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2003年發最後一張專輯《將愛》倒推回算,那時還叫作「王靖雯」的她,在1992年唱了那首〈容易受傷的女人〉被引用在《大時代》的玲姐身上之後,便開始橫掃各項樂壇大獎,其實,也只不過是23歲到34歲之間的十一年。
一個十一年,再從她隱退後再復出的2010年開始決心只為電影唱主題曲,到現在,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十年。
十一年,十年,這是多麼大起大落的經歷。從王靖雯變成「王菲」這樣金字招牌般的名字,然後又突如其來完全隱身自己,只願將自己的聲音用在電影上,讓歌聲成為電影作品裡一部份的附屬品,好像一切都看破,當年流行娛樂風塵裡的種種,現在都與她沒關係了。
滿島光說,因為Folder5,她從沖繩來東京發展,但她上高中的時候團體解散,她一個人待在東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時候就看電影。不是廣泛地看很多電影,而是同一部電影一直看一直看,看到入迷整個陷進去,當時她特別喜歡兩位女演員。
一位是十幾年後合作日劇《四重奏》時訪談裡說因為電影看了太多次所以「我擅自把她當朋友了呵呵呵」,由岩井俊二執導她人生的第一部電影《四月物語》的松隆子(然後坂元裕二寫了她人生第一首歌的詞,多麼令人羨幕的天才)。另一位,是王家衛《重慶森林》裡的王菲。
她說,《重慶森林》裡有一大段篇幅是,留著短髮的王菲每天跑進梁朝偉的家裡,有時幫他打掃,有時換上他女友的空姐服,有時一個人開心地在他家跳舞,那一大段的配樂,就是她自己唱的〈夢中人〉。
少女每天來來回回重複不斷看著當時王菲受The Cranberries影響極深的唱腔,還有根本不像在演戲的自然表演,不知道在做什麼的少女,開始冒出「我也想要跟她一樣這樣唱歌演戲」的想法。後來紅了之後,她每次上節目提到影響自己的歌曲或電影,她一定會說,「是《恋する惑星》。」
王菲簡直就像一道巨雷,當時所有的機緣時運巧合,湊在她身上讓她發出刺眼到連在好幾年後東京茫然度日的少女都看的到的光芒(然後當年的少女現在再變成另一道光去影響其他少女),但這樣的震驚,就在2003年的《將愛》之後就不怎麼在乎他人了。
23歲到34歲之間的成長是顯而易見的。當年〈容易受傷的女人〉裡還有一些中島美雪〈ルージュ〉原曲的氣味,但這十一年間有了寫詞的林夕,有了編曲的張亞東,逐漸磨出自己的味道了,特別是《將愛》裡的第三首歌──〈不留〉。
這首歌是王菲自己作詞作曲,充滿意境餘韻,所有的句型都是「我把00給了你,00給了他。」她給了什麼?給了風情,給了日子,給了笑容,給了思念,給了時間,給了顏色,給了風景,給了情節後結局也給了,給了水晶鞋後,十二點也給了。這樣的歌曲當年一推出當然就是一陣猜測,有人說你跟他,是竇唯,是謝霆鋒。當然,她本人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這專輯推出後,當年東風衛視辦了一場「菲常迷音樂高峰會」,她只在這場小型演唱會唱過這首歌,老實說(我的主觀),唱的不好。現在再聽這首歌給人的感觸絕對是異常的難唱,唱的其實不是歌,而是她本人當時所有的心境,就是那瞬間的思緒,要找到那種感覺,要用很難的投入才能唱好這首歌。前面什麼都給了,重點的副唱倒是唱了──想留下的那些東西。
「情願甚麼也不留下/再也沒有甚麼牽掛
如果我還有哀傷/讓風吹散他/如果我還有快樂」
現在能懂她為什麼不再為自己寫歌發專輯了,因為這歌已經都說完了──不留一點牽掛,十一年的體悟,放在現在十年之間的經歷,對她而言太真實了,看起來像是什麼都看透了。
連哀傷都不想留,當年容易受傷的女人,只希望「如果還有快樂」,最後一句「也許吧」,張亞東的編曲急轉直下,真的會有快樂嗎,什麼都不留了,只留下一句連她自己也不確定的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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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於TVB做過資料搜集的蒲峰老師那邊買到韋家輝的訪談錄。訪談裡韋家輝說,那時在無線拍電視劇,他有個綽號叫「煽情監製」,因為他會把所有情緒推到最盡,瘋要癲到底,痴情要痴一世,演員入戲,越踩越入,情緒就會過火,「常常會重手。」
劉青雲談《大時代》時說,郭藹明有時會問他「為什麼韋家輝讓我演的角色,會跟我自己這麼相似?」當時兩人並不認識,只是在選港姐時曾經見過一次面,但龍紀文那種帶點神經質的偏執,那種專情,當時是新手、第一次演戲的郭藹明,裡頭的情緒,大概只有本人最清楚吧。
「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演員把自己拉近角色──有時演員喜歡角色自然會讓愈來愈接近角色;還是拍攝過程中,韋家輝不斷看著郭藹明來修改角色」,劉青雲如是說。
從停車場管理員出身的煽情監製說,他的任務,只是「接生」。因為作品會因為某些演員、組合、環境「這個戲才會出現」,做為主創,可以影響其中一小部份,「但絕不是上帝」,因為作品本身會創造出自己的生命。
以我現在的時間點,看著玲姐,只能抱著一種很可惜的心情。不光是知道戲裡的角色在一次次的網路風潮得知最後結果,以及演員本人的結局。這些年來,對於她的印象,是韋家輝對於她演技的印象──「用盡氣力用心去演」。
是了,《大時代》所謂的主角,其實不是戲份最多的方展博或丁蟹,而是她用盡氣力去演的玲姐。戲的第一幕她是十六歲的少女,帶著一個跟自己無血緣關係的孩子丁孝蟹去雜貨店偷東西,她的神情緊張不安定,而這種不安定的表演,漫及了整部《大時代》,直到最後一幕,她倒在另一個跟自己無血緣關係的孩子方展博懷裡,戴上戒指。在戲裡極少露出純真笑容的玲姐,以笑以淚,告別《大時代》。
她的投入,的確像是連靈魂都投入了,煽情監製將所有情緒推到最盡,她的專注力驚人,瘋果真癲到底,從懼怕到不顧一切的仇恨,痴情也痴了一世,如此滄桑。劉青雲問「到底是演員把自己拉進角色」而我自己也想問她──甚至是不是演到入了魂?但問不到了,而且其實也無需問她,因為她的表演就是解答,她就是整齣戲的靈魂。
戲裡總幫角色選代表曲,方進新是Simon&Garfunkel的〈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方婷跟丁孝蟹的戀情選用Beyond的〈未曾後悔〉(從《天若有情》偷師來的吧),方展博是〈紅河谷〉。而她人生的結束,是王靖雯(那時叫這個名字)的〈容易受傷的女人〉一曲。
第三十六集,以「容易受傷的女人」來總結她的一生,好像太過簡單了,但人生,也許有時就是複雜的如此簡單吧,她的最後鏡頭,是淒美的一笑,觀眾的情緒被煽情監製推到底,看著她的心寒,她的苦情,她的悲痛,以一種驚人的態勢,感染到觀眾身上,這是由韋家輝接生出來,她的羅慧玲,永遠的玲姐。
玲姐之死,手槍誤射貨車裡的發泡膠袋,漫天飛舞,那看起來像一場雪。從不下雪的香港,天空竟也落下了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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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演員把自己拉近角色──有時演員喜歡角色自然會讓愈來愈接近角色;還是拍攝過程中,韋家輝不斷看著郭藹明來修改角色」,劉青雲如是說。
從停車場管理員出身的煽情監製說,他的任務,只是「接生」。因為作品會因為某些演員、組合、環境「這個戲才會出現」,做為主創,可以影響其中一小部份,「但絕不是上帝」,因為作品本身會創造出自己的生命。
以我現在的時間點,看著玲姐,只能抱著一種很可惜的心情。不光是知道戲裡的角色在一次次的網路風潮得知最後結果,以及演員本人的結局。這些年來,對於她的印象,是韋家輝對於她演技的印象──「用盡氣力用心去演」。
是了,《大時代》所謂的主角,其實不是戲份最多的方展博或丁蟹,而是她用盡氣力去演的玲姐。戲的第一幕她是十六歲的少女,帶著一個跟自己無血緣關係的孩子丁孝蟹去雜貨店偷東西,她的神情緊張不安定,而這種不安定的表演,漫及了整部《大時代》,直到最後一幕,她倒在另一個跟自己無血緣關係的孩子方展博懷裡,戴上戒指。在戲裡極少露出純真笑容的玲姐,以笑以淚,告別《大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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