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異之地》惡夢島（六）
如果你問我，事前有冇預計過會喺惡夢島上面見到「如初」，我可以好肯定咁答你冇。我從來都冇預知能力，一直以嚟都只係靠自己嘅「知識」同「經驗」去推斷事情嘅下一步發展，只係結果多數都好精準咁解。
咁點解今次推斷唔到？試問……你會唔會推斷一件自己刻意迴避緊嘅事？
「你哋係識嘅？」Match問，佢明顯仲未放低戒心。
「嗯，佢以前搵過我幫手，算係其中一位客人。」我照直講，反正佢哋好快都會查到。
「OK，雖然係熟人，但為咗安全起見，我哋需要少少時間確認清楚。」佢接住講：「唔洗擔心，只係必要程序，我哋唔會亂嚟。」
「冇擔心過……你哋慢慢，我去嗰邊食枝煙。」我指向主人房窗台嗰邊，坐低之後除低口罩接住點煙。
「小姐，如果妳口渴嘅話，我哋有水，」Match將一枝枝樽水放喺地面碌過去，「妳叫咩名？點解會喺呢個地方？」
「我叫做白如初……」如初先抹一抹臉頰嘅淚水，再拎起旁邊枝水，「我一醒就已經喺呢度……我都唔知係點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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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醒咗大約幾耐？」
「我諗……應該有兩三個鐘……」
我一邊吸煙一邊觀察其他人。呢刻275、664同731號都同如初隔開一段距離，而399號就拎住一部應該係用嚟查訊息嘅小型裝置。
「咁妳仲記唔記得失去意識之前發生嘅最後一件事？」Match再問。
「最後一件事……我喺屋企……同男朋友傾完電話之後就瞓咗……」
聽到呢度，Match轉頭望向399號，然後用心靈傳導展開佢哋嘅私人對話：
──查成點？（Match）
──呢度干擾太嚴重，我連結唔到組織嘅資料庫。（399號）
──我都估到係咁，你再試清楚啲，我繼續問。（Match）
點解我會話係「私人對話」？因為佢哋並冇預到我同如初參與。咁我點解會知？因為我一早就識穿咗呢班人係小圈子，唔鍾意受外人玩……
正經啲嘅說法，就係佢哋冇辦法完全信任我。而我都係一樣，所以呢刻先會竊聽佢哋嘅對話。
「咁妳當時屋企有冇其他人？瞓之前有冇覺得邊度唔妥？」Match再問。
「我屋企人去咗外國旅行，至於唔妥……」如初苦惱起嚟，「冇……」
「妳再認真諗下。」
──隊長，呢個女人真係好可疑，我哋係咪應該要解決佢？（664號）
──的確幾可疑，但神奇在我完全感覺唔到佢身上有異樣。唔係一開始我都唔會過嚟……（Match）
──嗯，佢異能等級係０。但喺得呢個地方點可能會係０？越諗就越怪……（399號）
──唔好諗咁多喇，如果你哋落唔到手，可以等我嚟。（275號）
──但、但佢係無二先生識嘅人……（731號）
──咁又點？任務最重要，如果條友阻住晒嘅話，我會連佢都殺埋！（275號）
──唔好天真喇，275號。連青鹿同玄稻都忌佢三分，你點會係佢對手？（399號）
──未試過又點知？（275號）
──夠喇，我已經有決定……等我處理。（Match）
「我真係諗唔到……點解會咁……」
「一於咁喇。」Match接住講：「白小姐，我哋可以帶妳離開呢度，但前題我哋要先完成一個任務。」
「任務……」如初探頭望向我，「無二先生係嚟幫你哋手？」
「勉強算係。」我簡短回應。
「妳而家行唔行到？」Match接住講：「行到嘅話妳可以跟住我哋，我相信無二可以保護到妳。行唔到嘅話，妳可以留喺度，等到我哋完成任務再返嚟接妳……」
「我行到。」如初緩緩撐起身，「放心，我唔會阻住你哋……」
「明白。」Match轉頭望向我，「無二，確認完喇，我哋要繼續行。」
「收到。」我整熄枝煙，然後慢慢行到如初旁邊，用其他人都聽到嘅聲線講：「妳同阿聰果然係苦命鴛鴦，咩事都有你哋份。」
如初聽完顯得一臉憂心，然後講：「無二先生，我驚阿聰都會俾人捉嚟呢度……」
「唔會喇。」我意味深長咁講：「我都幾肯定，佢而家應該係傻下傻下咁唔知我去咗邊。」
「希望係咁……」
「妳顧掂妳自己先。」我低頭望咗佢嘅赤腳一眼，「我記得外面大廳有個鞋櫃，妳一陣求其搵對鞋著喇。」
簡單嘅見面會結束後，我哋照原定嘅安排，繼續往下層移動。
「如果數據分析冇出錯，前面呢道門就係出口。」399號指向前方，「穿過道門我哋就會去到控制塔嘅防火層，即係五樓。」
「我就覺得唔會咁順利喇。」275號依然係行頭，毫不猶豫就推開門，「嗱，果然冇咁易。」
結果，喺門後面等緊我哋嘅，並唔係控制塔嘅防火層，而係一間班房。
呢間班房嘅格局，同我以前讀書嗰間中學又有幾分相似。呢刻左右兩邊窗都俾木板所封住，睇唔到外面嘅情況。至於書台嘅擺法，並唔係方便識女同學嘅兩張並排法。而係全部分開晒，就好似要考試嗰陣咁。而事實上，每張書台上面的確係放咗份試卷同一枝原子筆。
最後，係黑板前方嘅教師台坐咗一位戴住憤怒面具，打扮似係老師嘅成年男人。
「幾位同學，你哋遲到喇。」老師抬頭望向我哋講：「快啲坐低考試喇。」
「佢係『蝕客』。」664號舉槍指住個老師，「我今次好肯定！」
「既然肯定，咁你仲諗！？」275號跟住舉起槍，馬上對住老師開咗一槍，準確無誤咁穿透面具打中佢額頭，爆出一灘鮮血。
但今次呢位老師並冇即時瞓低，而係雙手用力拍台企起身，怒聲道：「呢位學生！你咁樣對老師……今次我要畀你零分！」
就喺佢講完一瞬間，275號手上枝特製槍突然由黑色轉為高熱嘅暗紅色，再急速膨脹，最後「嘭」一聲成枝爆炸。
「嘩！？」275號被爆炸嘅衝擊力炸到成個人撞埋牆，雙手嘅護甲幾乎係爛晒，可以見到有血流緊出嚟。如果唔係件裝甲本身有法術護盾保護，呢一下應該可以直接攞佢命，「啊，好痛……」
664號一開始仲係一臉愕然咁望住275號，唔敢貿然行動。可能以為今次又係另一場「測試」。
「我頂你，今次我冇扮嘢呀！」275號一眼就睇穿佢諗咩。
「各位同學，快啲埋位考試！」老師用力抓緊手上嘅試卷咆哮道：「你哋只係得返十五分鐘！記住要滿分先可以畢業！唔係放你哋出去都係注定做廢青！」
「731號，你過去幫佢止血，其他人待命。」Match依然係毫不慌張，馬上作出指令，「無二，今次睇嚟要你出手喇！」
我嘆咗口氣，正考慮緊點樣喺唔會誤傷到其他人嘅情況下解決敵人。但399號突然走上前，冷靜咁講：「等我嚟。」
「399號，你有信心搞掂？」Match問。
「嗯，因為呢個應該係我嘅惡夢嚟。」399號接住講：「我一直都好驚考試。」
「唔係嘛！？」躺喺地下嘅275號大喊，「你唔係我哋幾個入面考試最叻嗰個咩！？」
「叻唔代表唔驚，」399號行埋去最近嘅書台旁邊，「我呢世人都好似未停過考試咁、小學中學大學。就算出嚟做嘢，到加入組織，都係一次又一次考試……正如今次任務咁。」
「咁你諗住點解決？」664號問：「照佢說話做考完個試？」
我望向最近自己嗰份試卷，全部都係正常不過嘅題目。雖然只係高中程度，但我已經將呢啲知識還返晒俾老師，要我去答肯定會唔合格。假如要正正經經咁考滿分先可以離開呢度，咁情況確實係幾令人絕望。
但我哋既然唔係正常人，當然唔會用咁「正經」嘅方式。
「唔係，我打算燒晒所有試卷佢。」399號冷冷咁講：「我已經受夠啲考試喇。」
「白痴呀！」275號痛苦咁仰天大喊：「咁不如叫無二出手搞掂佢仲好……」
雖然我係幾認同275號嘅睇法，但我並冇阻止到399號。
「你……你你你你……」雖然隔住面具睇唔到表情，但老師明顯係焦急起嚟，而且已經出手想阻止399號，「你咁做只係逃避！」
但我出手更快，早喺十秒前已經399號周圍製造咗一個保護牆，成功擋住老師嘅隔空攻擊。如果我冇咁做，肯定會出現非常獵奇嘅畫面。
「其實我一直都想咁做。」399號拎起其中一份試卷，試卷隨即著手燃燒起嚟。其他書台上面嘅試卷亦都無一倖免，同時著晒火，「只係夢裡面做唔到，多謝你畀呢個機會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下一瞬間，老師嘅面具亦都著火起嚟，最後將佢成個頭燒著，「啊啊啊啊啊啊！！！！」
我注意到如初喺老師痛苦大喊嘅時候依然係一直望住佢，表情並冇任何變化。
當所有試卷都燒成灰燼後，老師亦都成個人跌落地……死了。
「估唔到真係得……」275號一臉難以置信。呢刻佢雙手已經止咗血，由731號扶佢起身，「可惜呀，我一直幾鍾意呢把槍。」
「做得好。」Match拍一拍399號嘅肩膀，「我感覺到前面道門已經解咗鎖，爭取時間，行喇。」
我跟喺如初嘅後面行，本來已經準備行出門口，但突然有樣嘢吸引到我注意。
「無二先生？」見我行返轉頭，如初都停低腳步。
「有份試卷仲未燒著。」我行埋去老師旁邊，彎低身拎起佢手上嘅試卷。
頭先成頭著火嘅時候佢依然係牢牢咁握住呢份嘢，嗰刻我已經覺得非常唔自然。
拎上手望咗眼，呢份試卷同其他試卷其實分別唔大，只係有人用非常潦草嘅字跡寫咗兩行字：
【希望你可以找到我們。】
「份試卷……有咩唔同？」如初再問。
「冇。」我用打火機燒著份試卷，然後隨手一揮，「睇嚟只係我諗多咗。」
【別輸給惡夢。】
離開班房後，我哋轉入一條不見盡頭嘅長走廊，但今次依然唔係乜鬼防火層。
眼前嘅裝潢格局，毫無疑問就係一間醫院，而且睇落非常殘舊。牆身已經開始剝落、擺喺一旁嘅病床金屬支架已經生銹、幾乎一半以上光管都已經燒壞咗，依然著緊嘅都係維持住一眨一眨嘅狀態。
因為喺班房停低咗一陣，所以前排嘅清理小隊已經行先我哋十至廿米左右，我哋當然加快兩步趕上去。
「664號，我冇估錯嘅話……呢個應該係你嘅惡夢喇？」275號笑住問。
「殊，唔好講……我唔想再諗起。」664號刻意壓抑住自己嘅恐懼。
「哈哈……」
不過講起上嚟，曾經有段時間我都經常會去醫院……
「隊長！」399號突然轉過頭，語氣就好似發現咗啲咩咁，「呢道門後面就係控制室！」
「小心啲，先確認清楚係咪陷阱。」Match回應。
「驟眼睇裡面冇生還者，亦都冇『蝕客』……」399號接住講。
「就算係咁都唔可以鬆懈。」
等到我同如初行到過去嘅時候，佢哋已經準備就緒。等緊Match落下個命令。
「聽住，控制室有兩層。呢層係檔案庫，下層先係主控制室，而出口只有呢個。一陣入到去之後，275號、664號，你哋兩個負責守住呢個門口，有咩唔妥即刻派人通知我哋；399號，你去檔案庫睇下可唔可以將啲實驗數據儲存落嚟；至於我同無二，就會落去主控制室嘗試啟動返『魘』嘅控制權，順利嘅話就可以解決呢一切……」
「咁我呢？」731號問。
「你留喺呢層負責睇住白小姐，因為無二一陣應該好唔得閒。」Match望咗如初一眼，「各位明白晒未？」
眾人即刻點頭回應。我注意到664號有鬆一口氣嘅感覺，可能係因為頭先並冇發生到怪事。
而且，一切實在太過順利喇，順利到好唔自然。
你哋都係咁諗吧？
進入控制室之後，我哋即刻分頭行動。其他人留喺上層，而我同Match就經由旋轉樓梯落到主控制台前面。可以見到眼前有非常多嘅細小螢幕，本身應該係用嚟監視惡夢島上面嘅情況，而呢刻當然係全部熄晒。
「正常情況下，只要撳實呢個掣十秒成個系統就可以重新著返。」Match撳落最顯眼嘅一個紅色掣，十秒之後接著講：「但而家明顯失效，估計係有『人』破壞咗控制塔同島之間嘅連繫。」
「即係供電系統出錯？」我隨口問。
「唔係，路易斯俱樂部班人係用納米技術去連繫呢度同惡夢島，而我同你都明顯冇呢方面嘅知識……」
「所以？」
「所以，就唯有用『犯規』嘅招數，強行修補呢段連繫。」Match除低頭盔正面望實我，「無二，既然呢度得返我哋兩個，我都唔怕照直講喇……呢刻只有一個方法可以啟動返個系統，而全世界應該只有你可以用呢個方法。」
講到呢度，佢伸手喺腰間裡面抽出一把刀，但佢唔係打算拎嚟要脅我……
「實不相瞞，我其實一直都想親眼見識下……」
而實際係點，好遺憾你哋呢刻冇辦法知道了。
因為秘密啊，當然係繼續隱藏落去先係秘密。
而個天確實係幫咗我。
──隊長！（399號）
就喺呢一瞬間，399號突然傳嚟心靈傳送，呢種語氣同佢頭先發現控制室嘅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做乜嘢？你係咪已經 backup 咗啲數據？（Match）
Match難得地有些少怒意，可能冇諗過自己會俾人打斷。
──未，我仲嘗試緊……（399號）
──咁你到底……（Match）
──我成功連結到組織嘅資料庫，已經查清楚白如初呢個人！（399號）
啊，我不禁反咗下眼白，終於要面對呢個時刻了。
──廿五歲，職業係繪畫師，男朋友叫做韋家聰。表面所有嘢都好正常，但佢細個嘅背景明顯俾人修改過……（399號）
呢層當然喇，因為修改嘅人就係……
──講重點！（Match）
──佢唔喺路易斯俱樂部嘅實驗者名單裡面。數據亦都證明佢朝早出現過喺無二辦公室，即係呢個人根本就唔係佢本人！
冇錯，如果你哋有細心睇，應該早就估到呢點。
佢唔係如初，但到底係咪「蝕客」。老實講我唔熟惡夢島嘅系統，所以答你唔到……
不過我肯定呢點……
「無二先生，」就好似計好時間一樣，如初慢慢行落旋轉樓梯，而731號並冇跟住佢，「我有啲嘢想同你講。」
如初展露出一個令人毛管戙嘅微笑，接住講落去：
「我啊……終於知道自己點解會喺度。」
……佢就係我嘅「惡夢」。
（待續）
下回：回憶迷宮。
我自己幾鍾意呢集，希望大家都睇得開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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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暫定星期五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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