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地圖上尋找瓦干達 (feat. Elon Musk)】#葉郎電影徵信社
漫威超級英雄電影《Black Panther 黑豹》架空了非洲的地理和歷史,憑空捏造了一個富含珍貴礦產泛金屬(Vibranium)的非洲先進大國瓦干達(Wakanda)。
真實世界的非洲國家難以像瓦干達那樣實施嚴格的鎖國政策,讓自己從地圖上完全消失。如何攔阻覬覦泛金屬的諸多外力,成為非洲史上一再出現的重複命題。
▉馬利帝國的黃金
「數百萬年前,一顆由宇宙最強物質——泛金屬所組成的隕石墜落非洲大陸,並深深影響週邊的生物。當人類這個物種到來以後,總計有五個部落落腳在其週邊,大家稱他們為瓦干達。」
電影《黑豹》的開場白提供了尋找瓦干達的第一個線索:珍貴礦產。
瓦干達國王帝查拉(T’Challa)因為控制幾乎世界上所有的泛金屬,而成為史上最富有的超級英雄。根據漫畫設定,泛金屬每公克價值高達1萬美金,而瓦干達至少還有1萬公噸的泛金屬,使這些泛金屬的唯一主人帝查拉坐擁100萬億美元財富。這個數字甚至超過全球每年生產總額。
歷史上最富有的真實人物正好也出身非洲。2015年時代雜誌做了一次排名,14世紀非洲馬利帝國的曼薩穆薩一世(Mansa Musa I)被列為人類史上擁有最多財富的人。讓穆薩致富的物產是黃金。就像瓦干達週邊的多個部落藉由泛金屬的資源結盟,馬利帝國是藉由黃金和鹽等資源的交換,不費一兵一卒就就將各個部落結合成為一個大帝國。
1324年至1325年間,曼薩穆薩一世組織了一次讓他名揚世界的麥加朝聖之旅。據說因為他沿途大方致贈黃金給各地人士,意外促使金價暴跌,讓開羅花了12年才從經濟混亂中恢復。
穆薩這一趟朝聖之旅是非洲文化史上的重大事件,也是馬利帝國和虛構的瓦干達的最大交集:
穆薩不僅沿途留下學校、醫院、清真寺等設施,也一路延攬各地學者、建築師等人才回去替他的帝國服務。他一手打造的大學城 Timbuktu 廷巴克圖直到現在都還是非洲學術和藝術文化的中心。幾乎像真實歷史的平行線一樣,瓦干達的帝查拉同樣善用泛金屬來進行外交工作,也在電影的結尾中在美國興建了一個文化交流中心。此外,廷巴克圖清真寺獨樹一格的立柱式建築風格也暗示意味濃厚地出現在《黑豹》電影當中。
這趟招搖的朝聖之旅同時也是非洲命運的轉折點。在此之前,馬利帝國原本和瓦干達一樣低調不為人知。和瓦干達想盡辦法從地圖上消失的做法正好相反,曼薩穆薩一世等於用一趟旅行親手把自己畫進了世界地圖。中世紀的加泰隆尼亞地圖集中,高舉金幣的穆薩本人就被畫在撒哈拉沙漠上頭。許多歐洲國家自此開始注意到馬利帝國和他們盛產的黃金。
只是還沒等到歐洲人現身,穆薩就已過世,他的帝國幾十年後就瓦解為原來各自獨立的部落。70年後,地理大發現的領航員——葡萄牙人才終於抵達馬利海岸。隨後被葡萄牙人擄走的馬利人成為大西洋奴隸販運的最早一批受害者。
馬利和瓦干達故事的平行線至此中斷。
▉被綁架的剛果人
尋找瓦干達的第二個線索來自1978年出刊的漫畫《黑豹》第七期中一段耐人尋味的聖經典故:
帝查拉有一個長年被放逐在外的同父異母弟弟 Jakarra ,總是趁哥哥不在瓦干達的時候密謀奪取王位。帝查拉的左右手 N’Gassi 怒叱 Jakarra 是受詛咒的子孫,並說從帝查拉的爸爸和第二個女子結合之後這個詛咒就永世存在。
《黑豹》的創作者 Stan Lee 和 Jack Kirby 有意識地引用聖經中的著名橋段:迦南的詛咒。舊約聖經記載了挪亞的小兒子含(Ham)進到父親的帳篷中看到因酒醉而赤身露體的父親。結果諾亞酒醒之後,怒氣沖沖地詛咒含的兒子迦南(Canaan):「迦南當受詛咒,必給他弟兄作奴僕的奴僕。」
千年來的聖經研究者對於帳篷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很多猜想。這些遠古的猜想有時候會帶來糟糕的週邊效應。比如有人認為含在帳篷中猥褻了自己的父親,並以此為由妄加推斷同性戀者應受永世詛咒。另一種更惡毒的猜想則說:含的兒子迦南是非洲黑人的先祖,所以非洲人理所當然必須承受迦南魔咒——「作閃的奴僕」。
實際上含的膚色一直到17世紀之後才被開始被「塗黑」,而且很可能是16~19世紀的大西洋奴隸貿易的副產品,藉此作為奴役非洲人的神學依據。400年間有1200萬非洲人被運至美洲為奴,加計途中死亡的人數很可能會超過3000萬人。一切只因為小兒子在帳篷裡頭看到他老頭的裸體。
最一開始奴隸販子的交易標的還侷限於罪犯或戰犯,但貪婪很快就引發更手段更卑劣的掠奪。1514年剛果王國的國王 Afonso 就特地寫信給葡萄牙國王,指控葡萄牙奴隸販子綁架其子民。
研究者拿當年被掠奪的人數來與當今發展狀況做對比,發現被奴隸販子奪走最多人力資源的地方,也正是今日經濟發展最落後的國家。這些非洲國家更貧窮、更分裂、政治更不穩定、社會存在更多暴力騷亂。古詩說「人才那得如金銅」,實際上人才比黃金更能左右一個國家的長期命運。
另外一種人力掠奪形式是帝國主義殖民。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二世私人擁有的剛果自由邦就以虐待當地人來替他採礦而惡名昭彰,估計有800~1000萬剛果人因此死於非命。
非洲的泛金屬就是被綁架的3000萬非洲人。
跳過奴隸販運和帝國主義殖民,剛果或是其他非洲國家可能都有機會發展出堪比瓦干達的國力。而實際發生的歷史是:1960年剛果終於擺脫比利時而獨立的那一天,全國上下只有16個有大學學歷的人力資源。
▉伊隆馬斯克的鈷
瓦干達的泛金屬是漫威宇宙中最強大的超級材料。它可以吸收幾乎所有的震動能量,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固。除了是美國隊長盾牌的原料之外,鋼鐵人的盔甲、幻視的身體和黑豹自己身上的裝備都含有泛金屬。
另外幾個超級英雄——驚奇四超人、綠巨人浩克和蜘蛛人的超能力來源都與放射線有關並不是巧合。兩位漫畫大師 Stan lee 和 Jack Kirby 都參加過二戰,這些戰後才登場的漫畫人物都是原子時代的直接產物。
改寫歷史的20世紀超級材料是鈾。1939年愛因斯坦寫給羅斯福總統提醒他切勿輕視原子彈威力時,就指名關鍵原料是比屬剛果所產的鈾礦。這封信正是尋找瓦干達的第三個線索。
事實上幾年後摧毀廣島的原子彈,裡頭的鈾就是來自世界最大鈾礦——剛果的 Shinkolobwe 礦場。1960年剛果獨立之後,覬覦鈾礦資源的美蘇兩大冷戰陣營甚至引不惜引發代理人戰爭,即是導致10萬人喪命的剛果危機。
我們能從瓦干達的虛構故事中學到最實用的一課是:豐富的物產資源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
帝查拉的父親發現瓦干達富含泛金屬之後,隨即通令全國嚴格保密礦場位置並啟動鎖國機制,然後以出口少量泛金屬換得的外匯投入在國內教育上,使瓦干達得以發展成為科技大國。
做法最接近的真實非洲國家,是出產鑽石的波札那共和國:他們把鑽石的採礦權賣給De Beer的同時,從未放棄追求經濟收入的多樣化,以免被單一物產吞噬了整個國家的經濟力。此外波札那還將鑽石帶來的收入用於投資下個世代的教育計畫,比如設置鑽石大學,為本地人提供各種技術訓練課程。
剛果在冷戰時代搞砸了鈾的那一堂課,幸運地在21世紀有了另一次重補修的機會:
電動車電池所需的關鍵原料——鈷,成為新世紀的資源爭奪戰導火線。因為剛果民主共和國掌握了全球六成的鈷產量,積極發展電動車產業的中國以及美國商人伊隆馬斯克的電動車龍頭企業特斯拉都頻繁出入剛果,不計代價搶購鈷礦。非法礦場運用童工或強迫勞動來開採鈷的種種亂象層出不窮,使他們很快就被國際組織列為衝突礦產。
眼看剛果又要被另外一種泛金屬給吞噬,幾個月前事情突然有所轉折——剛果政府似乎決定傚法瓦干達經驗,企圖以新成立的國營事業來統整所有鈷礦,徹底整頓非法開採和外國勢力搶購的市場亂象。
現在就急著下定論說剛果終於藉著電動車熱潮走上瓦干達之路,或許還嫌太早。不過令人好奇的是,一直有「現實版鋼鐵人」稱號的伊隆馬斯克是否意識到自己意外客串了另外一個進展中的漫威故事線。
(原載於週刊編集 https://www.theaffair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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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的大千世界】♩.♪ 今天是我曾在德國Koblenz上過一週大師班的已故蘇聯鋼琴家 魯道夫·凱勒 (Rudolf Kerer)逝世七週年,分享他在1963年的一部電影裡為飾演列寧的演員演奏的貝多芬奏鳴曲「熱情」!
Rudolf Kerer (10 July 1923 – 29 October 2013) was a much-recorded Soviet and Russian classical pianist.
▪️童年與少年時代
鋼琴家Rudolf Kehrer於1923年七月十日出生於喬治亞首府提比里斯的德裔家庭,其先祖在1816/7年間移民自德國的符騰堡,是當時許多移民至烏克蘭以及高加索地區國家(包括喬治亞、亞塞拜然、亞美尼亞)的德國家庭之一。
Rudolf Kehrer成長在提比里斯的德裔社區,附近有一間基督教教堂、德語學校,以及一間固定有德國籍醫生值班的醫院。當地的德裔家庭維持著德國的文化傳統,其中也包括了活躍的音樂會活動。
在莫斯科、列寧格勒、奧德薩、基輔等地之外,當時在蘇聯各地頻繁舉行演奏會的眾音樂家也經常到提比里斯演奏。正如同著名的音樂家包括歐伊斯特拉赫、柯剛(Leonid Kogan)、李希特皆來自烏克蘭,巴許基洛夫(註一)、伏拉申科(註二)以及薇莎拉茲(註三)都是出生於喬治亞的提比里斯。提比里斯確實是當時蘇聯的音樂重鎮之一。
(註一:Dmitri Bashkirov 1931-,俄國鋼琴家,任教於莫斯科音樂學院以及馬德里蘇菲亞皇后音樂學院,學生包括Arcadi Volodos、Dmitri Alexeev、Nikolai Demidenko、Eldar Nebolsin以及鄧泰山。)
(註二:Lev Vlassenko 1928-1996,1958年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首屆的銀牌,學生包括普雷特涅夫)
(註三:Eliso Virsaladze 1942-,喬治亞鋼琴家,1962年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第三名,李希特非常讚賞她的才氣跟舒曼鋼琴作品詮釋,也多次來台演出)
Rudolf Kehrer父親Richard為鋼琴製造師及調音師,繼承了祖父Hermann的小工作坊。在這樣的社經背景中,Rudolf Kehrer與他的弟弟一起成長。家族的其他遠親也都住在提比里斯。
▫️跨出第一步
在父親的鋼琴事業耳濡目染下,Rudolf Kehrer在六歲便開始接受專門的鋼琴教育。Kehrer的第一位老師是德國女鋼琴家Erna Krause,在德國習樂而後來到提比里斯開設私立學校。儘管Kehrer日後回憶起Krause鋼琴班上的六年,認為學習成果相對而言沒有第二位老師Anna Tulaschwili的課程來得豐碩,但兩位老師都幫他打下了紮實的技巧基礎。
父親在各音樂廳以及演奏會的鋼琴調音工作也讓Rudolf Kehrer在很小的時候有機會認識到頂尖鋼琴家們的演出曲目。
十一歲時,Rudolf Kehrer被選為潛力新秀青年演奏家的一員,獲得了蘇聯文化部的支持,得到機會可以進一步深造鋼琴演奏。Rudolf Kehrer一直到十八歲都受教於Anna Tulaschwili的指導。
Rudolf Kehrer在十二歲時就能夠彈奏蕭邦的練習曲集;在著名鋼琴家Egon Petri(註四)某次來訪提比里斯的音樂會中,Rudolf Kehrer有機會在他面前演奏蕭邦的C小調練習曲《革命》,兩年後Rudolf Kehrer則可以彈奏幾乎全部的蕭邦練習曲。
(註四:Egon Petri,1881-1962,受教於布梭尼,其門下學生包括Earl Wild和John Ogdon)
▪️政治迫害和家庭拆散的年代
德裔喬治亞人長久以來安居在提比里斯的德語區,到了1930年代他們被迫愈來愈屈服於史達林政權對蘇聯境內少數族裔的壓迫。
早在1934年,所有居住於蘇聯地區的德裔居民都必須被造冊登記,而蘇聯政府稍後幾年便利用這些名單逮捕德裔居民並且驅逐其出境。
所謂的「俄羅斯化政策」指的是關閉蘇聯境內少數族裔的文化設施,而俄文則是唯一的法定官方語言。
Rudolf Kehrer也因此只能在德語學校上到四年級結束,最後在另一間俄語學校拿到畢業證書。
隨著蘇聯境內的德裔居民的基本人權不斷地遭到限縮,位於阿爾泰山脈區的蘇聯德語區主管機關也於1938年十一月遭到強制解散,烏克蘭則在1939年的三月底關閉所有的德語區主管機關。
1937/8年蘇聯政府開始了第一次大規模的逮捕行動,德裔、猶太裔、甚至是俄裔的知識份子都牽連於其中。Rudolf Kehrer的兩個叔叔在1938年遭到逮捕,他們之後便下落不明,唯一的可能就是遭到處決。Rudolf的父親則在1939年被指控擔任德國間諜而遭到逮捕,1943年過世在拘留所裡。母親只收到一張短短的通知信告知其夫已死,信上沒有任何關於死亡地點與原因的訊息。
隨著1941年六月二十二日德國與俄國的全面戰爭開始,德裔居民在蘇聯的生活情況變得更加惡劣。光在1941年的七月到十月就有大約十萬名德裔居民被強制遣送到哈薩克、吉爾吉斯、塔吉克。
德語區在1941年八月也全面被蘇聯陸軍以及內務人民委員部(簡寫為NKVD,也是日後KGB系統的前身)的特種部隊佔領,與國內其他區域的聯絡也被截斷。
1941年八月二十八日,來自蘇聯最高領導人的命令生效,蘇聯境內的德裔居民皆被指控涉嫌與德國通敵且密謀策反,並被大規模地遣送至蘇聯的中亞地區。
光是九月初,就有大約有四十萬名居住在伏爾加河流域、八萬名左右來自蘇聯其他鄰近歐洲區域,以及約兩萬五千名來自喬治亞與亞塞拜然的德裔人口,被強迫遷徙到西伯利亞以及中亞地區。在1942年到1944年之間則又有約五萬名德裔居民從列寧格勒及境內其他殘存的德語區被強迫遷出。
1941年的十月十八日,Rudolf Kehrer和母親、弟弟,以及兩位阿姨一併遭到遣送出境。他們被送上了卡車以及載運牲畜的貨運列車一路被送到了裏海旁的巴庫市(位於亞塞拜然),接著在顛簸動盪中渡過了裏海,繼續被遣送到哈薩克。最後在抵達塔什干(今日的烏茲別克首都)前的七十公里左右,遣送他們的火車停在一片荒漠的正中間。負責遣送的蘇聯士兵讓所有人在荒野中下車,而這些人經過了漫長的等待最終被運送牲畜的卡車分載到不同的當地村落。
▫️軍隊的監視
在嚴刑的威脅下,這些德裔居民只有得到當地指揮官的允許才能夠離開被分派遷居的中亞村落。這樣的執法嚴格地控制了當地居民的行動。
直到1956年,對於被遷居人民自由移動的限制才得以解除。只是這並不意謂德裔居民得以遷回到他們被蘇聯政府移居前的居住地區,他們一直等到80年代才得以回到家鄉。
Kehrer一家人先抵達哈薩克南部的村落Slawjanka,1946年後他們住在名為PachtaAral(字面上的意思是「棉花鋪成的海」)的集體國營農業公社。
當地的居住環境以及生活資源都非常惡劣:住的地方四壁都是乾土牆,沒有窗戶,屋頂是芒草鋪的,地板也僅是夯實的乾泥土;前幾個月配給的主食是玉米,偶爾有一隻陸龜(譯註:原文真的是這樣)。
嚴酷的氣候條件也讓居民吃了很多苦:當地冬天酷寒,而夏天沙漠地區的氣溫則可以來到四十度。
這些德裔居民被迫去做各種不同的勞力工作;Rudolf Kehrer得辛苦地負責照顧好幾片棉花田。
▪️勞工隊的生活
從1941年開始,當地所有能工作的男性都被徵召進勞工隊(Labor Army),1942年開始徵召的對象加入了沒有子女的女性,再晚一點則進一步增加了沒有嬰幼兒的母親們。最後算起來被徵召入勞工隊的德裔人數高達十萬人。
勞工隊負責的工作包括了建造工廠、鐵路、鋪路、以及開鑿運河。極端的工作量和惡劣的伙食條件使得許多人死於營養不良,有些人則是因為在小地方違反了規定便遭到毫不留情地射殺。
Rudolf Kehrer本來也會被徵召進入勞工隊。起初Kehrer因為生了重病而免於入伍,之後他在最後一次動員中受到徵召。正當Kehrer已經坐在準備出發的列車上時,一個舊識在月台上看到了他,讓他下車。舊識並且利用在警察單位服務的職務之便讓Kehrer不會再受到徵召。
▫️沒有鋼琴的十三年
儘管Rudolf Kehrer並沒有受過完整的教師訓練,他在接下來的幾年間開始在小學校教數學,而他的教學成功也讓他最後得以獲准接受函授教育。
在高分通過教師考試之後,Rudolf Kehrer取得了正式的教師證書。Kehrer選擇走入教育事業,卻是因為他很早就放棄了成為職業演奏家的希望。
在這段日子裡Kehrer既不能聽音樂也不能演奏。德裔的蘇聯人民持有收音機是違法的,Kehrer為了能夠記得他最心愛的鋼琴演奏,便在一塊板子上畫上了鋼琴的琴鍵,就著那塊板子舞動手指,讓音樂在腦海中響起。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整整十三年。
▪️新的開始
遷居人民自由移動的限制在1956年得以部分地解除。這時終於出現了一道曙光,前往大城市得到進一步的教育或是新的生涯規劃變得不再那麼遙不可及。
Rudolf Kehrer這時已經三十一歲了。在家庭會議中,Kehrer向家人表示他打算重新接受演奏家的養成教育,只是這個理想自然被認為只是一廂情願,甚至被懷疑根本不可能實現。
Rudolf Kehrer於是報名了塔什干音樂學院的入學考試。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準備,順利地通過了考試,馬上從三年級開始上課(五年制)。
在重做學生的這幾年Rudolf Kehrer非常努力,有一陣子甚至是一天花上七到八個小時學習。這些努力帶給他非常傑出的成果:畢業考一結束Kehrer便馬上獲得了該學院的教職。
▫️決定性的大突破
要不是參與了1961年的戰後第二屆全蘇聯音樂大賽(註五),Rudolf Kehrer一定會一輩子都一直待在在塔什干的音樂學院教琴。1945年的戰後第一屆全蘇聯音樂大賽的鋼琴首獎正是李希特和Victor Merzhanov。
(註五:全蘇聯鋼琴大賽舉辦年度以及各次相隔年份實在不可考,可以得知的大概是吉利爾斯為1933年第一屆的鋼琴首獎、Yakov Flier為1935年度的首獎得主)
儘管超過參賽者的年齡限制,Rudolf Kehrer仍然被破例允許參加比賽。這一次的成功再次超乎預期:Kehrer獲得了評審團前所未見的五十分的滿分,抱走了大賽首獎。大賽的評審在參考意見中是這樣寫的:「Rudolf Kehrer絕對是蘇聯音樂界的奇蹟,他擁有非常獨特、個人化且圓熟的天賦,他的演奏也具備了鋼琴演奏所能企求的最完美音色特質。」
Rudolf Kehrer馬上獲得了當時蘇聯境內最聲名顯赫的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教職,他同時也成為了莫斯科愛樂固定合作的獨奏鋼琴家。
▪️僅限於鐵幕內的活動
不同於李希特與吉利爾斯等演奏家,Rudolf Kehrer儘管經歷了這些成功卻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踏上西方國家演出。Kehrer的活動被限制在包括東德在內的東歐國家。儘管巴黎那邊公布了他的演奏會訊息、美國也發出了無數的邀請函,Rudolf Kehrer卻一直無法得到出國許可,也沒能得知蘇聯當局任何的拒絕理由。其實Kehrer的出國文件一再被擋下的真正原因來自於他父親與兩位叔叔死於史達林政權的冤獄,這讓蘇聯當局擔心Kehrer一旦到了西方國家就不會再回來。也因此Rudolf Kehrer的名聲只流傳於東德小小的圈子裡,這些人認識Kehrer要不是因為在音樂會或是廣播中聽過他的演奏,就是聽過他為蘇聯國營唱片公司Melodiya眾多錄音中的其中一張唱片。
▫️終於到達西方國家
在八零年代的末期Rudolf Kehrer第一次得到允許前往西方國家旅行。在1990年──也是在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院執教的二十九年後──Kehrer受聘為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客座教授,他在這裡一直教到了1998年。
Rudolf Kehrer最後定居在瑞士蘇黎世,他在那裡待到2013年至他在柏林過世,他下葬在柏林弗里德諾的一個所謂的藝術家墓園區。
Rudolf Kehrer教授一生獲獎無數,他同時也是眾多鋼琴大賽的評審團之一,並且舉辦了許多鋼琴大師班,也有愈來愈多他的學生在國際著名的鋼琴比賽中展露頭角。
Rudolf Kehrer在幾近八十歲高齡的今日才被西方世界所認識並獲得肯定,實在是太遲了。史達林的恐怖政治扼殺了一個本來可以向世界開展的偉大藝術生涯,讓人唏噓不已。
(內文文字引用自:http://mainlyclassicalmusic.blogspot.com/2015/03/rudolf-kehrer.html?m=1)
右 後 沙漠 奇 諾 比 奧 在 Eddie Tam 譚新強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譚新強:沙特殺人事件以外的另一懸案
近日全球最大的新聞竟然是有關沙特異見記者Jamal Khashoggi在土耳其的懷疑謀殺案。有點意外,因為世界的人很少會那麼關心一條人命,是好事,但確實有點奇怪。這件案本身當然非常離奇和殘忍,恐怖細節毋須在此重複。但相信此案成為國際大新聞的主要原因是與沙特政權、美國中期選舉和石油市場有關。
我一年多前已曾撰文提醒大家,沙特年輕王儲Mohammed bin Salman(下稱MBS)可能比朝鮮的金正恩更危險,不幸現在已經成為事實。MBS是個雙面人,一方面他是個有抱負的人,希望能改變整個沙特未來的發展方向。經濟上,他企圖擺脫單獨倚靠石油經濟的局面,可能意味到氣候變化是真的,所以擔心的不是石油賣光後的日子怎樣過,而是擔心石油未賣完,世界已經加速從石化能源改到用更大比例的再生能源和電動車。
或憂氣候變化淘汰石油
對不起,先讓我稍為離題,重溫一些有關氣候變化的基本知識和最新研究報告。今年諾貝爾經濟學獎,一半就是頒了給研究氣候變化與經濟關係的先驅,耶魯教授William Nordhaus,攝氏2度的重要全球暖化臨界點(從19世紀中葉工業革命起計,到現在已經上升了約0.8度),就是他最早提出的,更包含在1992年的Rio Earth Summit(里約地球高峰會)的會議總結願景中,不過沒有法律約束力。
到了2015年的《巴黎氣候協議》,攝氏2度臨界點更被提升至具法律地位的全球目標,更加上積極爭取更低的攝氏1.5度願景。這協議是經過中國和當時的美國總統奧巴馬多年努力才達到的,得來不易,現任美國總統特朗普上台之後決定退出,非常可惜,而且必將有嚴重後果。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IPCC,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受《巴黎協議》委託做更詳細科學研究,分析1.5度與2度臨界點對地球生態和經濟的分別,最近發表了報告,答案是分別很大。最簡單的分別是珊瑚礁,如果是2度,全球珊瑚就將會全部死光,如只是1.5度,就可能尚有30%左右能活下來。如果是2度,高達20%陸地性質將會改變,例如大草原變沙漠,比1.5度面積多出一半。這改變將導致數億人瀕臨貧窮和食物短缺,尤其在生態環境本已脆弱的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區。如果只暖化1.5度,全球人均GDP將比沒有暖化少8%,如2度,將跌至更嚴重的13%。
要紓緩全球暖化 需徹底改變生活習慣
其實更悲哀的是,如果不改變現在的碳排放趨勢,到2100年,地球暖化將增至3度,所以就算要降至2度,人類都必須作出巨大科技和生活習慣改變,包括轉用再生能源和電動車,以及大幅減少食肉(因牲口,尤其牛隻排放大量甲烷),最好改為全素食。
現在全球電力,約25%來自零碳排放能源,包括水力、核能、風力和太陽能等。汽車技術發展路線對沙特未來前途更為關鍵,因為全球每日耗用8000萬桶石油,其中約60%就是用在陸上交通。近年雖然電動車增長快速,去年銷量衝破100萬,但仍只佔全球汽車總存量的0.2%。
電動車佔全球總存量僅0.2%
如果認真企圖阻止超過1.5度暖化,到本世紀中,幾乎必須所有電力來源都變成零排放,所有汽車變成電動車。其實不止如此,另外亦需要採用很多新穎的負碳排放技術,例如吸收碳排放,然後儲存在地底等。
有人估計,到2023年,全球電動車銷量將會超過1000萬輪,將可以減少每天200萬桶石油的需求。在過去10年的頁岩油革命中,無非就是增加了每天200萬桶供應,油價則已從每桶120美元以上,跌至每桶30美元以下(當然還有其他因素)。所以無論如何,油價長期必定會面對極大壓力,所以MBS才那麼着急把沙特阿美(Saudi Aramco)推上市,更準備成立一個2萬億美元主權基金,但不容易成功。除此之外,沙特亦投資了200億美元在軟銀和屬下的Vision fund(近日軟銀受到牽連),另外更直接投資Tesla,近日再投資另一家中國電動車公司Lucid。
沙特文化改革 獲美支持
除經濟改革之外,文化上MBS也有大動作。他想把沙特變回世俗化一點,減少遜尼原教義的勢力和影響。重開電影院和容許女性開車都是象徵式但重要的改變,這亦是美國支持他的部分原因。當然沙特購買大量美國武器系統和國債,私底下更或有財務上幫助特朗普和女婿庫什納。另一作用是利用沙特來抗衡伊朗在中東的擴張趨勢。
以上的發展都可算是正面的,但問題是MBS年少氣盛,而且仍是一個獨裁者,上台後逮捕和逼走了大量異見分子,當然更曾禁錮和勒索其他多名王子和富商,製造了很多敵人。另外他更介入了也門內戰,殘殺很多平民百姓,遭國際社會譴責。
今次懷疑殺人事件,MBS和沙特付出高昂代價。下周在沙特舉行的Future Investment Initiative(FII)被稱為「Davos in the desert」,但近日很多機構都已經退出,包括Google、Uber、摩根大通、匯豐、CNN、FT等,連IMF總裁拉加德都退出了。未來沙特阿美的上市必然會變得更困難。
到最後由誰來背這個黑鍋很難說,希望最少抓到殺人兇手們。最慘的是,沙特駐土耳其大使聽說已經在沙特被捕,我估計,他也不想自己的辦公室變成屠房!特朗普當然仍不想放棄與沙特的密切關係,不過這已成為民主黨在中期選舉的另一個攻擊目標。MBS本人在國內的地位也可能受到動搖。
殺人事件或動搖王儲地位
這宗兇案已非常離奇,但我覺得另外有一宗「懸案」更撲朔迷離。下月美國將重新制裁伊朗,每日出口石油應下降50萬至100萬桶,加上之前委內瑞拉經濟崩潰,產能又減了數十萬桶,再加上最近佛羅里達州的「邁克爾」風災,美國產能都暫時受影響。現在美國亦有不少政客呼籲制裁沙特,那麼油價不是應該挾更高嗎?但過去兩天,WTI反而回調至70美元以下,的確很奇怪。這個可能是短期現象,遲些或再升上80甚至100美元。
但為甚麼現在不升呢?最簡單的解釋是美國石油庫存上升,但我認為說服力不夠。我認為可能有另外3個原因:
(1)特朗普已經多次投訴油組操控挾高油價,他開口要求沙特增產,降低油價。但沙特的後備產能應就只有約150萬桶,仍不夠。
(2)聯儲局仍然在加息,昨天的會議紀錄顯示,聯儲局態度仍較鷹派,正考慮繼續加息至restrictive(嚴緊)區域,即被認為中立的3厘以上,會否是4厘或更高?所以美匯指數DXY就升到95.7水平,而人民幣兌美元就跌至近6.95水平。暫時大部分石油仍然以美元交易,所以油價就面對壓力。將來如果多些石油用人民幣交易,那麼情况就不一樣。
(3)我最擔心油價上不了的原因是美國和中國,以至全球的經濟前景不好,所以其實高估了明年需求的預期。本來預期明年需求增加150至200萬桶,會否現在只有100萬?
聯儲局偏鷹推升美元 油價受壓
當然還有一個較樂觀的解釋,就是明年電動車的銷量比想像中好,所以石油的需求增長沒有原來預期那麼大。如果這個是事實,這就是阻慢氣候變化的天大喜訊!
(中環資產持有JP Morgan的財務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