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圓》
#人月圓
#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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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終是落下初雪。
落霙無聲。
雨水和著雪,落在身上便很快地融化,沾濕了衣著,更添幾分寒凍。
久跪的雙膝已沒了知覺,似乎也感覺不到凍人的寒氣。
女孩不住地發顫,捲翹的睫毛上積了些許雪花,鼻尖凍得紅通通的……
剛步出議政殿的李澤言,看到的便是這幕——那在雪中低著頭瑟瑟發抖的嬌小身影。
「魏謙。」
他開口,低嗓伴隨濃濃霧氣溢出。
「吔,王爺。」
順著李澤言的視線望去,魏謙愣了愣,一臉狐疑。
他家梁王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甚至被幾個妄想卻不得的丫鬟猜測自家王爺興許有斷袖之癖,才能如此自持,可此刻竟對一個狼狽極了的女子感興趣?
「啞了?」
被李澤言撇了一眼,魏謙頓時一顫,差點跪了下去。
「王、王爺。小的略有耳聞——」
「她是最近太醫院新進的女醫,聽說醫術一流,才從數百名考生中躋身而出!」
「皇后娘娘可喜歡她了!」
「現在是聖上隨側御醫。聽聞醫術頂好,可就脾氣倔得——」
「昨日啊,執意救診冷宮那買通禁軍欲刺殺聖上的皇貴妃,惹怒了聖上,這不,都跪在這兩個時辰了!」
「聽說連皇后娘娘向聖上求情都沒用呢!」
聽魏謙說著,李澤言已來到女孩跟前。
語氣,可不如他吐出的氣息溫熱。
「抬頭。」
那比雪還冰冷的命令讓女孩一愣,怯生生地抬眼,可連他的樣子都還沒看清,便在下一刻暈了過去……
而李澤言原先的冷峻,卻在見著女孩的容顏時,閃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動容。
靛紫的眸頓時染上一抹紅光,卻僅有一瞬。
斂了眸,他隨即脫下身上的羊毛披風裹住女孩,將她從雪裡抱起,直往偏殿去。
見狀,魏謙慌張地,卻又不敢阻止。
「王、王爺,您不能就這麼將她帶走啊!」
「聖上他——」
「就說本王病了,需要這女醫。」
「諒他也不敢如何。」
說著,他將女孩抱得越發緊,心上竟有一絲急躁……
————————
——你便如此,將我帶進你的世界。
女孩站在水池畔,手中抱著幾本藏書,有些出神地看著遠方亭子裡的李澤言。
晨光熹微,灑在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柔和了他眼中的幾分凜冽。
若非他高大的身形及眼神銳氣,端看那一身高貴華服與書卷氣息,難以想像他竟是五年前那平定天下、讓聖上坐擁這盛世的李大將軍。
聽聞李將軍殺敵萬千、驍勇善戰,為先帝收復山河、平定邊疆。
儘管如此,先帝卻也因李澤言的殺伐果斷而有所忌憚。
遂在宣佈由當今聖上繼位後,給了他一個梁王的封號。
美其名是讓他當個閒散王爺,實則是斷了他干預朝政的機會。
有好長一堆時間,城間都流傳著李將軍奮勇殺敵的精彩故事,每當說書的講起李澤言,那場子無不高朋滿座。
而她,也曾是那人群中的其一。
不曾想,那只存在流傳中的李將軍如今便在她眼前。
而且,竟不如想像中的魁梧粗曠,而是生得這般好看,高大挺拔、翩然俊雅。
女孩一時想得出神,手中的書落了兩本於地,連忙撿起後,一抬眼便見著李澤言的目光,這才連忙往亭子去。
——
「王爺。」
欠了欠身,女孩只是在一旁待著,看著李澤言運筆如飛,在紙上留下與他形象相符的字跡,如錐畫沙、俐落且優雅。
從那日李澤言將她帶回王府後,兩人見面的次數並不如她所想的多。
除了當晚她高燒不退,他便在房裡守了她一夜之外,餘下的相處……都讓人想不透李澤言帶她回府的原因。
偶爾,為他把把脈,開幾副強身健體的藥方,可身強力壯如他,根本毋須服藥。
除了定時進宮為聖上診脈調養,她便時常待在李澤言特許她進入的藏書庫。
也偶爾如此刻,只是靜靜地伴他身側。
——
放下毛筆,李澤言一回眸便對上女孩淡然的神情,卻在她眼裡探得一絲讚歎。
「試試?」
「妳的字——很醜。」
「過來。」
聞言,女孩一愣,看著李澤言挑釁又嫌棄的眼神,下意識退了一步。
「王爺……」
面對女孩的退卻,他更靠近了幾步。
「怕了?」
「那日頂撞聖上,怎不見妳有如此怯懦?」
「妳既進了王府,便是本王的,可別出去被笑話了妳一手醜字。」
女孩沒有回答,藏著心中的不服氣,卻還是移步到桌前坐下。
李澤言將那玉雕鑲金的毛筆遞到她手中,冰涼的觸感及適中的重量,讓女孩心中有些雀躍。
「王爺,這筆——」
「別分心。」
說著,一手撐在桌緣,一手握住女孩稍嫌冰冷的手,引著她在紙上揮灑。
握著她的手勁不輕,落筆起筆力道卻相當適宜,可,她卻無心於此……
在李澤言懷中,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溫熱籠罩。
更別說他在她的耳邊細細講解書寫技巧,淡薄的沉香味伴隨他柔和的吐息,輕撫在女孩臉側,惹得她不住屏息……
心跳,隱約地加快了起來。
——
「如此,可學會了?」
低嗓在耳邊縈繞,讓女孩稍稍回過神,悄然吸了口氣後便提筆專注於紙上。
不一會,與他相似的字跡暈染,雖非全然無異,卻是唯妙唯肖。
看著自己抓到了精髓,女孩難掩欣喜地回眸,如花笑靨帶著些許驕傲。
從她被迫進了王府以來,儘管不曾言怒,卻也從未真正開心過,更別說如此刻露出笑顏。
這丫頭表面上柔柔弱弱,實則堅毅無比。
平時總一副淡然,不曾主動與他交談,更是靜謐恬然。
安靜地相伴,似乎成了兩人無言的默契。
興許她本就冷情,沒有一般女兒家的小心思,或是——曾經有,卻被她深深地藏起……
思及此,李澤言斂了眸,撫上女孩的後頸,在她額上留下輕吻,掠走她髮間甜香……
————————
——如若,你能是我忘卻一切的原因。
近日,皇帝對女孩的醫術及藥方越發依賴,時常在夜裡喊著頭疼,硬是命人在深更將女孩請回宮內為他診治。
可如此幾次後,也讓李澤言越發不耐,心疼女孩連夜奔波,索性阻攔宮人,違抗了幾次宣召。
就連皇帝欲將女孩討回,也被他拒絕,執意將她置於王府內。
而皇帝本就對梁王敬讓三分,自是不敢再三提起,遂作罷。
然而,李澤言此舉不免引起外界揣測。
有人說,梁王是看上了女醫,為了不讓她與皇帝於夜裡相見才百般推拒。
更有一說是——梁王假借喜愛女醫之名,實則用計拖延診治,為使皇帝病情加重,從而攏絡政權……
一樁樁陰謀論竄出,流言四起,卻絲毫不曾動搖李澤言執意將女孩留在身邊的決心。
——
這日,是為聖上診脈調養的日子,湊巧李澤言也將進宮議事,女孩便隨著一同入宮,回程已是傍晚時分。
女孩端坐馬車內,柳眉微蹙,腦裡全是今日朝堂上的畫面——
幾位朝臣上奏,提議聖上封她為妃……
道理上,眾臣議事,她一介女醫是不得在側的,今日之景,分明是聖上假借身體有恙,刻意讓她在場。
用意,當然便是以她與梁王互相牽制……
讓她明白,梁王聲勢、權利再大,畢竟是臣,而他——才是王,只有他能掌控全局。
只要她主動離開李澤言,皇帝便能向群臣顯示他無懼于梁王。
反之,梁王則依然受制於他的王權……
儘管今日,李澤言反駁上書的氣勢震懾滿朝上下,那眼神之凌厲,所見之人皆不寒而慄。
可她瞧見了……
當他的眼神掃向皇帝,卻突然意識到她在一旁時,明顯隱忍了幾分……
他——梁王,權傾天下,為她一人,卻不得不屈服。
小手緊揪著手巾,心上,不該存在的恐懼隱隱泛起……
她不該——為李澤言擔心的。
或者說,她不該將他放在心上的……
——
沈浸於煩亂思緒中的女孩,沒注意到馬車突然停下,直到一陣清冷的嗓音響起。
「想什麼,想得如此出神?」
回過神,女孩搖搖頭,斂了眸光,卻不知那一絲擔憂沒能躲過李澤言的眼。
「沒有……」
「到了?」
李澤言在心裡輕嘆,下一刻便朝女孩伸出手。
「下來。」
狹小的空間內,他偉岸的身軀幾乎佔據女孩的視線。
李澤言背著冬日的餘輝,和煦的光線柔和了他的輪廓。
一瞬,朝堂上他那凌厲果決的神情躍入女孩腦中,在她心上泛起一陣漣漪……
似乎有他在,她便能無所畏懼。
握住了那雙溫熱的大掌,竟像是將自己託付于他。
心裡的不安膽怯,在此刻消失殆盡。
——
李澤言帶著女孩來到一棵樹下,這一路都緊握著她的手,踩在雪堆上濕滑,深怕她一個不慎便給摔了。
眼前的樹因冬季而有些乾枯,灰白的樹皮斑駁,乍看之下,枝幹上枯葉蓊鬱,近看才能發覺不是枯葉,是一張張宣紙高掛,原來這是一棵祈願樹。
女孩有些新奇地墊起腳尖看看紙上內容,雙手為平衡身子晃呀晃地,難得顯現出姑娘家該有的單純模樣,看得一旁的李澤言不禁輕笑,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像是感受到背後的注視,女孩這才想起李澤言還在一旁,突然安分了下來,有些難為情地低著頭……
而他,倒也不以為意。
只是主動牽起她,往前走了幾步,撥開一處樹叢後,映入眼簾地——是一覽無遺的斜陽美景。
「在此,能將城內景色盡收眼底。」
腳下,城內景色皆被餘輝染得橙紅。
幾處人家已點亮燭火,而幾處則有炊煙裊裊。
「看這安定盛世,是否覺得心靜?」
聞言,女孩才從此般美景中回神,轉頭,卻見李澤言不知已注視了她多久。
羞赧頓時升起,下意識將手收回,卻被他更握緊了幾分……
他的紫眸裡平靜無波,幾乎與朝堂上威風凜凜的他判若兩人。
憶起今日之景,女孩忍不住問起。
「王爺……」
「嗯。」
「您可曾想過……坐擁天下?」
畢竟,眼前這番盛世是由他一手打下。
她曾看過,他眼裡有野心——
殺伐果斷且心懷天下,無疑更能開創盛世,而不是如今日一般,只能屈於王權——儘管,皇帝的籌碼是她……
對於這問題,李澤言只是輕笑不語,望著女孩的眼裡似乎有幾分讚賞流轉,手上的力度又多了幾分。
緊握的手上傳來溫熱,一路到了心窩,無邊際地蔓延開來……
李澤言用食指輕撥了撥女孩的鼻尖,撥去上頭些許的雪花。
接著便褪下自己的披風罩在女孩身上。
他的氣息一下在她身旁瀰漫……
「王爺,天冷,您不必——」
一語未落,李澤言已將雙手伸入披風內,順勢環著女孩的腰。
「如此,不都暖和了?」
這突然其來的親暱讓女孩臉一熱,連忙想退開,卻被他的大掌緊緊箝住,更往懷裡帶去。
「妳的問題本王還沒回答呢,想去哪?」
聽聞李澤言話裡的一絲戲謔,女孩又氣又羞的,卻無處可躲,只得低下頭閃避他灼熱的注視……
可他,一指勾起女孩的下頷——
他連她的視線都要佔有……
「身在帝王家,奪嫡——便是本能,是埋在骨子裡的天性……」
「本王是曾想過爭權奪位,坐擁天下……」
深深望進女孩眼裡,他的眸似有蠱惑人心的能力,讓人難以抗拒他的所有,更欲與之沉淪……
他以鼻尖輕磨著她的冰涼,溫熱的吐息輕撫在她唇邊……惹人心癢。
女孩不自覺地收緊了雙手,握上他精實的腰身。
回應她的,是他的溫潤探入她怯弱的朱唇,熱烈地侵略糾纏……
「可如今有了妳……」
「只願,尋常布衣家有妳相伴。」
「妳便是——本王的天下。」
————————
——即便萬劫不復,為你,便無畏沉淪。
「妳便是——本王的天下……」
低嗓迴盪在耳側,字字堅定。
反覆響起,如同他在耳邊低喃。
可這低喃逐漸高亢,若有似無的雜音摻入,隨著次數增加雜音越發清晰,最終成了一聲聲嘶吼與尖叫。
帶著絕望與痛苦的哭喊不絕於耳——
「啊——」
一陣驚呼中,女孩猛然驚醒!
眼前一片漆黑,下了床,跌跌撞撞地來到桌前點燃燭火。
望著火光閃爍,冰冷的雙手不住地發顫,明明屋外風雪凍人得很,她卻冷汗涔涔……
止不住鼓動的心跳,女孩來到妝臺前開了抽屜,裡頭放著一支金雕髮簪,心頭頓時受到安撫似的,緩了下來。
這是那日,李澤言親自為她戴上的,回房後她便小心地將它收藏於此。
純金打造的簪子上有著一朵花,雕刻精緻細膩,花蕊鑲了一顆透光的藍色翠玉,他說這花,名喚——梔子。
女孩小心地將簪子連同下層的紙張取出。
這一小疊,幾乎是李澤言的字,還有幾張是她臨摹他的字跡。
她喜歡在每個夜裡用李澤言贈與的玉雕毛筆練字,想著那日握著她的溫熱、執著她的力度,總是一練就是數個時辰。
想著、想著,似乎就將他的模樣、他的嗓音,他的令人難以抗拒……刻進了心裡。
如今,字跡的相似度已是相差無幾……
可,這一切不過是場美好的夢——
終究該醒來的。
緊握著簪子的指尖隱隱泛白。
無聲的淚落下,沾濕了出於他手的字畫,模糊了落款……
——
這日,十三王爺大喜,李澤言一早便帶著賀禮前去,聽說今日是不回府了。
深更,微小的燭光在桌案上閃爍,一抹嬌小的身影輕而緩地從桌邊移至書架前,燭光隨之照亮幾本書冊。
女孩仔細地查找紀錄庫房藥櫃一冊,小心翼翼地,深怕留下任何翻找的痕跡。
寧靜的夜裡,將她此時鼓譟的心跳聲放大了幾分……
一陣陣稀微的歉疚與遲疑拂過心間,手上動作卻更加堅定。
這幾日,那黑暗中迴盪著痛苦嘶吼的夢發得極頻繁,在在提醒她身負的重責……
當年,太子人選未明,幾位皇子早已明爭暗鬥,而這奪位的手段延燒至城內最大世家。
如今的皇帝,便是當時的三皇子,聲勢及擁護最為稀少,疑心與猜忌便越發猖狂。
為忌憚這名門與另外二位皇子連成一氣,竟命人暗中毒害……
全府百餘人口皆在痛苦哀嚎中喪命,而她,便是餘下的一人……
當晚因偷溜去看花燈,恰巧躲過死劫,可誰能懂得,午夜夢迴……她幾番希望自己能隨大家去了,便不必獨自承受一無所有,心中只餘仇恨……
隔壁大娘收留了她,而她也如願考上女醫進宮,去到皇帝身邊,為的——便是在他每日服用的補藥中多加進一味草藥。
此藥亦補亦毒,單服為補,可長久服用後餘毒則會殘留體內。
如今,只差一味藥引了……
有了這味藥,便能引出毒性,使之毒發斃命。
此藥草為珍貴貢品,只有鮮少幾位王爺擁有,而梁王便是其一。
前段時間她已在藏書閣找遍了庫房藥櫃紀錄,卻一無所獲。
近日才打聽到,此書冊被置於梁王房裡。
——
終於,女孩抽出書冊,快速地執筆抄寫了內容,卻在將書冊歸位的同時聽見了蹣跚腳步聲接近……
「深更在本王房內,何事?」
冷冽低嗓迴盪在寧靜的房內,女孩心驚地猛然回過身,只見李澤言手執酒壺,望著她的眼神毫無溫度。
「王爺……」
悄然將紙張揣進衣內,女孩壓下心中的一絲心慌,斂了眸,讓自己同平時淡漠,緩步移到桌前挪了挪事先準備的湯藥。
「聽說了您今日前去晉王府道賀,特意幫您準備了解酒湯,您趁熱喝,我就先——」
一語未盡,李澤言一把拉了女孩往懷裡帶,不容抗拒地箝制住她纖細的腰身。
「本王沒醉。」
吐息中濃厚的酒氣撫在女孩臉上,竟讓人有一絲微醺的錯覺……
那撫在她後腰上有力的大掌像帶著溫度般灼熱,惹得她心慌,不由得掙扎了下。
可,他卻惡意地更收緊了雙手的力道。
「不僅沒醉,還想讓妳也嘗嘗這美酒。」
語畢,李澤言舉起酒壺,咬去壺口塞子後仰頭含了口酒進嘴裡,下一刻,箝住女孩的下頷便覆了上去,將口中的酒全渡進她嘴裡……
「唔——」
這突來的酒香充斥在鼻腔,嗆辣苦澀沿著喉嚨而下,餘韻清甜又溫潤。
可她卻沒心思好好品嚐了……
「果香融合花香……」
說著,李澤言又箝著她渡了口酒,還在雙唇離開時,不捨地輕咬了下。
「還帶些苦澀,很適合妳。」
連著幾次急飲,烈酒嗆得女孩咳了幾聲,他卻沒想罷休。
眼看李澤言又舉起酒壺,女孩終是掙脫他的束縛退了幾步,故作鎮定地垂眸。
「王爺,您醉了,我先退下。」
女孩連忙轉身,步伐都還沒踏出便被股力量拉扯進懷裡——
李澤言幾乎炙熱的溫度就這麼緊緊籠罩著她。
時間似乎慢來下來,或許,連窗外的雪都停在了空中……
夜晚的寧靜,只剩鼓譟的心跳聲作響,卻無法分辨自誰傳出……
——
箝住了她的雙手,李澤言將女孩牢牢擁在懷裡,力道大得——像是深怕她在下一刻消失無蹤……
她是醉了吧?
肯定是的,否則此刻,為何如此眷戀他的懷抱,為何貪戀他的觸碰、他在耳邊的廝磨?
「就這麼……想逃開本王?」
他低啞的呢喃,竟一瞬讓她故作冰冷的心緊擰著,有些疼。
對,她肯定是醉了,才在他的話語之中探得一絲挽留……
肯定是醉了——才會在回過身望向他那似乎帶著傷痛,深沉得毫無邊際的眼眸後,心疼得似要喘不過氣……
然後輕捧著他的臉,吻上他嘴裡的酒香。
吻去他些微的不安……
她是醉得一塌糊塗了,卻不是烈酒所為,而是因他梁王而起。
是為他眼裡的倨傲、凌厲;是為他的冷冽、霸道。
更是為他的一切傲氣在她面前——便化成了一縷壓抑又若有似無的深情……
——
窗外落雪加劇,寒氣逼人。
房內,難掩的情潮則越發熱烈。
捉下置於臉上的小手,他的大掌捧住女孩的臉,加深這由她而起的親吻。
咬上那輕顫的雙唇,他探入其中尋找她的怯弱,不容抗拒地引她給予回應。
他要她褪去淡漠,要看見她埋在心深處的情動……
一個轉身,李澤言將女孩帶到鏡子前,一手由身後摟著她纖細的腰,一手解開她的衣裳,露出潔白的肩頸。
挑逗的吻從肩頭緩緩而上,到了側頸則轉為輕咬,好看的鼻尖在她耳窩摩挲。
還掛在身上的蠶絲襯衣半遮半掩著她穠纖合度的身子,長年握劍而略顯微粗糙的大掌由前領探入,覆上她好看的渾圓,輕易地讓那抹含羞的嫣紅在他手中綻放。
一連串的逗弄讓女孩不住地輕喘,只能無助地緊握著他置於她腰上的手,可這手卻逐漸往下探去……
挑開襯裙,他的長指先是沾染上那一陣濕意才輕揉她敏感的小核……
「唔……」
這突來的刺激讓女孩有些驚慌……
儘管她在醫書上看過,卻不知原來這樣的親密是如此令人難耐、燥熱,甚至……想望。
李澤言的每次觸碰都像帶著花火,在她身上撫過的每處都殘留著溫熱。
她不明白為何,只覺得難耐卻帶著一絲快意,讓人渴望擁有更多……
「王爺……」
隨著他那覆在她柔軟上的揉捏加劇,無助與空虛感便越發強烈,讓她不由得地喊出了聲。
她的柔聲輕喚裡夾帶哽咽,讓李澤言有些心疼,可卻讓佔有她的慾望越發張狂。
他放過那脆弱的一點,長指緩緩探進她的溫熱之中……
「啊……」
異樣的滿盈感讓女孩更是心慌,攀著他有力的手臂,不自覺地緊縮,卻只感到一絲疼痛。
「別怕……」
李澤言輕聲安撫著,執起她的臉望向鏡中的自己。
微蹙著眉的小臉難掩潮紅,她望著自己因動情而迷濛的神情甚覺羞赧不已,卻移不開眼……
因為,同時也望見了身後的李澤言那被情慾渲染的雙眼……
深沉幽暗,似能攝人心魂,更像邀請她與之沉淪。
「看看妳渴望的樣子,很美……」
語落,他又探入了一指便開始緩緩進出。
那舉劍氣闊,握筆輕柔,節骨分明又好看的長指,平時便讓她貪戀地總偷瞧兩眼,此刻,竟能撩撥得她近乎崩潰……
「唔……王爺、王爺……」
女孩不住地輕喘,緊咬住唇深怕輕吟溢出,卻無法抵擋身下快意,那陣陣來襲的愉悅感更是讓她羞愧不已。
「別忍……」
加快了手上的抽送,李澤言更刻意地揉上此刻過於敏感的小核,引著她面對自己的慾望。
輕箝著她的臉龐,幽暗的雙眸在鏡中與她對望,低嗓蠱惑似地在她耳邊迴盪。
「喊出來……」
她別不開眼,只能望著自己被情潮染得瑰紅的身子,在李澤言有力的懷抱中,像亟欲掙脫卻又似渴望被他狠狠佔有……
「……不……啊……」
一陣陣快感的堆疊讓她無力得站不住腳,幾乎柔軟得陷進李澤言懷裡,被他的溫熱籠罩,被他的撩撥攻陷……
終是,被漫天的陌生情潮淹沒。
——
李澤言的華服隨意丟在地上,與女孩身上他命人訂製的絲綢衣著交疊散落。
床榻上,女孩跨坐在他腿上,無力地靠在他頸間。
吻去她因疼痛而泛起的淚光,待女孩適應了他的碩大後便握著她的腰緩緩挺進——
「啊……」
李澤言那多年征戰沙場所鍛鍊的傲人體魄泛著薄汗,幾道疤痕遍佈只是增添了一絲不羈的美感,烏黑的長髮有幾綹落在肩上,煞是好看。
可她,只敢怯弱地搭在他肩上,承受著他逐漸加快的挺進,讓一次次有力的深入震懾她的心魂……
此刻,她忘卻一切,只想好好感受他的佔有,感受一次被他愛著、疼著的美好,即便伴著撕裂般的痛楚也在所不惜……
一手抵在李澤言結實的胸膛上,一手撫在他的側頸,她靠上前去,以額抵住他的。
在情潮逐漸攀升之下,她想感受他的氣息、感受他的喘息聲,感受他眼裡濃烈的佔有慾。
「嗯……」
身下一陣陣緊縮包覆著他的灼熱,他懂了她身子的反應,低頭覆上那依然挺立的嫣紅,
咬著、吮著,惹得女孩更是敏感,不住地輕喊出聲——
「唔……不……」
李澤言箝住她的腰身,輕抬起再落下,使他更加奮力地挺進讓兩人毫無保留的結合。
「啊……」
「慢、慢點……」
「唔……少主……」
聞言,李澤言深深挺進,將她推上情潮的巔峰……
「啊——」
擁緊了李澤言的頸項,她終是難以自抑的哭喊出聲……
深埋進他頸窩間,陣陣喘息中,讓他的氣息平復心中的激情跌宕。
感受著懷中淚人兒的輕顫,李澤言停了下來,抬起女孩帶著淚光的臉龐,他暗紫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動容,如同那日在雪地裡與她初見之時……
「妳喊本王什麼?」
尚在高潮餘韻中的女孩,自然是沒意識到自己在那意識迷亂之時喊了什麼,更不懂此時他眼中的情緒代表何意。
「……王、王爺?」
他不會聽錯的……
清清楚楚,她喊他——「少主」。
斂起眸光,李澤言也沒退出便抱起女孩輕地放倒。
精壯的身軀掩去她的視線,沒給她任何喘息空間地深深吻上……
身下再次律動了起來——
一手執起她的腿,狠狠地挺進。
相較方才的儒雅,此時的李澤言更多了幾分猛烈,透著幾分掠奪之意……
不只她醉,她的王爺也醉了吧……
否則,她怎會在他被情潮掩過的眼眸中探得一絲苦痛?
怎會在他烙鐵般的擁抱之中——感到一絲失而復得的情湧……
————————
——若夢終將醒,只願,從未入夢
那日在議政殿外,初雪紛飛。
他的出現,便是寒冬中的一簇烈火,暖了她終年冰封的心,卻也——燒盡她的理智……
事隔多日,每每想起那夜在他身下沉淪、忘情地緊擁,心總隱隱作痛。
那興許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僅此一瞬便是彌足珍貴,想來——是無悔。
坐在妝臺前,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髮,纖弱的身影看起來孤寂得令他心疼……
熟悉的沉香味隨著風雪飄入房內,女孩抬眼,望著鏡中那挺拔的身影緩步接近,眼前一片氤氳,卻在他看清之前硬是將泛起的淚光眨了回去。
那日在他的房裡醒來,他早已奉命啟程前往邊境,床榻上無殘留半點餘溫。
至今半月餘了,她以為,如此便好。
只要遠離他,就能將妄動的心收回。
可,直到此刻,她才清楚……何謂思念……
李澤言佇足,只是取下她手中的木梳置於桌上,從懷中取出另一只玉梳,執起她柔順的長髮,輕地梳理。
他從未為他人如此,怕弄疼了她,手上的動作有些生硬卻是輕柔得很。
她無語,將所有話語梗在心上。
心中百般掙扎都差點在他的溫柔之下化為烏有。
屋外雪停了,空氣也像凍結了般杳無聲響。
直到她打破了沉默。
——
「王爺,請您讓我回宮吧。」
聞言,李澤言緊握了下玉梳,情緒在他冷峻的臉上不著痕跡。
將玉梳置於桌上,他終是望向鏡中她那堅決的眼眸。
「本王要妳……成為我的妻。」
「不可以——」
女孩下意識地回絕,起了身與他對望,更退了步與他拉開距離。
「有何不可?」
「您是梁王,而我只是一介女官,如此——於禮不合。」
「妳以為,本王會在意這微不足道的門第之見?」
他眼中的果決,不容抗拒。
「妳已是本王的人——」
「無妨……」
說著,她像刻意似地又退了步。
他蹙眉,朝她逼近了些,眼中的微慍讓她有些心慌地低下頭……
「王爺,那日您醉了——」
「妳以為本王抱妳只是因為醉了?」
李澤言不悅,那雙紫眸更黯了幾分。
「我也醉了。」
言下之意是——此事非她自願?
「抬頭。」
他的嗓音,冷得似乎要令她發顫了……
她抬起頭,望著他的神情淡然得像在討論他人之事。
「男歡女愛,一時忘情罷了,請王爺毋須介懷。」
這話,終是惹怒了李澤言……
他真是小看了這丫頭的執拗,更是為她的刻意疏離感到不悅。
他一把將女孩扯進懷裡,不料桌上的玉梳被碰掉了,在清脆的聲響中斷成了兩半……
瞧著地上的碎玉,她心上突然一空,不知少了什麼地,悵然若失……
她不是不明白李澤言送她玉梳所謂何意。
自古,送梳子便是意味結髮……
可她,怎能將他牽扯進其中?
斂起思緒,回望進他眼中,她已然淡漠。
「王爺,放我走吧……」
擁著她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李澤言氣悶地凝視她的故作。
他梁王下的決定,她不願,也得願!
「此事,由——」
一語未落,陡然一陣錐心之痛襲上李澤言的胸口,疼得他放開了雙手……
腦中閃過那被長劍穿透的畫面,讓他下意識將她推離。
女孩踉蹌了幾步,一雙眼卻沒離開過他痛苦的神情。
故作的淡然在一瞬之間瓦解。
她靠上前去,手有些慌亂地在他身上探尋。
「王爺您帶傷回來了嗎?」
「在哪?告訴我、讓我看看!」
他疼得直冒冷汗,一陣陣粗喘在她耳畔,惹得她更是心慌。
「在哪呀……快告訴我!」
褪去腦中的畫面,他猛然抬眸,透著鍺紅的眸光帶著狠冽,不經意地掃了她一眼——
這一瞬肅殺眼神不僅沒嚇到她,倒是將那張慌得泛淚的小臉盡收眼底……
心一動,再次將她攬進懷裡。
將自己埋進她頸窩,淡淡的髮香沁入鼻間。
似乎如此,便能平息所有疼痛與不安……
他其實,並非因她不嫁而生怒……
只是不願她將一切藏盡——她所想、所思,以及那份深埋的情意。
只願,她能信任他、依靠他,而非獨自承攬……
他輕嘆。
「此事——」
「容後再議。」
懷中的她,只是緊拽著他的衣裳,輕顫著,卻無語……
溫熱的掌輕撫她的後腦,他在她髮間留下輕吻。
許久,令人心安的低嗓呢喃。
「妳只需明瞭,無論何事,都無須懼怕。」
「有本王在。」
————————
——人生若只如初見。
暖陽甫昇,晨光熹微。
一絲微弱光芒透過片片雪花輕撫上她臉龐。
日出前,是充滿期待的時刻——亦是最漫長的等待。
王爺說得沒錯,在此望著遼闊山河,的確能使心神安定下來。
風雪依舊,女孩脫下披風,坐在崖旁的大石上,卻不覺寒意凍人,只望如此能平復她焦躁不安的心。
數日前,皇帝下詔為她與梁王指婚……
一時間,她不免認為是李澤言的意思。
為此與他置氣了幾日,直到冷靜了下來才憶起,這並不是李澤言的作風。
他答應她的,絕不會食言。
可如此,便更加令她心慌了……
一旦她成了梁王妃,便得卸下女醫一職,自然再也沒有接近皇帝的機會。
再者,若她真的毒害皇帝成功,難保不會牽連李澤言與梁王府上下……
眼看大仇得報,她卻陷入兩難之中。
——
女孩想得出神,在意識到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接近時,帶著些許溫度的披風已落在她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在鼻間縈繞。
抬眼,只見李澤言輕抿著嘴,似是不悅,瞧著她的眼帶著微慍。
「怎麼自己上了山?」
女孩只是幽幽望進他眼中,輕喚了聲。
「王爺……」
他在心裡輕嘆,瞧著她這副柔弱模樣,心頭柔軟了幾分,卻一語不發地在她面前蹲下身。
女孩的視線隨著他而下,看著他握起她冰凍的雙手輕地搓揉,偶爾舉至嘴邊呵氣。
他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梁王爺,竟屈尊蹲在她面前,只為將她的手捂暖……
在與他置氣幾天後,她突然一聲不響地不見,肯定讓他擔心了吧……
她究竟何德何能得到他的呵護呢?
望著李澤言,她好想撫平他那英挺好看卻緊蹙起的眉宇,好想用被他溫暖的雙手也捂上那冷峻的臉龐……
好想,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成為他的王妃……
好想告訴他——
她移開眸光,望向積著雪卻被日光照得晶亮的市井,輕道:「王爺,您可還記得我倆初見之景?」
問著,她沒望向他,而他也沒有回答。
若李澤言當時沒有將她帶走,或許她早已成功,也或許已付出代價。
可如今,她卻在他的呵護下嚐到幸福,更貪心地想得到更多,貪心地動搖了她最初的目的。
或許很多事,在他們初見之時就已改變。
「王爺。」
「那日在殿前,無論何人,您可都會出手相救?」
女孩回望,只見李澤言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似是望了許久。
在他深邃卻幽暗的眼中,她只看見自己的身影……
耳邊,是他堅定的答覆。
「不會。」
只因是妳。
——
李澤言起身,一手取了她的披風,一手直接牽起她的手,不像那日在馬車裡,等待她的選擇。
「回府。」
女孩被他拉起身,卻佇足不前。
他輕挑了眉瞧她一眼。
「怎麼,腿凍壞了?」
說著,他將她攔腰抱起,眼中有一絲無奈,嘴角卻有隱約的笑意,在她眼中——便全成了他的寵溺。
儘管李澤言的懷抱安穩有力,她的雙手還是緊攀著他。
他以為她懼怕,其實不過是她放縱自己的藉口罷了。
腿,其實也沒凍壞。
枕著他的胸膛,她只是靜靜地感受他平穩的心跳及呼吸起伏,伴隨他的低語。
「往後,再也不許獨自離開。」
她不語,只是將自己埋進他頸窩間。
——
李澤言就這麼抱著女孩一步步走下山。
她不重,可抱起來卻很踏實。
好似——只要他不放手,她便不會掙脫。
心上那落了許久的空洞,終是被填滿,沉甸甸地……
想著,雙手又收攏了些。
隨著走過的路途綿延,積雪上餘下承載了他倆重量的足跡,僅用來證明——兩顆如此貼近的心,曾為彼此鼓動不已。
李澤言突憶起她方才的詢問……
初見之景?
他當然記得。
不過——那是許久、許久之前的事了。
————————
——緣起緣滅,終難分辨。
婚宴,如期而至。
一是驍勇善戰的梁王殿下,一是聖上的御用女醫,如此良緣,早已是都城裡的一段佳話。
這日,梁王府上上下下張燈結綵,佈置得喜氣洋洋,自皇宮至梁王府的路上,百姓無不大舉歡慶,就等著梁王自宮裡迎娶王妃回府。
猶在宮中之時,女孩除了為皇帝調養生息,也一併照顧著皇后的身子,讓她因此得子。
為此,皇后待女孩自是疼愛有加。
而如今女孩出嫁,對象還是梁王,皇后便堅持以公主之禮操辦,讓她由皇宮中嫁出。
如此一來,便可在迎禮之後,先在宮中大設家宴,以成婚娶之禮。
——
屏退左右,女孩獨自坐在妝臺前,心跳鼓動得很。
今日,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在她與梁王的大喜之日……
梁王的出現,是她計畫中的一樁意外,打亂了她所有安排。
指婚來得突然,此時皇帝體內殘留的毒量尚不足致命,她便只能將藥引改成了鴆毒……
女孩垂眸,將毒粉與匕首一起揣進袖口中。
她想清楚了,不將梁王牽扯進其中的唯一方式,便是她率先下手傷了梁王劃清界線,杜絕眾人的揣測,更斷了皇帝疑心。
然後,便是自我了斷——不能落下任何對梁王不利的話柄。
只可惜了他倆的夫妻情分,竟只有短短幾個時辰……
——
握著那只剩下半邊的玉梳,女孩望得出神。
直至那熟悉的腳步聲,緩而穩地接近。
女孩下意識回望——
是李澤言,她的王爺……
李澤言著一身華貴喜服,無過多的冗贅裝飾便能襯托他的氣宇軒昂,一手慣性地背在腰後,步伐穩重而優雅。
女孩深深地陷進他深邃的雙眸中,直到他那帶著些微笑意的眼眸近到眼前與她對望——這才回過神來。
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女孩很快地拿起妝臺上的綢緞頭巾隔在兩人之間,擋去自己的臉。
「王爺,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妳。」
「這……不合禮俗的。」
「相傳在迎禮前相見,是不吉利的……」
女孩說著,幽幽的語氣嬌弱,卻堅決。
這便是——他最捨不下的……
她以堅強佯裝的柔弱。
李澤言沒有反駁,伸手接下女孩手中的綢緞,覆蓋在她華美的鳳冠上。
「王爺……」
「嗯。」
她輕喚,他便輕聲答應。
沉默,蔓延在窗外飄進的一股山茶花香中……
似是寂寥,卻只有彼此得知,心上欲言又止的鼓譟……難以平復。
「您說……若我們生而為尋常百姓,會是如何?」
女孩微微低下頭,讓自己藏進透著紅光的陰影之下,掩去眼前的氤氳。
「我們,可還會相遇?」
「會。」
他的應允,簡短而堅定。
聞言,女孩笑開來,淚卻滴滴落下。
蓋著頭巾,她頭一次不怕被他瞧見自己的神情……
似是,能無所顧忌。
她輕語。
「一生一代……一雙人……」
李澤言一手覆上她緊揪著衣裳的手,溫暖而有力。
一手,輕撫她的臉龐。
隔著綢緞,他吻去她未出口的話語……
他見不著,她的熱淚沾濕綢緞上繡著鴛鴦的金絲線。
而她也望不盡,他眼中融進百般溫柔的眷戀。
最終,只得在她耳畔低語。
說的——不是動人的誓言,只是最真摯的繾綣。
那日,她成了他的梁王妃。
他的妻。
————————
——飲盡的,是你給予的無所畏懼。
迎禮過後,殿上聚集了數位親王與其家眷,無不把酒言歡,熱鬧非常。
皇帝率先發話,先是賞了黃金萬兩與各式珍寶作為賀禮,美酒駿馬一樣不少。
可在座親王們心中都有數,皇帝對梁王的忌憚與猜疑與日俱增,此次卻主動賜婚,莫不是藏有極大的心思……
可,又能如何?
王權在上,就算是梁王,也只能忍讓三分。
眼看剛倒入杯中的酒被純金鑄造的酒杯映得金黃,女孩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袖。
執起酒杯,她與李澤言相視……
他深邃的眼底,永遠透著堅定,這讓她忐忑的心稍稍平靜了些。
兩人齊步上前敬酒,依禮俗應是出嫁公主將手中酒杯遞給皇帝,象徵答謝養育。
可當女孩高舉酒杯時,一名宮人突向皇帝低聲稟報,而皇帝便在下一刻勃然大怒,指稱她杯中的酒有毒。
殿內頓時一片寂靜。
「此言何意?」
李澤言往前了步,將女孩護在身後。
「皇兄的意思是——我的夫人要毒害您?」
說著,那雙對上皇帝的紫眸凌厲非常,讓他不禁退縮了幾分,隨即放低了語調。
「賢弟稍安,皇兄這不是擔心你被兒女情長沖昏了頭嗎?」
皇帝笑了笑,眼底的嘲諷甚是張狂。
「只要梁王妃配合徹查——」
「不必麻煩。」
撫上李澤言握起拳的手,她似安撫的以指尖摩挲了下,抬眼對上皇帝,沒有半點畏懼。
「聖上既有所疑慮,下官以此明志——」
語畢,女孩揚手便要飲酒,卻突然被李澤言箝住,取走她手中酒杯。
「我來。」
「王爺——」
沒再看女孩一眼,李澤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那堅定又銳利的雙眼始終望著皇帝,眼見他的眼神從挑釁至期待,再自期待轉為一絲錯愕……
最終,便笑開來。
「看來,這是場誤會,賢弟可別見怪,皇兄這也是為你憂心。」
「皇兄這便命人將那宮人給處置了!」
沒理會皇帝虛偽的笑顏,李澤言丟下酒杯便牽起女孩的手往殿外走去,絲毫不顧皇帝顏面……
眼前景象,引來在場親王低聲議論,紛紛望向皇帝的怒顏,卻無人敢多言。
明眼人都清楚,這就是皇帝設的局。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
——只望,停留於飄雪撫過眼前那一瞬之間。
緊握著女孩的手,李澤言快步往宮門移動,終是來到迎親隊伍之中,卻沒讓她上花轎,反倒將她拉上馬,毫不猶豫地策馬而出。
可,卻不是往梁王府去。
一手將她護在懷裡,他緊扯著韁繩,加快了馬匹奔騰的速度。
這顛簸與疾速讓女孩有些害怕,一路上,她喊了李澤言幾次都沒得到回應,便只能緊抱著他。
最終,他們上了山。
李澤言將女孩抱下馬,兩人的目光卻始終沒有交集。
「王爺——」
「過來。」
望著李澤言牽著她的背影,心裡的不安逐漸放大……
她停下腳步拉住李澤言。
「王爺!」
「您就……沒有什麼想問我嗎?」
問她,為何皇帝質疑她下毒。
問她,是否為目的接近他?
問她……什麼都好……
他從未過問她的一切,像是信任她的所有。
她卻因此害怕極了,深怕他知道真相之後便會離她而去……
李澤言佇足,沒有回頭、沒有回應,更沒放開她的手。
揣著鼓動不安的心,她來到他面前,卻見他依舊淡然。
「問什麼?」
「問我是否要毒害聖上……」
她垂眸,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些。
「妳有嗎?」
「我……」
猶豫了半晌,她抬眼,卻見李澤言臉色有些發白,額上冒了些許冷汗。
「王爺?」
她探上他的側頸,在策馬之後,他的體溫不該這般低的……
是……那杯酒……
她心慌地搖搖頭。
「我沒有,王爺……」
她沒有下手。
最後,她還是捨不下他……
「我知道妳沒有。」
輕聲說著,相較女孩的憂心,李澤言竟平靜得——如同他早已得知般。
「是聖上。」
聞言,她難掩錯愕。
不自覺緊拽著他的袖子。
「為什麼……」
「您明知那杯酒有毒?為什麼還——」
「妳喝或我喝,並無二致。」
他語出輕柔,卻輕易撥斷她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弦斷了……淚珠便難自抑地落下。
落進他心裡,隱隱作痛……
皇帝清楚,他會攔下那杯毒酒。
失去她,並不亞於這毒的蝕心之苦。
他略顯冰涼的指尖撫去她的淚,輕柔,卻眷戀不已。
「別哭,難看。」
緊咬著牙,她胡亂抹去臉上的淚。
「王爺……我們回府,我是御醫……」
「我……醫術精湛……」
「我、我可以……」
以堅強掩蓋的心慌,還是讓出口的話語……破碎不堪。
他輕嘆,將她顫抖的指尖放到自己的手腕上。
「妳很清楚。」
「我——」
女孩屏息,探了探他的脈搏——
那便像是最後一絲微薄的希望……
終是,已然散盡……
「……不要……」
她無助地進到他懷中,使盡全力地緊抱,卻無法克制心中的恐懼無限蔓延……
「不要……王爺……」
抵著他胸口的低喃,盈滿心慌與無措。
而李澤言也只能緊擁著她,感受著她在懷裡顫抖,卻無力阻止再次死別。
輕吻上她髮間,久久不願退離。
他尋了她許久,經過了幾次輪迴……
最終,得來這數月的繾綣。
想來,足矣。
——
他牽著她,再度來到這祈願樹下。
殘存的餘力,他只想這麼靜靜地跟她待在一起。
女孩坐得挺直,讓李澤言可以靠在她肩上。
這是第一次,她似能成為他的依靠。
「王爺……」
她輕喚。
一手緊握著他,一手輕撫他的臉龐。
輕地摩挲著,捨不得收手。
「我們成婚了……改口……」
他有些虛弱的語氣,卻還是霸道不已。
是啊,從迎禮後他便不再自稱「本王」,因為,他已是她的夫君。
可她喜歡這麼喊他,似乎如此,兩人便能停留於在王府的日子,彼此相伴,怡然自得。
「可我們還沒拜堂呢……」
她故作怨懟,難得地與他鬧脾氣,卻換來李澤言一聲寵溺的輕笑。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的笑聲,煞是好聽……
偷偷抹去不斷落下的淚,她側過頭輕輕倚上他的。
「欠著,等王爺下次迎娶我之時——」
「我便喚你一聲……」
如此,是否就能因積欠而再聚?
李澤言的吐息平緩,沉默了小會。
再開口,已是氣若游絲……
「妳曾問我,是否還記得初見之景……」
「很久以前,妳曾是西月國聖巫女……」
「而我……將妳奪回身邊……」
聞言,女孩愣了愣。
西月,那是距此數百年前的王朝啊……
所以,他才不顧一切地將她帶回王府?
不問一切地百般縱容?
甚至,奮不顧身地護她周全嗎?
「妳早已……是我的髮妻……」
「……信嗎?」
該是多深的執念,才能讓他惦記至此?
而她,卻未曾想起他半分。
直至此刻,她才理解了為何總在他眼底探得那帶著苦澀的眷戀……
「信……」
心上,緊緊地揪痛著。
「我信。」
扶起李澤言,她輕捧住他的臉龐。
「王爺……你好好看看我,將我的樣子記清楚……」
「答應我……若有來生,一定要找到我……」
「好嗎……」
望著女孩泣不成聲,李澤言只是虛弱地提唇……
這次,她看見了。
他此生——最溫柔的神情。
而她,回以他一個最美的笑顏。
不哭了。
將李澤言好好地納進懷裡,讓他抵在她心上,輕嗅著她的髮香。
抹去淚,顫抖的手卻怎麼也抱不緊他逐漸癱軟的身軀……
望著遠方,她只是不斷低喃著。
「好嗎……」
「王爺……你說……好不好……」
冬雪還未落盡,放眼望去一片純白寂寥。
「王爺?」
雪花落下,無聲無息……
良久,她都沒得到他的應允。
————————
——天下傾覆皆無關,唯願,于心無憾。
梁王的死訊並未傳出。
魏謙只是暗中將兩人帶回王府,並擬出一套說辭掩過迎娶之事。
翌日,以梁王身體微恙之由,讓梁王妃照舊回宮參與歸寧宴。
未料,在宴席尚未開始,內宮便傳出有刺客闖入的消息。
皇帝遇刺,命在旦夕……
梁王妃趕到救治,卻為時已晚——
她親眼看著皇帝斷氣,看著屬於他的王朝崩亂得措手不及……
原以為該有的釋然竟未揚起半分。
心中全然沒有激起任何波瀾,似乎一切與她無關。
因為這些——她都不要。
只想,換她的王爺回來。
——
其實,皇帝死於中毒,而非刺殺。
儘管梁王的死訊未傳出,可皇帝肯定知道梁王兇多吉少,為此,便會失了大半的戒心。
鬆懈之後,才能讓刺客得手。
而刺殺只是障眼法,宮中戒備森嚴,無法只靠一名刺客之手,所以最大致命點便是他體內的毒……
然而,眾人都眼見梁王妃從歸寧宴趕至內宮救治,因此,無論皇帝遇害的內幕為何,怎麼都不會查到她身上。
原來啊,她的王爺、她的夫君……
早為她安排好了一切。
讓她成功復仇,還能全身而退。
李澤言早明白她的目的,卻從未說破。
所以,那夜才抱了她,才執意娶她為妻,為的——便是將她好好地藏在羽翼之下……
這于他來說是一場賭局。
他不願左右她的決定,便跟她賭一份情深。
若她能為他放棄仇恨,他便弒權奪位,只望給她一份安定。
若她放不下,執意以身犯險,他便——擋在她身前,只為……護她一世周全。
她的傻夫君啊……
————————
——冬雪終是落盡。
只望這情深牽絆,能換得前緣再續。
來到這棵樹下。
在這,他第一次吻了她,悄悄在她心上埋下情根。
也在這,他離開了她。
不知這離去——是將那情根拔除,還是埋得更深了?
望著眼前宣紙緩緩飄落,落在了那——她緊擁著他不願鬆手的樹下……
那日,他倆坐在雪中許久。
記不起是多久了……
只記得,兩人都冰冷得沒了知覺。
只記得,魏謙在百般勸說後,硬是從她手中將王爺搶走……
只記得,那顆為他跳動的心,在他了無聲息之時,也隨之停止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拿出髮簪。
輕撫上那珠花,這才發現上頭細小的刻痕:執子之手。
王爺說這花——名喚梔子。
原來,意味執子……
她的王爺,原來也是個略懂情趣之人呢……
女孩輕笑出聲。
下一刻,毫不猶豫地將簪子直埋進心間——
將他的諾言,刻進心裡。
這樣,就會牢記了吧?
是否如此,下一世,她便不再遺忘他?
無妨。
她的夫君是信守承諾之人。
坐在樹下,看著被風吹散的宣紙落地。
上頭,滿是對姻緣的冀望。
從她心間淌出的鮮血,將地上的希冀染成一片片殷紅……
蒼白的容顏帶著笑,像極了寒冬中一朵潔白的梅,冷豔卻清香。
意識逐漸渙散,她不覺害怕。
此刻,耳邊只有那日他在她耳畔的低喃,輕聲迴盪——
「執子之手,夫復何求。」
——
眼前被白雪掩過之時,她似乎瞧見了……
他那氣宇軒昂,高大挺拔的身影。
「王爺,可得記著你的承諾。」
「無論我在何處,都要找到我……」
「讓我,回到你的身邊。」
新房內薰著檀木香。
喜燭上的火光被探進窗的些許寒風撫得搖曳。
她坐在床沿,雙手疊在膝上,有些緊張地輕摳著喜服上的珠飾。
房門被輕地推開來,那沉穩優雅的步伐緩緩接近。
女孩從頭蓋的下緣瞧見了他佇足在跟前,卻遲遲未挑開她的頭蓋。
偷偷地,她執起頭蓋一小角,未料什麼都還沒看清,便聽聞他的一聲輕笑。
「偷看?」
「就這麼迫不及待?」
這話語裡的調侃,羞得女孩趕緊收手,乖巧端坐。
她不明瞭,他的佇足——是因為珍惜。
珍惜眼前的她,珍惜這得來不易的一刻。
「這事,得由為夫來做。」
語落,眼前的一片紅褪去。
映入眼簾的,是他帶著笑意,溫柔得無以復加的眼眸。
而他終於見著了,女孩那羞赧中帶著欣喜的神情。
聽見了,她的一聲輕喚。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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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x我
500讚點文,第一次嘗試用第一人稱寫,希望不會太糟。
點文主題《有人獻殷勤給白起,然後白起沒拒絕,回家後哄著妳》
(考慮到人設,為了避免OOC我還是有更動一些主題,但該哄的還是有哄啦!)
然後悄咪咪的祝厄寶生日快樂(氣音)
OOC我的,私設交往後同居
——————
我曲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平時最喜歡的綜藝節目,一邊聽著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三不五時地被沒營養的節目逗笑,一邊在腦中想著白先生洗澡的模樣——
真想去偷看啊,不過還是算了。
突然,白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提示音,吸走了我的注意力,螢幕亮了起來,沒鎖密碼的手機讓我一眼就看到內容。
「白隊,等一下要吃燒烤你要一起來嗎?」
原本貧瘠的想像力豐沛起來,腦中瞬間有了畫面!油滋滋的烤肉串、沾滿醬汁的烤香菇,還有又香又甜的烤玉米!雖然已經用過晚餐,但我還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接著我聽見開門聲,白起圍著一條浴巾走進房間,我手腳並用的從沙發爬起來跟著進去。白起原先正在擦髮的手停了下來,他看了我一眼,「怎麼了?」似乎是疑惑我為什麼會拋下最喜歡的節目,對著我問了一句。
「剛才有人給你發短信了。」
「發了什麼?」
「他們找你吃燒烤呢。」
「沒興趣。」他拿起吹風機開始吹頭髮。
我在頻率單調的白噪音中對他喊著:「為什麼沒興趣!」然後擺出了“想吃東西卻有人不解風情我現在很生氣”的表情。
他放下吹風機神情複雜看了我一眼,「妳⋯⋯想吃燒烤?」然後耙一下頭髮,無奈的點點頭。「那就走吧。」
我像隻偷到油的小老鼠,喜滋滋的開始穿外套,還不忘叮囑白先生把半乾的頭髮吹乾,別以為我沒發現!
準備就緒以後白起騎著小黑載著我到了燒烤店。
一進門他的同事就發現了我們,白起點了點頭算是打聲招呼。烤肉的滋滋聲不斷傳來,我瞄了瞄眼前正在烤的烤肉串,然後再看一眼身旁的男人,拉拉他的小拇指。他馬上意會過來伸手拿了過來。
「小心燙。」
我開心的接過來大快朵頤,若是沒那麼多眼睛盯著我,我想這串烤肉會更好吃的。
「白隊,這邊有烤好的,我們吃的差不多了,要不先給你吧?」溫柔的女警端著盤子走來。
白起皺了皺眉拒絕了,「我們自己慢慢烤就行。」他大約是不大放心吧,因為那些食物不是在他眼前烤的。
女警聞言放下盤子,拿起乾淨的杯子倒了一杯酒給白起,「很少看白隊參加聚會,敬你一杯。」她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場面尷尬了不少,我啃著烤肉串睜圓雙眼賊溜溜地看著。
「我不喝酒,待會還得騎車。」白起似乎真的對於這種場面很不耐煩,他拿了幾隻牛肉串開始烤。
女警尷尬的自己喝了一口,坐回位置當小透明。
旁邊的同事好像也熟悉了這種相處模式,開始各聊各的,白起不發一言的烤肉,而我拼命的吃。
終於,我飽到不能再吃了。我摸了摸肚子,對著白起小聲地說:「你不吃嗎?」
「嗯,晚餐的時候已經吃飽了。」白起伸出手,想摸摸我腦袋,但看了看自己碰過肉串的手後站了起來,「我去洗手,別亂跑。」他邁開大步走到化妝室。
我抽了張桌上的衛生紙擦了擦嘴巴,覺得自己的手也油膩膩的,想了想也跟著去化妝室。
打開門的瞬間我看到原本應該在座位上的女警居然跟白起站在一起,兩個人的手還觸碰在一塊⋯⋯
然後白起甩開了她的手,冷淡的回一句:「不需要。」我看見一張衛生紙飄到地上,憑著製作人的創意,大概能還原出現場⋯⋯
應該是白警官洗完手後女警拿了衛生紙給他,然後白警官不領情的拒絕了。但我還是看傻了眼,腦袋定格在剛剛那一幕,連女警從我身旁竄出去都沒注意。
「怎麼了?」白起捏了捏我的臉,能清楚聞到洗手精的味道傳來。我側著臉躲開了,明知道不是他的錯我還是感覺心裡有點悶,洗完手以後就越過他回到位置上,拿起杯子大口大口的喝著茶。
***
這場聚會就在尷尬的氣氛下結束了。
回到家後我拿起睡衣,鑽進浴室洗去一身的燒烤味。站在熱水下我閉起雙眼,腦袋不斷的回想那一幕,明明事情經過我都清楚、事實也在眼前,可就是無法不介意。關上蓮蓬頭的熱水,我打開洗手台的水龍頭,捧了一把冷水潑在自己臉上冷靜冷靜。
其實沒什麼好生氣的,對吧?他已經處理的很好了,換個人來都不一定能這麼果斷拒絕美女的投懷送抱。
穿好睡衣後我站在鏡子前擦頭髮,猶豫一會才走出浴室,原想避開他直接鑽到房間,卻不想他站在浴室門口堵著我。
「妳在生氣?為什麼。」他站在面前像堵高聳的牆,我下意識的往後一步。
我很想說我沒有,但張口幾次都無法說出違心之語,只能伸出手抱著他,手指緊捉著他後腰的衣料,就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隱約聽見一聲嘆息,他一手環繞過來摸著我的背,一手輕撫上我的髮絲,將我鑲入他的懷中。
「別生氣了。好嗎?」從他的聲音聽出一絲無奈,我的愧疚感更重了,忙不迭慌亂的點點頭。我抬起頭墊起腳尖,在他的下唇留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原本想對他說“我不生氣了”或是“白起你最好了”,但沒想到一開口便是⋯⋯
「白起你身上都是燒烤味,快去洗洗!」
他愣了一下,抬起手輕捏著我的臉頰,語調也跟著輕揚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在我洗完澡以後,還讓我帶她去吃燒烤的?」他笑了出聲,目光柔和的能滴出水來,我在那澄澈的琥珀色裡瞧見了縱容,原來不是沒耐心,而是他把本就不多的耐心都給了我。
我嚅囁了嘴唇說不出話,他鬆開手將毛巾重新蓋在我頭上,催促著我回房吹乾頭髮,然後轉身進浴室洗他今天第二次的澡。
吹乾頭髮以後我倒在床上,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立志當個鴕鳥,或是當隻烏龜也不錯。很快的,白起洗完了,我聽見開門聲緊張的閉起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小時候打破魚缸怕被發現都沒那麼緊張。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後不過一兩分鐘便停了。這男人!到底有沒有把頭髮吹乾?我想要掀開棉被確認一眼,可又覺得心惶惶不安的,猶豫的時間過久,他已經將電燈關掉只留一盞床頭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他的手探入被窩抱住我。
「還生氣嗎?」以往清朗的聲音放低音量後帶點沙啞,竟也讓我紅了臉龐,有些羞惱的咬咬牙,這男人還給我扮可憐了?
我悄悄地睜開眼,黑暗的環境中只有那盞床頭燈泛著黃光,啊,還有白先生那琥珀色的眼瞳,同樣的熠熠生輝。我伸出手摟住他脖頸,湊近他的耳朵,想著以牙還牙的報復心態,我用著氣音好不可憐的輕聲說著。
「你親親我,就不生氣了。」
我輕笑出聲,在安靜的房間內只有我得意的笑聲,然後得願以償地被白先生吻了,嗯,得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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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y yes】
決定要結婚的時候,從小看我長大的阿姨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以為妳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
的確,如果不是遇到先生,我想早已度過對婚姻有著懵懂幻想的我,真的也不會想結什麼對現代人而言非必要的婚。
我一向被父母照顧得無微不至,個性又好強獨立,結婚如果意味著要放棄自由跟自我,那我寧願選擇不結。長大之後我凡事要強的個性不變,加上高敏感人格使然,隨著人生經歷的積累,我不斷地在對人的信任與被人的背叛裡嚐盡百態,也吃了很多自己個性缺失部分的教訓跟悶虧,感情路上的幾次挫折更造就了我失衡的不安全感和極度焦慮,種種因素都直接影響了我後來的交友模式,包括戀愛。
看似開朗活潑的我,內心世界其實充滿許多灰色的故事,我常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索求難以被滿足的安全感,到後來只會「催化」出兩種戀人:一種是毫不在乎我的不安或痛苦,想消失就消失、想發脾氣就發脾氣、想離開就離開的人;另一種則是學會為了安撫我而瞎掰不會真正被實踐的善意謊言,不然就是不耐煩地對我大發脾氣。
這種不健康又複雜的感情模式與對象,怎麼可能有辦法走入婚姻?不要說結婚,能不能好好的經營感情都是個問題吧?直到我遇見一個勇者,那就是我先生。(怪不得他叫阿勇)(大誤XDDDD)
先生在旁人眼中應該算是一個相當另類的人。
他平時話少人也淡然,年紀輕輕的卻對於團體行動(比方說郊遊烤肉唱歌聯誼)這類事情的參與意願趨近於零,卻又很熱衷於校隊練球,甚至還當到隊長帶隊去比賽。平時完全不care別人的目光跟反應,人家在揪團搞小圈圈站隊種種,他老兄從頭到尾樂得自我放逐大事小事都干他屁事!大概也是因為如此,他很少被我的情緒干擾,對於我的各種焦慮或是症狀他總是盡可能不動聲色的理解,再雲淡風輕的化解。(其實可以簡稱神木)
他的邏輯很簡單,如果我不安,那就不要讓我覺得不安,所以從一開始我們交往,他就果斷不做會讓我感到不安的事,只要我有任何疑慮,他都會冷靜的解釋,用最單純的用字遣辭免除我鑽牛角尖的可能,也從來沒有對我的焦慮感到退卻,即使我們爭執吵架,他都不曾移動半步,就像一座超大型郵輪,穩穩的停靠在我這個一天到晚颳風下雨偶爾還會打雷閃電的港口,只在天氣好的時候出港,很快又回來。
到後來,他安然的保有個人空間,要去哪裡要做什麼我都不會擔心(頂多是要他回家路上順便買個什麼回家哈哈哈),手機電腦開著放在那邊我基本上也沒有去翻看的想法,兩個人合作愉快直到現在。
(偶爾還是會吵架啦~畢竟他套路很深我常常被激怒哈哈哈哈哈!)
一年前的這個清晨,我們在東京旅行,他一如既往的平靜尋常,手裡捏著準備好的戒指和一小朵玫瑰,跪在床旁問一臉惺忪的我要不要嫁給他。
我抱著他說好,在難以言狀的幸福與安心感裡迎接我的34歲生日。
我曾經以為兩個人若想走到這個階段,應該要經歷驚濤駭浪,要通過層層考驗,要有很多很多計畫跟條件……然而當妳真的遇到那個即使滿天烏雲雷電交加都會想辦法變成風和日麗的人,一個無論妳的世界下著多麼滂沱的大雨都能毫不猶豫走進來擁抱妳的人,才會明白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yes,I do.
人生可以有許多種選擇,所以我們真的不一定非得結婚,可如果決定結了,就應該要快樂,而如今的我,很快樂。
僅以此文獻給疼我愛我尊重我始終不變,明天過後就要和我恢復遠距離戀愛模式的先生,並慶賀一下求婚成功一週年,還有我的第35歲生日快樂。
☆喔對!老媽,母難日辛苦喔!
願大家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港灣或郵輪,只要是真心相愛,都擁有權力選擇要不要結婚。
#又要開始遠距離的生活了噢不 T-T
#我是35歲還不想長大的太太
#願大家都天天快樂
我 果斷 的 畫 還 有 我 不安的 指 尖 在 Hi 我是詞曲創作者周煒傑 的推薦與評價
這次很榮幸能幫NCT DREAM 寫中文版的主打歌曲有興趣的來KKBOX聽聽我的作品吧! 青春接力(We Go Up) - Chinese ver. 作詞:周煒傑作曲:Kevin White / Mike Woods / ... <看更多>
我 果斷 的 畫 還 有 我 不安的 指 尖 在 [衍生] [BTS/防彈] Boy Meets Greedy (國旻95) - 看板BB-Love 的推薦與評價
[BTS/防彈] Boy Meets Greedy (國旻95) 上
1. 配對為田柾國X朴智旻和金泰亨X朴智旻(對是3P XD)
2. 本篇會在三日內迅速完結各位可放心追文
3. 嗨大家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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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min Park?你是韓國人?」
「是,我十八歲才過來美國的。」
「哦,那你口音挺標準的。」
他修長的手指似是不經意地在墨字上掃過,又繼續說:「真巧,我和我的Partner也都是韓裔......你是聽說了才投履歷的?覺得同是韓裔錄取的可能性會更大?」
尖銳直白地問題猝不及防地襲來,卻不減優雅地交疊著雙腿的那人唇角噙著笑意,「誠實地說......是的,我想我比起其他應徵者更有優勢。」
他右手肘撐在桌上,掌心甚是無趣地托著下巴,左手指尖捏著輕薄卻排版精緻的履歷湊近眼前又看了看,視線沿著文字掃動,然後在見著讓他有興趣的字眼時停下,抬眼挑眉地開口:「Columbia畢業的?高材生阿,你爸捐了一間圖書館?」
「是三間。」
從面試開始就顯得輕挑不屑的他難得愣了下,隨即便將已經被他弄得有許多摺痕的履歷放回桌上,就著側頭的姿勢盯著那張自入門以來就因笑容而微彎的雙眼:「朴先生,我原本以為你很無趣,原來你還懂得開玩笑。」
前方連張能遮掩下半身的桌子也沒有,面試者坐在空蕩的房間正中央如被孤立的一張折疊椅上,對比眼前才剛上過蠟還亮得發光的辦公桌後態度不善的面試官,掌控權的落差感照理會使人下意識地焦慮不安。
可從進門至今,不論他對他什麼態度,問句中暗藏多少尖銳嘲諷,那人臉上都是那副可以作為示範的完美面試表情,溫和而無侵略性,卻又在其下藏著奕奕神采與自信。
「你不想試試看Tier 1的投資銀行嗎?怎麼會挑我們這種小hedge fund?」
「年薪十五萬美金?」
那人的尾音微揚,勾人地停頓後輕輕笑了,「我要更多,我要更刺激的生活。」
這答案他喜歡。
他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他面前,向後坐上桌,自高而下地俯視著他,說:「你可想清楚了?我們這圈子壓力可是很大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紓壓方法都有......大麻、性愛和暴力,你這樣的乖寶寶可能接受不了哦。」
「我從來都不是個乖寶寶。」
「很多人都對自己認識不足。」他聳聳肩,而後視線肆無忌憚地自下而上細細打量他,說:「很遺憾,我們headcount只有一個,大概是無法給你offer......不過我個人可以給你一個補償,陪我睡一晚十五萬美金怎麼樣?」
他猜想他也許奪門而去,也或許會面露猶豫,可那人出乎他意料地自椅上起身,下顎微抬帶著一點高傲卻優雅地走近他。
一雙以男人來說略顯嬌小的手再自然不過地撐上他大腿根,墊起腳尖獻上纏綿挑逗的吻。
近在吐息交融的距離,那令人不住浮想翩翩地誘人聲線在他耳邊說:「給我offer,任你睡好幾晚怎麼樣?金泰亨先生。」
優雅如貓卻又危險如蛇。
這樣致命的誘惑瞬間點燃了他血液裡叛逆的因子,征服欲燒得旺盛。
他喜歡零或一百的高風險賭注,他享受揭曉答案前沒有人勝券在握的忐忑,他著迷超出他想像的未知。
「我很榮幸地通知你......」
大掌扣上纖細的腰肢,這樣柔韌的線條絕不只是上健身房就能雕塑出來的,他很期待他能接著往下探究到什麼,「朴智旻先生,你被錄取了。」
「歡迎加入J&K Limited Partners。」
『田先生,能和我們談一談J&K Limited Partners最近投資已違約債券獲得超過20倍收益的deal嗎?』
全世界金融界關注的彭博財經頻道上,年輕的亞洲男子正坐在紅色的沙發上接受訪談,一雙圓大的眼乍看之下彷彿還有涉世未深的天真,可他這兩年來經手的交易都再再證明他對於市場的了解深藏不露得可怕。
作為風頭正勁的投資人,田柾國的聲線是溫柔的中音,並且沒有思緒敏捷的人常有說話過快的缺點,他直望著記者的眼,眸子裡像是閃著光,悠悠地回答:『我們只是在市場過度反應的時間點,根據我們對違約公司的基本面研究,確信其可供清算的剩餘殘值比市場預期來得高,因此買進投資人低價拋售的已違約債券。』
在一年來J&K Limited Partners在華爾街風頭正勁,兩個大學輟學的年輕人拿著初始一百萬美金的自有資金和金融大鱷們玩起投資,這點小錢原本又該是金融大鱷們的飯後點心,但兩個年輕人卻頻頻押對方向資金迅速成長。
在全世界都以為英國肯定會留在歐盟的預期下,他們卻反其道而行大舉放空英鎊,伴隨退歐成真的結果英鎊應聲而落,他們的空頭倉位大舉獲利,並在市場調整前果斷平倉獲利出場。
雖在神話輩出的華爾街還稱不上是傳奇,但也儼然成為明日之星,可兩個年輕的合夥人卻在給媒體的公開信中狂妄地表示他們還不滿足於現狀,將再攀向更高峰。
『我們揭露並擊沉那些虛有其表的投資標的那些金玉其外卻敗絮其中的謊言都是我們獲利的來源。』這是他們公開表示的投資策略。
擦著艷紅唇膏的記者接在田柾國的回答後續著問:『讓業界很訝異的是,向來以放空高估標的為主的你們這次卻是投資低估標的......』
「嘖,就說持長倉不是我們的投資風格,看你說這些怪不自在的。」
高清螢幕上的採訪突然被正拍攝非洲大草原遷徙的動物星球頻道取代,抱著一疊文件站在螢幕前的朴智旻轉過頭,把玩著遙控器的金泰亨正對著剛才出現在鏡頭上的合夥人說:「在一堆爛蘋果裡挑一顆還能勉強入口這種事,勵志得無趣。」
「但讓泰亨哥你又買了台Lamborghini不是?」對著電腦在鍵盤上敲打的田柾國頭也不抬地答道。
朴智旻眨了眨眼,想到手上的資料是要給田柾國的,便邁開腳步走過金泰亨身邊往田柾國的辦公桌去。
「哦這倒是......喲,我們小助理Jiminie今天穿得真好看。」金泰亨吹了聲口哨。
「今早特別挑過的。」朴智旻回首勾著嘴角應道,沒等金泰亨回應又轉回田柾國這邊把資料擺上桌,「這份是卡德山牧業和同業的比較。」
「辛苦智旻哥了。」田柾國抬頭看向眼神正對他笑得風情萬種的朴智旻,禮貌紳士地說,一邊拿過桌上的報告翻看,「果然很厲害呢,馬上就掌握關鍵點了。」
「你懷疑他們的盈利造假?」朴智旻問。
田柾國正準備要開口回答,就被金泰亨打斷:「Jiminie真是心急,一下子就要直奔結論。」
金泰亨用著吊兒郎當的語氣說,右手絲毫不客氣勾住朴智旻肩膀,側頭在朴智旻耳邊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繼續道:「慢慢來才能探索到更多嘛......就像太心急的話只把下面操壞就得結束了,可慢慢攻略的話可以把上下兩張小嘴都操熟,這才叫徹底征服。」
他暗示的是要挖企業的醜聞就要把全部的黑暗都挖出來,而不僅僅只是一條盈利造假罪狀,要讓其罄竹難書股價跌到如壁紙,他們的賣空才能最大獲利。
「但也得要有匹配的精力哦。」在耳邊吐息的濕潤熱氣和粗鄙的話語讓朴智旻笑了起來,他挑起單眉說:「射了一次就硬不起來的話,可能還沒玩到高潮就要出局了哦。」
看兩個人近得幾乎要相接的雙唇,田柾國出聲用正常的言詞整理背後的邏輯:「卡德山牧業一直以來宣稱並且被市場承認的競爭優勢,我們猜測和現實狀況有出入,如果情節嚴重能挖出的不會只是盈利造假......消息爆發的話股價應該會跌到谷底。」
朴智旻在田柾國講話時總是很認真聽,這種訊息的含量和質量皆高的發言他素來喜歡:「那這次讓我來會一會對方的管理層吧?」
他們要下手之前會從裡外兩面深入瞭解目標,金泰亨這人行事乖張,不適合和狡猾的管理層打交道,但卻擅長從員工群和競爭者那獲取關鍵資訊,而以往明面上和管理層交際的就只能是田柾國,然而自從朴智旻進來後,他在這角色上表現得明顯比他們兩人都更適合。
用金泰亨的話來說,就是狡猾的小狐狸朴智旻自然能和大狐狸們玩得開心。
田柾國沒直接回答朴智旻,反而是問他:「智旻哥你坐過直昇機嗎?」
「坐過哦。」
「啊,真可惜,還以爲可以在起飛時抱緊嚇得花容失色的智旻哥安慰呢。」明明是輕浮的話,但從田柾國嘴裡說出來就多了幾分認真。還沒等朴智旻回話,田柾國就接著說:「智旻哥今天早點下班,明早和我搭直昇機去吧。」
「要從高空窺探卡德山的牧場嗎......降落在人家公司樓頂是不是太囂張了?」朴智旻笑彎了眼,像是覺得有趣,「啊,那我今晚的確得早點睡呢,要膚況完美地見管理層才行呢。」
「狩獵開始了哦。」金泰亨的眼裡掩藏不住的興奮,就像是驚悚電影裡嗜血的殺人魔舔舐刀上的血時一樣的神情。
「槍。」金泰亨閉起一隻眼,抬起手擺出拿著狙擊槍的姿勢,將準頭對向朴智旻,「瞄準」
「發射!」
「砰」
卡德山牧業的股價自高處直直摔落,在華爾街的地上砸出一聲巨響,場外投資人瞠目結舌看著這戲劇性的價格走勢圖,用跳崖來形容都不為過。
J&K Limited Partners出具的研究報告指控其長期以來宣稱的飼料自產能力嚴重造假,而基於這謊言之上的成本金額明顯被低估,此外其管理高層手中大份額的股票都在美國銀行做質押,借款轉投資失利,信心潰散的投資人拋售股份,盤內最高跌幅達到91%。
完整參與這次狙擊的朴智旻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今早金泰亨一進公司就直接翹著腳坐在沙發上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等開盤,田柾國雖還待在自己的辦公桌,但目光也同樣放在螢幕上等著看他們又如何再次漂亮地擊殺標的。
他們手中大筆的卡德山牧業賣空倉位錄得瘋狂的獲利,外頭所謂的高年薪十五萬美金不過只是這次利潤微不足道的零頭。
權益市場本日最熱門的話題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過時了,平了倉位的金泰亨正點了菸在辦公室內吞雲吐霧。
朴智旻微微皺著眉,說:「室內是不能吸菸的哦。」
「呿。」金泰亨叼著煙斜睨了朴智旻一眼,從皮夾裡掏出一疊百元鈔票塞到朴智旻胸前的襯衫口袋裡,惡劣地朝朴智旻的臉吐出嘴中的煙,「怎麼?要罰錢嗎?來,這些先給你,不滿意我再給。」
沒顯得被侮辱的憤怒,朴智旻露出無可奈何卻又帶點寵溺的表情笑了笑,直接伸手從金泰亨唇間抽走了還燃著的香煙,過程中手指擦過金泰亨有些乾澀的唇,他一邊在桌上的煙灰缸捻熄香菸,一邊說:「泰亨你唇瓣有點乾呢,記得擦護唇膏。」
「智旻你可以幫我潤......」金泰亨抓住朴智旻的纖細的手腕,輕挑地說著卻被一道飛來的黑影打斷:「呀!田柾國你扔什麼東西!」
「哥不是要護唇膏嗎?」還坐在自己位子上的田柾國說,一點打到人的歉疚感都沒有,「剛好我口袋裡有好幾支,這支送你不用還了。」
雖然早就習慣田柾國嘴巴上叫哥可一點都沒尊重意思的樣子,但金泰亨還是忍不住咒罵了一句,卻接著把掉落在朴智旻腳邊的護唇膏撿起來。
他起身的時候,視線忍不住從朴智旻九分西裝褲下露出的白皙腳踝,沿著窄版的褲管而上,經過繫著皮帶的胯骨和紮起的白襯衫顯露的腰肢線條,最後到達左頸上的痣,和那人如初見時不顯一點情緒的精緻笑顏。
「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慶祝?」那金泰亨總嘲笑是乳臭未乾,可其實愛得光聽身下就要起反應的奶音說,「是明天不開盤的Friday Night呢。」
「我表哥晚上到紐約,我得去接他。」田柾國說。
「那你帶你表哥一起來?」
「也行,我等等問他,你們先去我再和你們聯絡。」
朴智旻又把視線轉向一直看著他的金泰亨,問:「那麼,泰亨有空嗎?」
「對你?那得看是什麼事,只是喝酒的話......」
「我請客哦。」朴智旻截斷他的話,眼底笑意狡黠,從鼓脹的襯衫口袋裡掏出一疊美金,「用這些錢。」
金泰亨無聲定定地看了朴智旻一會兒,然後扯出一個極其囂張的笑容,說:「既然你要請客,那我只好把你榨乾了。」
「那也要你胃口夠好才行啊。」朴智旻一邊說一邊把快遞剛送來的文件裡屬於田柾國的包裹給拿過去,「你表哥飛機幾點到?」
「大該七點。」田柾國拆開一份來自證監會的信封,溫聲答道。
又點起一根菸的金泰亨從沙發上起身,對朴智旻說:「你放心,我會把你拆吃入腹,連骨頭都不剩。」
「哦,那我拭目以待。」站在田柾國的辦公桌旁,朴智旻笑彎了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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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絲:
嗨嗨~~~~
遵守著六月回歸的承諾我回來了~
一整個五月都在上海出差的忙碌日子終於結束
接下來會帶著新的作品還有國泰旻安及Hey PAPA和各位見面的~
希望大家會喜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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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n59450940 (223.18.5.238), 06/05/2017 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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