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上門......]
......「陳老不再考慮考慮?」
陳老神情淡然,絲毫不以為懼,而他身後的美麗姊妹花纖纖指尖忽然輕輕揚起一彈!
剎那間白人保鑣們持槍的手突然青筋直冒,皮膚底下似有什麼詭異的生物不斷在鑽動著……一路在白人保鑣們的驚恐慘叫聲中竄往胸膛方向!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鬼東西……」
史密斯先生見保鑣詭異的慘狀,額角隱約沁出冷汗,不過他強自鎮定,彷彿沒看見身後的保鑣們正在掙扎哀號,「陳老,我勸你還是收手……可別拿你兒子的事業和性命來賭這一把。」
陳老蒼眉一皺,對美麗姊妹花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白人保鑣們渾身脫力氣喘吁吁地強撐住虛軟的身子,餘悸猶存地下意識檢查著自己的胸膛和手臂,確定那個剛剛還在他們皮膚血肉內嚙咬鑽動的……『東西』,是不是真的消失了?
他們不約而同深深畏懼地看著那一對美麗嬌小卻無比可怕的雙胞胎。
「你兒子已經跟德爾克參議員簽定合法協議了,在俄州老橡樹鎮和你們櫻噿山主峰上的採霓部落同步進行人體實驗,畢竟我們得確保歐美人或亞洲人的體質,對這項生化醫藥臨床實驗的真正『接受度』。」史密斯先生自然有後招,所以氣定神閒地道。「若是協議暴露或有任何一方單方面撕毀……就需得賠償三十億美金。」
陳老臉色越發陰沉難看得厲害,握著紫檀拐杖的手微微泛白。
逆子……那個逆子……
「這個合約涉及多方利益,陳老,不是你一個人拒絕就可以終止的。」史密斯冷靜地道:「不管你承不承認,陳家和我們已經在同一艘船上了。」
「華府知道你們正在進行這樣非法、骯髒的人體實驗和利益交換嗎?」陳老深吸了一口氣,冷笑。
「陳老,你對各國內部的政治和金融角力遊戲一點也不瞭解。」史密斯先生輕鬆地一攤手道:「華府知不知道,半點也改變不了事實……如同這世上所有的石油和軍火交易,只要有心想達成目的,只要有足夠的金錢驅使,自然有手持權力的人願意予之臣服。況且,你可能不曉得,史密斯集團早就將大本營遷往中南美洲,那裏的軍閥,可是十分歡迎我們的。」
「你們……欺人太甚!」陳老厲聲痛斥。
「陳老,大勢所趨,」史密斯先生悠哉道:「是要順勢乘風而起,還是要被這巨輪碾碎……就看你了。」
陳老面色蒼白。
身後的美麗雙胞胎擔憂地看著他。「伯公……」
陳老艱難地做了個『無礙』的手勢,經過長長的沉默後,整個人像是瞬間衰老了十年──
「你們,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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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道觀
寶圓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呈大字型地攤在鋪著床褥的歷史悠久木造地板上,過了幾分鐘才真正清醒過來,又原地一個懶驢打滾地坐起身,精神抖擻地準備先去燒香,然後灑掃庭除,接著做早課。
她刷牙洗臉後,恭恭敬敬先在祖師爺和幾尊道教天尊面前上了香、奉了茶,而後開始每天早上的功課。
寶圓在道觀前院簷下閉目盤膝打坐……
空氣清洌,四周除了松濤聲,還有鳥叫蟲鳴,安安靜靜,心自澄澈,漸漸頗有傳說中天地人境界合一的渾融平和感。
這一瞬,寶圓感覺自己就像一滴小水珠……或是小石子,自自然然地置身在這天空大地之間,不知時光流逝過去多久,也許是一秒霎息,也許是千年亙古……
她彷彿聽見種子悄悄掙破泥土,冒出小芽的輕微聲響,還聽見一朵花溫柔舒展綻放的聲音……
寶圓嘴角彎起了淺淺憨甜滿足的可愛笑容。
打坐結束後,她又安安靜靜地抄了會兒經,然後努力在收訊不良的道觀裡打開了筆電上網,在Google上搜尋關於史密斯大藥廠的相關訊息──
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寶圓揉了揉疲憊的眼睛,面露苦惱。
怎麼都是對史密斯大藥廠和該集團歌功頌德的新聞和資訊啊?
第一代的創辦人老史密斯先生曾經是美國眾議院一員,知名醫學權威,成立史密斯大藥廠,從此致力開發各種疾病特效藥和各種抗生素……
還有許多小兒疫苗也是史密斯大藥廠率先研發出來的,國際間獲獎無數。
寶圓臉色凝重了起來。
她現在總算知道九哥為何對她的『計劃』嗤之以鼻了。
這不只是小蝦米對抗大鯨魚,根本是一隻小螞蟻對抗整片亞馬遜叢林吧?
可是她不會放棄的,她都答應了喬的。
就算不是三五個月就能成功,但三年五載的……愚公都能移山了,她就不信她邊找資料、邊精進自己的修行道法,會揪不出史密斯大藥廠的辮子!
寶圓這個時候就很後悔自己英文沒學好了,不然現在就能在網路上發佈尋找當年小鎮居民的親朋好友或後人……
九哥那麼神通廣大,不知道會不會有好辦法?
「不行不行,」她趕緊搖頭甩掉了這個念頭。「是我自己答應喬的,自己攬下的事就該自己做,怎麼可以推到別人身上呢?」
對了,還有一件很迫切的事!
寶圓忐忑地上網搜尋起昨天X線環山公車的新聞……
昨天那麼大陣仗,肯定嚇壞司機先生和那些阿姨阿嬤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心理陰影,她也有責任該幫他們收收驚啊!
網上沒有關於昨日X線環山公車遭遇山鬼、奮力逃生的相關新聞報導,寶圓先是鬆了口氣,而後又惴惴不安起來。
司機先生他們……沒事吧?
就在此時,她嶄新漂亮時尚的手機忽然跳進了一則來自九哥的Line訊息──
昨天那輛公車上所有人的相關記憶都洗掉了,不必謝我。
寶圓忍不住憨然歡喜地笑了起來,趕緊回了個──
九哥好厲害,謝謝九哥。
狐九的訊息下一瞬又立時回傳──
我知道我很厲害,所以妳好好修練,別出去打輸了丟我的人。
她一滯,心虛地回道──
欸,好的好的。
幾秒鐘後,狐九沒有回訊,反而是直接打來了。
「我三十分鐘後到道觀接妳。」
她愣了愣。「接我?做、做什麼呀?」
「幫妳接單,帶妳賺錢。」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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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緊 握 的手 握 住你的溫柔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擬真蛇】
(2020 年 1 月)
等待救援的第一百五十天,董問在睡夢中醒來。她被一個長髮及肩的男人環抱著。感覺她的動作,男人低聲問:「不多睡一會?」她只是搖頭,感官還在那個緩緩而未完全滑走的夢中。在夢裡她是一個軍人,在天色永遠沒有陽光的一片鐵色泥土上,她和一群蒙面的戰士一起。那些人穿著合金製造的加強支架,像外露的骨骼,一群金屬的死神。
在夢中她下令投擲一系列的小型核武器,飛彈在半空中化為星晨,將眼前的城市完全吞噬,接下來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將附近他們附近的樹木和泥土完全捲起,但他們迎風而立,巍然不動,在夢中她知道,他們穿著的東西有保護功能。「董長官,任務完成。」她聽到一把電子的聲音這樣匯報,她本來要回應,但她醒了。
那個長髮的俊美男人貶了貶眼,問道:「沒事吧?」她還是沒回應,赤裸地微笑起床,眼前這座總統套房,有巨大的落地玻璃,加洲的陽光和海水味飄進來,照出了男人的臉,那是二十五歲左右時期的木村拓哉,那是一個古老的男人,資料上說他是幾百年前日本一個受歡迎的藝人。董問其實不知道他是誰,也沒看過他的戲,但這次選擇了他。她打斷了自己的惘然,開始穿起衣服,半裸著。赤裸的男人在床上半身坐起來,「妳好了嗎?」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沒有看鏡子中的他,應道:「是的,我好了。」然後伸手去按化妝檯的一個紅色按鈕,木村的聲音傳來,這次有點不一樣:「謝謝惠顧,希望下次再能見到妳。」
她又醒來了,這次是在一個醜陋的、只有一百尺的鋼鐵小房間之中。她正襟危坐著,睜開了眼,順手便將自己頭上的兩個指頭般大小的水滴型裝置脫下,推開門,外面有一個金色的落後型號的機械人等待著,它問:「還滿意嗎?」她伸出手,對方用一個儀器掃描了她的脈搏位置,叮一聲,機械人說:「感謝妳的惠顧。」正要走的時候,走廊上有兩個女人走過,她們一邊閒聊著:「……湯告魯斯?太矮了點……妳的品味會不會太古老了點?」董問等她們離開之後也跟著離去。外面已經是黃昏,她在名為「第六天」的「網絡體驗區」竟花了一天一夜,身邊充滿賭錢的男人、賣春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不知道是生化人還是機械人的東西。最近城市突然多了很多人聚集,但董問不知道他們在爭取甚麼。
她身穿一襲緊身黑色功能服,像個瘦削的男人。這是富單那城的核心區域,她熟悉地找到回家的路,稍為遠離一下這種令人不悉的人多環境。在富單那城的第三環區域的一座老屋子,她走上樓梯,在中途又踩扁了一個階梯,但她沒有打算建築住在這裡的人修理它。二樓的一個單位是沒有鎖的,她將雙手收在袖子中,溫暖著自己,走進去。在雜亂的老董相機之間,有一個正在擦拭鏡頭的中年男人,他以為有客人來,但看見是董問,他微笑並繼續刷拭那個不值甚麼錢的小鏡頭。單位是昏暗的,只有大衛在檯台的小台燈之中閃耀著。
「回來了?」他帶著笑意繼續擦拭著。董問在一張不太乾淨的小沙發坐下,放下黑色的手袋,她的內心好像被蛇捆綁著,她嘆氣,然後說:「大衛,我有點事要跟你說。」大衛停的手停下了半晌,並繼續,他回道:「是的,妳可以說任何想說的。」她不敢望他,這好像一齣排演過很久的戲,在每次她離開的時候,都會演出的戲。雖然每次都有一點不一樣,但每次的終點都是一樣。
「大衛,我感到我需要離開。」
「去哪裡呢?」
「你一直以來對我很好,我也過得很安心。」她說。
「我沒有問這個,但很高興妳這樣說。」他放下了鏡頭,裝好鏡頭,並繼續用抹布抹另一個。
「但是我不想這樣下去,我必須跟你說,我感到安心,但那不是開心。」她望著自己的鞋尖說。
大衛的聲音傳來:「妳的意思是……?」
「你不問我去了哪裡?」她問。
「妳想告訴我,妳自然會告訴我。」他的語氣仍然溫柔。
「我去了中央區的『網絡體驗區』,我一直留在那裡。」她說。
大衛沉默的時候,董問繼續說:「你知道……」大衛打斷了她:「我知道,那你開心嗎?」
「老實說,是的,我感到高興,我不知道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我留連忘返。」她說。她望他,他的表情還是一如以往的溫和,一種屬於生化改造的溫和,他們好像都不發脾氣,即使在應該發脾氣的時候。他們是基因改造,來應付服務行業的品種。
「所以妳是不能在這裡找到甚麼?而在VR裡找到?」
「對不起,大衛。你沒有做錯甚麼,只是我,只是我行不通。」她說,但同時聽到一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大衛放下他的活兒,對她說:「我知道,我感覺到,若果我說我尊重妳任何決定,妳會覺得我沒愛過妳嗎?請不要這樣想,我愛過妳,這一刻也是,雖然生氣的時候也很多。」
大衛突然聽到董問的聲音:「等一下……」她的身影已經飄到門邊,門打開了,附著的門鈴響起來,三個蒙面的黑影進來,大衛只見到一陣紅色藍色的雷射光大作,似乎看到董問從後偷襲了其中一個,用手肘打掉了其中一把槍,在半空中搶走了,並迅速射死了其中兩個,剩下的一人並沒有被嚇倒,一槍打中了大衛的心臟,他的胸中有一個高溫融化的空洞,他倒下來。
槍客拋掉激光步槍,十把小刀從雙拳的位置伸出,董問手上的步槍,像洋蔥一樣應聲被斬成三片。那一刻她的雙手閒著,便猛力朝對方胸口一踢,對方飛彈而出,撞到一堆玻璃櫃,將精心擺放的古董相機和玻璃碎撞得一塌糊塗。蒙面客正要動彈,已看到對方已經趨至,兩把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螺絲批已經重重插入他的雙眼,衝力之大令頭骨也抖動了一下,血從眼框噴灑出來,卻是銀色的機油。
蒙面客在玻璃碎和相機中頹然倒下,董問離開刺客,回到大衛身邊,他還未死透,被扶起一半,又轉醒了過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她回應的聲音乾硬而短促:「說吧。」她想起戰場的歲月,在那些場域,每個人都是這樣說話,因為巨大的壓力和死亡的陰影。
「我是『存儲點』的守門人……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妳。」大衛說。她說不出話來,一向清醒的頭腦也瞬間不能反應。「但……我是一直等著救援……」
大衛繼續緩慢地說:「但妳不知道『儲存點』在哪裡,妳不知道我就是那個守門人。我知道你想回去『真實世界』,但只是我自私,我沒有履行職責,我被發現了,隨便一方遲早都會來……他們會重置『儲存點』……」
董問看著三個死去的刺客,問道:「所以他們是歐盟的援軍?」但看起來不像,歐盟派進來的多數會是真人,而不是機械人或生化人。
她發現自己竟然在哭,眼淚滴在她握緊了大衛左手的手背上。「不……」大衛說:「相反……」然後他失去了意識,在檯燈之下,像那些報廢的相機一樣。
董問安放好他,聽到更多的腳步聲,這些人沉重的腳步魚貫而進,滿戴了整座大廈,地下,一樓,很快到二樓。然後有十個蒙面人走進來包圍她,她手無寸鐵,她看了看唯一的窗房。一個男人的聲音飄來:「外面有狙擊手,不要作這個打算哦。」一個沒有穿戰鬥服而是功能服、戴著飛行員樣式護目鏡的二洲人最後才進來,跟她維持了恰到好處的距離,在這裡她不可能發難脅持他。
「是的,千萬不要以為可以像演戲或演VR一樣,而且我們不想殺死妳,反正妳也殺了我們三個人,董上校。」那個男人說。
董問沒有回應。
「我叫羽田,我是歐盟的救援人。」男人自我介紹。
「甚麼?」
「是有點驚訝吧?我們是自己人,所以不要舉槍,大家放下槍吧,我是外交官,不習慣這種場面。」名叫羽田的男人說,十個蒙面男人聽他的話,放下了槍。羽田親切地微笑,站前了一步:「董上校,妳等待了一百五十天,是嗎?」羽田一邊讀取護目鏡的資料,一邊散發出「我知道了一切」的氣場。
「你有代碼嗎?」她問。
羽田說:「很抱歉要告訴妳,妳的直屬上司約書亞剛剛在美洲戰場戰死,在現實世界的時間大約只是兩日前,但這裡有時差,所以就這樣了。」
「要是這樣,你期望我相信你是部隊的人?」
羽田拉高護目鏡,笑了起來:「妳不用選擇,因為妳沒有選擇,妳看我們已經包圍了這裡,但我們不是來動刀動槍,考慮到長期在VR裡的人可能有一種網絡精神病,他們可能會……抵抗……真實世界的人,所以我們帶備了一些必要防護。一般人就不怕了,但妳是殺人如麻的嘛,所以我們只能如此。」
羽田瞄瞄董問身後的大衛,說道:「這位先生的死,Nothing personal,我相信妳這種軍階的人會理解。這個生化人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儲存點守門人,但正如他剛才所說,他產生了自我意識,開始拒絕協助人類進行掃描和『解鎖』,所以這只是剛剛好。我們沒猜到他竟然和妳發生了……感情關係,這真是不幸。」
她過了良久才能回答,她有一種回到戰場的感覺,但卻不是慣常的戰場,她暫且放下了雜念,回道:「所以?」
「所以我們來帶妳回家,上校。」羽田張開雙臂:「真實世界在等著妳呢。」
「但儲存點已經不在了,要重置吧?」她說。
「沒錯,重置是隨機的,但我們已經計算到位置,所以我們現在就走,外面除了狙擊手,還有直升機。」
在飛得似乎接近雲層的直升機上,羽田先生抽著煙,她坐在他對面,沒有碰過咖啡或者煙草,她坐得很畢直,臉上沒有表情。她不喜歡羽田先生,他的嬉皮笑臉像個不確定的小丑幻影,好像一個面具。她的目光拋到機外,夕陽早就消失了,星星隱約地閃動,直升機正向富單那城的外圍廢棄區飛去。這片夜景是美麗的,很難相信這些都是虛假,是電子運算的結果,不過她想到木村拓哉的臉孔和身體,還有他的動作……也許那不是真,但反應卻是真實。即使是真實世界中的人類,痛和喜悅都只是大腦裡的一種化學反應。
她突然問:「你提過的網絡精神病,是甚麼?」羽田答:「一種心理疾病吧,在VR渡過的時間越長,就越可能出現分不清楚,即使回到真實世界是他們的初衷,到後來也會出現抵抗情況。這是從東協深層獲得的情報,可別說出去了。」
「所以你們是不知道,部隊也不知道?」
「我們沒有第一手資料。」羽田說:「VR聯網出現大停電而自我封鎖的個案,0005MK2還是第一次,那是東亞協同體的城市,災難是他們的,但他們也多了很多研究資料,我們只能靠線人提供。現時我們知道,約有七百萬人迷失在0005MK2,在斷電前一刻,系統基於自我保護,切斷外部連線,系統變成內聯網,而絕大部份人的記憶串流也被修改,大部份人失去真實世界的記憶,他們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真實世界。只有極少數像董上校的,很快就恢復記憶,所以東亞協同體的救援,其實也是遣返政策,因為很多人以為東協派出的救援隊是恐怖份子,他們在這裡樂而忘返,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呢。」
董問的眼光繼續流連在雲層和星光之中,她想,在真實世界不會看到這些吧?雲層已經被核戰所吹起的輻射層掩蓋。在真實世界要看到星光是奢侈的,就像找到一個有正常生育能力的人類,都不容易。而在這裡,這虛幻的世界卻是充滿生機。
「大停電為何會發生?」她問。
羽田頓了頓,笑容收斂成微笑,然後答:「東亞協同體的官方說法,斷電是因為一宗針對『聖士提反城』的恐怖襲擊,核電廠,妳知道……」
「我在進來之前,記得東協國防軍說要進駐聖士提反城,令她『回歸祖國』,這事和恐怖襲擊有關?」
羽田說:「我們的官方答案是,不知道。當然我們是反對他們單方面改變聖城的現狀,本來我軍也是要反制的,但東協軍動員不久,聖城就發生這種特大災難,所以兩國的軍事對抗就沒有蔓延到那裡。至於是誰做的,我們並不會猜測,反正東協地區不滿政府的聲音也有很多,有分離主義、有恐怖主義、有反對VR發展的真實主義者……當然東協方面也有聲音指是我們策動,但這是七百萬人的屠殺,很大的指控哦。全城的人現在幾乎都假死狀態了,等於消滅了一個城市,當然連同我們派去『工作』的閣下也一樣受到連累。」
「我不認為那是一種病。」董問突然說。
「抱歉,妳說甚麼?」
「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她說。
「因為他們不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的世界。」
「真實世界卻不一定是好。」
「這是個很老的問題了。」羽田笑說:「妳當然也說得對,外頭也有討論,是否應容他們永久滯留在這裡,不也是一個處置方案嗎?要在0005MK2裡逐個人帶到存儲點救援七百萬,還是繼續供電,就能維護0005MK2的封閉運作,那麼他們就不會死,只是在另一個時空活著。」
「不過他們就不能控制聖士提反城,不能生產,不能交稅,東協不想付再造一個資訊和金融中心的代價。」
「對,妳很懂得這個現實。」羽田說:「所以在這一秒,東協都在救援,主要都是先救他們培育的代理人、政治軍事經濟菁英,這也是他們控制聖城的一種方法。他們大多數人都很想繼續活在這裡,而不是外面。而我們閒得多,只是救援滲透到那裡的極少數人,例如上校妳。所以我私下想問妳一個問題,妳也不想回去嗎?」
她沉默下來,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此句之前的所有話都不是重點,只有這個「私下」的問題才是重點。直升機開始下降,那是富單那城的垃圾堆填區,只有巨型機械人日夜推填,沒有人煙的地方。不知為何堆填區中心有一間小鐵屋,也許儲存點就在裡面。
他們下去,直升機就馬上離開,只剩下董問、羽田和他的幾個隨從。「董上校,剛才的問題妳有答案嗎?」
「你是說想不想回去?」她問。對方稱是,那些隨從雖然沒有罷出威脅狀,但還是全副武裝,而她還是手無寸鐵。
「回去軍中匯報,那是我的職責,這與我個人想不想沒有關,像你所說,nothing personal。」
羽田望著她的臉問:「但如果是妳個人的想法?」
「我可以理解他們,就像在一個夢中,醒過來是好,但不醒來,不也是個歸處嗎?只是我不知道究竟七百萬人一起反對回歸,能否反過來影響真實世界……他們可以截斷電源,屠殺這七百萬人,但他們會死在夢中,而不是作為一個東協人而死,而是以富單那城的市民身份而死,那對他們來說才是真實。」
羽田聽完後深思了一陣,然後說:「謝謝妳,好了,我們往前……」此時有另一架直昇機很快地飛過,那不是直昇擊,那是無人機,它們在黑暗中發出了幾下紅光,羽田手下的頭顱就被甚麼炸開了,在混亂中,羽田看到一個黑暗快速貼近自己,然後突然看到背後的景象:隨從正向無人機射擊,但一個又一個的頭顱被小型炸彈炸開,然後倒下,為甚麼呢?因為他的頭顱被扭轉了180度,然後他眼前一黑,倒在董問的旁邊。她望著這些無人機攻擊完他們之後,就沒有回頭地飛走,沒入無盡的星空之中。「為甚麼……」羽田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說了這句話。
「Totally personal,只是因為大衛。」她說,然後便進入了那間小鐵屋,那是一個容量就像網絡體驗館的小個室,裡面有一個穿土色披風、純白東方服飾的十二三歲少年,像個少年的僧侶。這應該就是新的儲存點守門人。
「你是儲存點,是打算送我回去的嗎?」
少年開口說話,是一個聲音未變的少年,語氣卻是成年人的:「儲存點已經由我方重新控制,我只是個嚮導程式,現時駐守在這裡,剛才控制無人機的也是我。妳的事情我們都清楚,而妳不清楚脅持妳的人,他們不是妳的盟友,雖然要說的話,那些人跟我們還親點……離題了,不過我只能說,看到妳最後殺掉那個人,還是挺驚訝。」
董問盤坐下來,就像對方一樣。「先搞清楚。你是哪方的人?程式?」少年說:「我只是個程式,所以妳無法威脅我甚麼,妳不能像殺死那個男人一樣殺掉我。回到妳的問題:我是東協製造的軍事嚮導程式。」
董問點頭,這少年的感覺就像大衛,但少年緊跟自己程序和目標,大衛的人味太多,終於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雖然並不是非人類的消滅,究竟算不算是死亡,她不清楚。雖然她流淚,但她不知道那是因為寄托了感情還是因為甚麼。也許大衛看到自己收集的老董相機櫃毀於一旦,也會哭,那是愛嗎?
少年的話精準而沒有多餘,不透露更多。如果他是東協軍的東西,那麼儲存點原先原來不在需要遣反七百萬人的東協軍手上。她進一步問:「為甚麼你要殺掉那些男人?」
少年問:「那為甚麼妳殺掉那個男人?」
「我會回答你,這可以換到你回答我的問題嗎?」她問。
少年說:「可以。」你
「因為那男人殺了我……一個認識的人。」
「所以是復仇,單純的。」少年說,並續道:「回答妳的問題:他們是已經叛變的我軍成員,而上級已下達了格殺令。」
董問沉默下來,這麼下來她也有點搞不懂情況。但她在想如何跟這個應該不會透露過多事情的程式對話。
「剛才的人,是東協軍的叛變成員。」她說。
「沒錯。身份已經通過人面識別確定。」
「他們不是歐盟的人?」她又問。
「不是。」少年說。
「這些東協叛軍為何要假扮歐盟的人?」她問。
少年沉默了一下,說道:「透露這些人的資料,超出了我的權限,透露否決。」
董問知道問不出甚麼,而儲存點亦已不在此處,便轉身離開。在小鐵屋外面,幾具屍體還在原地。她徹底搜了羽田的身,並沒有找到任何身份辯識的東西,於是割了他的皮下晶片,正要回頭的時候,無人機已經包圍了她。少年緩緩地走出來,說道:「根據我國法律,妳是發現的敵軍人員,我要將妳移送上級。」
她問:「我不會抵抗,但我打算交換一下條件,有沒有興趣?」
「先說說。」少年說。
「我希望知道這些叛變軍人的底細,他們有可能知道歐盟軍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將這些屍體的分析報告跟我交換,而作為交換,我會將我們在聖士提反城在做甚麼事,告訴你們。」
少年沉默了一陣,問道:「妳是指貴國在聖士提反城的滲透活動。」
「我只可以保證,我自己的那部份。因為我的上級已經陣亡,所以我已經斷線,只有自己的部份。」少年說:「等一等。」他的雙眼轉為腥紅色,眼睛失去了焦點,兩分鐘之後,眼睛轉回正常,他說:「已經溝通過,我們會照樣將妳捉拿,關於間諜網的事情我們還會自己查。」
她嘆氣:「等一下……聽聽另一個提案,我會透露更多的事情:剛才這些人以歐盟軍的名義接觸我,雖然不知是甚麼理由,但他們其實是你們的人,而且還是叛軍,所以外面的幾個人死了之後,他們的伙伴也會調查並且找到我,只要你們等著,就可能接觸甚至抓到他們。所以你們只要不在這裡抓我,就可以找到叛軍的情報。」
少年又運算了一陣,然後答:「上層表示可以,但我們會密切監察,妳逃不掉,0005MK2是我國的伸延領土,所以不要抵抗。妳應該回到自己的住處,等待叛軍的接觸。」談好條件之後,董問離開了鐵屋,搭乘了往返堆填區和城市的維修機械車隊回去。在這裡她沒有家,但在真實世界也似乎沒有。她回到大衛的相機鋪,這家生意不算好的古董店叫作百家姓,大衛曾經跟她說,那是他從一個老人手上頂手的。
她僱用了打掃機械人將三個刺客的屍體扔去機械人墳場,至於大衛則埋在三環區的地下墳場。雖然真實世界的人聲稱這一切都是電子運算的感官結果,但埋葬愛人的感覺似乎也一樣,分不出來,至少她在真實世界沒有埋葬過人。三環區的地下墳場是一個模仿巴黎地下的地方,出來的時候還下起了毛毛雨,天色就像核戰之後的天空那樣灰暗。
等待救援的第二百零五日,富單那城爆發了一場內戰。反對VR發展的群族和支持限制發展的群眾,在立法局前爆發衝突。附近的扯皮條說,雙方都有人進入商業區搶略,鎮壓機器人進入封鎖了現場並進行抓捕。
滿臉毒瘡的扯皮條抽著煙問:「妳怎麼看呢?妳支持還是反對?」董問回應:「是關於VR的嗎?」對方說:「是啦,我的女孩都沉迷和VR男人做愛,都不工作了,我個人是有點反感。」
董問笑道:「你不是也吸毒嗎?」扯皮條假怒,然後又笑起來:「人人都有想要逃避的東西。但我還是養著她們啊。」董問突然說:「如果我跟你說,這個世界才是VR,你只是在這裡沉睡著,沒有事情是真的,你在外面有一個真實的人生,那你還會繼續嗎?」
「他媽的,妳也吸藥太多了嗎?……但怎麼說呢,老子才不管甚麼是真甚麼是假,老子還有一堆帳單要交,有一堆馬子要養,這裡是VR,麻煩的事情還是一樣,畢竟VR還是設定得跟真的一樣吧?」
董問想,的確是一樣的,在真實世界有反對VR的人,因為所有人最終沉迷進去,去找新的世界,就像哥倫布找到真的世界、歐洲人進入美洲一樣。「嘿嘿嘿……」扯皮條笑著問:「如果這些鬼話成立,那麼我也可以說,我才是來自真的世界,妳才是VR中的程式,妳以為是真人,也是設定出來啦,你在真正世界的記憶都是人造的,就像我隨時也可以找人植入一些我自己喜歡的記憶,也可以刪除不喜歡的。」
她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微笑跟他道別:「也有可能的,但你也說得對,我還是要吃飯或做其他事,再見。」
在三環區的一間水泥酒吧,她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最近發現這間酒吧也張貼了支持VR發展的海報,支持的理由似乎是:進入和建立自己的世界,是每個人的自由和人權。明明沒有人進來,但有一個穿休閒黑色西裝、茶色墨鏡的男人進佔了她面前的位置。「我們觀察了很久,妳不能隨意提到這個問題。」
這些人監視她已經一陣子,一開始有點不習慣,但日子久了還是可以習慣。畢竟她是軍人,在一個巨大的監控網絡中生活,在這裡,所謂的0005MK2,即使是被少許人監視著,似乎已經是最接近自由。
「為甚麼呢?他們才不會相信。你們不是想他們醒來,回到真實世界嗎?」她透露出一點抵抗的意思。
「不是用這種方式。」那男人說:「他們需要在我們的監護下才能回去,否則太多的覺醒只會造成騷動。這裡的人為了是否容納發展VR,已經進入內戰。」很不幸,VR已經封閉運作,裡面的設定都不能更改,只能任由自己獨立地發展,外面的人不能大刀闊斧地改變這裡的人和程式的行為。那個男人脫下墨鏡,她發現對方的雙眼是兩條細細的線,暗黃色,像恐龍或者蛇的眼睛。
她醒來了,才發現自己在百家姓睡著了,瞬間之後,她發現客廳中有人,但不是慣常監視她的人。她從內堂走出去,沒有一個沒有部隊保護的老人,他穿著老式的休閒西裝,高而瘦削,一種像藍球員般的高度,皮膚死灰的,好像患著病。他已經在檯店前的椅子坐下,撐扶著一條手仗,上面鑲著紅寶石和一條銀色的蛇,好像一具來自舊世界的文物,在那個年代,還有真正的金屬和寶石。
「應該是大衛的。」老人看到她的時候說。
「你是客人嗎?」她說:「抱歉,大衛已經過世了。」
老人沉默了一陣,他打開檯燈,將自己沐浴於微光和飛舞的塵埃中。「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羽田先生的事。」
好一陣子,董問才搞得清楚眼下的事情。就像上一次,她望了望窗戶,但上次她是想逃走,但現在她不需要逃走。對方只是一個老人,而且外面也沒有人包圍。但不知為何她有想逃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據說妳跟東協的人達成了甚麼協議。」老人說:「但妳殺死羽田,只是純粹因為大衛的事情吧?妳看來是這種單純的女孩。」雖然對方應該是來自己的麻煩,但不知為何她也跟對方說起了幾句真心話:「單純是個褒義詞,我靠著不單純活到今日,我本來會淪為東協的階下囚,但我讓自己成為誘餌。這位不知甚麼先生,你最好快點走,因為東協的人在監視我,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你。」
老人笑,似乎毫不擔心:「所以……你自由的成為一條誘餌,才能回到江裡自由暢游嗎?我本來有點因為樣子而喜歡妳,現在我更喜歡妳了,因為我們不也是如此嗎?我們來到這裡,才知道甚麼是自由,但我們的生命背後,只是連著一條電線,基本上是這樣。自由很虛無,很愉快,但也很容易斷線。」
董問一時間有點迷惑,說不出話來。
「你認識大衛?」很久之後,她才打破沉默。
「認識,這裡是我送給他的。」
「是你?」她問,忽然記起大衛說過是一個老人。
「大衛是通往真實世界的船夫,也是我來到這裡之後最初認識的一批人。」老人閒話起來:「大衛的職責是做儲存點的守門人,但他最後開始討厭自己的天命。這件事,東協的人就不明白了,但守門人的工作,就是自我消滅,他的工作是淘空這個夢幻世界,但他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如果你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世界,那你現在的生命又算是甚麼呢?你永遠都是那個真實的撲人,那個真實永遠在敵意的包圍你、否定你。而且現實來說,那個世界一點也不好,所以他慢慢就不喜歡這個設定了,之後我就找了這個地方,讓他把自己藏起來。」
「這不也符合你的路線嗎?你們不只反對真實的世界,更不想其他人覺醒。」
「妳認為那算覺醒嗎?在這個世界,也許只有我們這些極少數的人,知道外頭有另一個世界,有誰人比我們更覺醒呢?但外頭的真實世界是甚麼呢?那是一個生態已經超過了毀滅臨界點、全面戰爭、人口越來越少的地方,而且大家都更愛置身於各種的電子夢……但最終人類已經發現,自己從哪裡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這一刻在哪裡。在電子的空間,我們保留了人類最繁榮的時光,可以發展各種文明,就像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這裡的設定是全面戰爭之前的世界,那是最好的世界。」
「所以你們才不想回去?」她問。
「他們叫我們走私者。」老人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輕藐的:「但在我看來,他們才是走私進這裡的人。他們叫我們做恐怖份子,但他們對這個世界來說才是恐怖份子。」
「這位先生,你的肉身在哪裡?」她問。
「我叫史力克。」老人補充。
「S-N-A-K-E,蛇先生。」她試著激怒他,不知為何董問覺得對方應該是敵對者,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有些人這樣叫我,我也挺喜歡。」史力克老人說:「總而言之,這裡已經自我封鎖起來,有入無出,但就像天堂一樣。大衛是後門唯一設定的儲存點,東協和歐盟的人都滲透進來,我們是第一批滲透者,但發現這裡才是我們的應許之地。這兩班人都想爭奪他啊,東協想借助他,救回自己在聖士提反城的代理人權貴,歐盟則想殺死他,讓系統重置,拉長聖士提反城東協勢力的復興過程。但我們更厲害,我們將大衛藏起來,這也是他的意願。」
「但你們殺了大衛。」
「因為東協最終找到了他,所以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因為妳只知道富單那城是0005MK2的存儲點所在,所以妳來到這裡等待救援,卻不知道大衛就是存儲點,大衛則為了你而留下來,不聽我們的勸告定期轉換場所,也許這就是東協找到他的原因之一。」
「你說得很像為了自己開脫,把事情說成是我的關係。」董問說。
「沒有,這是戰爭,就像妳也殺人,為了自己,為了國家。」史力克說:「我是最尊重自由意志的,即使大衛只是活於這個系統,並不是真實的東西,就像鬼魂……但他的意志,我們沒有不當一回事,包括我現在對妳那麼好,都是因為他請求。本來妳殺了羽田,我應該做點甚麼報復才對。」
董問記得在直昇機上,羽田問了她是否想回去「真實世界」,那似乎是蛇先生的意思。
「羽田說自己是歐盟的救援,其實不是。」董問說:「但我知道歐盟不會派人來救我,所以我知道羽田一定是其他人。」
「妳很清楚自己為甚麼人效力嘛。」老人敲了敲手仗:「現時妳還想回去嗎?」
她搖頭。「我不是認同你們的理念,我是回不了去。歐盟知道我跟東協合作,不會對我太好;而你們是甚麼,你們是前東協軍,也好不上多少,總之,我滯留在這裡了,情況是這樣吧?」
老人補充:「是永久滯留。不過,真實世界的人不也永久滯留在真實世界嗎?我不知道我們跟他們有甚麼分別。他們看輕我們,總是要否定我們,但我們也可以用同一個理由否定他。在我們以外的人都是虛幻。聽起來有點傲慢?但自由的感覺不錯就是了。」
老人只是說了很長的話,並且以「大衛想妳過得好」強行留下了一個通訊代碼,就徑自離開,沒有戰鬥,沒有人傷亡。自那天起監視她的人,好像就消失了,之後她發現蛇先生的人有參與在富單那城的示威之中,一群用蛇來做文宣吉祥物的人在電視上、網絡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總是覺得那是蛇先生隱秘地顯露自己。他們是反對VR發展的,這有點諷刺,但在現實政治也不太奇怪,好像革命的人在成功之後會反對革命。如果在這個世界發展VR,這裡也會出現另一個客人比主人大的情況,然後另一個蛇先生就會出現。
有一次董問也參加了抗爭,也受了傷,但不是因為她反對VR,只是因為想嘗試一下受傷。她真的這樣直言,以致那些在現場認識的人,因此認為她是個有情緒病想自毀的女孩。但在那場抗爭中,很多人某程度上也是在自毀,但那也是超級真實的東西。受了傷,會痛楚。
董問不知道究竟東協的監視者消失,是蛇先生動的手腳,還是因為要應付這個世界的政治紛爭、人力資源不足所致,但最終她安全地離開了富單那城,在出境成功的時候,她感到一種在這個非常真實的世界裡的一種不真實感。在離開的路上,董問造了個夢,夢到蛇先生,他在夢中問:「如果路易十六不死,那革命算是甚麼呢?」沒頭沒尾的。
她醒來之後,忽然覺得也許真實世界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必需死的存在,不然他們在這裡就成了次等的生命。這也許就是革命的理由。
在路上,出於好奇,董問向那個通訊代碼發了一個訊息:「之後我應該做甚麼呢?」一天之後,她收到回信:
「做甚麼都行。」
那是董問不需要等待救援的第一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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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雞排店倒掉的時候,我有去補習班的幾個月的解題老師,因為當老師一直是我的夢想。
昨天有以前學生打電話找我聊天,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個緣份很難得,雖然在補習班沒幾個月,但是到現在一直聯絡的學生們還真的不少。
他跟我說他現在也在補習班上班了。我笑著問他出社會跟你想的一樣嗎?他也是笑笑的說,壓力真的很大。
聊著聊著,他問起我為什麼國立大學畢業,會跑去那邊當解題老師。
我說
「靠邀唷,我私立的而且沒畢業啦!」
他驚呼
「靠,你幹嘛唬爛?」
我跟他說我面試有跟當時的主任說過我是私校沒畢業,但他介紹我還是用一個我從來沒想過我可以上的大學,跟一個我從來都不會選的科系。
或許,這樣比較體面吧?
學生笑著告訴我
「難怪你當年都去輔導國小,看到我們國三的都在旁邊掃地,我一直以為你很厲害呢!」
掃地僧,只在武俠小說裡面厲害。現實的掃地僧,八成大概就是在掃地而已。
我跟他說
「我這個還好了啦!我跟你說我國中補習班老師一直說當年小虎隊原本第三個人是要找到他的,但是那天他沒空去面試。高中補習班老師有個常常說當年F4其中一個曾經是他,但是他為了栽培莘莘學子而放棄!唉,主任說不定也是怕你們看不起我。雖然第一天上班你們班有個屁孩問我老師你家鄉在大肚嗎?請問老師你怎麼綁鞋帶?但整體來說還是對我很尊敬的啦!」
說完我們兩個就哈哈大笑。
高中我有補數學,那個老師是名師,高三他常常跟我們說
「你們要記住!一定要考上國立的!考不上可以回來我們高四班,我給你們打折!現在沒國立真的可以不用讀,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要是以後你們在路上被我遇到,讓我知道你跑去唸私立的,我真的一拳打爆你!」
說著說著,舉起他的拳頭,那時候台下將近快百個學生,都覺得自己一定會考上國立的,包括我。
前幾年我去那家補習班樓上接一個自殺案件,我在電梯裡遇到那個老師,真的很巧。
我看著他那個拳頭,心裏不斷苦惱,我們兩個人一台車,要是他下手太重怎麼辦?要不要在叫一台支援?但是基於禮貌,我還是跟他打招呼。
「老師好!」
「啊⋯⋯你好,你是我學生?」
「有呀!當年承蒙您照顧。」
「歐~~後來讀哪裡呀?」
「銘傳。」
這時候我一直觀察老師的手,是否有緊緊握著,只見他還稍微捏捏自己的手,然後接著說。
「銘傳⋯⋯銘傳不錯呀⋯⋯畢業後在幹嘛?」
「沒畢業,現在做工」
「啊你來這邊是,樓上施工嗎?」
「你們補習班樓上有人上吊,我們要把祂帶回去休息!」
這時候他的手,已經放下來了,似乎是在讚賞我,雖然沒畢業還在做工,雖然很不成材,但是看見老師,還是懂得尊師重道。
我想他應該頗感欣慰!
電梯到達他的樓層時,他拍拍我,跟我說
「好好加油!下次遇到請你吃飯!」
鐵拳化成柔掌,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呀!
說著說著
時間也晚了
我也跟學生說
「你加油!下次遇到請你吃飯!」
「老師不用下次,我下禮拜都有空,我再去找你,然後餐廳要不要順便訂?」
孩子,當年出社會再久一點,你就知道這句話,不是真的要找你吃飯呀!
客家老師的錯誤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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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 分隊
01:11 規則說明
01:28 猜拳分先後
01:33 隊呼時間
01:48 志琳哥首打席
02:29 村長首打席
02:39 茜茜沒接到球被打
03:23 火車隊緊急開會
04:02 Gary趁機勤志琳哥
04:43 志琳哥滿貫砲
05:36 王康生氣
06:25 攻守交換
06:28 秋興哥試打
06:41 秋興哥正式打
06:53 村長改姓宣言
06:57 很拼的秋興哥
07:54 第一次板凳清空
08:22 秋興哥比暗號
10:09 第一局結束
10:16 第二局開始
10:25 第二次板凳清空
11:37 第二局結束
11:41 秋興哥感想
11:58 會外賽
12:33 志琳哥第二發滿貫砲
13:30 攻守交換
14:14 賽後感想
14:53 兩天一夜回顧片段
17:20 世界喜歡日見
片尾曲《當》
原唱 : 動力火車
作詞:瓊瑤
作曲:莊立帆/郭文琮
改編翻唱:劉穎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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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阿阿啊阿阿,啊啊啊啊啊
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 當河水不再流
當時間停住 日夜不分 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當太陽不再上升的時候 當地球不再轉動
當春夏秋冬 不再變換 當花草樹木全部凋殘
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散 不能和你分散
更多更詳盡歌詞 在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戀
讓我們紅塵作伴 活的瀟瀟灑灑
策馬奔騰 共享人世繁華
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
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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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為您織件衣服吧。
但是,要約好一件事。
當我工作的時候,千萬不可以偷看我哦。 」
嘩啦嘩啦,唰唰地紡線,
咚咚哐哐,唧唧地踩著織布機。
然後用織好的綢緞,做一件精美的衣服。
時髦的晚禮服? 紳士的西裝?
前衛的大膽設計也不在話下。
無論什麼衣服,都能為您獻上。
因為,這就是我的報恩。
這是我全心全意,對你的報恩……。
身高/體重:173cm·55kg
出處:日本民間故事、中國民間故事等
地域:日本
屬性:中立·善 性別:女性
「化妝的技術,是在法國·巴黎學習的♪」
彬彬有禮、待人親切、勤勞肯幹。而且最重要的是,過度遵守交往禮節。她就是這樣的人。
即便是微小的恩情,她也會深受感動,並全力報恩。不,是忍不住要報恩。
而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報恩,就是「製作衣服」。
從紡線到縫紉只靠自己一人完成,其本領正可謂已臻神域。
喜歡的東西是「偶像」。
東邊有演唱會便興高采烈地參加,西邊有握手會就帶著禮物急忙趕去。如果自己推的偶像穿上了自己製作的衣服,說不定會因為太過美好而受到衝擊,被強制遣返到座上。一定要注意!
另外,完全不收拾自己的房間。
「他人會經過的地方」會收拾得乾乾淨淨,但如果是只有自己會去的臥室、儲物間,那是真的不得了。
脫完亂丟的衣服,與設計有關的筆記,各國的時尚雜誌,高級酒(她相當能喝)的空瓶子滾得到處都是,就像炸開的鳥窩一般的環境……這魔窟,可千萬不要偷看哦?
○淑女的服飾情結:EX
她的心深愛著一切服飾的證明。
雖然服飾並沒有心,但一旦被她的愛觸碰,就會不禁在生命的歡喜中燃燒殆盡。
○一夜羽織:B
當場展開工作室的結界,專心致志地開始工作。
但是,孕育出極致藝術的熱情,也會灼燒她的生命。
○千年的報恩:A
不會忘記對受過的恩惠表達謝意。
即便過了千年,她的情感也不會消失,不會扭曲,而是保持那天的模樣一直存在於「這裡」。
而如今,正是獻上自己報恩之時。
○陣地建造(工作室):C+
擁有特化服飾類的效果,在陣地內紡出的布與衣服的品質提升,並獲得各種追加效果。
雖說陣地內部會遮蔽來自外部的視野,但作為抵擋攻擊的屏障來說效果不高。
○道具作成(衣):A
可以製作帶有魔力的高品質的布與衣服。
『天衣無縫·鶴恩惜別歌』
階級:EX 種類:對人寶具
有效範圍:1~10 最大捕捉:1人
Ten'imuhou Tsuru no Enishi Namida no Wakare。
傾注了全部精力織就而成的,至上的服裝。
讓所有職業裁縫與時裝設計師所追求的最終目標,理想之服在極短時間內顯現於世間的寶具。
其完成度已非人智可及,如同日本各地的天女傳說中的「天女羽衣」一般精美而舒適,字面意義上的「天衣無縫」。
這一服裝所擁有的力量則極為單純。
「為穿上它的人帶來希望」
僅此而已。
希望,希望,以及希望。
心中擁有希望的話,人就能不斷前行。
不論什麼困難與恐懼都能克服……服裝會透過肌膚,將相信的力量付與你。
然而,製作出這種級別的服裝,會給製作者帶來極大的疲勞。
被榮光包裹之後,你注意到。
啊啊,她已經離開了。她留下至上之衣,飛向了黃昏的彼方……
有一種故事類型叫做動物報恩譚。
這種故事一般講述被人類幫助的鳥獸,為了報答恩情,為人們帶來相應的幸福。在日本,「仙鶴報恩」的故事尤其出名。
她就是以「仙鶴報恩」故事中的鶴作為核心印象而形成的存在。
為了恩人盡心盡力地工作,從自己身上拔下羽毛作為織布機的材料,如果被人看到工作時的樣子,就會變回鶴的樣子並離開。
與民間故事不同的是,最後不僅織出了布,還將其做成了衣服這一點。這一點顯然是如今顯現於此的「她」才擁有的特質。
因為某種理由現界的她,一直以來在世界各地奔走。在旅途中,她與許多人(其中也有從者)相遇,接受了他們的幫助。所有人的恩情,她都牢牢記著,並且在心中堅定地發誓,終有一日要報答這份恩情。
那一天,被施捨的一小塊麵包。
那一天,被留宿的溫暖的被褥。
那一天,被讓出的演唱會內場最前排座位。
無論哪一件事,都不會忘記。
報恩吧。
真心實意地報恩吧。
沒錯,當然也要對「你」。
……身體已經疲勞不堪,魔力也見底了。
已經,不行了吧。到此為止了吧。
但是,在困境中與援助之手「邂逅」也是我的命運。
突然,一陣溫柔的聲音向我打了招呼。
仔細一看,是一位長得很好看的男士。雖然看起來很溫柔,但同時,也稍微有種鬆懈,毫不緊張的感覺。
只是,不知為何……能看出他好像在某些方面非常努力的樣子,總之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
我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初次見面的人,這對我而言很是罕見。在我茫然的時候,他溫柔地保護了我。
◆
——據說,是叫迦勒底。
是個做著非常艱難,非常重要的工作的地方。
有一間叫做「Lost Room」的房間,我被安排住在那裡。
誰也不會靠近,誰也不會窺視。
啊啊,那個天窗……讓我想起了住在巴黎公寓的日子。
現在先讓我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但是,但是啊,新的恩人。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即使您不需要我製作衣服,我也會用盡我有限的魔術與努力,實現您的「願望」。
……為什麼,您會有些困擾地笑起來呢?
真是不可思議的人啊。
◆
啊啊!
啊啊!
啊啊!
丟失了。消失了。為什麼。為何、再一次。
沒有回來,也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至少。至少至少,想要傳達給你。
即使,「座」會永遠地忘卻你。
我也,不會忘記。
迦勒底的大家,一定也是這樣。
所以……我要向曾經存在過的你,贈予「證明」。
向失去之人,贈予失去之物。
向彼方之人,贈予閃耀之物。
#FGO #Miss鶴
我 緊 握 的手 握 住你的溫柔 在 周濃舜 ????????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建議開啟CC字幕及使用耳機聆聽)
還是好喜歡妳,
儘管在沒了妳的世界。
不想變成回憶,
只能在無數長夜懺悔。
願這首能成為各位偉大航道上的救命良藥。
4/1,祝各位暈船日快樂。
詞/曲 Lyrics&Music by : 周濃舜 Acedalan & Coy6oi
混/錄音 Mix&Recording by : Coy6oi
beat : THAIBEATS - FREE R&B Beat x Soul Guitar Type Beat "Location"
https://youtu.be/f3AGgtfPCoo
封面 : 周濃舜 Aceda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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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ndcloud : https://soundcloud.com/boi-coy
再次感謝所有幫助我完成這首歌的人。
Lyrics :
副歌
誰能夠帶我逃離這裡
沒妳在 身旁 的世界
沒有辦法冷靜我像是快要斷氣
說好的承諾我卻被妳遺忘在這深淵裡
誰能夠帶我逃離這裡
沒了妳溫柔的世界
沒有辦法冷靜我像是快要斷氣
說好的承諾我卻被妳遺忘在這深淵裡
Acedalan:
懷念心跳停留在緊握的指尖
卻沒能來得及等到妳最後一句再 見
妳還在這嗎 再陪我說說話
別這麼快讓自己變成妳回憶裡那個他
衣櫥裡掛著妳的外套
還殘存著香水的味道
歡愉的夜在腦中迴繞
妳卻跟我說這只是妳的一場玩笑
我試著付出所有真心不求回報只為做妳最堅強的依靠
白癡才會 相信的 那些情話 現在卻成為夜晚暈船唯一的解藥
副歌
誰能夠帶我逃離這裡
沒妳在 身旁 的世界
沒有辦法冷靜我像是快要斷氣
說好的承諾我卻被妳遺忘在這深淵裡
誰能夠帶我逃離這裡
沒了妳溫柔的世界
沒有辦法冷靜我像是快要斷氣
說好的承諾我卻被妳遺忘在這深淵裡
Coy6oi:
所以我要創造一個還有你在的世界
讓時間回到你還沒有離開我之前
就算我身邊來來去去了有多少妹
但我腦裡依舊忘不掉的是你的臉
你是我的Favor 開著你整個晚上Skr Skr
也可以不做愛 我只想要你陪著
聽懂了嗎除了你可以Whole World 都不要
你走了之後好幾次感受不到心跳
Damn可憐到整個世界 只剩下你
不能沒有你的味道 還有我的氧氣
等我Blow up之後 送你想要的Diamond Ring
不會火了變饒舌歌手之後丟下你
派對我能夠陪你Turn
難過時你有我陪著
不只是想把你睡了
想抓住你我不夠格
(我試著付出所有真心不求回報只為做妳最堅強的依靠)
(白癡才會 相信的 那些情話 現在卻成為夜晚暈船唯一的解藥)
副歌
誰能夠帶我逃離這裡
沒妳在 身旁 的世界
沒有辦法冷靜我像是快要斷氣
說好的承諾我卻被妳遺忘在這深淵裡
誰能夠帶我逃離這裡
沒了妳溫柔的世界
沒有辦法冷靜我像是快要斷氣
說好的承諾我卻被妳遺忘在這深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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