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者回憶錄0830)
左派的「社會化」時期
Ann 推薦我去看日本電影《偶然與想像》,這部由三個短片組成的電影,其中第2部「門常開」,讓我想起了幾十年前的一段趣事。
話說六十年代有一次好幾位著名的流行作家在一起飲茶,座中有高雄、金庸、葉靈鳳等人,高雄講到寫報紙連載文章,他說,凡是寫某方面的題材寫得出色的,本人在現實中那方面一定是最不行的。寫武俠小說最好的,一定不會武打;寫愛情小說的,在愛情上大都失敗;寫色情小說的,性方面一定沒有什麼經驗;寫馬經的,賭馬輸較多;寫股經的,在股票投資上大多損手。他也自嘲寫經紀拉、寫石狗公,自己絕不懂得營商。在座作家們都笑了,具體想到每一個人,好像也真是這樣。
高雄頭腦敏銳,反應極快,對世情觀察入微。擅長寫某種題材的作家,之所以寫得天花龍鳳,正是因為現實上不在行,只略知一二,才有超越現實的想像力。讀者也愛看這種充滿幻想之作。不過超越現實卻並非沒有現實意義,相反,將現實昇華再從幻想中演繹出來的道理,可能更真實地反映人生,使讀者有所感悟。當然對流行作家來說,想像力的重要性在於吸引讀者追讀下去。
日本電影那個「門常開」故事,寫的就是一個在小說中有極露骨色情描寫的作家教授,實際上完全沒有性經驗,既在女色面前難以抑制自己、又對誘惑他的女子感到恐懼,為此而要保持「門常開」。
香港五六十年代出現報紙上的流行文化百花競艷,主要原因一是大陸風雲變幻,驅使許多具文采和頭腦敏銳之士聚集香港,為各報提供寫手,原因之二當然就是言論自由,設若有黨官來審查武俠小說的招式是否合科學,言情小說是否誨淫,社會小說會否醜化政府或公眾人物,那麼作家就無法寫,報紙也沒法辦了。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政治穩定。1949年中共就制訂了對香港「長期打算,充分利用」政策。對港英在香港的施政、管治,絕不干預。這政策由長期負責和關注香港事務的官員執掌,極少由不懂港澳的共幹調任。
1965年七月,我受邀參加一個出版界參訪團。這是對左派機構資深員工的獎勵活動。團員約40人,所有交通食宿費用全由大陸招待。在北京,我們聽了幾個關於國際形勢和港澳關係的報告。我那時的印象是:報告者知識豐富、分析到位、對國際和香港有較深入了解。如果說這是「洗腦」的話,以我當時的見識,是被洗了一次腦。那時作報告的人,絕不是後來一些強詞奪理、自相矛盾的為中共講話的邏輯盲可以比擬。當時負責港澳工作的最高領導者廖承志宴請了參訪團。他講廣東話,語言生動,他說代表搞港澳工作的「呢班友仔」,慰問各位員工,他說對香港「長期打算,充分利用」的政策是不變的,因為要從香港取得外匯,「有利可圖」,希望大家為了祖國繼續忍受低薪的奉獻。
以當年英國在戰後的國際地位來說,如果中共對香港多所干預,英國人可能索性把香港雙手奉還,無謂背這個沒有什麼利益的包袱了。當然,後來香港人多了,香港在亞洲的地位受到重視,又當別論。據知,在1965年時,中國的外匯仍然有70%從香港取得。因此,無論大陸的施政怎樣多變,中共對香港的政策仍然不變,直到1967年。
不僅不變,中共還不斷要求香港左派機構「融入社會」。當時左派流行一個口號,叫「社會化」,要求女員工扮靚,塗口唇膏,穿花衫,要高層主管與同行打麻將交流感情。
新聞界中的《新晚報》可以說執行「社會化」的表表者。它從1950年創刊以來,就依仗報館眾才子的實力,並放手向外邀稿,而暢銷一時。高雄的「石狗公自記」,葉靈鳳的「霜紅室隨筆」,酩酊兵丁的打油詩,「無牌議員」(王兆均)的怪論「橫眉語」,以及在1954年藉社會新聞抄熱的吳陳比武,而推出先梁羽生、後金庸的新派武俠小說,帶動各報副刊潮流。
左派電影界的長城、鳳凰、新聯,也聯合其他電影同業,不受大陸的左傾思潮干擾,拍出香港人喜聞樂見的賣座電影,擁有一批紅星。
我那時是左報副刊的作者,與《文匯報》副刊的吳羊璧在閒談中,講到想辦一份在媚俗與一本正經之間別樹風格的年輕人刊物,取名《伴侶》,1963年一月一日創刊,定價五角。畫家王鷹是合夥人。我徵求左派出版界領導人的意見,他表示在印刷發行上予以支持。創刊後一紙風行。
1967年前,儘管大陸來港的難民潮不絕,儘管左派仍然受主流社會排擠,但左派在各行各業,大都努力融入香港社會,而香港多數人對左派也不抗拒。左派與香港人的這種關係,以後再也見不到了。(56)
圖1,1963年一月《伴侶》半月刊創刊詞。
圖2,伴侶雜誌在1964年編輯出版《香港影星年鑑》,彙集當時全港414名影星的照片和簡歷,封面是當時四紅星:林黛、夏夢、尤敏、李麗華,現四人均已作古。
(《失敗者回憶錄》在網絡媒體「matters」從頭開始連載,網址:https://matters.news/@yeeleematter)
大陸暢銷言情小說 在 依比鴨鴨兩三事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你所不知道的婚姻生活】言情不言情
文/小米嘛
圖/網路
上星期,心血來潮上租書店租了漫畫和小說回來看,雖然忙碌的媽媽其實也很疑惑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能看,畢竟書不像手機可以隨身攜帶;雖然還是逾期了三天被罰錢還被猴子拔笑,但為了賭一口氣(跟誰賭氣?),媽媽我還是熬了三個晚上看完了。
看完這本睽違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言情小說,還是忍不住讚嘆作者的好文筆,仿佛回到十多年...還是二十多年(?!幹嘛說出來!)前的純情少女時代。順手估狗了一下,發現作者于晴是1993年出道,算起來我剛剛好趕上這順風車,稱得上是老老老書迷了吧!
想起那天去租書店時,店裡坐著的清一色是三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姑且不問為什麼大白天的會坐在租書店裡,大概就像忙碌的媽媽我偶爾也會心血來潮,總而言之,店裡坐著的、來租來還書的,看不見一個年輕人,就連店裡的老闆都是五六十歲的阿伯。
排隊等著借書時,一邊聽老闆和熟客們聊天,一邊打量環境,這年頭,租書店根本已經快絕種,以前到處都是的漫畫王,現在倒到沒剩幾家;心裡還想著:『大概是因為在學校旁邊,所以才能生存吧!』口裡就直接問出口了:『老闆,你們這裡來借書的學生多嗎?』
愛開玩笑的老闆連頭都沒抬,面不改色地回我:「學生?!學生是稀有動物耶!要好好保護才行。」
聽到這回答我嚇了一跳,什麼?看小說看漫畫不是學生生活的重要回憶嗎?還是這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學生的回憶?
遙想當年,還是個電腦根本不普及,連借書都還要手寫書卡紀錄的年代,當年的小姑娘該唸的課本不看,專門看這些有的沒的漫畫小說;剛開始什麼類型的小說都看,現代的古代的學生的上班族的什麼少爺公主的還是各種阿哩不達千奇百怪的通通都看,不管走到哪裡,包包裡一定放著一本小說,當然啦,上學時也是,等公車時坐公車時下課後有空閒時,不看對不起自己--如果唸書有這麼認真就好了;最怕的就是要朝會時老師突擊檢查翻書包。
看到後來成精了,開始挑類型挑作者,看前幾頁文筆就知道翻不翻得下去;再到後來,只看特定幾個作者了,于晴和席娟就是。
因為太愛看小說,也幻想過自己來寫小說,但當然啦!看我今天不是暢銷女作家就知道,寫小說這種事對我而言還是太困難了,不管是當年的小姑娘還是現在的小米嘛我,還是當讀者看小說就好。
熬了三個晚上終於看完手上這本睽違N年的言情小說後,雖然今天的老娘已婚多年早已不是當年的姑娘,但心裡頭淡淡的悸動還是存在著;雖然看看書裡多情的男主角、再看看現實裡坐在桌前打電動的猴子拔......
難怪那麼多人愛追劇,不管是韓劇日劇大陸劇還是偶像劇,戲裡演的就是一種心靈寄託啊!早被平淡的婚姻生活和忙碌的育兒生活磨平的媽媽們,唯一能寄情的就是戲裡那多情的男主角了啊!
小米嘛我很少追劇,所以是不是該再來追一下言情小說了?好彌補一下這十多年來言情早已不言情的心靈。
#其實這篇要歸類在哪我也不知道
#只好不負責亂命名
#言情小說 #于晴 #席娟
#那是屬於小米嘛我的少女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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