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家姐個名一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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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姐含羞答答咁答：「阿風要搞畫展，仲差少少錢。佢唔肯要我啲錢㗎，我要匿名支持佢。」
「啲錢唔係你㗎，係明秀㗎。」我好嬲。
家姐振振有辭：「以往嘅獎學金，我都有份讀書，返工嘅日子我仲多過你。」
佢講得冇錯，自從我同有成拍拖之後，就少咗返工。
但我在乎嘅係：「我唔可以眼睜睜睇住你畀一個廢柴騙財騙色，快啲攞番啲錢，同佢分手。」
阿媽都插嘴：「係囉，有成咪幾好。」
家姐好堅決咁講：「我唔會分手，而且，我哋應該拆伙啦。」
我下意識想反駁，但我諗咗一陣，我同家姐嘅諗法已經有明顯嘅分歧，就算佢同阿風分手，以後我仲敢畀佢做明秀咩？
我點點頭：「拆伙就拆伙，我哋諗吓辦法，睇吓點樣幫你搞過張身份證。」
點知家姐成個彈起：「點解係我搞過張身份證，你就繼續做明秀？明秀我都有份㗎。」
我反駁：「唔通你想做明秀？你鍾意嗰個阿風係垃圾嚟㗎，點配做明秀嘅另一半？」
我哋都唔肯放棄明秀嘅身份，廿幾年嚟努力，就係為咗建構呢個身份。
冇咗呢個身份，就會冇晒以前嘅學歷、履歷、朋友。
我哋激烈地爭辯，從小學成績講到大個返工，爭論邊個對明秀嘅貢獻更大。
然後，爭論突然終止。
因為阿媽喺背後打暈咗家姐，然後阿媽望向我：「佢需要冷靜吓，或者你……去哄番有成先？」
我沉默，點頭。
再次返到屋企嗰陣，家姐已經被困咗入房，房門從外鎖上，只開咗一個小窗。
家姐冇呼救，因為我哋住得好偏僻，本來我哋仲講好咗，賺多幾年錢就喺市區買層新樓。
家姐好平靜咁講：「放我出去，我要見阿風。」
我搖搖頭，從個窗度遞咗碗飯畀佢，家姐一手掃低碗飯。
「我諗清楚啦，其實係唔係明秀，根本冇咁重要，愛情先係我畢生嘅追求。」
家姐深吸一口氣：「從此我就係明秀嘅孖生家姐，因為身體唔好，喺鄉下長大，最近先返嚟。」
呢個的確係最好嘅結局，我應承家姐：「我會努力幫你搞掂張身份證。」
然後我開門入去，家姐攬住我，失聲痛哭。
下一秒，佢成個人撲埋嚟撳低我，雙手死死捏住我條頸。
家姐面目猙獰：「你憑咩霸晒明秀嘅好處？如果唔係有我，明秀有咁出色咩？」
我呼吸困難，我雙手搏命掙扎，但無論我點樣抓佢嘅身體，佢都唔鬆手。
突然間，我喺地下摸到一塊鋒利嘅碎片，應該係家姐啱啱掃低嗰個碗。
我冇時間思考，拎起碎片劃向佢條頸。
直到家姐鬆手、瞓低，我成身都係血，我先意識到，我殺咗人。
我要坐監，我可能要坐一世監，我咩都冇啦！
渾渾噩噩間，我用碎片劃開自己隻手腕，鮮血滲出，我失去意識。
醒番嗰陣，我瞓喺醫院，阿媽同有成企喺床邊。
有成對眼紅晒：「我原諒你啦，你唔好死。」
阿媽嘆氣：「唉，明秀份人就係太剛烈。佢雖然受咗小白臉阿風嘅引誘，做咗錯事，但佢愛嘅係你，你唔原諒佢，佢居然以死明志。」
出院後，我返到屋企，冇見到家姐嘅屍體。
鮮血、搏鬥嘅痕跡，甚至連家姐嘅枕頭都唔見埋。
我下意識問：「家姐呢？」
「吓，你邊有家姐？」阿媽呆一呆，神情又變得好心痛：「可能你自殺過一次，壓力太大，有幻覺啦。唔緊要，明秀，阿媽會永遠陪住你。」
從「自殺」到依加，阿媽總係叫我明秀，好似我係唯一嘅明秀。
我開始懷疑自己嘅記憶，我買咗兩本中學嘅數學書，結果我真係唔多識做，因為當年係家姐負責讀數學。
唉，原來一直以嚟，我都只係「半個人」。
不過，我冇再提起呢件事。
我從來都冇咩家姐，我就係優秀嘅明秀，我會嫁一個優秀嘅老公，享有更好嘅生活。
大話講一百次，其實唔會變成真話。
但大話講一百次，會令某啲人意識到，相信大話，比尋求真話更為有利。
於是，大家主動加入大話嘅行列，用大話取代真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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