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的社會啟蒙](個人拙見)
我是從去年開始,才開始關注所謂社會之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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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自己感到詫異,明明生活在社會之中,生活中的一切動輒都覆含在社會這個大前提之下,我卻選擇視而不見,新聞上播的畫面對我來說都像是假議題一樣地扮家家酒。我將自己的人生簡化為一道道看似複雜無解的公式:工作、想辦法找人戀愛、維繫一些保險般以防失戀時沒人聽你靠腰的友情、空閒時怨天尤人地補充因工作不足的睡眠、計畫下一次旅行或正在旅行途中、擔憂這個月錢花太多沒存到錢而未來的我有辦法搬出家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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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看似私密個人的事,其實都受社會影響而少有人關懷。好像社會是一場遊戲規則不能改變鬼抓人,遊戲裡的人都在為了存活拼命,自顧不暇、無法分神,以至於我們都忘了,遊戲規則是「人」訂的,不是那冥冥中存在卻其實不然的鬼魂。若以經濟學的角度而言,那鬼就是亞當斯密所謂市場裡一雙看不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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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手真的看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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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都看見了,市場裡是哪個國王出手攪和。卻很少有人敢直言不諱,背地裡連議論紛紛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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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的人生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這件事大到,連帶影響了上萬與我完全不相識的人。我參加了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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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罷工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事,堅定團結地不工作至提出的訴求能被討論為止,直到看見和我們一樣每日來現場站崗的警察、媒體、網路上的輿論,我才發覺自己的生活其實動輒得咎,社會原來可以不是自掃門前雪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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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罷工中後期,為了引起更多關注,我參加了苦行活動,從我的公司門口徒步走將近三十公里路到總統府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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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工之前,我其實就隱然發覺這個社會有一種殘忍,便是人很容易被各種極致所吸引,不論是極致美麗的,還是極致血腥的,如果無法造成話題,人便會漠然,因為光是忙著活就佔去了人絕大多數時光,況且這個世界還有這麼多人願意貢獻各種極致:為了奧運金牌努力、為了炫耀財富裝逼、為了平息心中某種不平衡殺人越貨、為了被注目而寫下文字拍攝影片⋯⋯。因此,即便我的理智知道苦行活動並不能實際解決問題,蔡英文也不會因此出面,卻也認同必須要做些什麼被大量注目,才有機會翻轉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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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苦行的途中,來了幾家媒體一路跟拍。雖然大部分時間記者都是搭車隨行,但也有不少路段記者是實際陪我們一起走的。我們一開始很高興也很感動,高興似乎受到了重視、感動媒體願意陪我們這樣辛苦。不過路程才不到三分之一,便有人發覺事態有異。當我們頂著超過三十度的烈陽走到第一個休息站麥當勞時,有一起苦行的同事發覺有記者刻意拍攝我們打哈欠、吃蛋捲冰淇淋的畫面,似乎想要營造我們懶散、根本不累的觀感。因此走到第二個休息點時,大家都警覺起來,除了上廁所,不敢有一點歡樂嬉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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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行至餐廳用餐,是一間有在操辦婚宴的海鮮餐廳,工會替大家點購的菜色是最平實粗飽的炒飯、炒麵、炒青菜、沙拉,一大盤一大盤一起上上來,用完餐便繼續行程。為了答謝隨行的記者朋友,工會也準備了一桌相同菜色令他們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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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到晚,走了超過八個小時終於行至總統府,平時有運動習慣的人,竟也累掛,結束行程和我一起去做腳底按摩的同事,在按摩店內睡到打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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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看新聞,有些媒體內容和我們行程本意千差萬遠,有些行文著重在我們中途休息、有些更特意翻拍我們中餐餐廳的宴會菜單,睜眼說瞎話直指我們吃了龍蝦、鮑魚(明明你們和我們吃一樣的食物啊)。我的身體很累,對這個社會也感覺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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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相當自私的人,因為對公司政策不滿、認為自己被剝奪,才開始關心社會之於我的事情。公司雖是民營,卻也必須要遵守公司法、勞基法,就像個人也需要遵守交通規則一樣,生活中看不見卻無所不在的秩序便構成了虛擬名詞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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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終於切身感受到社會對於我的虧欠,雖然這虧欠好像小到可以被忽略,不過是薪水比同行少一點、不過是工時比別人長一點,但一旦關切了便無法移開雙眼,我便是這樣不合群且自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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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禍得福,我因為我的自私自利,開始想要花時間深入了解一個「議題」,再也不願被表面浮誇求極致的大膽標題操弄,想要以少而深的方式,去觸碰所有我可及的事件。剛好,我是喜歡看電影的人,我相信在所有人被工作佔據大部分時間、又有好萊塢漫威英雄電影的今日,沒有人在交友軟體上的自介不會說興趣是看電影,因為那是最快、最輕鬆,可以看起來有點文藝深度又安全的事,比起興趣是收集充氣娃娃要教人感覺正常可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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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自我感覺良好地認為自己較一般人多了一份文青式的驕傲,我會自己一個人去看電影,會去松菸誠品、國賓長春看一些非常小眾的影展得獎片,片子來自美日泰韓以外的製作團隊。我秉持著我自私的性格、文青的驕傲,以及一些對社會失望的複雜情緒,開始看我從前從沒有注意過的電影類別——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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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已故導演齊柏林的《看見台灣》當紅的時候,都沒有激起我為紀錄片花電影票錢的一絲慾望。我購買了影音平台的會員資格,看了我第一部有意為之的紀錄片《我們的青春,在台灣》,後來又陸續看了《一首搖滾上月球》及《灣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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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一般電影像是無中生有般創造出一個世界,紀錄片則是在這個已經發生且已被形塑出的社會找尋題材,花時間聚焦,企圖以重新拼接的畫面呈現真實,每一顆鏡頭都來自你我周遭不完美的景觀、人物,有些甚至醜陋地令人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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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明白為什麼從前不喜歡看紀錄片,因為即便是一般電影刻意描寫的悲傷、痛苦,人都能藉由螢幕隔出的雙重標準,融入卻又自外於影像之外。有點像是觀眾都愛嘲笑恐怖片主角,總要白目去開地下室的門、總要自告奮勇去冒險一樣,我們可以接受螢幕裡的人物去做出現實中不可能的事,一個人進入鬧鬼森林、暴露於伽瑪射線竟沒死還成了特異功能人士、倒掛於飛機之外,我們能從這些虛假、被設計出的情節得到一種自己也身歷其境的快感;紀錄片卻不然,刀刀見肉的真實題材,沒辦法令人產生一時麻痺的雙重標準,如果看完了紀錄片卻沒有做點什麼,好像還有種無情的罪惡感,而我們平時的人生已經夠累了,看電影是為了逃避現實,不是為了將自己更逼近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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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青春,在台灣》是一部以「太陽花學運」和其他社會運動為背景的紀錄片,鏡頭環繞在學運領袖陳為廷及在台中國留學生蔡博藝之間開展。我對紀錄片的刻板印象大約是和關懷弱勢掛勾,從沒想過電視新聞、政論節目日日在報已經令人煩膩生厭的政治,竟也能成為被記錄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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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對政治冷感,每次大選投票都比較像是參加廟會一般地湊熱鬧;我是本省人且母親來自台南,卻對民進黨沒有歸屬感,對國民黨也沒有好印象。我覺得政治比較像是一群追逐權勢利益的小丑共演的一齣野台戲,我不知道誰選上了、誰推動了什麼法案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國土計畫法只要沒有計劃到我家,我好像沒有置喙的理由、紅色媒體其心可議,但我不看就好所以也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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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或許是《我》片裡的青春火焰太過耀眼,竟讓年過的三十的我開始檢討起自己的政治無感。我隱約想起一句看過的話:「三十歲前不是左派沒心肝;三十歲後還是左派沒腦袋。」而我從來沒左沒右、隨波逐流,我是不是沒心肝也沒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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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那些學生為什麼要為一個看似那麼遙遠的議題(黑箱服貿)冒險翻進立法院。影片中段,主角之一陳為廷由一個帶頭違法佔領立院的學生,搖身一變為學運明星,然後受黨團徵招參選立委,企圖以合法手段前進議場,後來卻又戲劇性地因為過往的性騷擾案件而黯然退選。另一位主角蔡博藝,也因為以中國學生身分參加淡大學生會會長競選遭到操弄、調侃,在她參選之前的競選公報上從未印過「國籍」項目;在她參選後,公報上非但加入了「國籍」一欄,還刻意似地放得極大,然而中國人蔡博藝參加支持的台灣社會改革運動,我相信比兩千四百萬人中的兩千萬人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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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後,紀錄片導演傅榆哭了,兩位主角由原先的揮灑熱血,初生之犢地企圖改變這個社會,到最後光環退去,被一些無法改變的個人現實吞沒,陳為廷無法否認性騷擾的過往、蔡博藝無法拒絕中國人的身份。即便他們曾有一顆熱切的心,被視為救世主一樣地高高抬起,他們卻終究只是凡人,就像我們這些始終只敢躲在鍵盤後的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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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榆哭,是因為她不知道她的電影該怎麼ending,不知道曾經寄予希望的目光在希望破滅以後該怎麼收回。一個紀錄片導演在紀錄片中將自己的影像、自己的信念一併帶入影片中,某種程度是有違紀錄片倫理的,不過這部片令我感動的地方便是在於,我看著看著,竟也和傅榆一樣,懂了那種想被人拯救的無奈沈重。我們都不關心政治、覺得自己沒左沒右、隨波逐流,但心底竟也有一塊地方期待能有完人現世,漫威英雄般替我們拯救世界。接著發現英雄也不過就是跟你我一樣,看a片、打手槍、無法逆流自己的血液,我們失望了但隨著影片的進展一絲絲熱情也被喚起,卻只能卡在中間進退兩難,這便是青春無以名狀的憂鬱、是代表自己「左」過的一點點證據,然後我們回到現實,這部片便是在紀錄人回到現實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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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搖滾上月球》是用夢想包裝的晦澀,六個家有罕見疾病孩子的父親組成了搖滾樂團,要花一年的時間從零到有站上貢寮海洋音樂祭的舞台。我不知道導演黃嘉俊是怎麼挑選出這個主題的,不知道他怎麼能用「罕病兒的爸爸有夢想」這樣的角度切入觀眾對罕見疾病的關注,而我會點開這部片來看,便是被這樣獵奇超展開的主題給吸引。看完以後我大受震動,而我的震動不是因為同情,卻是因為終於能夠「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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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各種描寫罕見疾病的電影、小說,無不聚焦在疾病患者本身,強調他們也需要受人尊重的空間與權力,《一》片卻告訴眾人照護者的生命也一樣珍貴,即便分出了心神在罕病兒身上,夢想仍然不是遙不可及。當我們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得到罕見疾病有多不幸、多痛苦的時候,我們也就掉入了「同情」的陷阱,只能用一種上對下、慶幸自己是「正常」的眼光看待;但當我們將目光換到和我們一樣「正常」的照護者身上,突然就明白了不論是什麼人、在什麼情況下,都會有同樣的渴望與意欲暫時拋下一切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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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一位爸爸說儘管又要練習樂器又要照顧家裡很辛苦,但每個禮拜和其他爸爸們一同練團的時光卻是他沈重生活的救贖,能夠感覺夢想還握在手上,就有勇氣再面對下一個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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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感覺得到影片中的每個爸爸都很愛自己的孩子,就像天下其他爸爸愛自己健康的孩子一樣,而這就是同理了,不論面對什麼情況,有一樣的愛、一樣的需要暫時從家庭現實中翹課的小確幸,不論自己的孩子健康與否、自己的小確幸是練團還是打籃球,人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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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部片中我感受到的不是罕見疾病好可憐,所以我們要多多關心他們(片中每個罕病兒都是幸福的),而是明白每個人都有一樣的需求,所以應該要將這個社會改造成能容納所有人需要的所在,不該只為了「健康」的人設計。我想起年初我到加拿大知名雪場惠斯勒滑雪,居然在海拔兩千英尺的高山上看見有人用特殊改造的輪椅滑雪(將座椅下部改成雪橇狀),那人速度極快,我匆匆看見他的身影後擺動我粗壯的雙腿居然追不上。當我一直誤以為這個世界只有一種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二分法,《ㄧ》片讓我看見,只要讓世界容納所有人,人人都可以是贏家;輪椅滑雪客的恣意暢快也令我知曉容納眾人不是夢想,那是一種可以成為日常的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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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生回家》雖然在片子上映時有些爭議,便是電影製片田中實加(陳宣儒)冒名灣生後代出書一案,這也造成了我在點擊影片前有些猶豫,不過再多查詢了一些資料發現電影內容是導演黃銘正自己找到灣生取材,田中實加僅是提供初步構想,而影片中的灣生的確是真人真事,才放心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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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片聚焦在一小段被歷史變遷快速洗刷的過去。一九四五年,日本戰敗,當時殖民台灣的日本政府放棄台灣主權,所有在日台人必須回到日本。日本殖民台灣五十年,有些日本人在台灣出生長大,認台灣做「故鄉」,因而被稱為「灣生」,卻因為國與國的無情競爭,像是棋子一般被移動來移動去,因為開墾需要移來台灣,因為戰敗移回日本。如果我們不認識這些灣生,這段歷史便只會像是呈堂證供一般冰冷,證明有罪但人已死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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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一開始,一名灣生爺爺回到花蓮村落找尋兒時的朋友,他喊著一些中文名字、也喊著一些原住民名字,爺爺說,小時候他們不會管對方的族裔,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好朋友;還有一個灣生奶奶,中學時唸北一女,她的父親在台灣總督府(現總統府)工作。這幾年,台灣開放一般民眾參觀總統府,她也特地來台報名。奶奶說即使自己年紀一大把了,走在總統府中,卻還是有種好像自己的父親隨時都會從哪個角落走出來的錯覺。這些灣生爺爺、奶奶,對台灣有種不合時宜的執念與情感,如此詭異,又如此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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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們都被教育了要愛國,這是現今世界再政治正確不過的一項觀念,但對於那些國族認同被歷史、被他人的貪婪切一刀的人來說,鄉愁依舊是無法斷開的念想。在《灣》片之前,我無法想像有哪個國籍在GDP比台灣強大國家的人會對這座鬼島存有思念,更何況我們的身邊,還有這麼多人想逃出去,想去做別國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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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灣》片是加深了對台灣的認同,有種「連日本人都說我們地方好」的潛節奏;我看《灣》片是終於能稍稍理解了死忠藍營支持者,也許他們覺得只有國民黨才能帶他們回「家」,不論是統一還是被統一、一中各表還是一國兩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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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的願望是世界大同,人類世界再無種族、國籍之分,人喜歡去哪便去哪、想留在哪裡就留在哪裡。《灣》片用一種溫柔到近乎殘忍的方式重新顛覆了我對國家的想像,然後才發覺,啊,「國家」這個名詞,不也和「社會」一樣是一種人造的箝制?只是它被造久了,久到我們都以為它是天然的。我可以將「社會」解釋為人與人之間需要一種相處的共通原則;但「國家」的樹立,綜觀歷史,好像除了令彼此敵視、征服與被征服以外沒有用處,聯合國及歐洲共同體內也是處處算計,人類不過是登陸月球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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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是,即便我看了紀錄片也無法改變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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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媒體便是這社會的一股洪流,他們有因為同業競爭壓力而發展出的不負責任、不公正報導方式;也有人願意花一年、兩年、五年、六年⋯⋯只為了鑽研一個議題。如果這社會是張網,那麼媒體和我們一樣,都是網中的一部分,這代表著閱聽人的選擇與喜好,亦是間接造成媒體亂象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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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媒體,可以是人民的力量,真正成為監督行政、立法、司法以外的「第四權」。而人的目光向哪,媒體的鏡頭便會追隨。在我們對社會失望,覺得假新聞滿天飛、沒什麼可以相信的時候,我想我們更不能小看自己。德國哲學家班雅明提過一個「微弱的彌賽亞」概念,彌賽亞是基督宗教中的「救世主」之意。我一個人拯救不了世界,可是一群人可以,因為彌賽亞的力量便是散落在每個人體內,當人能結合在一起,彌賽亞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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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眼下這疫情肆虐,我們還是可以慶幸,這個病毒沒有人類的狠心及愚昧,造成的死亡人數還不及我們打的一場世界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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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沒有政黨傾向的本省人,性格自私自利,身體健全,也沒有令島國人民求之不得的雙重國籍。我的歷程,有造成我成為我的必然,我無法選擇家庭、族裔和基因上的染色體,但我同時也遇見了許多偶然,一點一點侵蝕了我以為不可能被改變的部分,像是我開始願意去了解政治,去設想很多好像離我很遠的事(要是有一天出車禍半身不遂,可是家門口沒有輪椅專用坡道怎麼辦),去感覺如果我是一個被歷史切一刀的人,我會怎麼看待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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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的必然是什麼,但我希望這篇文章也能成為你的一種偶然,成為我們投射目光的望遠鏡。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3,070的網紅林黑子Heizelim,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我們是週六5/19晚上參加一個 -#鬼故事夜遊團, 跑到台中的開天宮遺址去探險 那是個921過後倒塌的危樓, 已經傾斜了, 找不到門口所以我們要從一個洞爬進去, 往2樓走的時候突然發現樓梯旁邊有一個箭頭往下,寫著2樓廚房 大家才發現,原來剛剛我們鑽進來的地方就是2樓 ,1樓已經塌成地下室了 只看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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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的社會啟蒙](個人拙見)
我是從去年開始,才開始關注所謂社會之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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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自己感到詫異,明明生活在社會之中,生活中的一切動輒都覆含在社會這個大前提之下,我卻選擇視而不見,新聞上播的畫面對我來說都像是假議題一樣地扮家家酒。我將自己的人生簡化為一道道看似複雜無解的公式:工作、想辦法找人戀愛、維繫一些保險般以防失戀時沒人聽你靠腰的友情、空閒時怨天尤人地補充因工作不足的睡眠、計畫下一次旅行或正在旅行途中、擔憂這個月錢花太多沒存到錢而未來的我有辦法搬出家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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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看似私密個人的事,其實都受社會影響而少有人關懷。好像社會是一場遊戲規則不能改變鬼抓人,遊戲裡的人都在為了存活拼命,自顧不暇、無法分神,以至於我們都忘了,遊戲規則是「人」訂的,不是那冥冥中存在卻其實不然的鬼魂。若以經濟學的角度而言,那鬼就是亞當斯密所謂市場裡一雙看不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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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手真的看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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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都看見了,市場裡是哪個國王出手攪和。卻很少有人敢直言不諱,背地裡連議論紛紛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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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的人生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這件事大到,連帶影響了上萬與我完全不相識的人。我參加了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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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罷工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事,堅定團結地不工作至提出的訴求能被討論為止,直到看見和我們一樣每日來現場站崗的警察、媒體、網路上的輿論,我才發覺自己的生活其實動輒得咎,社會原來可以不是自掃門前雪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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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罷工中後期,為了引起更多關注,我參加了苦行活動,從我的公司門口徒步走將近三十公里路到總統府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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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工之前,我其實就隱然發覺這個社會有一種殘忍,便是人很容易被各種極致所吸引,不論是極致美麗的,還是極致血腥的,如果無法造成話題,人便會漠然,因為光是忙著活就佔去了人絕大多數時光,況且這個世界還有這麼多人願意貢獻各種極致:為了奧運金牌努力、為了炫耀財富裝逼、為了平息心中某種不平衡殺人越貨、為了被注目而寫下文字拍攝影片⋯⋯。因此,即便我的理智知道苦行活動並不能實際解決問題,蔡英文也不會因此出面,卻也認同必須要做些什麼被大量注目,才有機會翻轉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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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苦行的途中,來了幾家媒體一路跟拍。雖然大部分時間記者都是搭車隨行,但也有不少路段記者是實際陪我們一起走的。我們一開始很高興也很感動,高興似乎受到了重視、感動媒體願意陪我們這樣辛苦。不過路程才不到三分之一,便有人發覺事態有異。當我們頂著超過三十度的烈陽走到第一個休息站麥當勞時,有一起苦行的同事發覺有記者刻意拍攝我們打哈欠、吃蛋捲冰淇淋的畫面,似乎想要營造我們懶散、根本不累的觀感。因此走到第二個休息點時,大家都警覺起來,除了上廁所,不敢有一點歡樂嬉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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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行至餐廳用餐,是一間有在操辦婚宴的海鮮餐廳,工會替大家點購的菜色是最平實粗飽的炒飯、炒麵、炒青菜、沙拉,一大盤一大盤一起上上來,用完餐便繼續行程。為了答謝隨行的記者朋友,工會也準備了一桌相同菜色令他們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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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到晚,走了超過八個小時終於行至總統府,平時有運動習慣的人,竟也累掛,結束行程和我一起去做腳底按摩的同事,在按摩店內睡到打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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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看新聞,有些媒體內容和我們行程本意千差萬遠,有些行文著重在我們中途休息、有些更特意翻拍我們中餐餐廳的宴會菜單,睜眼說瞎話直指我們吃了龍蝦、鮑魚(明明你們和我們吃一樣的食物啊)。我的身體很累,對這個社會也感覺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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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相當自私的人,因為對公司政策不滿、認為自己被剝奪,才開始關心社會之於我的事情。公司雖是民營,卻也必須要遵守公司法、勞基法,就像個人也需要遵守交通規則一樣,生活中看不見卻無所不在的秩序便構成了虛擬名詞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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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終於切身感受到社會對於我的虧欠,雖然這虧欠好像小到可以被忽略,不過是薪水比同行少一點、不過是工時比別人長一點,但一旦關切了便無法移開雙眼,我便是這樣不合群且自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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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禍得福,我因為我的自私自利,開始想要花時間深入了解一個「議題」,再也不願被表面浮誇求極致的大膽標題操弄,想要以少而深的方式,去觸碰所有我可及的事件。剛好,我是喜歡看電影的人,我相信在所有人被工作佔據大部分時間、又有好萊塢漫威英雄電影的今日,沒有人在交友軟體上的自介不會說興趣是看電影,因為那是最快、最輕鬆,可以看起來有點文藝深度又安全的事,比起興趣是收集充氣娃娃要教人感覺正常可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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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自我感覺良好地認為自己較一般人多了一份文青式的驕傲,我會自己一個人去看電影,會去松菸誠品、國賓長春看一些非常小眾的影展得獎片,片子來自美日泰韓以外的製作團隊。我秉持著我自私的性格、文青的驕傲,以及一些對社會失望的複雜情緒,開始看我從前從沒有注意過的電影類別——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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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已故導演齊柏林的《看見台灣》當紅的時候,都沒有激起我為紀錄片花電影票錢的一絲慾望。我購買了影音平台的會員資格,看了我第一部有意為之的紀錄片《我們的青春,在台灣》,後來又陸續看了《一首搖滾上月球》及《灣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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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一般電影像是無中生有般創造出一個世界,紀錄片則是在這個已經發生且已被形塑出的社會找尋題材,花時間聚焦,企圖以重新拼接的畫面呈現真實,每一顆鏡頭都來自你我周遭不完美的景觀、人物,有些甚至醜陋地令人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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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明白為什麼從前不喜歡看紀錄片,因為即便是一般電影刻意描寫的悲傷、痛苦,人都能藉由螢幕隔出的雙重標準,融入卻又自外於影像之外。有點像是觀眾都愛嘲笑恐怖片主角,總要白目去開地下室的門、總要自告奮勇去冒險一樣,我們可以接受螢幕裡的人物去做出現實中不可能的事,一個人進入鬧鬼森林、暴露於伽瑪射線竟沒死還成了特異功能人士、倒掛於飛機之外,我們能從這些虛假、被設計出的情節得到一種自己也身歷其境的快感;紀錄片卻不然,刀刀見肉的真實題材,沒辦法令人產生一時麻痺的雙重標準,如果看完了紀錄片卻沒有做點什麼,好像還有種無情的罪惡感,而我們平時的人生已經夠累了,看電影是為了逃避現實,不是為了將自己更逼近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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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青春,在台灣》是一部以「太陽花學運」和其他社會運動為背景的紀錄片,鏡頭環繞在學運領袖陳為廷及在台中國留學生蔡博藝之間開展。我對紀錄片的刻板印象大約是和關懷弱勢掛勾,從沒想過電視新聞、政論節目日日在報已經令人煩膩生厭的政治,竟也能成為被記錄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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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對政治冷感,每次大選投票都比較像是參加廟會一般地湊熱鬧;我是本省人且母親來自台南,卻對民進黨沒有歸屬感,對國民黨也沒有好印象。我覺得政治比較像是一群追逐權勢利益的小丑共演的一齣野台戲,我不知道誰選上了、誰推動了什麼法案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國土計畫法只要沒有計劃到我家,我好像沒有置喙的理由、紅色媒體其心可議,但我不看就好所以也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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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或許是《我》片裡的青春火焰太過耀眼,竟讓年過的三十的我開始檢討起自己的政治無感。我隱約想起一句看過的話:「三十歲前不是左派沒心肝;三十歲後還是左派沒腦袋。」而我從來沒左沒右、隨波逐流,我是不是沒心肝也沒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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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那些學生為什麼要為一個看似那麼遙遠的議題(黑箱服貿)冒險翻進立法院。影片中段,主角之一陳為廷由一個帶頭違法佔領立院的學生,搖身一變為學運明星,然後受黨團徵招參選立委,企圖以合法手段前進議場,後來卻又戲劇性地因為過往的性騷擾案件而黯然退選。另一位主角蔡博藝,也因為以中國學生身分參加淡大學生會會長競選遭到操弄、調侃,在她參選之前的競選公報上從未印過「國籍」項目;在她參選後,公報上非但加入了「國籍」一欄,還刻意似地放得極大,然而中國人蔡博藝參加支持的台灣社會改革運動,我相信比兩千四百萬人中的兩千萬人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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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後,紀錄片導演傅榆哭了,兩位主角由原先的揮灑熱血,初生之犢地企圖改變這個社會,到最後光環退去,被一些無法改變的個人現實吞沒,陳為廷無法否認性騷擾的過往、蔡博藝無法拒絕中國人的身份。即便他們曾有一顆熱切的心,被視為救世主一樣地高高抬起,他們卻終究只是凡人,就像我們這些始終只敢躲在鍵盤後的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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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榆哭,是因為她不知道她的電影該怎麼ending,不知道曾經寄予希望的目光在希望破滅以後該怎麼收回。一個紀錄片導演在紀錄片中將自己的影像、自己的信念一併帶入影片中,某種程度是有違紀錄片倫理的,不過這部片令我感動的地方便是在於,我看著看著,竟也和傅榆一樣,懂了那種想被人拯救的無奈沈重。我們都不關心政治、覺得自己沒左沒右、隨波逐流,但心底竟也有一塊地方期待能有完人現世,漫威英雄般替我們拯救世界。接著發現英雄也不過就是跟你我一樣,看a片、打手槍、無法逆流自己的血液,我們失望了但隨著影片的進展一絲絲熱情也被喚起,卻只能卡在中間進退兩難,這便是青春無以名狀的憂鬱、是代表自己「左」過的一點點證據,然後我們回到現實,這部片便是在紀錄人回到現實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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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搖滾上月球》是用夢想包裝的晦澀,六個家有罕見疾病孩子的父親組成了搖滾樂團,要花一年的時間從零到有站上貢寮海洋音樂祭的舞台。我不知道導演黃嘉俊是怎麼挑選出這個主題的,不知道他怎麼能用「罕病兒的爸爸有夢想」這樣的角度切入觀眾對罕見疾病的關注,而我會點開這部片來看,便是被這樣獵奇超展開的主題給吸引。看完以後我大受震動,而我的震動不是因為同情,卻是因為終於能夠「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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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各種描寫罕見疾病的電影、小說,無不聚焦在疾病患者本身,強調他們也需要受人尊重的空間與權力,《一》片卻告訴眾人照護者的生命也一樣珍貴,即便分出了心神在罕病兒身上,夢想仍然不是遙不可及。當我們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得到罕見疾病有多不幸、多痛苦的時候,我們也就掉入了「同情」的陷阱,只能用一種上對下、慶幸自己是「正常」的眼光看待;但當我們將目光換到和我們一樣「正常」的照護者身上,突然就明白了不論是什麼人、在什麼情況下,都會有同樣的渴望與意欲暫時拋下一切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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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一位爸爸說儘管又要練習樂器又要照顧家裡很辛苦,但每個禮拜和其他爸爸們一同練團的時光卻是他沈重生活的救贖,能夠感覺夢想還握在手上,就有勇氣再面對下一個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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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感覺得到影片中的每個爸爸都很愛自己的孩子,就像天下其他爸爸愛自己健康的孩子一樣,而這就是同理了,不論面對什麼情況,有一樣的愛、一樣的需要暫時從家庭現實中翹課的小確幸,不論自己的孩子健康與否、自己的小確幸是練團還是打籃球,人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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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部片中我感受到的不是罕見疾病好可憐,所以我們要多多關心他們(片中每個罕病兒都是幸福的),而是明白每個人都有一樣的需求,所以應該要將這個社會改造成能容納所有人需要的所在,不該只為了「健康」的人設計。我想起年初我到加拿大知名雪場惠斯勒滑雪,居然在海拔兩千英尺的高山上看見有人用特殊改造的輪椅滑雪(將座椅下部改成雪橇狀),那人速度極快,我匆匆看見他的身影後擺動我粗壯的雙腿居然追不上。當我一直誤以為這個世界只有一種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二分法,《ㄧ》片讓我看見,只要讓世界容納所有人,人人都可以是贏家;輪椅滑雪客的恣意暢快也令我知曉容納眾人不是夢想,那是一種可以成為日常的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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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生回家》雖然在片子上映時有些爭議,便是電影製片田中實加(陳宣儒)冒名灣生後代出書一案,這也造成了我在點擊影片前有些猶豫,不過再多查詢了一些資料發現電影內容是導演黃銘正自己找到灣生取材,田中實加僅是提供初步構想,而影片中的灣生的確是真人真事,才放心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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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片聚焦在一小段被歷史變遷快速洗刷的過去。一九四五年,日本戰敗,當時殖民台灣的日本政府放棄台灣主權,所有在日台人必須回到日本。日本殖民台灣五十年,有些日本人在台灣出生長大,認台灣做「故鄉」,因而被稱為「灣生」,卻因為國與國的無情競爭,像是棋子一般被移動來移動去,因為開墾需要移來台灣,因為戰敗移回日本。如果我們不認識這些灣生,這段歷史便只會像是呈堂證供一般冰冷,證明有罪但人已死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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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一開始,一名灣生爺爺回到花蓮村落找尋兒時的朋友,他喊著一些中文名字、也喊著一些原住民名字,爺爺說,小時候他們不會管對方的族裔,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好朋友;還有一個灣生奶奶,中學時唸北一女,她的父親在台灣總督府(現總統府)工作。這幾年,台灣開放一般民眾參觀總統府,她也特地來台報名。奶奶說即使自己年紀一大把了,走在總統府中,卻還是有種好像自己的父親隨時都會從哪個角落走出來的錯覺。這些灣生爺爺、奶奶,對台灣有種不合時宜的執念與情感,如此詭異,又如此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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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們都被教育了要愛國,這是現今世界再政治正確不過的一項觀念,但對於那些國族認同被歷史、被他人的貪婪切一刀的人來說,鄉愁依舊是無法斷開的念想。在《灣》片之前,我無法想像有哪個國籍在GDP比台灣強大國家的人會對這座鬼島存有思念,更何況我們的身邊,還有這麼多人想逃出去,想去做別國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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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灣》片是加深了對台灣的認同,有種「連日本人都說我們地方好」的潛節奏;我看《灣》片是終於能稍稍理解了死忠藍營支持者,也許他們覺得只有國民黨才能帶他們回「家」,不論是統一還是被統一、一中各表還是一國兩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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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的願望是世界大同,人類世界再無種族、國籍之分,人喜歡去哪便去哪、想留在哪裡就留在哪裡。《灣》片用一種溫柔到近乎殘忍的方式重新顛覆了我對國家的想像,然後才發覺,啊,「國家」這個名詞,不也和「社會」一樣是一種人造的箝制?只是它被造久了,久到我們都以為它是天然的。我可以將「社會」解釋為人與人之間需要一種相處的共通原則;但「國家」的樹立,綜觀歷史,好像除了令彼此敵視、征服與被征服以外沒有用處,聯合國及歐洲共同體內也是處處算計,人類不過是登陸月球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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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是,即便我看了紀錄片也無法改變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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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媒體便是這社會的一股洪流,他們有因為同業競爭壓力而發展出的不負責任、不公正報導方式;也有人願意花一年、兩年、五年、六年⋯⋯只為了鑽研一個議題。如果這社會是張網,那麼媒體和我們一樣,都是網中的一部分,這代表著閱聽人的選擇與喜好,亦是間接造成媒體亂象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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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媒體,可以是人民的力量,真正成為監督行政、立法、司法以外的「第四權」。而人的目光向哪,媒體的鏡頭便會追隨。在我們對社會失望,覺得假新聞滿天飛、沒什麼可以相信的時候,我想我們更不能小看自己。德國哲學家班雅明提過一個「微弱的彌賽亞」概念,彌賽亞是基督宗教中的「救世主」之意。我一個人拯救不了世界,可是一群人可以,因為彌賽亞的力量便是散落在每個人體內,當人能結合在一起,彌賽亞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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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眼下這疫情肆虐,我們還是可以慶幸,這個病毒沒有人類的狠心及愚昧,造成的死亡人數還不及我們打的一場世界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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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沒有政黨傾向的本省人,性格自私自利,身體健全,也沒有令島國人民求之不得的雙重國籍。我的歷程,有造成我成為我的必然,我無法選擇家庭、族裔和基因上的染色體,但我同時也遇見了許多偶然,一點一點侵蝕了我以為不可能被改變的部分,像是我開始願意去了解政治,去設想很多好像離我很遠的事(要是有一天出車禍半身不遂,可是家門口沒有輪椅專用坡道怎麼辦),去感覺如果我是一個被歷史切一刀的人,我會怎麼看待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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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的必然是什麼,但我希望這篇文章也能成為你的一種偶然,成為我們投射目光的望遠鏡。
台中之鑽地下室 在 活水來冊房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受邀為這本《此乃書之大敵》作推薦序。
巧合的是,序文交稿之後,逛舊書店時發現這本著作以前在台已有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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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止歇的藏書保衛戰
每個愛書、藏書人,或多或少,都能講出幾個親身經歷或聽來的,珍本化為廢紙的故事。
這種噩夢,老祖宗早就經歷過了,還編成一句成語:「水火兵蟲」。
水,就是直接泡水,或者受潮。我曾在舊書店看過一九二〇年創刊的《臺灣青年》雜誌合訂本共三冊,扉頁還有蔡培火、林呈祿、杜聰明三人蓋章,珍貴非凡,可惜受過水溼,三本皆黏成書磚無法翻閱,見之心痛不已。
臺灣近年舊籍「泡湯」比較嚴重的事件,當屬二〇〇八年台中一中圖書館淹水了。當時該校圖書館正在整修,將原本存於四樓的數萬本日文圖書搬到地下室暫放,怎知突然來了一場暴雨,泥水灌進地下室,造成文化資產的憾事。
就算不直接接觸水,空氣中過多的濕氣也容易讓書發黴、受蟲害。受潮的書,紙頁會長黴斑、掉粉、碎裂。如果讀者住在空氣潮濕到可以擰出水的地區,請務必檢查一下家裡的鞋櫃後方,那塊靠牆挨著的夾板是不是會發黴,如果是的話,家裡的藏書就有危險了,建議使用除濕機,維持相對濕度五〇—六〇%即可,太過乾燥,紙頁也容易碎裂。
火,就是失火,是最可怕的災害。被水泡過的書,用冷凍脫水等專業方法仍可能救回;被火燒過的灰燼,縱使大羅金仙也無法將它復原。臺北有家舊書店,書籍堆疊如山,通道僅容瘦子側身,是攝影家拍下獵奇影像的知名景點;這家舊書店內側有一牆書,全已焦黑,老闆無奈地說是多年前有人放火燒店,這些已然燒毀的書卻由於店內通道狹仄,無法運出,整牆保留劫餘模樣,也是書店一絕。
兵則是戰亂。我們這一代人住在承平世界,幾乎忘了其實臺灣也經歷過戰火,以及政權的更迭。對於前朝政策的壓制,對於書籍言論的禁制以及銷毀等等行為,事實上也造成臺灣無數的文獻書籍不見天日或者絕版。戰亂中發生的火災,以及強權有意銷毀圖書,對文化的損失難以估算,都屬於這個「兵」字。
水、火乃是自然現象,什麼時候要發生,多少屬於「天意難逃」的無可奈何;兵災雖是因人而起的禍難,也不是區區平民可以左右。但是一捏就死的小蟲,藏書家也對牠們束手無策,這就頗教人哭笑不得了。
許多愛讀書的人總愛自稱「書蟲」,但真正有愛書被書蟲啃過的藏家,提起「書蟲」便氣得青筋暴露,打死也不會以「書蟲」自居。家父曾經拜訪一位藏書家,這位藏家興高采烈招待家父看他珍藏已久、不輕易示人的古籍,想不到紙箱一打開,裡面藏書早被不知名生物囓咬成一堆破紙,主人悲痛莫名,客人尷尬萬分。而我家也曾經在整理許久未動的藏書時,在紙頁中掉出短小的白色蠕蟲,一批書被牠們恣意鑽成四通八達的地道,非常可惡;於是找了個假日搬桌椅到戶外,用錐子從書縫一隻隻挑出,幸好這種蟲行動極慢,毫無反抗逃逸之力,掉在地上後就被巡邏的螞蟻搬走了。
據聞這種蠕蟲是一種蛀蝕木頭的甲蟲之幼蟲,若在舊書上看到像是挖隧道一般的穿洞蛀蝕,大概就是牠們的傑作。雖然行動緩慢,但穿孔型的蛀法十分陰損,雖然吃得不多,但可以貫穿整疊書,一洞到底,造成極大的價值損失。不過我曾聽過一位舊書店老闆說:「這種蛀蟲吃書,總會避開有字的地方,因為牠知道文字有靈性。」舊書店老闆與書蟲,本應是不共戴天的存在,竟然還頗有詩意地為牠開脫,我聞言也大為感動。後來仔細想想,等一下,蛀蟲就算真的避開字不吃,也是因為油墨不好吃的緣故吧?
蠹魚反而是被大家過度汙名化的書蟲。蠹魚又稱銀魚,一向是「書蟲界」的代表,瘂弦曾歌詠曰:「一條美麗的銀蠹魚,/從《水經注》裡游出來」,但其實蠹魚愛吃的是澱粉,也就是舊書裝裱用的漿糊,紙張反而不太吃。我曾經活捉一條蠹魚,把牠關在透明罐裡,投以三種紙類餵食,想不到紙張原封不動,蠹魚活活餓死。後來我學聰明,活捉蠹魚丟一顆米餵牠,足足可吃一個月,放在書桌上,倒是別緻的擺飾——或者寵物?
蠹魚喜從封面、書脊的邊緣慢慢吃,因此被蠹魚肆虐過的書,通常只有封面破損、書頁脫落,內文倒是可能絲毫無損的。這麼一講,這種優雅的小動物對於愛書人,竟是嘴下留情了。
食量比較大的是蟑螂、老鼠,不過這兩者除非是餓極了,否則有其他食物可選擇的話,是不太會吃書的,但還是要提防老鼠磨牙或蟑螂生蛋。蟑螂的橢圓卵鞘老愛黏在書頂,不留神一翻書,就撕破紙。在臺灣最恐怖的生物類書之大敵是白蟻,連書帶架一起吃,邊吃邊拉邊築巢,所到之處,不是被吃得精光,就是被排遺汙黏,造成不可逆的傷害。用Google搜尋圖片「白蟻吃書」,保證讓你永生難忘。
水火兵蟲之外,看似愛書的人也可能傷害書。圖書館的管理員顢頇怕事,建築漏水不處理、過期書籍隨意報廢。書店老闆嫌整本古籍太貴不好賣,把書裡的相片、地圖剪下,化整為零賣出,造成文獻四散、研究不易。有些書打從出生就註定活不長,出版社用劣等的紙張和三流的裝訂,書被自己的重量扯破、出版不到十年書口便黃點斑斑。這些故事實在太多,都是書之大敵。
這本成於十九世紀的《此乃書之大敵》,因為時地的隔閡,有些內容不免感到陌生;不過看看這些古人的「抱怨」,讓現代的藏書家心裡也舒坦許多,一時百感交集,腦海浮現「吾道不孤」、「世上焉得更有此人」、「嘿嘿,怎麼可以只有我的書遭殃」等聲音。回頭看看自己的書房,有氣密窗、除濕機、防蟲香、水煙殺蟲劑、滅火器……古人沒有的,今天都有了。然而書之大敵永遠不死,我們嚴陣以待,繼續守衛人類的智慧。
台中之鑽地下室 在 林黑子Heizelim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我們是週六5/19晚上參加一個 -#鬼故事夜遊團,
跑到台中的開天宮遺址去探險
那是個921過後倒塌的危樓, 已經傾斜了, 找不到門口所以我們要從一個洞爬進去,
往2樓走的時候突然發現樓梯旁邊有一個箭頭往下,寫著2樓廚房
大家才發現,原來剛剛我們鑽進來的地方就是2樓 ,1樓已經塌成地下室了
只看到天花板都是一根根穿出來的鋼筋,到三樓四樓的時候因為樓層傾斜,還會有點頭暈
裡面很多雙層的臥鋪, 旁邊寫著四樓禪房
廁所很奇怪, 都是蹲式馬桶, 還是頭對尾的排成一排 中間沒有任何隔間
夜遊完畢以後,團員下山在附近麥當勞討論 ,有一對情侶 是可以感應的, 說到剛剛上下臥鋪那裏, 至少就躺了6個
他們之前叫其中一個團員往兩個角落拍照 ,結果在看照片的時候 ,往那邊方向的照片卻都不見了
最毛的是在麥當勞的時候 那對情侶是坐在我們旁邊,團員討論到一半, 兩個人開始在竊竊私語, 女生說: 好像有一個跟過來.. 男生說: 不是, 那個不是來跟我們的 應該只是外面進來的.......
(當場嚇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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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之鑽地下室 在 [新聞] 台中銀砸173億蓋豪奢總部!地下10層建築- 看板Stock 的推薦與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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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銀砸173億蓋豪奢總部!地下10層建築師批爆
榮獲法國MIPIM「未來高層建築類首獎」的台中銀總部本(7)月初正式開挖,這棟斥資招
過百億元的全新總部,每坪建築成本竟高於全台最貴豪宅帝寶,讓這棟建築才剛動工就備
受外界矚目。
本刊上週三(17日)實地走訪工地發現,台中銀的新總部不但平均每坪建築成本超高,施
工難度更高,規劃地下10層樓的開挖深度,比台北101大樓還多出5成,漏水問題不易克服
,建築同業說:「我們也在看他們要怎麼解決這些難題。」
上週三(7月17日),台中七期重劃區市政路、河南路口的一處工地內,十幾名工人戴著
安全帽,滿頭大汗地駕駛著怪手和吊車,在地面上鑿出一個深深的大洞打基樁。
「這個工程非常難做!」現場工人搖搖頭對本刊說:「這棟新大樓地下要挖10層,比台北
101的地下5層還深,也是台灣地下樓層數最多的大樓。這裡的地質是礫石層,石頭非常多
、困難度更高,大家都抱怨從7月開挖到現在,工程進展不順利。」
鄰近的豪宅住戶也說:「地下十層光是停車就繞到頭暈了吧,搞不懂為什麼他們要挖到那
麼深,這邊水源豐沛,附近有些地基挖比較深的大樓,地下室漏水問題非常嚴重。」
原來這棟被工人抱怨工程難度超高的新大樓,正是台中銀董事長王貴鋒斥資超過百億元興
建的新總部— 「台中之鑽」。
根據台中之鑽的建築藍圖,預計開挖深度達34.6公尺,比起全台最高樓台北101大樓地下
深度23公尺,還要多出50%,將是目前台灣挖最深的地基,光地基的施工期就需時一年半
,如果再加上地上38樓建物,總工程期長達4年半,是由達欣工程和義力營造負責興建。
「施工期建築物蓋到地下10層,就連在國外也很少見,因為挖得越深水壓越大,未來要處
理漏水的技術也要更高。」一位不願具名的建築師說。
不只建築難度超高,高達112億元的造價,也令人咋舌。根據建築成本換算,每坪建築單
價高達32萬元。「台中之鑽比起帝寶(豪宅)的22萬元還要高出一大截,台中商銀為了蓋
新總部,總共砸173億元(含土地),相當銀行淨值的35%,實在誇張。」同業對於王貴
鋒砸重金的氣魄感到相當不可思議。對此,台中商銀表示,新總部大樓經過公司和外部的
專業評估,對財務不會有影響才會這麼做。
comment:
台中商銀表示,新總部大樓經過公司和外部的專業評估
對財務不會有影響才會這麼做
一種老闆住豪宅,股東住套房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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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 https://tinyurl.com/nqpry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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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經營溫泉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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