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五日想說一說廖亦武的故事
在路上/廖亦武
隔著一張茶几與廖亦武對坐,59歲的中國流亡作家在我們面前斟酒。起初的對答遲疑而謹慎,暗暗的房間,亮晃晃的攝影燈打在作家臉上,簡直是審問。
作家神情略顯不安,硬要拉著編輯廖志峰入鏡受訪,「你過來這兒坐舒服一點。」「這樣的訪談會不會讓你想到監獄問口供啊?」「欸,」作家木訥地應了一聲:「一般採訪之前,我都要喝一點,暈暈浮浮就無所謂了。」語畢,在杯子裡倒上了高粱,推到我面前。
「這次來台灣挺不容易啊,您出發前還被扣在法蘭克福機場。廖志峰在臉書上講這個事,有人還留言說是否梅克爾緊縮難民政策,要逐走廖亦武了?」
他解釋自己拿的是大陸人民進出台灣簽證,可護照卻是德國政治難民護照,2個對不上,在機場被櫃檯扣下來,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可他在中國有申請出境20次遭拒的紀錄,不免讓人往政治迫害的事實去聯想。
廖亦武是當今國際文壇中深受注目的華人作家,2001年,在中國出版《中國底層訪談錄》被視為反動書籍遭查禁,2008年,該書借屍還魂,出版英譯節錄本《吆屍人》,讓他在西方一夜成名。書籍不容於中國書市,卻有英、法、德等20幾種譯本,他出版《洞洞舞女和川菜廚子》《毛時代的愛情》等書,獲獎無數,2012年獲法蘭克福書展「德國書業和平獎」,歷年獲獎者有蘇珊‧桑塔格、帕慕克等人,是諾貝爾文學獎前哨站,此後,諾貝爾文學獎開獎前夕,他的名字亦屢屢在賭盤上,成了熱門人選。
流亡作家來台不易,出中國更難。2010年,他第16次申請出境獲准,前往德國參加國際文學獎,回國前,友人赫塔‧米勒(Herta Müller,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抱著他哭,勸他不要回去了,但他堅持在母語環境寫作,「劉曉波當時獲和平獎,我認為情況可能要轉好了,沒想到我完全估計錯誤,我一下北京機場,就被請進了北京派出所。」異議分子余杰、冉雲飛三番兩次被刁難,他四次申請出國訪問遭拒,隔年,索性一個登山背包,擺一本《周易》《史記》和一把簫,穿越過中越邊境,逃了。作家始終在路上。
「我在雲南生活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對雲南太熟悉了,我買通黑社會,知道他們在河口經常放人出去,販毒的、大宗賭博、賣淫集團,都可以出去。我花了五萬塊人民幣,偷渡後交錢,他們一邊數錢沒錯,然後放行,」他講一講笑出來:「還好我名聲沒有劉曉波、艾未未來得大,不然肯定是不行的。」他坐火車到河內,待了3天,腦中好幾套劇本:德國大使館或美國大使館尋求政治庇護,要不行,就給德國駐京記者打電話,讓他寫個新聞,變成國際事件。
他一關闖過一關,最後還是在河內機場給拿下。越南海關見他拿單程機票,要他再買一張返程票,「當時是有點冒冷汗,他們說如果不買,就要把我移送中國海關。那機票特別貴,先後給了黑社會這麼多錢,私下留了一千多歐元,幾千人民幣,不得已把所有錢掏出來。當飛機起飛,著實鬆了一口氣,我當時有點缺鈣,腿都有點抽筋。」許久不寫詩的他,在飛機升空的剎那突然有寫詩的心情:「一個嬰兒誕生在天空。」
重獲自由的一刻他想到的是詩,讓他入獄其實也是詩。他在六四前夕寫長詩〈大屠殺〉,隔年入獄,然而他說自己不懂政治,只是浪子。詩人1958年出生四川鹽亭,童年在文革中渡過,教書的父母被遊街示眾,他逃家流浪,「像一條狗一樣到處竄來竄去」,改革開放恢復高考,他考不上大學,當過煮飯工,開過大卡車,也開始寫詩。偶然間聽到美國垮掉的一代作家艾倫‧金斯堡(Allen Ginsburg)的〈嚎叫〉,腦袋轟一聲炸開了,「他的詩第一句就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好的頭腦被瘋狂給摧毀』,我就想我們連瘋狂都沒瘋狂過,他媽的還摧毀。」
60年代的美國嬉皮給了80年代中國詩人學習榜樣,他開始路上的生活。他在女人身上踏開一條大道,也四處晃蕩,「四川到北京5天4夜的慢火車,我就鋪報紙睡硬座下面。聽到有人談論詩歌,就從別人的褲襠底下探出頭來,一面看他們的褲襠,一面聽他們談詩論藝,」他恨恨地說:「媽的,那時候中國就是沒有毒品,要不肯定去了。」
1989年初夏,他受邀到北大朗誦,世界正沸騰,而他對天安門上群眾激情與狂歡無動於衷,打道回四川。6月2日,四川涪陵也開始騷動,小街上都是持槍的武警,敏感的詩人覺得惶惶不安,在3日下午寫了長詩〈大屠殺〉:「向學生、工人、教師、攤販開槍!掃射!掃射!瞄準那些憤怒的臉、驚愕的臉、痙攣的臉、慘笑的臉、萬念俱灰和平靜的臉掃射!」
詩歌如籤詩,預言了8小時之後發生的事。隔年,他和一班哥們籌拍詩歌電影《安魂》在重慶被抓,被判4年。「人生前半段只是一個短暫的上午,一個懶覺睡到十點,還沒弄清活著是怎麼一回事,就該吃午飯了。」他曾如此描述自己的嬉皮青春,然而他的人生一下子就天黑了。
黑牢記憶在出走德國後寫成《六四.我的證詞:從先鋒派詩人到底層政治犯》,該書英文書名叫做《為了一首歌和一百首歌》,乍看浪漫的書名來自殘忍的際遇。他在獄中哼歌被獄卒逮到,被罰唱滿一百首,唱不滿,獄卒拿著電棒要他把舌頭伸出來:「精神戀愛不過癮,還是親親歌裡的妹妹吧。」「感謝上帝,我的記憶力超群,唱至30多首就卡殼了,」他回憶道:「於是獄警命令幾個勞改犯人把我按翻在地,用呼呼飛旋的電棒戳入我的肛門。我還能說什麼感謝話呢?生活多值得回味,我居然在胯間的陣陣炸裂中還能叫出文革中的時代最強音:『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
極權要他閉嘴,但他還是要說,不管是在獄中,或出獄後。他在獄中和高僧拜師學吹簫,出獄後賣唱維生。邊緣人格只能和邊緣人做朋友,他出版《中國底層訪談錄》,書籍旋即遭官方禁止、銷毀,卻成為盜版市場的暢銷書—他在台北國際書展,來的多半是北京慕名而來的粉絲。書中受訪對象,有底層攪和的朋友,也有獄友的故事,「在監獄那些人不斷地說他們的故事,殺妻碎屍的,從糞坑逃獄的,我夢都夢到他們,他們講了幾十遍,我不可能忘記。像惡夢一樣追蹤我,我只好把他們寫出來。寫出來才能擺脫這個惡夢。」寫作像遺忘,也是見證。
我們看他的手稿,因為獄中紙筆珍貴,文字跟文字之間沒有縫隙,簡直是螞蟻一樣。在中國,他多次遭警察抄家,幾百萬字手稿被奪走再寫,寫了再被奪走,「每次大禍臨頭,我都懷著索忍尼辛在《古拉格群島》被抄去手稿時的同樣想法:『立即發表!』」他戲稱自己細細小小的字跡是螞蟻體,「一個人和國家機器做抗衡,像螞蟻面對一座山,螞蟻是不可能推翻一座山,但螞蟻可以寫下來,若干年後,這座山砰然倒下,這本書會留下了。」而他9月即將出版的小說就是《輪迴的螞蟻》。
他極其喜歡螞蟻這個意象,人面對浩瀚宇宙,渺小如螞蟻。2014年,他和中國藝評人結婚,生下的女兒就叫書蟻,楊書蟻。「跟著媽媽姓?」「對,螞蟻順著楊樹爬得比較高嘛,那個意象才對,跟著我姓廖,一點意義也沒有。」「但你不需要子女傳宗接代?」「我需要啥傳宗接代,估計知道我的人就很多,有我的書就夠了。」
比無知更恐怖的是漠然,問他六四都是近30年前的往事了,不怕後來的人愈來愈不在乎了嗎?他扛出了孔子,「知不可為而為之,當今世道再混亂,也混亂不過春秋戰國,孔夫子都逃亡了13個國家,如喪家之犬,但他還是堅持文化傳承。」他笑了出來:「我因講真話坐牢,但人一輩子還是講真話舒服一點。我講真話,做一個真性情的人,最終結果也不是太慘是吧?」始終在路上的詩人似乎停下了腳步。他住家旁有德國最大的森林,森林有湖,湖裡有人裸泳,夏日裡,他總是推著嬰兒車,帶女兒散步,女兒睡覺了,他就停下來讀書,整個夏天又讀完一遍《紅樓夢》,他說,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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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褲英文 在 連美恩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被性騷擾的時候,為什麼不出聲?>
前陣子,參加課程,聊到性騷擾的話題。
團體中的女孩們,一個個開始分享,幾乎每個「她」,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有被性騷擾的經歷...
不管是等在妳上學途中的露鳥俠,被年紀稍長的表哥/堂哥要求觸碰性器官,在各種場合被人摸臀,摸胸...甚至是更嚴重,更不堪的經歷。
團體中一個男生說,他曾經看過一個真實事件,法官詢問被性侵犯的小女孩,被侵犯的當下,為什麼不出聲?為什麼不大喊:「我不要!我不喜歡!不要碰我!」
男生的分享,讓我想起,一些早被遺忘的記憶。
#
我大學念世新,下課後,常跟同學們一起去公館溜搭。
記得有一次,我正要下公車,一個阿伯趁著擁擠的人潮,擠到我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了我胸部一把,然後一臉若無其事地飛快離開。
我當下愣了一下,然後立刻衝過去抓住阿伯的手臂,我在人潮眾多的公館大街上,一邊抓著他,一邊喊:「你這個色狼!居然抓我胸部!跟我去警察局!」
阿伯似乎被我的舉動驚呆了,但很快他就開始反抗:「神經病!妳這麼胖,又這麼醜!我怎麼可能摸妳?不要笑死人了!」
我們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拉扯,對罵。我的幾個女同學全都像是被下了咒語似的,傻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也沒有路人停下腳步...最終,阿伯的力氣比我大,他掙脫了我的拉扯,快步跑走,很快消失在人潮中。
事後女同學們跟我說,她們每一個人,都曾經在公車上被人摸過,但從來不敢像我這樣,正面的跟對方對峙。
#
時光飛逝,10年過去了,我30歲。
我從倫敦搭飛機去上海,途中,在阿布達比轉機。
我坐在我最喜歡的靠窗位置,正在翻雜誌,想著等一下要看哪部電影。漂亮的阿提哈德空姐突然帶了一個年約40歲的華人男子走到我面前。
「小姐,請問妳會說中文嗎?」空姐用英文問我。
「會的。」我說。
「很不好意思打擾妳,是這樣的,這位來自中國的先生不會說英文。如果妳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讓他坐在妳旁邊,如果等一下有需要的話,可以稍微幫他翻譯一下?」空姐客氣地請求。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有些憨厚,皮膚黝黑,臉上有不少操勞的皺紋。他的神情溫和靦腆,對於自己不會說英文的狀況,流露出一種微微的窘迫。
我旅居異鄉多年,一路走來,接受過太多人的善意與幫助,只是簡單幫忙翻譯一下,何樂而不為?
男人坐下以後,我們開始交談。他是山東人,因為家中經濟不好,所以簽了幾年的合約,去阿布達比做工人。當地很熱,飲食上也不習慣,其實很想家,但礙於經濟考量,很久才能回去一次。
他的工作聽起來很辛苦,讓我有些憐憫。而離鄉背井的共同點,也拉近了我們的距離。
很快的,飛機就升空了。我們兩個都沒吃晚餐,早已飢腸轆轆,很期待的在討論著,等一下空姐會送什麼樣的餐點上來。
沒想到,空姐送上簡單的輕食後,很快就熄燈了。
我倆驚呆了,我詢問空姐,才知道這段飛往上海的航空,並沒有提供晚餐。
我看到他失望的眼神,靈機一動:「別擔心,包在我身上,我有辦法。」
我跑去備餐間,可憐兮兮的跟空姐說,我們兩個不知道這段航程沒提供晚餐,所以都沒吃東西,現在餓得很。如果有剩下的輕食,能不能給我幾份?或是飛機上提供的小零食,讓我們不至於餓著肚子度過今晚。
空姐看我可憐,東湊西湊的給了我一大籃食物。當我帶著那一大籃食物回到座位時,男人露出了不可思議又感激的表情。
「妳真罩!」他說。
#
吃飽喝足後,我看了一部電影,然後陷入夢鄉。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到有人在摸我的大腿。
我以為那是夢,但過了一會,那隻手開始沿著我的短褲伸了進去,往我的下體靠近。
我驚呆了,只覺得動彈不得,我唯一能勉強做出來的動作,就是把雙腿夾緊。
但那隻手似乎沒有意識到我的抗拒,繼續進犯。
我的身體開始縮。我想盡辦法把自己往窗戶那邊縮去,卻還是逃不開。我只好把飛機上的枕頭拿過來,緊緊壓住那隻手,企圖用這個方法,讓他無法移動。
但對方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在一陣攻防的過程中,我終於鼓起勇氣,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低聲說:「我想上廁所。」,然後飛快的衝了出去。
等我回到位子上時,男人似乎熟睡了。於是,我也回到我的座位上,過了一會,那隻手又過來了,我只好再逃回廁所。
那晚,我沒敢再睡著。
隔天早上,我還是幫忙他翻譯,要吃什麼樣的早餐,喝哪種飲料,但我不再看他的眼睛。
下飛機前,他熱絡地說:「有機會的話,來山東找我,我帶妳四處逛逛。」
我感覺到自己的全身,僵硬到不能再僵硬,我閉口不言,那是我當下能做出,最大的反抗了。
#
在上海的那兩個禮拜,我只要看到街上迎面走來,男人的臉,就想吐。
這個噁心的感覺,隨著時間,慢慢消散了...甚至這個記憶,也隨著時間,消失在我的腦海裡,直到課程上男生提到,大法官對小女孩的詢問,才又再度被憶起。
如果,連30歲,有能力可以在歐洲獨自生活的我,都沒有辦法在那種情況下發出一絲拒絕的聲音,憑什麼有人會認為,一個小女孩能夠辦到?
#
這個回憶其實相當困擾著我。
如果,20歲的我可以在公館的大街上和襲胸阿伯纏鬥,那30歲的我,為什麼無法在飛機上為自己發聲?
這中間的差別究竟是什麼?
後來我才明白,對於20歲的我,那個襲胸阿伯,就只是個陌生人。提防陌生人,是我們從小到大被耳提面命的事,把陌生人跟壞人、惡意做連結,也是一件相當自然,可以被迅速理解且接受的事。
面對壞人,我們要做的評估很簡單,就是戰或逃而已。
但是,對30歲的我來說,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暫,但我已經把這個人當成朋友了。所以當他做出帶有侵犯,甚至可以與惡意做連結的舉動時,我的大腦產生了巨大的認知落差,無法process的結果就是直接當機(傻掉),無法,也不知道該為這樣的狀況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我們的家庭教育,總叫我們提防陌生人,卻不曾叫我們提防自己人。但根據統計,在性侵害的事件裡,有百分之七十是熟人下的手...親叔叔、親舅舅、親爸爸、親哥哥、爸爸的好朋友、鄰居的哥哥、大樓的管理員、好朋友的哥哥.....
當一個在你的認知裡,理所當然是愛你,對你好,充滿善意與關懷,絕對沒有理由要傷害你的人,突然做出「帶有惡意」的行為時,我們對這整件事的認知,很難不失調,而當一個人在認知失調的情況下,還要有能力採取所謂的「正確反應」,是不是太強人所難?
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都可以讓我短暫的認知失調,我無法想像,如果我只是一個孩子,而對我做出這樣行為的人,是與我關係更親密的對象時,我認知失調的情況可能會更嚴重,當機的時間也會更久。
#
我們嘗試著讓孩子明白,有些部位不能讓別人碰,當你感覺到不舒服時,要表達自己的立場。
但是,我們該如何讓孩子理解(或者做好準備),有很多你信任,依賴,理因帶給你滿滿安全感的人,仍有可能在你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對你做出惡意的舉動。
我們認為孩子可能會無法理解,甚至無法承受...但那是不是因為,身為大人的我們,大部份的時候,也無法理解,無法承受這樣的真實?
性騷擾的事,向來是很難啟齒,很難被討論,也很難被解決的難題,但,我曾經在呂嘉惠老師的演講上,聽到一句很有力量的話。
她說:「知識就是力量,當你熟悉詐騙集團的各種詐騙手法(不管是利用你對金錢的貪心,或是你對親人的在乎等等),你就比較不容易被詐騙。」
我們可以選擇面對,也可以選擇逃避。面對真相或許會帶來很大的衝擊和恐懼,但當你逐步去理解各種情境,以及我們的心是如何運作的,才有機會長出新的能力和應對的智慧。
我相信,會越來越好的。
#寫這篇我壓力頗大
#懇求大家回應得溫柔些
工人褲英文 在 台南大華的美國移民日記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環境教會你生存的事
#紐約客的故事 #我的曼哈頓通勤日記 #第二集
紐約這個大城市,
Empire State Building 帝國大廈,就是我最愛的建築之一,對我而言,也就像是紐約精神般的林立在這個都市叢林裡。
在美國,光是美國人自己本身,
對於紐約這個都市,評論也是非常兩極化。
太擠、太吵、人口太多、開銷太大、租金太貴;又或者是,到處充滿工作機會、設計領域、生活的豐富性、機能性高、便利性、世界各國語言匯集的都市⋯等等。
以生活步調來講,紐約,你6:30出現在地鐵站,很正常;7點在地鐵站,你會很擠;8點出現在地鐵站,你會超擠還有點晚;9點出現在地鐵站,你真的上班時間很爽,別人都已經工作一個小時了。
就可以知道這邊的生活到底有多早鳥,
但我喜歡早鳥的生活,可以做很多事。
我提及很多次,雖然這是一個大城市,但是一樣在地鐵上,你可以看見穿得整齊的上班族;同時,你也可以看見穿著靴子+牛仔褲,揹著大包包全身髒兮兮的油漆工,或是建築工人。
紐約人講話的方式,也跟這個城市的步調,很像,很快,很短,也很簡潔,重點攻陷的概念。
連工作方式,也一樣,快又有效率,沒別的。
在這裡生活,雖然很有挑戰性,但也同時教會我,
在這個大城市裡,找尋吸引自己的事情,也會使得生活,更有動力一些。
在美國第一年真的是生活白癡,
搬來到紐約,第一份工作才發現自己,
什麼都需要學。
連銀行存支票也不會,email也要靠翻譯,不懂怎麼寫信跟買郵票,美國地址也不會看,不知道什麼是zip code,帳單也不會看,美元硬幣也不會數,甚至連打電話講英文都不敢。
現在,在曼哈頓也打混快兩年了,
可以成為一位幫人解決問題的人,大概也是人生的另一種成長吧!
還真的感謝紐約教會我成為一位「如何生活的人」。
生活裡,會有許多的挑戰,總是在你防不勝防的時候,給你來個臨門一腳,就是要你跪地求饒,或是尾巴夾著就閃人。
但你知道嗎?
你總要相信,即使令你感到討厭的人,你都要試著,去從對方身上,找到可以學習的焦點(譬如:我們隔壁小氣巴拉又愛佔人便宜的猶太人⋯)。
雖然,在紐約,流浪漢還真的不是人人可信的。
給錢真的看心情,有的人寧可把錢給街頭表演的人,也不願意給要錢的人。
我自己就曾經遇過,有一位流浪漢,常常把臉塗的髒髒黑黑,在Fifth Ave這一個地鐵站,坐在與7號線的樓梯入口處,一直喊著:Please, please, please.
我曾經一次給他一點錢,另一次,給了他,別人送我的一顆大麵包。因為我真的只是單純覺得他好像很可憐。
但就在某一次,他迎面的走來,我心想,欸!這不是那個要錢的人嗎?走起路來腳步飛快,沒什麼肢體障礙,快速地離開地鐵站。
那次過後,我就沒在給他過什麼東西了。
因為他大概是職業要錢的😂。
紐約有好幾種不同要錢的方式,譬如,在地鐵上大聲地訴說著,他家誰死了現在沒錢辦喪禮(但你下次就會聽見他的誰又死了);又或者是,拿個拐杖,跟你當面伸手要錢,好像你不給還你欠他的(半威脅型);又或者,故意站在華人的茶餐廳門口,在你出來時跟你要零錢的也有(因為華人茶餐廳只收現金)。
如果,在街頭表演,有付出的,是可以給一點點小費沒關係;又或者像是有些人,會站在店家門口幫你開門服務,雖然他也是要錢的人,但至少他有做點什麼事。
紐約小故事說不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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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度空間恐怖APP: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PiyPZ3d_Fw&t=12s
首支單曲: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ASHWB6Ai9Y
鬼故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fqxuCHq3Y&t=3s
我的成長故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dhtp6A6YJE
我講 '香港' 10,000次: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4uDe3QUfs
我受夠了, 我的精神困擾: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Q6uxaQhiS4&t=7s
24小時內學印度話: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3EmtyVK1BQ&t=55s
香港居住問題 | 我搬到去海灘住
香港居住問題 | 我決定搬到去海灘住
我決定搬到去海灘住 | 香港居住問題
這是我現時正在居住的海灘. Ying接著ha天的到來, 我搬離之前所居住的小型房間.
太不習慣那麼小的空間去生活.
(這是什麼要搬家的早上, 搬運工人好快就會到來幫手搬走我的傢私. )
所以我選擇了另一種的生活方式.
(Show a bit of the beach)
我真心終於明白香港為什麼那麼多年輕人會選擇在父母的家居住.
因為出來住真的花很多錢但可能也得不到sue sik的實用面積.
相返的...這個wung大而無人的空間, 一蚊都唔洗... 花費的只是自己行路的力氣.
搬家的原因: 大約一個月前, 有兩位外籍後生仔搬到我家的pong邊. 原本大家都有king有講. 但之後我收到業主的message說要我夜晚11點前要洗澡. 因為我yuk sut的水管正正在gak ley房的床邊. 而因為他們要早起身, 我太夜chung leong會cho seng他們. 這種感覺是太fong mauw了. 根本關我什麼事呢? 為什麼責任會在我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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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唱不斷,斥訴着深水埗鬧市的翳悶;蟲鳴不止,嗟嘆怎麼仍未爬離車水馬龍的大埔道。
颼颼啾啾,忽而一陣涼意撫慰一身風塵汗雨。冷風源自右邊的小店。然而,小店並非如風般清新,只見門外攤放着鋪了薄薄塵土的杯碟﹑電插座﹑行李箱等各種風馬牛不相干的雜貨。舉目掃視,店內擺設密密麻麻,未來得及看清貨物,雙目就被上方一道赤熱刺中,瞇眼一瞥,原來是暉光灑落在殘紅的招牌上,招致反光,勉強睜開眼睛,「聯盈公司夜冷」數隻燦黃大字映入眼簾。
啊,原來是夜冷店。
往事一如輕煙
涼風又至之時,一名目測年約五十男人亦步至門外,身穿棗紅恤衫的他,與紅招牌相當搭調。只見他叼着一根香煙,點燃起煙草。縷縷輕煙揚起,收起老煙槍的淡然,他漾出一抹頗傻氣的笑容,介紹着自己是店主,人稱小明。呼出一口煙,他口沫滔滔地介紹着這間與他相好四十載的店子。
「夜冷」一詞,其實從葡萄牙文「Leilao」繙譯過來,後來傳到廈門、汕頭有所變異,輾轉傳到廣州,方才開始叫「夜冷」。小明搔了搔頭:「我唔識英文,總之我哋叫拍賣行做『冷行』,拍到嘢就叫『出冷』。」夜冷店嘛,當然是賣舊貨,真正的夜冷貨,正是由拍賣得來,而非私人買賣。每逢有店鋪﹑公司倒閉或住家欠租遭收樓,該址的物品一律由法庭執達吏查封,或者經會計師樓﹑清盤人﹑破產管理處處理。譬如說某月一號封鋪;七號就會通知夜冷老闆前來看貨估價,假貨、破貨一律不打價;八號早上十一時到拍賣行舉手拍賣,價高者得。投得者分配到數天時間到店裏把認為有用的貨物搬走,再安置於夜冷店裏出售。
這是一家老夜冷,由小明父親開辦,莫問年月,只記得小學畢業,十二、三歲就於店裏幫忙,後來爸爸年紀漸老退休,由他正式接手。回想起二十來歲那個年代,沒有一百都有幾十人做夜冷,因為賺錢多,買一百元的貨賺一百元﹑甚至幾百元。例如投得店鋪後,他們會四處貼上大字報,着街坊到現場拍賣。原因是當時執法沒那麼嚴謹,他們就利用法律漏洞,省下高昂的搬運費。只是,時移世易,現時實在的只可搬,不能賣,加上搬運費幾倍增,目前買一百元貨物,只賺到十五元。數數手指,由他父親那年代經營至今的夜冷店,不出兩間。而今天真正的夜冷店,也只餘數間而已。現時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夜冷店,都只是掛羊頭,賣狗肉,他調侃:「好多自稱夜冷店,但其實喺內地買新貨返嚟賣,同日本城有乜分別?」
不知何時,煙已快燒盡,他吸一口,又言:「呢一行,愈嚟愈式微。」說起往事,他臉上帶點蒼涼。呼出白煙,開始理解他何故抽煙,輕輕的,如舊事。現實,又豈能如煙。
心細一如渺塵
丟掉殘煙,小明率先步進店內。繞視一周,小店呈長方形,前作買賣,後為辦公,確實是老派。貨架上的夜冷貨林林總總,最接近門口的,是衣物胸圍,排放得井然有序;刀叉碗碟﹑罐頭汽水則放在箱子裏分好類。來到中間的貨架,則放滿了花瓶﹑木製家具﹑電器﹑擺設,較昂貴的已用膠紙封好,天花上掛了數台正在轉動的電風扇。店之深處,則於高處擺放着各類名酒﹑海味藥材;金銀珠寶如珠寶店般用玻璃飾櫃放好,附近都有員工看守。這裏啊,似乎說得出的,都能找得到。對小明而言,做夜冷店最考功夫,就是第七日看貨估價的程序:「乜都靠經驗,我十幾歲做起,冇乜瞞得過我雙眼。」何止眼,要耳﹑口﹑鼻多管齊下。
第一,眼見。例如他看雪櫃,雪櫃型號他一看就大概知道價錢,值錢又新淨的才打價;鋼具,要看是不鏽鋼還是不鏽鐵,價錢相差幾倍,對他而言,九成用肉眼可分辨是鋼是鐵。他回想起自己早些年買過一間藥房,竟然把鮑魚放在門口,他冷笑:「直覺話我知,假嘅,鮑魚要放後面玻璃樽嘛,呢啲唔打價!」看習慣了,經驗令他雙目銳利。
第二,鼻嗅。有些木具,他會用嗅覺,如花梨木有花梨木的香味;酸枝又有它的味道,外表再像真也騙不了他。
第三,手觸。可以的話,要用手去摸東西,例如花瓶,並不是看到花瓶底,寫着「乾隆製造」就一定值錢。一摸下去,他就感覺到花紋是畫出來還是印上去:「睇吓花紋係咪粗身,如果滑嘟嘟,多數電腦印。」。
第四,耳聞。如近期聽到哪裏有店鋪倒閉,大多數傳媒都會公佈,所以要常看報紙,如果不聽不聞,哪有競投的機會?
最重要是心澄。倘若心裏不在乎,不用心細想,則甚麼都不成。小明倏地胸膛一挺,坦言自己除了勤力兩字外,再沒有甚麼有膽去認叻,不論大與小的生意,他都一定去看,因為這是他的工作及責任。對於自己的弱點,他亦不畏懼:「而家規定拆一間酒樓都需要牌,我雖然唔識英文,但足足上咗三個月堂,我小學畢業咋,但呢個IVE證書嚟㗎!睇吓自己有冇心做啫。」收起指着證書的指頭之際,他瞄一瞄手錶,將近十時。
苦澀如水滿肚
陣陣的撻車聲震耳欲聾,數名壯丁包括小明把尼龍袋﹑紙箱﹑板車等架生放到車尾箱後,就爬入如火爐般的車廂內開車出發。小明邊扭着軚盤邊道:「我哋而家去一間豪宅,我早兩日投咗返嚟,而家就去執嘢啦。」或許夜冷佬真的一肚苦水,一路上,他連綿地分享逸事。
原來他最怕的事有三,第一是狗。經常到處去,以為香港沒有甚麼地方難得到小明,怎料,原來他還有一個死敵——「丈量約」。新界好些村屋沒有街名門號,只有「丈量約幾段」,這令小明頭痛非常:「對住呢三隻字我真係投降,搵親呢啲村屋,都總有隻狗走出嚟汪汪吠我,我而家真係好驚狗!」第二是蚤,做夜冷一行,經常會遇到一些髒得很的店鋪,尤其食肆。有一次,他要看一家倒閉了約半年的酒樓,剛好廚房爆水管,踏上地毯的一瞬,蚤子就跳到腳上,多到不行,但他仍硬着頭皮工作,直至估價完成。甫離開酒樓,小明就把褲子脫了,他猶有餘悸:「件衫都除埋,剩低條底褲,係咁撥蚤,公園啲阿婆以為我係儍㗎!」
回過神來,原來車子已停泊好,他抹一把汗,整理好衣衫,準備迎接他第三件最怕之事,就是眼前的保安。「做我哋呢一行,經常要求人,你又唔係租客,點解要將就你?」語畢,只見他霎眼間換上一臉燦笑,拿出身份證向保安問好,頻頻點頭。辦妥手續後,他又接着低喃:「嘈多兩嘈,電梯都鎖埋你,搬樓梯啦!所以千祈唔好嘈交,以和為貴。」只是,有時候自己不得罪人家,不見得運輸工人會收斂,當「磨心」的小明,確是有苦自己知。踏進電梯,「嘟嘟」的關門聲為其掩飾了一聲低嘆。
屢勝不如一敗
偌大的豪宅只餘拉膠紙的聲音迴盪着,經歷了約四至五小時的包裹及封箱,屋內只餘下三分一的物品,以及十數箱封妥的大紙皮箱。整件恤衫被汗水沾染着的小明,正在廚房察看雪櫃。看貨時已知雪櫃是高檔貨,但執屋當天還要試試它是否正常運作,畢竟運送一台雪櫃的開支不少。故一到埗要先插電,待收拾所有東西後,它仍然保持製冷,才可搬走。但見他一堂愁眉,就知道事情似乎不順利,他苦笑:「唔凍㗎!佢值成萬幾蚊,咁就冇咗啦。」
意志並沒有消沉太久,畢竟,於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樁。走出客廳,小明拿起飾櫃裏幾座金牛﹑金豬,笑言這裏只有一座是真金,故根本沒有打價。對金的真偽,他可是特別敏感,因為他以前曾經錯估一座金觀音,虧損了一大筆錢;又曾經花數十萬買了一批黑膠唱片,結果全都不能播放。種種挫折令他沮喪,當時父親﹑兄長並沒有責難,一份內疚感更逼使他成長,造就了今天的一雙金睛火眼。把金器包好,小明示意搬運師傅先把東西搬上車。
拜金不如講心
通常貨物要分兩程車運送到店裏,小明目送第一車的貨物出發後,又乘電梯回到豪宅內。此時細心一看,屋內其實佈滿生活痕迹,一家四口的照片;主人房內,仍放滿了女主人用剩的護膚品;書房裏,盡是男主人的玩具珍藏;小孩房裏,一雙又一雙的小鞋,記錄了孩子的成長。如今,卻蒙上了薄薄的灰塵。有人不喜歡夜冷佬,大概是這緣故,說不上是「發死人財」,但卻踐踏着人家的倒楣。
小明吹吹盒子上的餘灰,一臉心安理得。「我爸爸走嘅時候,一班仔女陪住佢。我呢?活到五十歲,除咗探我爸爸之外,我冇進出過醫院。」他徐徐道出,眸子裏,映照着別人的全家福。舊物扔掉了,不代表對人家的尊重,也不代表能為對方帶來祝福;反倒,把他們於美好時光所擁有的東西保留下來,也算是留下了一點緣分、一絲情意。
小明算是百無禁忌,只有一個原則,就是賺錢沒有必要賺到盡。原來,有些貨品,他會原價出售,甚至店裏會有部分屬於新貨,如小鬧鐘,賣十元一個,還倒貼一顆電池;老花眼鏡亦然:「有啲老伯伯,幾乎每日唔見一副眼鏡,有個伯伯隔日就買一副,畢竟是深水埗舊區,當回贈街坊。」也不是一身銅臭,對他而言,有價值的東西不一定很昂貴,正如他為了喜愛的鑽石牌鐘,可以走三十層樓,逐個單位搜索;又如早年他拿了攪盤電話回店裏,僅售二百元。某東西總有某人喜歡,有歷史的東西,或許來得更有價值。
最後一個紙箱置於貨車廂內。小明抽抽衣襟,試圖撇乾汗珠。緩步踏至車前,一臉倦容的他打開車門,吐出一句:「我做到六十就唔會做,都唔會畀我下一代做。」畢竟,做夜冷這一行,倘若明天沒有店倒閉,也就沒飯開;縱使生意不絕,誰又欲見兒女捱苦?
車子於路上疾駛,赤日早去,夕陽已至。問他日退下來如何度日,他驀然一笑。
哈,還不是想念舊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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