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快失聯的好友來一波暑假結束前最後一玩宜蘭力麗威斯汀度假酒店 The Westin Yilan Resort,算著我們應該也認識超過10年有了吧~
越老越珍惜相處模式舒服的朋友,不需要趕行程、房間躺躺整天、喝酒亂聊也很可以(還是其實是颱風影響我們出不去只好認命🤣)
還去吃了超酷的呂家正宗魚丸米粉店,裡面收集了滿滿古今中外的公仔,邊吃小吃攤還可以邊聽來自世界各地的莫名老歌超妙的~然後回飯店游泳、划個船好像也沒做什麼,再吃個夯蝦水道泰國蝦,自己要吃的蝦子自己夾,釣蝦太難夾蝦子應該不難了吧😆 人生中吃的最多蝦的一次應該就是今天了吧🤣怎麼覺得2天一夜過的比颱風走的速度還要快,又要趕回台北確定新環境工程的進度了~
話說,睡過幾次Westin的天夢之床後,睡眠品質不佳及最近一躺下胸悶痛就更嚴重的媽媽真的好想買一張回家噢~但是要去哪裡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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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結束前最後一玩
#哎呀真的該收心了啊
#好緊張又要開始每天6點早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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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第一部 三話 見え始めた影
是否經過原作者授權︰是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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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話 開始現蹤的暗影
寫完控訴天道宗的文章之後又過了一週的某天,我被某人約到了東京車站附近的一家咖啡
廳。
約我出來的人,是我的姊姊。
從以前開始,在姊姊的面前我就抬不起頭。
身為篠宮神社的長女,她距離神明大人的位置最近。她從小到大都被教導無論做什麼都要
在能看到拜殿或是本殿的地方進行,是神明大人的許嫁。
根據母親的說法,這是因為「神明大人想要直接守護小靜,把小靜留在自己身邊」的緣故
,但姊姊本人似乎覺得這樣難以忍受。等到高中畢業的時候,她就去了東京。
父母親對她的教育方針就只有「無論做什麼事情,都盡量在神明大人看得到的地方」這點
而已。
其他方面從不管教,也不責罵。
只是將姊姊當成下一代的神嫁,徹底把她放在神明大人的身邊而已。
從我和妹妹的角度來看,我們其實很羨慕姊姊的特別待遇。
說真的,我們家的神明大人算是一位相當直率的神,因此我以前就常常被父母親抱著進入
本殿。
只有一次,我曾幻視到了一名頂著妹妹頭的少年。我向父親說了這件事情之後,他告訴我
,那就是我們家的神明大人的模樣。
據說,父親在很久以前曾在夢中與神明大人見過一面。
母親則是可以更直接地與神明大人對話。
至於姊姊,她曾經也能夠與母親同等地感受到神明大人的存在。
據說她在搬進本殿的書桌上寫暑假作業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妹妹頭的少年低頭和姊姊一起
看著作業,幫忙想自由研究的主題。
姊姊就這樣天真無邪地作為神嫁被養育長大,但隨著年歲漸長,我感覺到她的笑容也逐漸
從臉上消失。
雖然身體的成長與年齡相符,但等到國中畢業的時候,姊姊就已經從以前那個溫柔的姊姊
,變成了一個給人冷漠印象的姊姊。
而且,明明以前的她總是會在本殿裡頭,但到了後來,她卻完全不再靠近本殿。
雖然到了要幫忙或是舉行儀式的時候,她還是會作為巫女與我和妹妹一起完成自己的職責
,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就好像刻意要與神明大人拉開距離似地,姊姊臉上的天真無邪逐漸消失。
不知道是因為距離神明大人太近而感到痛苦,還是有什麼其他的理由,我問了姊姊好幾次
,但最後她都沒有回答。
我們就保持著這樣的關係長大成人。後來我也到了東京的出版社工作,直到現在。
當我們再度於東京見面的時候,姊姊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都市的上班族,對於高樓大廈林
立的大都會風景也已經司空見慣。
明明新年的時候也會在老家碰上不少面,但面對第一次在都市見到的姊姊給人的那種洗鍊
的氛圍,我感覺自己被她的氣勢給徹底壓倒了。
在那之前都在老家過著悠悠哉哉的日子的我,覺得自己和姊姊相比,實在是太遜了。
§
而這樣的姊姊把我約出來了。
我帶著類似於造訪嘉納康明那時的心境等待姊姊出現。終於,我看見她進到了咖啡廳。
一進到咖啡廳,姊姊沒有尋找我的位置,她的目光直接移動到了我的身上,並輕輕揮手。
彷彿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坐在這裡一樣。
「…………」
從以前就是這樣了。
姊姊身上有著一種與母親相似的獨特氛圍。
雖然她們倆的性格可說是完全相反,而且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姊姊就再也沒有幫過儀式的
忙,但直到現在,她還是會做出這些「符合她們身分的舉動」。
篠宮靜香,今年三十二歲。
被授予我們兄弟姊妹從父母親那邊聽過無數次、偉大的曾祖母的名字的人,也是篠宮神社
的長女。
曾經是溫柔百分百,但現在則是冷漠百分百的可怕姊姊。
§
她在我的眼前坐下,彼此稍微聊了一下近況之後,姊姊道出了今天約我出來的目的。
「說起來,妳啊,最近好像在進行什麼危險的活動耶。妳還好嗎?」
姊姊知道我在《OH! CULT》當記者的事情。
她是知道了雜誌正在挑釁天道宗的事情,來叮嚀我的嗎?
「嗯。目前為止,對方還沒有什麼動靜。好像完全被忽視了耶。」
為了避免激起她的危機感,我以平常的語氣回答。
「對方是邪教組織對吧?要是他們趁妳落單的時候襲擊,妳要怎麼辦?」
她這是在關心我嗎?
被她帶著冷淡的眼神這麼一說,就算是在關心,聽起來也會像是訓話的啊。
我壓抑住稍微起了波瀾的內心,以不變的口吻反駁。
「這點我有在注意啦。我有把御守貼身不離地帶在身上,也有盡可能不一人獨處。」
「那回家的路上怎麼辦?有叫妳那個男朋友接送嗎?」
那都是幾年前跟她介紹的前男朋友了啊?
「呃……,那個人,我和早就和他分手了。從車站回到家裡的時候……就只有我自己一個
。」
一聽到我這麼回答,姊姊的心情明顯變差了。
「這不是完全不是『還好』嗎。妳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
被這麼狠狠地一說,我不禁感到退縮。
在我長大之後,敢對我這樣說話的人就只有姊姊了。
就只有這點還是和以前一樣,而我也無能為力。
我噘起嘴,點點頭。
再繼續反駁下去就說不過去了。
因為,我自己也有暴露在危險之中的實感。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必須繼續。
姊姊嘆了一口氣之後,接著說。
「母親她們怎麼說?」
與天道宗為敵的事情,我向父親還有母親都有提過了。
說在最壞的情況下,或許會給老家造成麻煩。
「她們一開始當然很反對,但在我說明這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做的事情之後,最終她們也
理解了。」
雖然姊姊很不滿似地哼了一聲,但在稍微思考過後,她似乎接受了我的回答。
「好吧,既然母親說可以,那我也不會再過問了。妳就按照妳的想法去做吧?」
我原本想回答,我本來就是照自己的想法在做的呀。但畢竟姊姊是真的在關心,我也沒有
再繼續頂嘴。
「謝謝。除此之外……那個……」
因為姊姊願意理解我的選擇,我也決定試著說出自己的打算。
因為我換了一個話題,姊姊輕輕點頭,示意她會聽我說。
§
「要是可以的話,我在想,希望姊姊也可以來幫忙……那個……姊姊身為未來的神嫁,若
是在緊要關頭能夠成為戰力的話……」
「不行,我辦不到。因為我沒有像妳和母親一樣的力量。」
騙人。
「以前明明就很厲害呀。只要現在開始修行的話,一定能夠變回以前的樣子的。」
「然後為此辭掉工作嗎?」
「我覺得……應該也不必做到那種地步啦。」
「姊姊一定會成為下一個神嫁的,所以就再多為了這個世界……」
聽到我說的話,姊姊冷笑了一聲。
「為了這個世界?成為神嫁以後可不是為了這個世界,而是為了神明大人工作喔。」
「而且,」她嘆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
「我想妳應該也很清楚,當我成為神嫁的時候,也就是母親死去的時候。不管怎麼想,那
都還要好幾十年吧?」
對耶。
只要彷彿忘記老化這個概念的母親還在,姊姊實際成為神嫁的可能性就很低。
所以姊姊才會決定漠不關心、投身工作嗎?
「都說到這裡了,我就講明白一點吧。因為母親實在是太厲害了,我這種人根本就像空氣
一樣而已喔?神明大人就只對母親感到興趣,對我們很溫柔也只是因為我們是母親的女兒
罷了。如果換人來做的話,神嫁就會變成一種類似頭銜的東西了。」
什麼?
「妳說的……是真的嗎?」
篠宮神社的神嫁。
我原本以為這是只有在我們家的神社代代相傳的特別地位,沒想到,竟然只有母親能夠擔
任嗎?
姊姊一臉放棄的樣子,繼續說。
「我想這應該不用說明,但母親和曾祖母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們就算拚了老命,也是做
不到的吧?也沒有那種機會呀。所以,就算妳說我會成為神嫁,那也僅僅是形式上的而已
。再說,母親搞不好會活得比我還久呢。明明這些妳都曉得,怎麼現在還會對我有所期待
呢?沒用的啦。」
我明白姊姊的立場了。
但是,和我比起來,姊姊的力量一定還是比較強的。
雖然我想設法取得姊姊的協助,但看她那一臉堅定的神情,似乎很難。
「只要抓到那個邪教的頭目,把人拖回老家的話,母親就會想辦法解決了吧?」
正是如此。
母親要在老家才能發揮她的本事。
如果請她過來東京,因此讓她受到傷害的話,我們就真的失去最後一張王牌了。
雖然不敢想像,但要是對方持有槍械,無論母親的靈力多強,最後還是會被對方殺死吧。
因此,在防禦靈那方面的事情之餘,也得考慮如何防禦對方訴諸暴力的情況才行。
這點是我們最在意的地方,同時也是姊姊找我訓話的理由。
§
「啊……除此之外……」
說完,姊姊沉吟了一下。
很罕見地,姊姊正在斟酌她的用詞。
她究竟要說什麼呢。
「盡量不要讓母親遭遇危險的事情喔。」
我當然是這個打算的,正當我要這麼說的時候,姊姊搶先又補了一句。
「因為,要是母親真的死了,最糟的情況下,我們家的血脈就要斷絕了。」
因為我們是姊妹,會有同樣的想法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姊姊心裡的想像比我的要
可怕得多。
「……妳說什麼?」
「我剛才說過了吧?神明大人重視的就只有母親一個人而已。我們都是附帶的。要是這麼
重要的母親因為妳的關係死掉,不用說妳,最糟的情況下我們全家都會遭到天譴。」
「才不會那樣!」
我不禁脫口而出,語氣之沉重讓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我隔著上衣握緊御守。
「至今為止,神明大人不知道幫過了我多少次。在我對天道宗的箱子除靈的時候,每次祂
都一定會幫我。我們家的神明大人才不是那種冷漠的神明大人。姊姊應該也明白這點吧?
」
姊姊以一貫的冷漠眼神盯著我看。
接著,她嘆了一口氣。
「那只是更加證明了母親就是如此特別。只要妳不做出背叛神明大人的好意的事情,那就
好了。」
不知道是因為她說了否定神明大人的話,還是因為對貫徹冷漠態度的姊姊感到惱怒,我開
始想罵她幾句了。
「姊姊難道都不覺得可惡嗎?天道宗正在做這些天理難容的事情耶!」
「那種事情,就交給正義凜然的各位了。請讓我把重心放在工作和生活上吧。」
這麼說完,她搖了搖手。
「妳所謂的生活,接下來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喔?既然沒辦法得知天道宗究竟在想些什
麼,先擊潰他們不是比較好嗎?」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要是我的生活受到影響,我會自己想辦法處理,所
以可以請妳不要管那麼多嗎?」
「所以妳還是會自己想辦法嘛。說自己沒有力量都是在騙人的吧?」
「我已經說我不要了。也給我一點尊重吧。」
「…………」
我不是在說姊姊這樣是錯的。
就算她是錯的,因此叫她無償來做這些事情,也是不對的。
正是因為早已深陷其中,所以我們才會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做。
如果這一切都是緣分或者神佛的引導,我們就更不能不去做了。
「我明白了……萬一真的發生不幸的事情,老家那邊就拜託妳了。」
我有點鬧脾氣似地嘟著嘴這麼說。
「為了不要萬一發生不幸的事情,所以我才叫妳放手不管的呀。即使如此,妳也還是要做
的話……唉,加油吧。」
姊姊直到最後都帶著冷淡的眼神,這麼說了。
§
結束了和姊姊最終不歡而散的對談之後,我一個人在銀座的街上踱步。
來買東西的情侶與一家人們面帶笑容,不斷與我擦肩而過。
「…………」
帶著被姊姊冷漠拒絕之後的沮喪,我一時之間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
姊姊沒有要繼承神嫁的打算。
不僅如此,甚至還說出了質疑我們與神明大人之間的關係的話。
「…………」
因為姊姊說的話讓我備感受傷,從剛才開始,我就一次又一次地摸著御守。
要是有時間的話,真想回老家一趟啊。
幫忙打掃本殿,和父親一起完成職務。
突然湧上心頭的鄉愁讓我眼眶一熱。
我噘著嘴忍住淚水,為了甩開自己的軟弱,大步向前。
已經不知道摸了多少次之後,當我再度向御守摸去的時候,突然,我回想起了那個時候的
事情。
當我和笠根與和美一起在太平間為丸山理惠的遺體除靈的時候。
那時,黃泉女的靈趁我不注意繞到了背後,並勒緊了我的脖子。
當我驚覺不妙,把手放在御守上面時,笠根突然大聲地「喝!!」了一聲,幫我趕走了黃
泉女的靈。
笠根那時是這麼說的。
「哎呀,不知怎的,突然心血來潮吧。因為篠宮好像被做了些什麼,所以我就想說喊個一
聲。總之,我也不太清楚啦。哈哈哈。」
這正是神明大人透過笠根,協助我度過難關的例子。
祂正是像這樣自從我出生到現在為止,一次又一次地幫助了我。
事到如今,再告訴我神明大人對我沒有興趣,這我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我一定要早點把天道宗打爆,然後在姊姊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對她說,和妳不一樣,我和神明大人可是很要好的喔。
收起淚水,我抬起頭來,像和美那樣瀟灑地向前走去。
沒問題的。
我可是篠宮水無月。
堂堂篠宮神社的次女。
天道宗這種小咖,我才一點都不放在眼裡呢。
§
我重新思考我方的戰力。
首先,關於母親,應該是不能把她列入戰力了。
母親幾乎沒有離開過九州。
若非婚喪喜慶,她基本上也都待在老家,侍奉神明大人。
而且,只要還有人需要身為神嫁的母親,她就不能離開老家太久。再說,母親的力量就是
得身在老家,才能由神明大人直接賜與。
如果要在東京與天道宗對決,就很難借助母親的力量了吧。
母親或許會說她要來,但從我的觀點來看,可不能讓她面對或許會直接訴諸暴力的天道宗
。
這點在我和神宮寺前輩與和美討論過後,也得到了他們的贊同。
姊姊或許是言重了,但並沒有說錯。
神明大人之所以會照看著我們,都是因為我們是母親的女兒,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不能因為我們自己的事情,就把母親當作戰力使用。
§
我方陣營的組成包括神宮寺前輩,平野,連雀,笠根,和美,嘉納,還有我自己。
在鑑定直播事件的共同除靈之後,因為種種原因還保持聯繫的就是這七個人。
因為後來也有採訪的事情,所以我和嘉納之間也有頻繁的聯絡。
雖然還有其他幾位靈能相關的知人,不過大概就這樣了吧。
中國人的組織則有郭老師和皓。雖然不知道他們帶了多少弟子前來日本,但我總覺得人數
應該不會太多。
不過,這都僅僅是我的猜測就是了。
關於天道宗,和美從丸山理惠那邊問來的就只有寥寥數人的情報而已。
有兩位高層,還有一位自稱達也的咒術師。
除此之外,還有身兼司機與看守的男人,以及研究員與醫生等等。
雖然不知道他們擁有的研究設施規模如何,但從他們人才濟濟,連咒術師都有的這點來看
,與他們正面衝突肯定不是好主意。
我們只能透過雜誌與廣播節目挑釁對方,貫徹隱藏自己的方針,就好像要隱身於夜幕中,
從背後捅他們一刀一樣。
是你們先發動恐怖攻擊的。
我已經取得了總編輯的同意,從下週開始會大部分時間都轉成遠距上班。
來吧,你們究竟躲在哪裡呢?
因為總算有點昂揚的情緒,我的嘴角上揚。
就來模仿皓那種討人厭的笑法吧。
我把手添在御守上面,默念「我愛您」。
這並非男女之間的愛。
和家人之間的愛也有點不同。
這是來自一個氏子的尊敬。
而我所能想到最強烈的詞語,那就是愛了。
我深愛著您,我的神明大人。
一陣風迎面吹來,髮絲搔得我癢癢的。
從建築之間的縫隙露出的夕陽是如此美麗。
原來,只要心念一轉,世界看來竟能如此不同。
§
我突然想找個誰來聚聚,於是掏出了手機。
我先在通話紀錄裡尋找感覺可以立刻見面的人。
要是那個人的話,應該還在店裡吧。
為了保險起見,我先聯絡了對方告知自己將要前往拜訪,這才往車站走去。
§
一拉開泰雲堂的玻璃格子門,正在看店的不是前輩的弟子兼店小二的宗方,而是神宮寺前
輩本人。
因為我事前已經約好了,所以他正在等我吧。
宗方似乎才在檢查藥品陳列架上的貨況,他轉過身來,對我打招呼。
我也向宗方問好之後,站到了神宮寺的面前。
「神宮寺前輩,您好。突然上門拜訪,真是不好意思。」
我這麼向他問好之後,神宮寺像往常那樣咧嘴一笑。
「妳這是怎麼啦,篠宮小妹?臉上的表情這麼有幹勁。就算是要來這邊踢館,妳這身打扮
好像也有點太色了耶?」
雖然他身上的就只是平常的牛仔褲和夾克而已,但以神宮寺的玩笑話來說,這還只不過是
前菜而已。
我也露出笑容,接著他的玩笑話往下說。
「因為人家想說要讓你允許我住在這邊嘛。」
我這麼說完,神宮寺立刻瞪大了雙眼,但一下子就變回了原樣。
我聽到宗方「噗哈」的一聲,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哎呀哎呀,還真的來小三這一套唷。不過我好像也比較喜歡通勤妻耶。」
「哈哈,這我就敬謝不敏啦。」
我舉起雙手投降,表示拒絕。
因為我果斷地停下了兩人之間的玩笑話,神宮寺也沒有繼續吐槽。
「不必每天都讓我住在這裡也可以。反正我接下來想要偶爾就換個地方住。」
神宮寺呼地嘆了一口氣,雙手抱胸。
「自己一個人待著實在有點害怕,而我又不像和美那樣,有人來保護我。」
「原來如此。畢竟妳也挑釁成那樣了,或許對方也差不多該展開行動了吧。」
我回答沒錯,並低頭鞠躬。
「只要偶爾就好了,能讓我住在您這邊嗎?」
「當然可以呀。小女以前用過的房間還保持原樣,妳可以住在那邊。」
原來他還有女兒嗎。
我回想起老婆婆的靈說神宮寺的兒子已經死了的事情。
「謝謝您。令嬡目前在哪裡呢?」
「現在已經結婚,人在國外囉。還留在房間裡面的大概都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看不爽的
都可以丟掉,沒有關係喔。」
「不過,」說完,他又咧嘴一笑。
「以一個怕到要找地方住的人來說,妳還挺嗨的不是嗎。剛進店裡的時候,妳的眼神超可
怕的唷?」
我也模仿他露齒而笑。
「我只是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而已。就是先前發生了不少事情,那個,您願意聽我說嗎?」
沒問題,神宮寺這麼說完站了起來。
§
在他把看店的工作交給宗方之後,我們在一旁的會客桌椅前面對面坐下。
雖然在這裡講宗方也能聽見,但反正也不是不能被聽到的事情,我便沒有在意,開始說話
。
我決定先從今天發生的事情說起。
我與姊姊碰了面。
姊姊沒有繼承神嫁的打算。
她還說,要是因為我而讓母親出了什麼事,最糟糕的情況下我們家族的血脈就要斷絕了。
而我相信著自己與神明大人之間的羈絆。
姊姊說我一個人太危險,而我自己也多少這麼覺得。
說完這些,神宮寺沉吟一聲,雙手抱胸。
「姊妹呀,真好呢。」
我一邊心想,剛才說的話到底是哪裡讓他覺得我們感情融洽了呀?一邊應了一聲點點頭。
「這樣不是很好嗎?篠宮小妹,何不就由妳繼承那個什麼神嫁的頭銜呢?」
真是一個令我始料未及的回答。
「無論篠宮神社的神嫁大人衰老的速度有多慢,也不可能到了超過一百歲都還得繼續服侍
下去吧?神明大人也不會做出這麼殘酷的事情的。」
「這個嘛……確實如此。」
只用言語實在很難說明母親的異於常人之處,但我明白神宮寺想表達的觀點。
「只要篠宮小妹能證明自己受到神明大人信任,能幫上祂的忙,令堂也就會將神嫁的責任
交付予妳了吧?」
雖然我沒有辦法像母親那樣,做出有恩於神明大人的犧牲,但如果只是神嫁的名譽頭銜,
比起沒有意願繼承的姊姊,或許我真的比較適合。
「例如現在的事件,只要妳能順利擊潰天道宗,篠宮神社的神明大人也就能安心地將責任
交付予妳了。祂就是這樣的一位大人,不是嗎?」
也不管推測神明大人心意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相當不敬,神宮寺這麼說了。
他應該十分清楚,神明大人透過我,能夠聽見他所說的話。即便如此,他還是願意直言不
諱。我對此感到非常開心。
我將手添在御守上頭。一陣暖意緩緩傳來。
或許只是因為御守放在衣服裡面的關係,但現在,我想要相信這股溫暖。
「先不講要不要成為神嫁的話題了。現在的我,想要全神貫注在挑釁天道宗的事情上。非
常謝謝您的幫助。」
這麼說完,我再度低頭鞠躬。神宮寺笑著說了一聲「交給我吧」。
現在就暫時住在泰雲堂或是伊賀野庵,之後再一邊適度地在週租公寓等地方之間移動,一
邊盡量注意在不要落單的情況下行動吧。
「從今天開始就趕緊住在這了吧。我會讓一樹跟妳一起去的,把東西都收一收拿過來吧。
」
他們願意開車幫我載東西過來,於是我便心懷感激地接受了。
因為我從事的原本就是為了採訪會到各地拜訪的工作,行李箱裡總是備好了一整套上路的
東西。
除了原本有的東西之外,我還多塞了些衣服進去。坐上宗方駕駛的車子,我們再度返回淺
草。
回程路上,和宗方閒聊了一陣子之後,我也打電話給和美和連雀,拜託他們提供住宿,不
過連雀拒絕了。
據說這是因為她的家裡放滿了絕對不能讓人看見的東西。
「這有點令人困擾呢。要是讓人看到,真的就糟糕了。真的很對不起。」連雀是這麼說的
。
和美倒是爽快地答應了。
因為讓我住在給弟子們用的大房間內實在不妥,和美便決定讓我用她的母親的房間了。
§
入夜之後,回到泰雲堂的我與宗方跟著神宮寺,三人一起來到了一家位於淺早的小料理店
。
因為接下來得受他們照顧,所以大家就決定來辦一個小小的歡迎會。
這間店似乎是神宮寺常常造訪的店。店長和常客們對宗方的態度也很親暱。
店裡的大家原本以為顯然較為年長的我是宗方的女朋友,熱鬧了好一陣子,直到神宮寺咧
嘴一笑,宣布我是他的小三,我又吐槽了一句才沒這回事。店裡的氣氛好不熱鬧。
眾人胡鬧了一陣子之後,便回到了各自的桌上繼續聊自己的去了。我再次鄭重地向神宮寺
道謝。
就這樣,我們一邊閒聊一邊吃到酒足飯飽之際,宗方有點興奮地這麼說了。
「去到篠宮小姐住的公寓的時候,我其實心跳得有點快喔。」
「搞什麼呀,連你都哈到篠宮小妹了唷?」
神宮寺樂在其中似地說道。
「不是不是,啊,不過應該也是有一點啦。是另一方面啦。你想,那個什麼天道宗?的要
是來襲的話,像是要怎麼保護篠宮小姐啦,或是該從哪裡逃跑啦,之類的,會想很多這類
的事情不是嗎?」
宗方說完又笑了出來。
「…………」
「師傅要我當司機兼保鑣的時候我很興奮,但實際上場的時候,還是會怕怕的呢。一個人
在那邊東張西望,搞不好我還比較可疑呢。」
「你怎麼那麼沒用啊。最近不是才讓你獨自完成了不少工作嗎?還以為有長些膽量了呢。
」
「沒有沒有,師傅,我每次都怕得要死喔?畢竟師傅的工作幾乎都是一些恐怖的事情嘛。
」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讓宗方暴露在了危險之中。
就算是現在這個狀況,我竟然也只把剛才的事情當成普通的開車接送而已。
我是白癡嗎?
「啊抱歉!對不起!我讓宗方遇到危險的事情了。真的很對不起。」
這麼說完,我雙手往桌上一貼,低頭道歉。神宮寺說了幾聲「別這樣」。
「不要在意啦。我之前就有認真教過一樹防身術了,最近也開始教他關於那方面的各種事
情。他已經可以獨自一人做些小差事了。再說,他們也不太可能在眾目睽睽的地方出手吧
?」
「那方面,是指?」
聽到我的問題,神宮寺說了聲「給人家看看」,朝宗方甩了甩下巴。
從剛才開始就有提到「獨自一人」,宗方究竟一個人在做些什麼呢?
宗方從口袋裡拿出了幾個小小的紙捲。
紙捲看起來就像美鈔等貨幣常見的收納形式,將鈔票捲起來之後用橡皮筋綁好的形狀。
他把紙捲上的橡皮筋解開,攤開其中一張讓我查看。
是一張咒符。
千天千天千天,山山山月,五芒星,四縱五橫的九字印,還有我看不懂的梵字,最後是急
急如律令。
那是一張由上述的圖案與文字繪成的符咒。
他竟然把顯然已經有些年份的這些符咒,隨隨便便用橡皮筋綁著就藏在自己的口袋裡嗎?
「我在教他符咒的種類與使用方法。遇到跟靈相關的事情時,有了那些就多半能夠解決。
一樹,把我剛才交給你的那個東西也給人家看看。不要拿到桌子上喔。」
被神宮寺這麼一說,宗方打開他的包包,將手伸進了開口。
他拿起某種東西,並把包包的開口朝向這邊,讓我查看。
包包裡面,宗方手裡拿著的是一種類似黑色的手電筒的玩意。
「這是電擊槍喔。」
宗方低聲揭開了謎底。
「…………」
準備得還真是周到啊。
「這是去篠宮小姐的公寓之前,師傅交給我的東西喔。師傅叫我帶著過去。平常可不會讓
我帶到這種等級的裝備就是了呢。」
「神宮寺前輩……您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呀?」
聽到我說的話,神宮寺一如往常地嘴角上揚。
「沒什麼,只是因為這並非我第一次面對活人的對手罷了。」
在天道宗的事件發生之前,宗方就是一個想要半強迫神宮寺收他為徒的人了。
雖然神宮寺以前在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也顯得有點困擾,但這麼看來,他也是有在認真教
導他的吧?
「宗方……你知道怎麼用這個嗎?」
我從桌上捲成一綑的咒符中抽了一張攤開,觀察上面的花紋與咒文。
完全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
「師傅只教了我用法而已。要我自己寫一張出來的話,我就不行了。」
宗方一邊搔頭一邊有點不好意思似地點了幾下頭,說了。
「…………」
他們在行動的時候,比我更有危機意識。
看似瀟灑卻如同理所當然一般地做好準備的神宮寺固然厲害,但相信神宮寺並接下我的保
鑣任務的宗方也很了不起。
因為他們的可靠以及溫暖差點紅了眼眶的我,為了用氣勢來掩蓋自己的淚水,拿起酒杯一
口飲盡。
接下來,我要切換到戰鬥模式了。
可不能讓他們看到我軟弱的一面。
「謝謝你們!」
我挺直腰桿,對他們兩人低頭道謝。
「這個弱小鬼再不濟也能擋擋子彈,有必要的話就儘管差遣他吧。」
「包在我身上。雖然我對打架沒有自信,但比起自己去做危險的事情,還是叫上我一起吧
!」
我得注意才行。
我絕不能讓危險的事情發生在笑得如此和藹可親的宗方身上。
我再次如此下定決心。
§
在那之後,我聽了一些關於宗方平常在做的「那方面」的差事的故事,在對於神宮寺與宗
方之間令人意外的師徒關係發笑或是感到興奮的同時,我也再度與他們討論了今後的計劃
。
從天道宗的角度來看,只要跟蹤《OH! CULT》編輯部的每一個人,立刻就能找出所有人的
住家了吧。
最好也要假設他們已經知道我就是寫下挑釁天道宗的文章的記者。
在他們決定要綁架我之前就能得到神宮寺與和美的幫助,或許我真的是走運了一回。
畢竟我專注在挑釁的事情上,在天道宗的特輯刊出之後都過了一週。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決定靜觀其變,但只要他們想要,綁架或是傷害我的方法應該多得是
才對。
「…………」
這麼一想,我之前真的是太大意了。
姊姊那些辛辣的發言,其實都正中要害。
§
和一個人住的宗方道別後,我和神宮寺倆人回到了泰雲堂。
「神宮寺前輩,真的真的,真的非常謝謝您。」
這麼說完,我再次低頭鞠躬。
這場宴會讓我理解到,他們連我沒注意到的地方都為我注意到了。
在感到欣喜的同時,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妳這是怎麼啦。愛上我了嗎?」
「這種時候,不是比較像是愛上了宗方嗎?」
「哎呀哎呀,搞什麼嘛。妳喜歡那種毛頭小子喔?最近的女孩子都不懂大人的魅力囉。」
「先不提這個了,」神宮寺繼續說道。
「篠宮小妹,妳觀察周圍環境的能力明明這麼出類拔萃,但到了該照顧自己的時候,卻意
外地冒失呀。實在是太危險,我都看不下去囉。一直住在我這邊也沒關係喔?」
這麼說完,他露出笑容。
不是平常的那種咧嘴一笑,而是只有嘴角兩端微微上揚,自然且溫柔的笑容。
「…………」
「今天妳也累了吧。我先去放好浴缸的水,妳就先去休息一下吧。」
神宮寺這麼說完,往浴室走去。我向著他的背影道謝。
雖然他嘴裡嚷嚷著小三,但對我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孫女一樣。
「…………」
我不禁想像,要是神宮寺再年輕個三十歲,甚至是二十歲的話,或許……。
§
只要我不靠近自家和公司,想在東京的街頭找出我這個人,應該是接近不可能的事情吧。
雖然我還是得達成最低限度的進辦公室要求,但神宮寺教會了我甩開跟蹤的技巧,照著做
之後,目前為止都還沒有感覺到天道宗出現的跡象。
我在泰雲堂生活的同時,也持續和上門諮詢的人們聯絡。
其中一位諮詢者的家族因為代代信奉天道宗,我費了好大一番心力才把幾個箱子給收回來
進行除靈儀式,而另一位諮詢者則是受到天道宗的威脅。在處理這些事情的同時,轉眼間
就過去了一週。
後來,我和笠根與和美一起拜訪了怪談之夜的聽眾的老家,回收了箱子。去到和美的庵除
靈的時候,在場的次郎很興奮似地詢問我們要不要上廣播節目。
我當然是答應了,而和美正好想要媒體曝光,於是也答應了。在我們三人說服了不太情願
的笠根之後,就確定要在下一次的怪談之夜的節目中登場了。
節目結束之後,當我和笠根與和美一起坐進計程車時,我感覺到次郎的背後突然有一股氣
息搖晃了一下。然而,當我仔細查看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於是我還是上了計程
車。
而次郎就是在那之後遭到襲擊的。
§
隔天,收到次郎的LINE訊息之後,我們約在澀谷的咖啡廳見面。
雖然他說等到見面之後再告訴我細節,但我能從他的用字遣詞中感覺到一種走投無路的絕
望感。我做好覺悟,接下來要聊的不會是什麼開心的話題,並前往澀谷。
當我進入咖啡廳的時候,次郎早就已經抵達了。
「…………」
即使只是遠遠的看過去,也能看得出次郎相當沮喪。
和昨天的樣子相比,他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肩膀無力地下垂,無神的雙眼凝視著眼前
的咖啡。
他注意到走近的我,抬起頭來,「啊,篠宮小姐,連今天都把妳約出來,真不好意思。」
他擠出一張笑臉,但他的臉上只有膽怯。
他那顯而易見的消沉模樣,令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被節目開除了。
「你好,次郎先生。你這副表情,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自己的語氣,還真像是昨天的神宮寺面對我的樣子啊。我在內心苦笑之際,坐到了次郎對
面的位置上。
次郎「唉……」地嘆息了一聲。
在前來詢問點餐的服務員離開之後,次郎開口說話。
「昨天真是辛苦妳了。多虧了各位,觀眾的反應非常熱烈喔。」
次郎再度露出了無力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呢。那麼,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單刀直入地問。
如果是壞事的話,還是早點聽完吧。
我盡可能面帶笑容,以溫柔的語氣請次郎進入正題。
次郎一瞬間移開了目光之後,再度看向我的雙眼。
「我……見到勸請院小姐了。」
§
接下來,次郎說明了昨天的節目之後發生的事情。
次郎和我們告別之後,自己也坐上了一台計程車。
不知為何,勸請院也在車上,說自己和女人的靈達成了妥協,並正在為了對天道宗復仇而
行動。
因此,她才會為了問出天道宗的事情而與次郎接觸。
因為勸請院對於分辨謊言或是對方是否有所隱瞞具有優秀的直覺,女人的靈對於隱瞞了重
要情報的次郎感到憤怒,便跑了出來。
聽到次郎被少女的靈攻擊,並因此受到了強烈的精神譴責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我握住
了御守,仔細觀察四周。不過,我並沒有察覺到類似他所描述的靈的存在。
「結果,到了最後,她們還到了我住的地方……我沒辦法逃跑,也沒辦法再繼續隱瞞……
結果……」
「你就把一切都說出去了。」
因為遲遲沒辦法把話說出口的次郎實在是太過可憐,我便代替他說出了最後的那句話。
「……是的。真的非常對不起。」
次郎這麼說完,低頭道歉。
他低頭的樣子,看起來竟是這麼無力又弱小。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感情從心底湧出。
「那真是太糟糕了呢。還有嗎?她們還有對你做了什麼嗎?」
我盡力以輕鬆的語氣問他。
次郎抬起頭來,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接著「咦?」了一聲。
「像是身體上的傷害,或者是下次還要做什麼之類的威脅。有這些事情嗎?」
「啊……沒有。那些事情……沒有呢。」
「什麼嘛。那就不必這麼消沉了呀,不是嗎?」
語氣輕鬆點、輕鬆點。為了讓次郎打起精神來。
「次郎先生,不用在意啦。之前也是如此,那個女人的靈,真的很討人厭耶。該說是狡猾
嗎?」
「咦……?啊,這個……」
拜託了,打起精神來吧。
次郎得更威風一點才行呀。
「搞不好,那個女人的靈喜歡上你了唷?」
我「欸嘿嘿」地笑了一聲,裝出下流的表情,低頭窺探次郎的臉。
「才不是……怎麼可能啦。」
次郎笑了出來,他的臉上總算有點血色了。
如果無聊的玩笑能讓氣氛輕鬆一點,要多少我都能說。
「哎呀,總之昨天真是太糟糕了呢。也只能當成是被野狗咬了一口,自認倒楣了呢。對吧
,次郎先生?」
「啊……嗯,如果妳這麼說的話……」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喔。昨天上計程車之前,其實我就有察覺到次郎先生身上
的異狀了。雖然都是事後諸葛了啦。」
說完,這回換我低下頭來。
「啊,不是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妳不必在意的。」
這樣就讓他也處在接受道歉的一方了。這麼一來,我們就回到了原本的對等關係。
「你反過來想想。光是得知了勸請院小姐的現況這點,也已經是一大進展了呀。不是嗎,
次郎先生?」
「嗯,是啊,說得也是。沒有白白受苦了呢。」
這麼說完,他苦笑了幾聲。
§
雖然他的臉色已經好多了,但次郎看起來還是有點不安。
「次郎先生,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煩惱呢?」
「呃……沒有。」
「都說到這裡了,就全部講一講吧?不要自己悶在心裡嘛。」
說出來吧說出來吧。
就算難過,或許也能夠因為說出口而感覺輕鬆一點呀。
「我覺得……自己果然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
因為他見到了少女的靈,所以正為罪惡感所苦嗎?
「嗯……關於這個嗎……」
這裡就不能亂說話了呢。
「不只是那個女孩子而已。大概有很多聽眾都死了。而我對那些人,甚至都沒有做出補償
。」
次郎很難過似地盯著桌子上的咖啡,一字一句地擠出話來。
他應該很痛苦吧。
「所以我們才要為他們報仇呀,次郎先生。」
聽到我的話,次郎稍微抬起了頭來。
「次郎先生不也是手腕骨折,遭遇過很多可怕的事情了嗎?」
「不……雖然是這樣說沒錯……」
「那個女人的靈所說的話,都只是為了給次郎先生施加壓力的斷章取義而已喔。你是被害
者。而天道宗是加害者。這才是事實。」
「…………」
次郎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口來,嘴部微微地動著。
「擊潰天道宗,消除去世的人們的遺憾。如果要補償他們,這才是最好的方法呀,不是嗎
?」
「這樣……嗎……嗯……也只能這樣了嗎……」
「次郎先生已經在節目上好好道歉過了不是嗎?要說還能做什麼的話,就只有報仇雪恨而
已了。」
「確實如此……嗯,嗯,說得沒錯。的確就像篠宮小姐說的那樣。」
次郎的眼中總算燃起了鬥志。
「我們就來報仇吧。報仇雪恨。擊潰天道宗!」
他堅定地看著我的雙眼,鏗鏘有力地說。
「好的。之後也請你多多指教了。」
「我才是,請妳多多指教了。」
就只有繼續前行,才能修復次郎受傷的心。
我伸出我的右拳,和次郎的左拳輕輕撞在一起。
§
「勸請院小姐接下來的目標是什麼呢?」
我和振作起來的次郎討論今後的事情。
「我想應該會是伊賀野女士的寺廟吧。畢竟我也說了丸山理惠的事情。」
「也是呢!我得盡快聯絡和美才行。」
這麼說完,我告知次郎自己要暫時離席,站了起來。
我拿著手機到了咖啡廳的外面。
我打了一通電話給和美,告知她次郎遭到勸請院襲擊,同時因為他說出了一切,丸山理惠
的事情也已經被對方得知了。
因為伊賀野庵或許會被襲擊,我提醒她要提高警覺。
「我明白了。妳也要好好注意喔?那先這樣。」
說完,和美掛斷電話。
當我回到位置上時,臉色看來已經好多了的次郎,正在點他的第二杯咖啡。
§
我詢問次郎,他是不是也躲在什麼地方。結果次郎回答,他住的地方保全原本就比較嚴格
,所以沒有問題。
「先不說勸請院小姐,就算是受到天道宗的襲擊,我只要躲在房間裡就能呼叫警衛。再說
,考慮到還有阿部小弟和小林在,我實在沒辦法自己跑去躲起來呀。」
對了,小林主播。
她也有可能會遭到襲擊。
就算不直接動手,或許只要以「我們知道小林的住處」來威脅,那就足以牽制我們了。
先不提就連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的我自己,必須針對該如何保護小林主播這點建立計劃才
行。
或許就為小林主播建立出她只是一個讀稿主播的形象,並將她從下一次的天道宗特別節目
中除外會比較好。
應該暫時讓她支援其他節目,強調怪談之夜僅僅是她的其中一個工作。
雖然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讓對方將小林主播從目標中排除,但能做的準備全部都做,這樣
肯定是最好的。
做了這些討論之後,我便向次郎道別了。
§
第二天,為了打聽一位據說受到天道宗威脅的公司老闆的情況,我來到位於池袋的一棟大
樓,在一間房間裡等待這位找我諮詢的公司老闆。
在這場採訪中,我將獲得一個關鍵的情報。
§
「讓您久等了。」
伴隨著敲門聲進入房內的是一名六十歲左右的男性。
三谷幸弘。
據說他是一間名叫三谷建設的公司的第四代,是一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大叔。
他的身形矮小,略為發福。
頭上童山濯濯的樣子倒也有一種魅力。
他臉上露出完美的待客笑容,向我打招呼。
我也向他問好之後,首先介紹了自己。
雖然我是提供諮詢的一方,但面對年紀將近是我兩倍的諮詢者,我並沒有因此頤指氣使的
打算。
在我告訴他,我是《OH! CULT》的記者,也是寫下天道宗的特輯的人之後,三谷社長臉上
的笑容消失了。
「您還真是年輕呢。」
糟了。
果然還是應該找個人一起來才對的嗎?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
「啊,抱歉,我並沒有瞧不起您的意思。似乎讓您誤會了呢。真的非常抱歉。」
他一邊搖搖手,一邊繼續說。
「像您這樣的年輕人都勇於行動了,結果我這個一把年紀的老骨頭卻一直保持沉默。真是
沒臉見人了。」
三谷建設是一家老字號的建設公司,參與過政府建築與商業大樓等大型建設,是一間大企
業。
平常能在電視上看到他們的廣告,也經常看見掛著他們公司商標的工地。
身為這樣一間公司的老闆,他的態度還真是謙卑啊。
「在讀完您寫下的報導之後,我覺得自己終於得救了。我得到了很大的勇氣。讓我先向您
道謝吧。真的、真的,非常謝謝您。」
他保持坐姿,深深地低頭鞠躬。
我回說這沒什麼,搖搖手,讓三谷社長繼續說下去。
注意到我沒有發言的打算,三谷社長於是娓娓道來。
「我之前沒有聽過天道宗這個名字,但製作那個箱子的那些人從上上一代就開始威脅我們
了。或許這些威脅在我這一代終於能夠劃下句點了。在讀過那篇報導之後,我就非常期待
與您見面。」
我一邊說了些客套話,一邊拿出手機,設定好錄音程式。
我詢問他能不能錄音,他回答沒有問題,於是我便開始錄音。
「如果是從上上一代開始的話,您們受到天道宗威脅的時間就有幾十年了,對嗎?」
三谷社長面有難色地點點頭。
「是的。一開始他們還沒有威脅我們,只是友好的合作關係而已,但到了我這一代之後,
他們的行為毫無疑問的就是威脅。」
一開始沒有威脅?
該從以前的事情開始問起,還是先從現在的麻煩事開始問起比較好呢……。
「在我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代社長的時候,正好是泡沫經濟的高峰。那時我們和天道宗是
互利互惠的關係,有許多合作。但我卻一直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恐懼。」
雖然他似乎沒有看出我正在猶豫的事情,但三谷社長從過去的事情開始說起了。
§
「祈禱師,應該是這麼稱呼的吧。我們每年都會以顧問費的形式,付給他們一筆錢。而這
是從上上一代的時候開始的。」
祈禱師。
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直接報上天道宗的名號,而是作為祈禱師與三谷建設產生了關聯。
「說是這麼說,那其實不是多大的金額。每年頂多幾萬日圓而已,以經費來說是微不足道
,因此我們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就只是……」
三谷社長欲言又止。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身為記者的直覺這麼告訴我。
「作為祈禱師,他們為我們舉行的祈禱,或是說地鎮祭,非常的特別……該怎麼說……會
讓人覺得,那樣做真的沒有問題嗎?」
所謂的地鎮祭是神道的用詞,如果是佛教的話會被稱為地鎮法或安鎮法,不過做的事情都
是相同的。
地鎮祭是一種在動工建造房屋之前,向神佛祈願淨化土地的儀式。
「在我父親那一代的時候,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到了我這一代的時候,公司內部
也開始有質疑的聲音出現,甚至還曾經成為董事會討論的議題。」
「您說的那個地鎮祭,是特別在什麼地方呢?」
「當我們在做基礎工程的時候,雖然不常發生,但他們偶爾會要求我們埋下某種東西。他
們說那是為了鎮住土地的靈的必要措施,會在地鎮祭的時候把那個東西拿到工地,要我們
在做基礎工程的時候一起埋下去。」
「是一種『鎮物』嗎?」
「是的。他們應該有說過類似的字詞。不過,並非每次都是如此,只有極為少數的時候才
有。差不多每隔幾年才有這麼一次。雖然我們也覺得事情有點古怪,但畢竟從很久以前開
始就一直是這樣做下來的了,而且他們也有取得業主的同意,因此我們就一直做到了現在
。」
光是這樣,聽起來似乎沒有非常詭異的地方,但三谷社長依舊面有難色。
「您還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嗎?」
「……有時候,也會無法取得業主的同意。」
這麼說完,他把目光轉向我放在桌上的手機。
「對不起。就只有這個部分,能請您不要錄音嗎?」
他似乎希望接下來所說的話不要留下紀錄。
這並非罕見的要求,因此我按照他說的停下錄音程式。
不過,藏在我的夾克的胸前口袋裡的IC錄音筆,其實從一開始就一直在錄音了,但這點是
秘密。
雖然被要求不要留下紀錄的內容不會被寫進文章,但為了重聽一遍、梳理談話的全貌,這
仍然有其必要。
我向三谷社長展示了手機的錄音程式處於暫停狀態的畫面,示意請他繼續往下講。
「在業主不同意的時候,我們還是會瞞著業主,要員工把東西埋下去。」
就瞞著業主這點,即使沒有違反契約,也顯然已經超過了建設公司的業務範疇。
「以前的話還沒什麼大不了的,到了現在,這些規範都很嚴格,所以從我這一代開始,我
們就不太想這麼做了。董事會把天道宗的人叫來,告知了他們公司的方針,也就是從今以
後,不會埋下未經業主同意的鎮物。」
原來如此。
「你們就因此開始遭到威脅了嗎?」
「是的。啊,接下來的話可以繼續錄音了。」
這麼說完,他用手示意我的手機。
我向他道謝之後,再次開始錄音。
「一開始是那個箱子送到了我家。之後,董事會所有人的家裡也都收到了。後來……唉,
後來就發生了如同您的文章中所寫的那些事情。他們要求,今後也要按照需求埋下鎮物。
」
「您還有與其他人討論過這件事情嗎?」
「有過幾次,但都像文章中所寫的那樣,對方不是拒絕,就是無法處理,結果就到了現在
。」
就算是宗教大師或是靈能者,那個箱子也絕非容易處理的東西。
我們也是,只有一人的話絕對是處理不來的。
至少也要找齊三人,才有能力處理無法預知的情況。
前幾天和美的除靈只是剛好順利結束而已,在那之前的每一次,都伴隨著各式各樣的危險
狀況。
§
「您有埋了那些鎮物的建案的清單,或類似的東西嗎?」
我這麼一問,他說請稍等,接著透過內線對某人做出了指示。
我又聽了一陣子三谷社長的話之後,一位與社長年紀相仿的男性進入了房間。
他身穿顯然十分高級的西裝,上面甚至還有袖扣。
看來是一名地位很高的人物。
他將一疊影印紙交給社長,並與社長交談了兩三句話之後,便向我問好,離開了房間。
「這是敝社創業以來經手施工的建案列表。或許最早期的一些有所缺漏,但大致上來說都
是正確的。」
社長將幾張影印紙放在會客桌上。
影印紙被放在我很容易閱讀的位置,文字的朝向也是正對著我,應該是可以讓我看到的意
思。
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建案的名稱、地址、業主、日期以及工法等等專業用語。
「能請您看一下最右邊的那一欄嗎?」
表格的最右邊有一欄標題為「祈禱」的資料,裡頭有兩種不同的值,分別是「通常」以及
「特殊」。
「在祈禱這一欄裡,註記特殊的就是埋有鎮物的建案。剛才的那位是敝社的總經理,我請
他在公開的資料上加上了這一欄。一般的員工不知道祈禱師的事情。」
在他如此說明之後,我試著思考註記「特殊」的建案都有什麼特徵,但並沒有得出什麼結
論。
「三谷社長,對於這些『特殊』建案之間的關聯,您有想到什麼嗎?」
我這麼一問,社長皺起眉頭。
他的表情像是有點困擾,又像是正在深思。
這樣的表情維持了數秒之後,他「唉」地嘆息了一聲,開口說。
「雖然我一直都有請員工或是外包公司分析資料,但結論就是,完全不知道有什麼關聯。
不過分析的時候使用的資料倒是有上繳的,我也姑且整理了起來。」
這麼說完,社長把他手邊剩下的其中一張影印紙放到了我的眼前。
那是一張地圖。
在這張東京都市圈的地圖上,有幾個地方被標記了出來。
「這是標示埋有鎮物的建案的地圖。我曾經想過這些會不會是龍脈或是風水的寶地,因此
有給風水師看過,但結果似乎並非如此。」
原來如此,風水嗎。
要是把這份資料給連雀看看,或許她會知道些什麼。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
「小犬年幼的時候,曾經看過這張地圖。那時他還在上幼兒園,所以大概是五歲的時候吧
。他說,『我知道這是什麼星座哦』。」
嗯嗯?
「因為之前完全沒有想過星座,於是我就按照小犬所指的地方,在地圖上連了幾條線。就
像這樣。」
這麼說完,他將另一張影印紙放到了我的眼前。
「…………」
原本在地圖上四處分布的標記,將其中的七個以紅筆圈起,並用直線將他們相連之後,看
起來像是湯杓的那個模樣,不就是。
§
「是北斗七星……嗎。」
「是的。不過方向顛倒了呢。」
是啊。
這個北斗七星,確實是顛倒過來的模樣。
北斗七星,指的是繞著夜空中不動的北極星轉動的一個斗形星座。
根據季節的不同,北斗七星的斗杓會轉向不同的方向,但整體形狀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只
會因為七星之間的距離而有微小的變化。
可是,這個模樣是……。
「的確,顛倒過來了呢。就好像把北斗七星鏡射了一樣。」
「是的。另外,我也調查了是不是還有其他星座。也有讓小犬一起幫忙。結果……」
這麼說完,三谷社長又把另一張影印紙放在我的眼前。
看到畫在上面的東西,我不禁發出了「嗚咦」的怪聲。
「…………」
是一個五芒星。
一個形狀完整,無庸置疑的星形。
一個被設置在東京中心的五芒星。
若在地圖上將神社的地點連接起來,常常可以看到具有人工痕跡的整齊連線。這些線也被
稱為「萊伊線」或是「能量線」。
神社的連線是為了透過有意圖地設置祭神的場所,從而畫出有意義的圖形,並祈願這些連
線能夠發揮如同結界的作用。
例如被人稱為「東京五社」的神社群所組成的五芒星,或是日本鐵道的山手線與中央線所
畫出的陰陽圖,還有一直線橫跨本州的神社群等等,這些極具魅力,位於國內的能量線都
已經在《OH! CULT》裡多次出現,已經不是單純的都市傳說了。
天道宗正在創造同樣的東西。
而位於五芒星中心的那一點是。
§
「這是……咒術……呢。」
我總算將這兩個字說出口了。
三谷社長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嘆了一口氣。
「社長……那個……您有看過……天道宗埋下的鎮物嗎?」
三谷社長沉默了一陣子。
「那是……一個箱子。但我沒有看過裡面的東西。」
他說。
「被送到我家的箱子,是與您寫下的文章裡面的照片相仿的黑色箱子。不過我的箱子尺寸
比較小,大小約莫書道使用的工具箱而已。」
天道宗崇拜的,真的是某位神明大人嗎?
我的疑問隨著內心的不安激起了可怕的想像,接著很快就從疑問轉變成了確信。
如果他們透過那種箱子造出怨靈,並以怨靈畫出能量線的話……。
「篠宮小姐。」
三谷社長叫了我一聲。
他的聲音正在顫抖。
「我們究竟在東京這塊土地上,做了什麼事情呢?」
他那無力的樣子,看起來已經不像是一位大企業的老闆。我不忍心看到他那副模樣,回答
了一聲「沒事的」。
「托您的福,天道宗正在謀劃的東西已經非常清晰了。在您與其他員工家裡的箱子,我們
也會好好帶回去除靈。今後就不必再對天道宗言聽計從了喔。」
這麼說完,我露出笑容。
雖然這都只是故作堅強,對於該做什麼、該怎麼做我連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我知道,我們
必須挺身而出。
在我回去之前,至少也得將對方心裡的不安一掃而空才行。
「……拜託您了。」
這麼說完,三谷社長低頭鞠躬。
§
離開三谷建設之後,我走在池袋的街道上。
「…………」
我抬頭望向剛過正午的天空。
這裡位處天道宗設下的五芒星能量線的內側。
他們設下的能量線,能夠覆蓋整個東京的中心。
一個形狀完整的五芒星。
若是畫一個通過五芒星五角的圓形,這個圓形將可以涵蓋比山手線的路線範圍還要稍廣的
區域。這片區域將會全部都在天道宗的結界之內。
「…………」
能量線。
結界。
原本,這是一種能讓神佛的力量被運用在不特定地點的機制。
但天道宗的結界,卻是由怨靈驅動。
如果原本的結界是一種消除妖魔、不讓邪氣通過的裝置,那麼天道宗就是在試圖創造完全
相反的東西。
也就是說,一種消除神佛、不讓神氣通過的裝置。
如果把那種箱子的性質也加進來考慮的話,或許還有「將其關在裡面」的用意吧。
一個招靈並使其轉化成妖的結界,覆蓋了整個東京。
而且,位處中心的那個地方,郵遞區號100-0001,地址是東京都千代田區千代田1-1的那
個地方。
皇居。
能夠被稱為日本的肚臍眼的,日本中心的中心。
怨靈的結界,正是瞄準了皇居發動的。
「…………」
太惡劣了。
惡劣也要有點限度吧。
瞄準皇居這點,與其說是想對皇族不利,更像是對於日本這個國家施加的詛咒。
他們花了數十年的時間,以最少的資源,佈下了一個詛咒日本國的咒術。
我比較在意的是,「天道宗為何將下咒中最重要的部分交給外人執行」這點。
作為宗教組織,他們若是擁有金錢與人才的話,只要自己開一家建設公司就好了。
再不然,只要透過只有宗教組織才能聚集的龐大資金去收購土地或是建築就行了。
為什麼他們沒有這麼做呢?
答案很簡單。
因為天道宗沒有那麼大的財力,而且是一個起源未知的教派。
他們也沒有積極地傳教。
比起其他的新興宗教,他們從信眾那邊收來的香油錢恐怕是微不足道。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需要威脅像是三谷社長那樣的建設公司,以求削減成本。
從他們用在丸山理惠身上的線香還有其他藥物判斷,他們應該是以非營利組織法人的身分
建立了與藥物相關的組織,並把金錢都投入到了那個領域,這點應該十分明確。
除此之外的領域,他們就會選擇外包。
所以才會有像是三谷社長一樣,能夠提供情報的外人出現。
希望這點能打開我們的活路。
「…………」
從包圍皇居的能量線已經完成這點,就可以知道天道宗的準備已經接近完成了。
§
最後還有北斗七星。
看到地圖上的北斗七星,浮現在我的腦中的就只有一個人物。
平將門。
平將門被稱為日本三大怨靈,而江戶幕府為了鎮住他,在東京設下了一個北斗七星陣。
天道宗設下逆位的北斗七星,究竟是打算要做什麼呢?
雖然我已經大概猜到他們的目的,但在斷言之前,還需要更多證據。
在建案中以能量線的方式,埋下逆位的北斗七星……。
「…………」
雖然這整件事情看起來充滿了惡意,但直到確定為止,這都只是我的想像而已。
天道宗的咒術,簡直就像是在挑釁這個傳說中的怨靈。
你們想做的事情,已經逐漸浮出水面了。
接下來就是該如何妨礙你們了。
下一期《OH! CULT》的主題,就決定是天道宗特輯的第二期了。
我揚起一邊的嘴角,露出奸笑。
在天道宗設下的結界之中,我對著湛藍的天空宣誓。
「我已經看穿你們的惡行了。你們給我等著!」
一陣風颯地吹過。
我感覺到衣服裡面的御守震動了一下。
我的名字是篠宮水無月。
作為一個身心健全的記者,還請各位多多支持下個月發售的《OH! CULT》怪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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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宗的陰謀逐漸展現在水無月的眼前。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明天第一部最終話,〈跨越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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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字念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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