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新詞酒一杯
昨天有人說她去查了宋詞[卜算子]結果跳出好多人都有寫[卜算子]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詞」在宋代就是通俗歌曲,它是要配合音樂的。
大致有兩種,一種是市井通俗作品,為宴會歌女捧長官而寫,要配合樂曲,不能有倒音,屬於流行歌曲。
另外一種是士大夫文人為自娛而寫,不要求完全合拍,空間比較大。
當時大概有一百多種詞牌,每一種都有很多人填詞。所以俗話說「作詩填詞」就是這個意思。
舉例:歌仔戲有七字調,都馬調,曲調固定只是換詞而已。
再舉一例:
日本男歌手近滕真彥當年有一首歌很紅。港台多人重新填詞翻唱。
按照這首歌的曲子填上粵語國語和台語,我舉副歌的部分為例,字數幾乎一樣,8,7,8,6。為了讓大家明瞭我把它全部找出來。
原唱
近滕真彥(日)夕燒之歌
~夕陽慢慢地映照我的臉頰
夕陽和那時一樣的美麗~
~真的真的好想去轟轟烈烈的愛一場啊,春去秋來我的愛在哪裡~
(日文因為是翻譯所以字數不準)
陳慧嫺(粵)千千闕歌
~來日縱使千千闋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梅豔芳(粵)夕陽之歌
~曾遇上幾多風雨翻
編織我交錯夢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彎
伴我走過患難~
張智霖許秋怡(粵)夢斷
~眠入你的深深臂彎
即使最終也夢斷
纏住你的絲絲髮梢
像我思緒混亂~
李翊君(國)風中的承諾
~曾經在雨中對我說
今生今世相守(拉音)
曾經在風中對我說
永遠不離開我~
黃乙玲(台)天知地知
~天知地知我的心内
只有只有你的爱
天知地知你的心内
根本無我存在~
王識賢(台)老鷹
~老鹰在空中影随风
走找你的方向
老鹰在空中满身伤
只有四界流浪~
這樣比較明白了嗎?所以同樣的詞牌「滿江紅」可以豪情萬丈,也可以很充滿肉慾。
滿江紅 岳飛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讀來令人熱血澎湃!再來看另一個版本。
滿江紅 秦觀
越艷風流,占天上、人間第一。須信道、絕塵標緻,傾城顏色。翠綰垂螺雙髻小,柳柔花媚嬌無力。笑從來、到處只聞名,今相識。
臉兒美,鞋兒窄。玉纖嫩,酥胸白。自覺愁腸攪亂,坐中狂客。金縷和杯曾有分,寶釵落枕知何日。謾從今、一點在心頭,空成憶。
也是會熱血啦!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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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屍】
初章.大疫將至(壹)
傳說,有一河川分隔陽世陰司兩界,其水皆血,潺潺流向森羅不知處。河水腥穢難近,蛇蟲滿布,河中傳來淒厲不絕的慘叫聲,是一群又一群不被允許登渡彼岸的亡魂。河岸邊有一石碑聳立,在血月的紅光照耀下,只見上面刻著三個大字……
「三途川」
今,有一男子倒臥岸邊,身邊站著三個身影不言不語的望著他。其中一名頭戴白色高帽,身著白色長袍的高瘦之人打破了沉默,說道:「應該快醒了吧?」他一臉哀戚、眉長至顎、口吐長舌,躬身伸手搖了搖地上的男子。
男子悠悠轉醒,睜開眼看了看四周與那三個人,突然一股濃烈的腥臭撲鼻而來,他「唔」了一聲作嘔,緩緩地開口問道:「我死了嗎?」那三人中頭戴黑色矮帽,面部猙獰、身形矮胖的黑衣之人向一旁的青衣者問道:「老大,吾等該向他說嗎?」
「一半一半吧。」青衣者上前扶起男子,拍落他身上的汙泥,又道:「如何?怨恨嗎?」男子摸了摸頸上的傷痕,血水潸潸不止,苦笑道:「只因提了開髗手術便慘遭斷頭,如何不怨不恨?那幫愚人......」青衣者搖了搖頭道:「怪不得汝,汝行醫濟世大半輩子,本可屍解入道,卻在即將功成時遭他人所破……唉,怪不得汝、怪不得汝。」
「唉———」男子仰天望著血月長嘆後道:「又能如何呢?看來只能早早過橋投胎去了。」雙手一攤便四處張望尋思著奈何橋在何處。此時青衣者說道:「不,汝投不了胎。」男子轉頭驚道:「殺小!?」青衣者解釋道:「汝屍解未成,魂不歸天界,陰司也容不下汝,肉身亦毀而返不了陽世,可說是不屬天、不屬地、不屬人間,不屬三界的存在。」
男子聽完癱坐在地,喃喃說道:「姦爾娘,難道我就坐等魂飛魄散嗎?不,我行醫一世,怎能落得此下場?我不服!」
青衣者見那人如此憤恨不平,緩緩展開手上的折扇說道:「這就是吾在此見汝的原因。」男子疑問道:「何出此言?」青衣者回道:「感念你在陽間濟世救人,解百姓患病之苦,本座決定幫汝一次,以劍解的方式助你入道。」男子聽聞後驚道:「當真?!」青衣者揮揮折扇「哈」了一聲,又道:「當然,但相對的汝得幫本座完成一件事,這劍解才算成。」
男子「嘖」了一聲,說道:「不是吧?就不能乾脆點?」青衣者沒理會,繼續說道:「現今瓷國正逢疫邪之亂已達無法掌控的局面,然,有心人士爲染指東寧國,便將疫邪傳入東寧。瓷國長年以暴政治國,這局,無人可回天。本座希望汝能走一遭東寧國,這次防疫將是汝入道劍解的最後一環。」
男子疑問道:「瓷國?東寧國?現在不是鼎朝嗎?」青衣者笑了笑,說道:「日月星轉,陰司傾刻間,人間千百年。」男子說道:「原來我都死這麼久了。」苦笑了一聲,又道:「入道劍解,我要怎麼作?」
青衣者說道:「此番疫邪不同於前,染上之人行將就木,後嗜人肉、飲人血,如同飢餓的野獸般。由於屍人仍處陽世,靈魂鎖於軀殼內,范謝二將勾不到魂,所以要透過汝解決屍人。」男子道:「但我陽世軀體已毀,如何走這一遭?」青衣者道:「本座將以『獄生蓮』重造汝的肉身,吾之佩劍『憐蒼』鑄汝之骨,汝將成半人半屍,待日後防疫功成,為之入道劍解。」
男子思索了一下,說道:「也只能這樣了。」青衣者見男子答應,收起折扇收於腰間,左手翻掌,只見掌心化出黑霧,一朵黑葉花瓣血紅的蓮花隱約生成。青衣者看著獄生蓮向男子說道:「記住,從今往後汝便不再姓『華』,生前之名亦不可用,生死簿上已劃去汝的姓名。本座現賜汝『墨』姓,『思凡』為名,去到陽世後,不得主動向他人提起汝生前的本名,否則汝將魂飛魄散於天地間。」
墨思凡問道:「但,我區區一名大夫,如何收拾染上疫邪的屍人?」青衣者「呿」的一聲,調侃道:「生前『極道醫刑者』這江湖名號該不會想撇的一乾二淨吧,墨大夫?」墨思凡聽聞不禁得意的一笑。青衣者向一旁的黑矮帽使者說道:「老范,將東西交給他吧。」語畢,只見黑矮帽使者卸下間上一口小麻袋遞給了墨思凡。
墨思凡接過麻袋問道:「這是何物?」青衣者說道:「一些好東西,汝興許用得著,還有三張殺生符。此處切記,殺生符黑底金字,乃召范謝二將入世無差別殺戮勾魂,極損陰德之舉,倘若三回用盡,也代表汝將修不成道,劍解亦破。至於其他物品的用處,盡在袋裡的信中汝自個琢磨吧。」
墨思凡轉過頭去,碎聲說道:「姦爾娘,丟了一堆東西給我就要我孤身一人犯險⋯⋯」青衣者「哈」了一聲說道:「說到這,汝務必在陽世尋得一名女醫,該奇女子是本座安排......」語未畢,墨思凡回過頭喜道:「想不到你連媳婦兒都幫我安排好了。」
青衣者:「......」
白高帽使者:「......」
黑矮帽使者:「......」
墨思凡:「......???」
三途川中漂過的亡魂:「哈哈哈哈哈哈...嗚嗚啊啊啊...哈哈哈哈....嗚啊...哈哈哈哈...嗚啊啊啊啊...」
「沒事,你說。」墨思凡打破尷尬的氣氛說道。
青衣者繼續說道:「該奇女子是本座安排此番東寧防疫的關鍵人物之一,她家傳神器『百髓鍼』對付屍人將是一大助力。」
「百髓鍼!?」墨思凡驚道:「傳聞此神器乃春秋時代,以一百零八名醫者捨生投爐由歐冶子所煉成,懷有一百零八名醫者的濟世大願,持有者便是名滿天下的神醫『扁鵲.秦越人』,想不到此鍼還存於世上。」
青衣人道:「正是。」語畢,見掌中獄生蓮已成,向墨思凡問道:「獄生蓮成形了,汝準備好了嗎?」墨思凡說道:「你說那名奇女子有何特徵?」青衣者答道:「有,她擁有一頭如彼岸花紅的瑰麗秀髮,傾城容顏乃世間罕有,她潔白的衣裳繡有妖紅似火的彼岸花......」語畢,隨即唸唸有詞地將獄生蓮一掌拍進墨思凡胸口膻中,墨思凡只覺胸口一沉,還未反應過來,只見青衣人右手化出「憐蒼劍」刺來,墨思凡下意識地閉上雙目,青衣人迅速將劍刺入獄生蓮心,透體而出。
只聽耳邊一道聲音迴蕩:「解生者之苦亦解亡者之苦,莫讓亡魂帶病來見本座,對了,吾乃城隍...城隍...城隍.........」
墨思凡「啊」的慘叫一聲,猛然睜開雙眼,豆大的汗珠潸潸而下,他喘著氣坐起看著四周陳設,自己正坐在床上。
「原來又是夢⋯⋯」
此時房門「咿呀」的被推開,藥童走端著茶水走進房內,問道:「先生又作惡夢啦?」將茶水放至案上。墨思凡答道:「嗯,也不知是第幾回了......」語畢,起身走到案邊沏了杯茶。藥童道:「先生如此多夢,看是歸脾湯還是酸棗仁湯,一會兒給自己診斷一下我給先生準備藥去。」
墨思凡飲下茶水,深呼吸一口氣後說道:「不必了,我非身體有恙。對了,現在甚麼時辰了?」藥童道:「剛過午時。」墨思凡喃喃說道:「原來我睡這麼久了」藥童說:「咱昨日連夜趕路,想必先生累壞了,早晨我也沒敢叫醒先生。」墨思凡說道:「一會就去跟掌櫃的退房,咱近日得趕到虎茅莊,需要早點上路。」藥童搔著頭問道:「咱都還沒用過飯呢,做甚麼走這麼急呀?」墨思凡起身拎著外衣披上,走至桌邊拿起茶壺沏上一杯飲落,說道:「前幾日聽聞有一女商自瓷國返回東寧,落腳處便在虎茅莊。瓷國疫邪蔓延,我擔心該女商染疫,所以咱得越快去了解狀況越好。」藥童嘟著嘴,不悅的說道:「可是先生,咱還沒吃過飯呢!」墨思凡笑道:「行啦行啦,咱一會兒下樓用完飯後再趕路,你先收拾收拾吧。」
兩人收拾好,拎著行囊下樓就座。客棧店小二上前招呼道:「兩位昨夜可睡得安穩否?今天想吃點甚麼?」墨思凡回道:「挺好,小二你們這有甚麼在地聞名好吃的?」店小二指著牆上的菜單牌子說道:「有有有,我們笨港這有名的鴨肉飯、麵線糊,客官要不要試試?」墨思凡說道:「就來兩碗鴨肉飯吧。」店小二應了聲便轉頭向廚子交代了去。
墨思凡與藥童二人用完膳後稍作歇息便雇了車啟程上路。
過了幾個時辰,兩人的馬車於傍晚時分進到「鹿仔港」,墨思凡尋思:「不如今日多趕些路,待行至大肚在尋客棧落腳也不遲。」正要向車夫提起,豈知此時馬車竟停了下來,聽車外有人喊道:「停停停,這裡今天封路了。」墨思凡探出頭去,向車夫問道:「怎麼回事?」只見有一人走上前來,作揖說道:「不好意思,這條路封了,請各位改道吧。」
墨思凡下了馬車,問道:「這位大哥,我等正在趕路,不知何原因你們封了這條路,可否通融一下?」那人說道:「唉,勸你們還是別過,今晚我們鎮上要送肉粽,這條路下去是送肉粽隊伍必經之處,遇上了你們會出事的。」
墨思凡疑惑的「嗯」了一聲,問道:「送肉粽?送吃的也得封路嗎?」那人解釋道:「你們是外地來的不知道,我們這說的送肉粽其實是在說送煞。」說著說著便指向封路處旁的木板上,上面寫著送煞時辰,告示著生人迴避。那人又說道:「這煞要是不送走,全鎮的人都得遭殃。你們還是快快離開吧,千萬別再走下去,等過了今夜就好了。」墨思凡有些不耐的說道:「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送煞?你跟我說說,或許我能想些法子。」
那人說道:「前些日子鎮裡賣雜細的阿文說去了虎茅莊進點貨,回來後不知怎地身體狀況突然變得很糟,沒來由的一直咳,說甚麼連味覺也喪失了。鎮裡的大夫看了看,說是感染肺病,但吃了幾日藥也不見成效,後來阿文說感覺呼吸不暢,覺得痛苦難當,本來大夫又開了藥給他,豈知那晚他便上吊自我了結了,想必是久病厭世。」墨思凡聽完心裡微微一震,尋思:「莫非……」又聽那人說道:「在我們鎮裡,舉凡上吊自縊者就得送肉粽,不然這個煞留在鎮裡還會死更多人的,這是我們百年來的傳統,還請各位諒解。」
墨思凡心想:「看來過是過不去了,不如今夜留在鹿仔港,確認一下是否疫邪已傳至此處。」想到此,便向那人問道:「好吧,那不知近處是否有歇腳的地方,我等今天就不趕夜路了。」那人指向一旁的小徑說道:「這條路可避開送煞的道路,你們走下去再過幾里路便能到一個小鎮,那裏有客棧可以歇息。沿路上的岔路還有人在守著,跟他們說是要去小鎮的,會有人給你們指路的,趕緊去吧,入夜了就不好了。」
墨思凡等人到達客棧後,只見客棧掌櫃的匆匆請他們入店後,就趕緊關上大門,掌櫃說道:「還好你們趕上了,不然再晚就來不及了。」然後轉頭向店小二吩咐安頓好墨思凡等人,又對著他們說道:「客倌,想必爾等來的路上也見到了一些告示了,今晚無論如何都別出去,聽到了甚麼也別好奇,窗子千萬別開也別探頭出去,好好地待在房裡。」
墨思凡說道:「這裡不是送煞隊伍的行徑路線,有關係嗎?」掌櫃的回道:「送煞也不是每次都一定能成,那東西厲得很,倘若有甚麼差錯,那煞衝破了結界,難保不會到我們這來。」墨思凡說道:「難怪一路上我看鎮民們家家戶戶門上還是貼了符紙,倒立的掃帚也沒少。」掌櫃點著頭說道:「就是、就是。所以你們今夜你們就好好休息,熬過了就過了。」墨思凡應了聲,便隨店小二上了樓。
入夜,鹿仔港鎮上的某處,一群人正集結著。空氣中瀰漫著詭異與不安的氣息,透骨的陰風時不時掃過,兩旁的大樹被吹的沙沙作響,附近的野狗像是發了狂般此起彼落的吹起狗螺,為今夜再添一分詭譎。此時有一人抬頭望向烏雲壟罩的天空,掐了指後,轉頭向旁邊一個譜了臉,身穿官服頭戴官帽的人點了點頭後,大聲喊道———
「時辰已到,啟程!」
待續......
#故事內容純屬虛構
#若有雷同那就雷同
#幹
#醫屍
#重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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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不素顏出門的人很多,像安妮這麼堅持的卻不多。
我大學與安妮同窗四年的經歷中,從未見過她的破綻。
沒有長在眼球上的眼線,沒有沾染在牙齒的口紅,也沒有離家出走的假睫毛。
不論是期末考前一天熬夜唸書,還是夜唱到天亮,又或是通宵準備活動,安妮出現的時候始終帶著完整的妝容。
對於我這種上台演講都會忘記拉拉鍊的邋遢肥宅來說,這簡直是奇蹟般的壯舉。
我將這種現象稱為毫無死角的最強防禦,安妮的不破之壁。
後來安妮私底下透漏,不破之壁的秘訣就在於睡前化妝。
安妮總是化完妝才能放心入睡,這樣睡醒時才不會因為時間不夠手忙腳亂。
由於常常從半夜畫到天亮,畫完妝大概只剩一兩個小時可以睡,她也把這招叫做「完妝nap」,簡直喪心病狂。
「這樣枕頭上不會沾到化妝品嗎?」我好奇。
「剛開始要麻煩室友用童軍繩幫我固定手腳,久了我就習慣在完全不動的情況下安睡了。」安妮說道。
「這樣感覺很像入殮欸。」我在腦中想像化完妝的安妮正躺的畫面。
「你知道為什麼人死的時候要化妝嗎?」安妮說。
「為什麼?」
「因為生命短暫,妝卻是永遠的。」安妮看著鏡子。
「我每天睡前都會化妝,因為我不知道每次闔上眼睛後會不會再睜開,但至少我能確定,即使我就這樣死去,也是漂亮的死去。」
不愧是台中人,連睡覺都抱著赴死的覺悟。
不過當時的安妮還不知道,她出社會後就會直接霧眉,並且說出「小朋友才在那邊天天化妝,老娘現在只想多睡一點」這種人設崩壞的話。
「三分人,七分妝。若卸去我的妝,等同將我殺死七成。」安妮說。
「也就是說,即使是像我這樣的人,如果把化妝練到極致,也能達到七十分的帥度嗎?」我殷切地問。
安妮瞟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哼了聲。
「教練,我想學化妝。」我誠懇地鞠躬。
「男人不一樣。」然而安妮搖了搖頭。
「哪裡不一樣?」我抬起頭。
「三分才華,七分善良。」她又看了看我,接著說道:「剩下九十分看臉。」
「所以就算我再努力,也只有十分嗎?」我失望。
「很遺憾,這個評分系統是有倒扣制度的。」她毫不留情地說,真是沒禮貌。
「也罷,反正我也沒有像妳那樣為了化妝奉獻人生的覺悟。」我聳聳肩。
「我?我不過為化妝奉獻了七成的人生。」安妮搖搖頭。
「要論醉心於化妝,誰都比不上愛莉絲。」
「愛莉絲?」我腦中浮現一個人:「那個夢遊的愛莉絲?」
愛莉絲是系上一位不起眼的女同學,不太參加系上活動,上課時也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
她的瀏海很長,幾乎遮住了上半臉,又時常帶著口罩,以至於我對她的面容毫無印象。
愛莉絲不怎麽跟人交談互動,整個人看起來渾渾噩噩的,彷彿活在夢裡一樣。
撇開行蹤成謎的校內第一美人無色花,夢遊的愛莉絲大概是校內最神秘的人物。
「愛莉絲的化妝跟我們完全不同等級,她走在時代的尖端。」安妮的語氣充滿尊敬。
「我從來沒見過她化妝啊?」我困惑不已。
「你沒看班級群組討論嗎?」安妮詫異。
「我們班有群組的嗎?」我更錯愕。
「……」安妮別過頭,一臉說溜嘴的表情。
後來我才知道,愛莉絲雖然在現實中冷默寡言,在臉書上卻相當活躍,每天都會更新自己的生活照片。
當我看到的那些照片時,眼珠頓時無法移開。
愛莉絲站在湖畔、愛莉絲坐在草地上、愛莉絲倚靠在大樓牆邊、愛莉絲藏在樹陰下、愛莉絲抬手遮擋陽光、愛莉絲垂首親吻花瓣、愛莉絲壓低帽沿感受微風……
照片中的愛莉絲散發著一股強烈的生命力,使我著魔般一直看下去。
我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個人。
不是在網路上,而是在現實中看過照片中的女孩。
「她的妝看起來……跟她本人不太一樣……」我皺眉。
「愛莉絲的化妝是數位化妝,俗稱修圖。」安妮告訴我。
愛莉絲擁有驚人的修圖技術,可以把任何人的照片修成傾國傾城的美照。
每到當有耶誕舞會或者畢業典禮,校內就會有大批女同學跑來拜託愛莉絲幫自己拍的照片修圖,希望在人生中的重要階段留下美麗的回憶。
據說外系有位學姊連護照上的照片都委託愛莉絲調整,結果出國畢業旅行的時候直接被攔在海關。
「值得,真的值得。」學姊如是說:「反正我在機場拍護照就等於有出國了。」
我又看了愛莉絲的帳號一眼,發現她的個人檔案上寫著一句話。
──如果一棵樹在樹林裡倒下,周遭沒有人聽見,那麼它有沒有發出聲音呢?
當時的我還不曉得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不久後的某天,我在學校一處山坡上發現了愛莉絲坐在草地上自拍,忍不住上前搭話。
「嗨。」我揮揮手。
「……」愛莉絲看了我一眼,沒有回話。
我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中。
「我們是妳同班的……」
「我知道你,你臉書上廢文很多。」愛莉絲終於說話了。
「啊哈哈……」我笑得更尷尬。
我站在原地心癢難耐,想詢問跟數位化妝有關的事,卻又找不到禮貌一點的問法。
愛莉絲停下了原本的動作,默默地看著我,像是在等我說完話。
「痾……那個……聽說妳修圖很厲害齁。」我慌張地說。
我的說話技巧真的是爛透了。
愛莉絲倒是沒有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說道:「還可以。」
「但我看妳平常好像沒有化妝?」我問。
「為什麼要化妝?」愛莉絲反問我。
「欸?為什麼?」我一下子懵了,說道:「女生不是都愛漂亮嗎?」
「人的美醜是由什麼定義的呢?」愛莉絲問我。
我一時間回答不出來。
「是由看到的人主觀定義的吧?」愛莉絲接著說道:「如果有一百個人看見同一個人,一百個人都說她是美麗的,那麼這個人就是美麗的,不是嗎?」
「好像是。」我整個被說服。
「網路上看到我的人,遠比現實中看到得多,對我來說,現實生活中的美醜毫無意義,這樣你能理解嗎?」
「時代變了,現實世界中的臉是虛假的,網路上的臉才是真實的。」
愛莉絲看著手機裡的照片,幽幽說道。
雖然我不太懂她的邏輯,但反正我們學校怪人很多,我也早就習以為常。
然而那天晚上,我在滑手機時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當時是2016年,我大三,而我發現愛莉絲的臉書建立日期是2009年。
2009年愛莉絲根本還沒上大學,卻已開始發布她在學校的照片。
更詭異的是,照片中那個七年前的愛莉絲,和現在的愛莉絲如出一轍。
我內心的疑竇逐漸加深。
這個問題的答案一直到幾個月後才解開。
我的直屬學妹寶櫻因為總是睡過頭,累計曠課次數過多,即將瀕臨期中考被扣考的窘境。
系辦一直連絡不到頑劣的寶櫻,只好找我過去拿警告單,希望我轉交。
我到系辦的時候,看到辦公桌一旁的書櫃裡放著歷屆學長姊的畢業紀念冊,忍不住想起愛莉絲粉專的事,好奇心驅使之下一本一本開始翻找。
最後,我在2012年的畢業紀念冊上看到了愛莉絲。
畢業紀念冊裡,照片中的愛莉絲看起來跟網路上的是同一人,旁邊寫著「我們是一起畢業的」、「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我會一直想念妳」等等祝福的話語,可見她已經在2012年畢業。
那麼,四年後的2016,她又為何遊走在校園中呢?
我對系辦裡的行政人員詢問了這個問題,才終於知道事情的原委。
我們系上曾經有個學姊也叫愛莉絲,有個小幾歲的妹妹,兩人感情相當要好。
得知學姊考上外縣市的大學時,妹妹為此情緒低落了好一陣子。
學姊為了安慰妹妹,註冊了臉書帳號,並且承諾每天都會在網路分享大學生活的照片。
四年來學姊都遵守著承諾,不論再忙都會在臉書上放照片。
然而,就在畢業前的某一天,學姊失蹤了。
沒有任何徵兆,也沒有傳出任何訊息,彷彿被城市深處的巨獸吞噬,連一點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聽到這裡,我已經明白學姊遭遇了什麼(詳見以後的故事)。
然而對學姊的妹妹來說,學姊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一年後,妹妹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科系,並且用了一樣的名字。
從那天開始,愛莉絲的臉書照片持續更新,一日也沒有斷過。
我突然想起愛莉絲個人檔案的那句話。
──如果一棵樹在樹林裡倒下,周遭沒有人聽見,那麼它有沒有發出聲音呢?
我腦中也浮現另一個問題。
──如果所有人仍然看得見那棵樹,那麼那棵樹是不是就從來沒有倒下呢?
我一邊思考,一邊拿著警告單走到女生宿舍。
由於寶櫻都不讀我訊息,也不接我電話,我通常都採用人類最原始的遠程溝通形式(站在宿舍門口大吼寶櫻的名字)將她轟下樓。
正當我站在女生宿舍門口咳啊啊啊開嗓的時候,恰巧碰見寶櫻從外面回宿舍。
「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我就告你性騷擾。」寶櫻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看見愛莉絲宿舍內走出。
她沒有跟我或寶櫻打招呼,眼神也沒有任何交集,逕自走向校門口。
不,那不是愛莉絲,她不過是一具空殼,承載愛莉絲於人間流連不散的魂。
我終於明白了「夢遊的愛莉絲」的故事。
愛莉絲每天都會在網路上放一張漂亮的照片,即使到了現在也一樣。
愛莉絲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裡不是無人的森林,所有人都能看到,每一雙眼睛都能看到。
愛莉絲一直這麼漂亮,一直這麼漂亮……
「大家都知道她的事,只是故意不提。」寶櫻看出我神色有異,說道:「學長,你還是別雞婆了吧。」
「這樣真的好嗎?我看到她的眼神時,甚至會覺得她並不是真正活著的。」我惆悵地問。
「愛莉絲活在自己創造的夢境中,也活在網路上。」寶櫻想了想,說道:「也許她比許多活在現實中的人都要快樂也說不定。」
「夢都有醒來的一天,人也不可能永遠活在網路上。」我還是不能認同。
想起那個罕見沒有對我露出厭惡之意的女孩,我不由得感到不忍。
「學長,你將來想當小說家吧?」寶櫻突然說。
「……這跟現在的話題有什麼關係?」
「也許有一天,學長也會換上另一張臉,活在網路的世界裡吧?」
「妳到底想說什麼?」
寶櫻的目光彷彿透過了我的身體,注視著與我重疊的朦朧幻影。
「到了那個時候,你也能分得清楚哪個人是真正的自己嗎?」
「怎麼可能會分不清楚?」我的內心突然一陣難以言喻地煩躁。
是啊,怎麼會分不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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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終於看了版上建議的微微一笑很傾城(去書展敗了)
只能說實在太甜,太好看啦!!!!!
對書中有一段話感到不解,想請版友解釋,先謝謝啦
書中微微問肖奈:「如果我真的紅杏出牆,你真的不介意?」
肖奈回說不介意,說「最多,妳出牆一寸,我挪牆一寸,妳出一尺,我挪一丈。」
請問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
被閃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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