,只有靜靜的黑咖啡、橄欖油、新鮮薄荷、烤麵包。牆上掛著一些照片:一幀標誌著店名典故來源的作家納瓦爾畫像,旁邊再掛一幅小張落魄詩人保羅.魏爾倫穿著外套,面對著苦艾酒萎靡不振的神情。
一九七八年,我有了一點錢,付得起押金在東十街上的大樓租了一整層。那個地方之前是家美容院,不過內裝已經拆空,現場只剩下三具白色吸頂風扇和一些摺疊椅。我弟弟陶德負責監工修繕,我們兩個一起把牆壁都刷白,再把地板打上蠟。兩大面的採光,讓整個空間夠敞亮。我花了好幾天就坐在那光照下,在一張輕便小桌上喝著小吃店裡買來的咖啡,計劃著接下來該做什麼。我需要一些錢來搞個新的抽水馬桶,還要一台咖啡機,幾碼窗簾布把窗戶妝點起來。在我想像的悠揚樂聲中,實用的東西通常都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最後迫於無奈,我還是放棄了咖啡館。一九七六年我在底特律遇到了樂手弗雷德.「音速」.史密斯(Fred "Sonic" Smith)。這個沒料想到的邂逅慢慢改變了我人生的進程。我想要他的熱切沾染了每一樣事物——我作的詩,我寫的歌,我全心全意都是他。我們忍受著分隔兩地的相思,在紐約和底特律之間來來去去,短暫的相聚之後又是煎熬的別離。我才規劃好安裝水槽和咖啡機器的位置,弗雷德來懇求我搬去底特律跟他一起住。那時候似乎沒有比跟愛人會合更重要的事了,我命中注定要嫁給這個男人。我毫不猶豫就跟紐約和這個城市所裝載的雄心壯志說了再見,把最重要的東西打包,其他就拋到腦後了。眼睜睜看著我的押金和咖啡店就這樣沒了,當時我一點也不在乎。那些坐在小桌旁一個人沉浸在咖啡店夢想的光暈中喝著咖啡的時刻,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摘自《時光列車》第一站<伊諾咖啡館> Café '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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