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讀昆德拉50年前的經歷,你就會發現歷史正在香港重演。共產黨各種對人的輾壓,沒有一樣是新的,可笑的是,很多人同時聞所未聞,覺得是天方夜譚:
//一九六八年,俄國人佔領我的國家不久,他們剝奪了我的工作(和成千上萬的其他捷克人一樣),沒有人有權利給我另外一份工作。這時,一些年輕的朋友就來找我,他們建議我以他們的名字寫一些廣播劇、電視劇、話劇劇本、文章、報導、電影劇本,以使我不為生計發愁。但是我經常是拒絕他們,因為我做不出他們建議我做的一些東西,另外也因為這樣很危險。不是對我,而是對他們。秘密警察為了讓我們飢寒交迫,迫使我們投降並當眾認錯,他們便會嚴密地監視著那些會讓我們突圍的可憐出口,並嚴厲地懲罰那些把名字作禮物送給我們的人。
在這些慷慨的捐贈者中,有一個叫做R(我沒必要掩飾什麼,因為一切都被發現了)的年輕女子。這個羞怯、文靜且聰明的女孩是發行量驚人的一份青年雜誌的編輯。由於這份雜誌當時不得不發表大量生硬的政治文章來歌頌兄弟般的俄國人民,編輯部在想辦法如何吸引廣大讀者。於是,它決定例外地背離一下純粹的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開辦一個星相專欄。
在我受排斥的那些年月裡,我做了成千上萬份星相算命。既然偉大的哈謝克能做狗販子(他賣了很多偷來的狗並且把許多雜種狗當純種賣掉),為什麼我不能搞星相算命呢?
當R來請我秘密地為她的周刊主持一個星相專欄時,我滿口應承下來,並建議她對編輯部說,這些文章的作者是一個原子專家,之所以不願意透露姓名,是擔心成為同事們的話柄。在我看來,我們的事情受到了雙重的保護:一個並不存在的專家,還有他的筆名。
我於是動手用假名寫了一篇又長又漂亮的論占星術的文章。然後,每個月就不同的星相寫一篇比較荒唐的短文,並由我自己來為金牛座、白羊座、處女座、雙魚座等畫出小畫片。收入是可笑的,事情本身也沒什麼有趣和出彩的地方。這一切中惟一有趣的地方,就是我的存在:一個從歷史和文學書還有電話簿裡抹掉的人,一個通過奇怪方式轉生過來的已死之人,向成千上萬的社會主義國家青年灌輸著占星術的偉大真理。
有一天,R告訴我她的主編被這位星相學家征服,想讓他為自己算一命。我非常高興。主編是被俄國人安插在雜誌社的黨委。他半輩子都在布拉格和莫斯科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
R笑著對我解釋說:「他有點不好意思提這事兒。他希望不要鬧得滿城風雨,讓別人說他相信中世紀的迷信。但是他非常想試試。」
「好哇,」我說,並且我很高興。我了解這個主編,他除了是R的老闆以外,還是黨的高級幹部,經他的手毀掉了我不少朋友的性命。
「他想保持完全匿名。我要給你他的出生日期,但你不該知道是他的。」
這更讓我覺得好玩了:「好哇!」
「他要給你一百克朗作為算命費用。」
「一百克朗?他怎麼想得出來,這個吝嗇鬼。」
他託人轉送來一千克朗。我塗了滿滿十頁紙,描述他的性格,勾勒出他的過去(我是足夠了解的)和將來。我花了整整一個星期來完成我的作品,並且和R進行了詳細的諮詢。通過星相算命,實際上可以巧妙地影響甚至引導人們的行為。我們可以建議他們做一些事,提醒他們注意另一些事,並且通過讓他們了解他們未來的厄運,使他們變得更為謙卑。
不久以後,我再見到R的時候,我們就笑個不停。她說,主編自從看了自己的星相運勢後,變得更好了。他開始對自己的嚴厲略有收斂,因為星相學讓他注意這一點。他十分重視自己能夠做到的那一丁點善良。在他那經常處於失神狀態的目光裡,可以看出一種憂傷,那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星相是屬於命苦一類而產生的憂傷。
十二個月後,我的最後一篇關於人馬座的星相文章發表,然後又過了一年(那是一九七一年十二月的事情),我接待了一個我不認識的青年男子的來訪。他什麼也不說,給了我一個信封。我撕開它,讀裡面的信,可是費了半天勁我才明白那是R的一封信。筆跡辨識不清,寫這封信的時候,她可能正心煩意亂。她盡力說得拐彎抹角,好讓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看不懂,可這麼一來我本人也只看懂了一半。我弄清楚的惟一一件事:我的作者身份被發現了。
那個時候,我在布拉格的巴爾托洛梅街上有一套單間公寓。這是一條小街,但很有名。所有的樓房,除了其中的兩座(包括我住的這座),都屬於警察局。當我從我在五層的大窗戶往外面看的時候,我看到上面、在樓頂的上方,是赫拉德欽塔樓,而下面是警察局的院子。
小伙子(一切都表明,他是R的未婚夫)極其謹慎地看了看自己的周圍。他顯然認為,警察安了竊聽器監視我的房子。我們悄悄地用頭部示意,之後走了出去。我們先是一言不發地走路,一直到走到喧嚷的民族大街,他才對我說R想見我一面,他的一個我不認識的朋友把他在郊區的公寓房借給我們秘密約會。
第二天,我坐了很長一段有軌電車,一直來到布拉格城邊。那是十二月份,我的手凍僵了。早晨這個時間,宿舍樓裡空無一人。根據小伙子給我做的描述,我找到了那座樓房,我坐電梯上了四層,看看門上的主人姓名卡,按了門鈴。房間寂靜無聲。我又按了一次,但沒有人開門。我又回到街上。我在寒冷的街上又溜達了半個小時,心想R可能遲到了,她要是從電車站出來一路從人行道走過來時,我就會碰見她。可是,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又坐電梯上了樓。我又按門鈴。幾秒鐘以後,我聽見房間裡響起抽水馬桶的聲音。這時候,我覺得就好像有人在我身體裡放置了一個能映照出恐慌不安的玻璃體。我從自己的體內能感受到不能為我開門的年輕姑娘的恐懼,她五臟六腑都充滿著恐慌。
她開了門,臉色蒼白,但還是微笑著,盡可能像往常一樣可愛。她開了幾句笨拙的玩笑,說我們終於在一個無人的房間裡兩個人單獨相處了。我們坐下來,她跟我說最近被叫到警察局去了。他們盤問了她一整天。頭兩個小時,他們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她當時覺得自己把握著局勢,和他們開著玩笑,不客氣地問他們是不是就因為這些愚蠢的問題而不讓她去吃午飯。正在這時,他們問她:親愛的R小姐,是誰在你們的畫報上為您寫了那些星相文章?
她臉紅了,試圖跟他們談某個她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物理學家。他們問:您認識昆德拉先生嗎?她說她認識我。有什麼不妥嗎?他們回答說:沒什麼不妥,可是您知道昆德拉先生對星相學感興趣嗎?這事兒我不知道,她說。這事兒您不知道?他們笑著對她說。布拉格滿城皆知,而這事兒您不知道?她又說了一會兒原子專家的事兒,其中的一個警察就開始對她大叫起來:別胡扯了!
她跟他們說了實情。報社編輯部想開一個星相專欄但不知道該找誰寫。R認識我,請我來幫助她。她肯定沒有觸犯任何法律。他們同意她的說法。不,她沒有觸犯任何法律。她違背的是內部條例,條例規定禁止與那些曾背信於黨、背信於國家的人進行合作。她提醒他們說,沒有發生任何嚴重的問題:昆德拉先生的名字一直是隱匿的,使用筆名也沒有冒犯任何人。至於昆德拉先生領取的報酬,甚至都不值得一提。他們又對她說不錯,是沒有發生什麼嚴重問題,確實,他們只是要做一個關於事情經過的筆錄,她簽字就可以了,她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簽了那份筆錄,兩天後主編找她談話,告訴她她被解雇了,立即生效。當天她就去了一家電台,那家電台裡的朋友一直建議她來他們那兒工作。他們高興地接待了她,可是第二天來填表的時候,很喜歡她的人事主管神情黯然地說:「孩子,瞧瞧你做的傻事!你毀了自己的一生。我絕對一點兒也幫不上忙。」
她首先猶豫是否要跟我說,因為她向警察保證不把受審問的情況告訴任何人。但是,她又接到警方的傳訊通知(第二天她要去警察局),她決定還是和我秘密見上一面,以便統一口徑,一旦我也被傳訊時,兩個人的說法不致互相矛盾。
這不難理解,R不是膽怯,她只是年輕,不諳世事。她剛遭受到第一下打擊,不可理喻的、意想不到的打擊,這將讓她終生難忘。我明白,我是被選來當作黑手的,通過我來達到警告並懲罰人們的目的,我開始對自己感到害怕了。
她嗓音發緊地問我:「您認為,他們會知道您算命拿了一千克朗的事兒嗎?」
「不用害怕。一個在莫斯科學習了三年的傢伙,永遠也不敢承認他搞過星相算命。」
她笑了,這笑聲儘管持續了不到半秒鐘,卻宛若靈魂拯救的輕聲承諾,迴響在我耳邊。
當我就雙魚座、金牛座和白羊座寫那些愚蠢的短文時,我想聽到的就是這一笑聲,我想像的報償也就是這一笑聲。可是在此之前,它從哪個方向都沒有響起過,因為天使們在這個世界的各個地方,在所有的指揮部,都佔據了決定性的地位,他們征服了左派和右派,阿拉伯人和猶太人,俄國的將軍和俄國的持不同政見者。他們用他們冰冷的目光從四面八方看著我們,這一目光把我們詼諧地愚弄人的外衣剝掉,揭露出我們是一些可憐的騙子,為社會主義青年的刊物做事卻既不相信青年也不相信社會主義;為主編大人占星算命,卻既不在乎主編也不在乎星相學;故弄玄虛地擺弄著一些可笑的玩意兒,而與此同時,我們周圍的所有人(左派和右派、阿拉伯人和猶太人、將軍和持不同政見者)都在為人類的未來而戰鬥。我們感覺得到他們的目光落在我們身上的份量,它足以把我們變成隨便用鞋跟踩死的蟲子。
我控制住自己的不安。我試圖為R設想出一個最合理的計劃,以應付第二天警察的審問。談話期間,她幾次站起身去廁所。她每次回來都伴著抽水馬桶聲和恐慌不安的表情。這個勇敢的姑娘為她的恐懼感到羞愧。這個有品位的女人為她的內部器官在一個陌生男人眼前失控而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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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寫吧]重新解構童話背後的隱喻,以「2017年真人版《美女與野獸》電影」為例 / 魏宏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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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爆雷 #小心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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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很多事,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童話卡通翻拍成歌劇電影。童話依舊是童話,故事內容甚至幾乎沒變,但是,我們變了。變的,是我們。能從中找出隱喻和現實人生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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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片的基本劇情,是這樣發展的:首先,它交代了野獸之所以被咒的原因。他的高傲自大、膚淺勢利,使他冒犯了法力高強的女巫。女巫詛咒王子和他的侍者們,並使得深愛他們的人遺忘他們。他們自此忘了陽光的耀眼與溫暖、雪地的澄淨與潔白。只能耽溺於緬懷過往的榮光。但,諷刺的給予他們一個造化弄人的破除方式:「除非野獸能愛人且被愛」。若再加上劇中其後的對話,我們可以看見其第一個隱喻就是在說「若不能被感動、愛人、被愛和奉獻…少了這些人性,人和野獸、廢物又有什麼不同?」。處於中心的城堡如此,位處邊緣的鄉村、貝兒成長的地方,也受其影響。人們的生活彷彿受了什麼限制一般,流於市井小民、販夫走卒們於熙熙攘攘的街頭巷尾,做小買賣、打獵、洗衣、哼唱、喝酒。但,女主角內心有個這小地方所容不下的大夢想:「見識外面廣大的世界」。但,她這個遠大的夢想,在人們眼中只是古怪而不切實際的癡人說夢。她不時也抱怨人們盡看她外表的氣質,卻不對她內在的想法感興趣。後來,她也說出「希望被了解」的深刻渴望。這,基本上也是許多受出身所限、不甘平凡、不甘隱沒於茫茫人海的人們心中的獨白。但是外在世界依然告別你:「你並不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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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時之間似乎會想責怪此地『窮鄉僻壤』。但,若直到我們看完全劇之後,再回頭而論,便會諒解:因為鄉村的村民也因和城堡的侍者有關係而牽連受詛咒,被剝奪了過去所傾心深愛的事物、感性和記憶,所以才變得這麼平板無味,甚至易怒殘暴。但,貝兒和她的父親,是因為並非本地人,而是後來才從巴黎搬家過來的,所以反而才是唯一「正常」的人。而他們父女倆卻一直被村民指責「不正常(精神異常)」。這,才更是諷刺所在。多數主流強勢也不等於就是正確唯一。世事從沒那麼絕對。悠久存在也不必定就合理唯一。雖然一時「形勢比人強」,但是非對錯仍需審之於已心。若有必要也得有「人雖千萬吾往矣」的勇氣,被討厭、去離群、去叛逆,為自己而戰、替自己平反,之後又會發現「原來,我不是一個人」。而,多數人,只是恐懼,害怕接受不熟悉的新事物。幸好,我們如今已知道,在俗世間仍有最簡單的救贖:「想像力」。有了它,能同理、能諒解、能關懷、能開放、能傾聽、能治癒、能創意、能多元、能建設。然而,在過去,多數人只是漸漸遺失了它,而自此走上現實悲劇。我們輕信眼前所見的表像,忘記野獸不必然邪惡、戰爭英雄也不能代表正義,美女更不一定就得無能為力、等待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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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加斯頓登場。他基本上就是個地痞流氓階級、土豪、軍閥形象的人。過去曾有過軍旅經驗,獲得上尉頭銜。除了軍功,狩獵者的身份和英勇事蹟,也讓他在地方上有了地位和權威。所以,他並非一無所有。除了一幫跟班之外(個人英雄崇拜下的專制指揮體系,並不存在共同價值導向的夥伴關係),也不乏愛慕的女性。但,在他眼中,那些都是庸脂俗粉,而貝兒卻總是那麼清新脫俗。除了搏殺能力之外,在性格力量上,他擁有夸夸其談、危言聳聽、激起人們憂患意識的「街頭演說家」式的渲染口才。但,在人格而言,他先是價值觀被低俗粗鄙的獵戶出身所限,其後又因受從軍參戰的經歷所扭曲,染上強取豪奪的野蠻習性。認為「強權即是公理」。做為觀眾的我們,之所以看他愈來愈壞的原因:一方面是,在理由上,他是因為「得不到」所以「有怨」,並且「由愛生恨」;二方面是,他始終貫徹那種徹頭徹尾的現實、咄咄逼人。至於,那些村民,只是被那邪惡的他所煽動、操控的烏合之眾。但,即使是像同他這類的人,若讓我們換部背景,那他就是《投名狀》裡的趙二虎那類角色。這類人就是在動亂時代裡,亦軍亦匪、喊著「搶錢,搶糧,搶娘們」的環境中成長的,水準自然不高。而,幹這行、混髒事,往往也是這類人唯一出頭的舞台和宿命。不過,或許,其實我們每個人的內在,也都有體驗過他所代表的這股力量。那就是-「對理想窮追猛打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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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過程曲折離奇,但後來的發展是:貝兒就像很多鄉土劇裡嫁入豪門的『鄰家女孩』一樣,在得人疼愛、廣結善緣和身份特殊的關係,受到各種禮遇和優待,滿足了好奇心、拓展了眼界。(把她拿來跟其他真實世界存在的人相比,或許不太公平。那,就拿同樣是迪士尼的公主來比較好了:她的出身,沒「灰姑娘」那麼低下。父親至少還健在,而且是個多才多藝、情理兼具的畫家兼工匠。所以也使得她的個性不像灰姑娘那麼自憐和拜金,也比較自信、勇敢和獨立。)誰知道,這一嫁,簡直堪稱「侯門一入深似海」。她得以見識像《紅樓夢》裡賈府那般「封建貴族」的精製品味和奢華生活。甚至在賢良機智的家僕們好言相勸之下,放下成見,試圖發現一些野獸不為人知的過去。但,這些物質仍然留不住她。她仍縱身一躍、駕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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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轉折點即在此:雪夜裡,狼群一湧而上,撲向貝兒。而野獸及時出現,打退了狼群、救了貝兒。隱喻在於,野獸雖有脾氣上的粗暴,但比起外面那些『危險的狼』、無賴、強暴犯、人口販子…還是有一定文明水準的。小鄉村外面的世界,除了虛華的城堡之外,還有更多在廝殺、搶奪的野蠻角落和現實生活。此外,當野獸願意不顧自身安危、以寡擊眾,即證明其本性非惡。但,更重要的是在野獸遍體鱗傷之際,貝兒不僅起了憐憫、改觀看待,甚至付諸行動,不畏寒冷將外套蓋在野獸身上。她在當下放棄了逃走的唯一機會,將自己的馬匹用來托運受傷的野獸。那句「我需要你幫我個忙,(這句話之前,省略了「我願意幫你」),你得先讓自己站起來。」是一句多麼恰當傳神的話。關切背後的態度是「陪伴、協助,但又不剝奪其獨立自主的意願和責任」。她完全沒有考慮、盤算「值不值得?」的問題,她只在當下自問「應該不應該?」。而,她選擇了比較無私、有愛的那個聲音。若『惡』的面貌總是捉摸不定,那眼前的言行,我們直觀可知其本質就是『善』。甚至,那走回城堡的背影,則也有幾分患難鴛鴦、互相扶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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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堡之後,貝兒和家僕們一同照顧受傷的野獸。之後,在一個意外的情況下,野獸接下了貝兒正在默誦的詩詞。意外的開啟了兩人的共同興趣。貝兒不再只是擁有美貌的竊賊之女,野獸有不再只是粗暴、小氣的野獸領主。他們也漸漸開始一同了解彼此的過去和缺憾。事實是,身世再顯赫、外表再出眾的人,童年都難免也有其缺憾。此時,我們看待野獸的眼光,從《金瓶梅》的西門慶變成了《紅樓夢》的賈寶玉。他早年的荒誕生活,來自那位不堪喪偶之痛而耽溺酒色來麻痺自我的父親和缺乏母愛的童年環境所影響、扭曲。或許,多少是伊底帕斯情結。一段來自破碎家庭的殘缺成長史,養成的價值觀偏差。但,由於其本質並不壞,所以能贏得家僕們的忠誠。在他決定還給貝兒自行選擇去留的自由時,即使大家都知道,這幾乎是自我放棄了最後機會。但,他們看待主人的神情仍是「雖遺憾卻敬佩,而沒有責怪和怨言」。因為這是一個高尚的決定。是野獸在感受過那無須倚仗權勢、卻由衷而發的「愛」以後,便能將自己犧牲奉獻出去而做的決定。他找到生命的意義和堅強面對絕望的理由。無須像過去一樣誇口主宰自己的命運,卻已成為了此刻自己內在國度的王者。這個轉變,做為野獸在劇中的一種反省和贖罪的過程。卻也是很多同類人們,在主觀上沒意願、客觀上沒條件去體驗的。透過這本傑作的大文豪之筆,用故事為芸芸眾生們開釋,帶來內心的療癒和啟迪。我必須說,這個部份,讓我覺得它跟《派特的幸福劇本》背後的寓意非常相似。兩個受苦於過去而各自殘缺的人,相遇,走到了一起。即使旁人並不看好,仍相知相惜。最後,他們用自己滿足向世人證明了「幸福,是一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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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結局轉變為喜劇落幕之前的一刻,貝兒趴在野獸身上哭泣。是整部劇中,最接近「真實世界」的時刻。因為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唯一會看到的,就只有一位哭泣的女人、空蕩蕩的大房子,以及裡面散落一地的破敗古董。所以這也可以讓我們回到故事的起點、原著作者創作靈感的起源。「如果,野獸沒有轉生、甦醒?又或者,甚至,從來沒有魔咒呢?」那,或許,是作者某一次走過鄉間的大宅邸,結識了一位患有精神病的寡婦。她避世霜居,只有滿屋子的古董遺物陪伴她,維持丈夫生前一手教她的生活品味。那些家具是她生活的夥伴,她對待它們的態度,宛如相信「萬物皆有神靈」。宛如隔絕在玻璃罐內已然凋謝的玫瑰枯枝。但是,作家實在無法接受,為什麼上天要降下這樣的苦難給這位女士。他想以憐憫的眼光,賜與這一切一個意義和理由,救贖這麼個委屈的生命。於是,他創造出了女巫、詛咒、野獸和救贖。使讀者和觀眾們,在欣賞後得以稍稍喚起麻木已久的憐憫和人性。看待眼前現世人生的苦難眾生。而劇作配樂歌詞中那句「換個角度欣賞,故事可以有不同結局」正是最好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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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原著之外,不論在當年迪士尼童話動畫或如今的真人電影,在畫面表現的技術層面上。我認為可以算是「既有傳承,也有創新」的。傳承的原因,在於它仍舊保有某些象徵和表現手法上的『陳腔濫調』(這樣的使用,並不是錯誤,只是泛濫了。當然,也正是因為有效、合理,才會人人都在用而泛濫。)例如,在女巫解除詛咒時,那個氣象大變、烏雲散去、陽光漸臨,城堡由灰黑變潔白,屋簷上的惡魔石雕幻化為黃金天使……再再是運用白與黑、光明和陰暗去做二元的對比,去強調正與邪、善與惡等內心的轉變。而讓劇調從悲劇起頭,喜劇收尾。也讓觀眾放下緊繃的神經、自責的罪惡感,享受其企盼已久的圓滿和完整感。雖然,它有這些陳腔濫調的部份,但其也有一項創新,不只是大膽突破,更可以說是對我們當今這個「地球村」時代的新價值標誌。它呈現在此電影演員們的種族與膚色的多元上。由於受原著中描寫的時代、地域和階級所限,即使導演和編劇團隊主張「忠於呈現原著意思」的版本,大概也不會有人責怪他們。但是,他們沒有。他們偏要讓它多元、讓它更貼近當今這個多元平權的新世紀的價值。其實,想來又有何不可呢?這樣一種『開放』,讓不同國家和民族的傳統文化精典,能夠更為普及和廣擴,並透過『再製』從中獲得生生不息的創新能量和更豐富的意涵,不也很好?而,這,就是它之所以「2017」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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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相信在這個「後設、評論」的最後階段裡,總還有更多更多的專家學者們,可以從服飾、造型的角度做藝術與「美學」上的流變介紹和評析。或者以生產方式的轉變的那種「大歷史」式的角度,分析人類文明從農業和王權,走向工業和知識菁英的近代時期,其典範的轉移,就是如何彰顯在本書作者為兩位青年男性命運安排的夾敘夾議上面。開發的理想、道德和知識,取代了原始的慾望、本能和蠻勇,贏得這場社會價值主導權的爭奪戰。又或者,以其人際關係的權利義務、習俗、禮儀、語法、腔調、音調,進而討論歐洲人特有的世襲社會中的「階級符碼」的社會學、人類學論述。但,這些都超出了我擅長的範圍了,所以就把它們留給更專業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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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煉傳說》第148章・改寫紀錄
天佑來到了頂樓,這也是一個補給樓層。
不佑不客氣地喝了一瓶循環補充劑,然後來到顯示板前察看一下。這個顯示板上,可以看到各樓層的所有學員名單。
理所當然地,天佑是本學季第一個完全攻略這入門任務樓的學生。
除了他之外,現在攻略得最快的是黎強,他已經來到第二十八層了,不過隱藏任務觸發卻只停留在第二十一層。可能他發現天佑從後趕上,心裏有點急躁吧。
在黎強以下的是藍雪琪,她目前攻略至第十八層,隱藏任務攻略同樣是第十八層。她的進度明顯比黎強要慢,天佑心想,以他所認識的藍雪琪,資質悟性都應該不會比黎強差。他想起來在入門洗禮時,不是曾聽說過藍雪琪帶傷嗎?難道這隱傷一直在拖她後腿,影響著她的修煉?有機會真想要好好了解一下。
在黎強和藍雪琪以外,還沒有人能夠攻略至十五層以上。後面的名次都是些二、三年級的學長學姊,葉群和釋黑龍分別正在攻略第九和第十層,隱藏任務一層也沒遺漏,算是穩打穩扎。
天佑感覺到,這補給樓層跟前面那幾個有所不同,他感到這兒的游離煉能力極之濃厚,甚至比起身處於劍神峽谷時,還要感覺濃烈得多。他再翻看一下腕錶,發現自己看漏了最後一項獎勵:獲得於中品靈力洞窟修煉三小時的權限。
看來這裏就是「中品靈力洞窟」了。在東方仙術概念裏的「靈力」,大概就是等於煉能力吧。
天佑也不耽擱,就地盤膝而坐,就開始了修煉。他目前還沒有任何東方仙術的修煉秘笈,是以他選擇修煉「天草秘法」。
他發現在這兒修煉「天草秘法」,極有促進之效!
三個小時內,天佑就把天草秘法的第三卷,修至大成!
天佑的煉能力值,一舉衝破了二百點!
而就在此時,天佑聽到體內出現了「卡」的一聲。腕錶的提示音也響了起來:十世轉生海倫娜任務有了進展!海倫娜要醒來了!
天佑感到身子稍稍虛弱了一下,心想可能是任務啟動時的正常反應。總之,先回宿舍去再算,海倫娜隨時都會醒來,要是搞出甚麼大動靜就不好了。
天佑利用傳送陣,離開任務樓的同時,任務樓內所有人,甚至是整個東方仙術部內的各處,都出現了一則訊息:隸屬天草堂一年級的天佑同學,以破歷史紀錄的成績和時間,完成了入門任務樓的攻略。
因此,當天佑從傳送陣中出來時,受到了極大的轟動!
葉群等人都紛紛中止任務,出來恭賀天佑。包圍著天佑的,還有同樣在修煉仙術的天草堂的前輩們,以及各式各樣想要結交天佑的人士。
天佑撓了撓頭:「太誇張了吧?」受好奇心驅使,他查看了一下,之前的紀錄保持者,到底是誰?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他的腦海。
「金。」
而被如潮水般的人群擠到一邊去,那班跟天佑賭劍時賭輸了的二、三年級男生們,鬱悶而怨念地盯著天佑。他們一直守在任務樓入口,打算等天佑出來便報復的,但看到如今這個陣勢,加上他在東方仙術部的民望和地位提升,想要打他的主意,恐怕要另找機會了。
「真想不到這傢伙竟然一口氣通過了入門任務樓,而且還改寫了紀錄⋯⋯」
「哼,不過是入門任務樓而已。新人畢竟是新人!」
「但是他按著這個速度成長下去,恐怕他在新生學季,就能夠學完相等於二、三年班的所有課程⋯⋯」
「所以,要報仇的話,便要趁現在了。我聽說有個學弟,跟此人有點過節,兩筆帳正好可以一起算。」
天佑回到了宿舍後,沖了個熱水澡,以最舒適最好的狀態,進入了海倫娜閨房所在的異空間。
那副一直軟軟地躺於床上的嬌軀,漸漸動了起來。她在翻轉過身來時,碰到了那慘不忍睹的翅膀,痛得她皺起了眉頭來。「痛!」
天佑連忙過來扶著她,幫她翻轉過身來躺好。
海倫娜感到舒適了些,鬆了口氣,勉強現出笑容對天佑道:「謝謝⋯⋯」
天佑滿腦子都是疑問,見海倫娜甦醒,便問道:「到底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海倫娜正想回答,但一陣強烈的咳嗽阻礙著她,天佑連忙在她背後輕怕著。她一直咳了好久,才漸漸緩下來。她的臉容憔悴了許多,嘴唇都乾得爆裂了。
她盯著天佑的手腕,吞了吞口水,然後可憐兮兮的盯著天佑:「我⋯⋯可以嗎?」
天佑根本沒搞懂是甚麼事,只見是絕世美女對他有所求,他根本沒想過要拒絕,是以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海倫娜嫣然一笑,然後露出了一雙尖銳的獠牙,朝向天佑的手腕一噬!
「血族?」
天佑很是意外,根本沒想過海倫娜竟然是血族!
雖然海倫娜一口就噬住了天佑的手臂,可是他覺得她並沒有敵意,吸他的血,是出於生理需要。所以天佑也不忍心把手抽回來。
而且那種被美女嘴巴吸啜的感覺,有如潮水拍岸,時急時緩,這讓天佑感受到一股另類的快意,也實在不捨得離開這種感覺。
天佑發現,海倫娜所吸的,並不是天佑身上的鮮血,而是他的煉能力。
天佑看著自己的煉能力,從辛苦修煉而來的二百點,漸漸降至⋯⋯零點。
海倫娜這才鬆開了獠牙,滿足地嘆了口氣。
突然變得一無所有,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天佑同學雙手按著頭,跪在地上,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吸精魔女!這女的絕對是個吸精魔女!我要精盡人亡了!」
海倫娜那遍佈傷痕的身體,在吸食了天佑的煉能力後,正在快速復原。她背後的殘缺翅膀,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稍為恢復了一些。
海倫娜回過神來,看到天佑跪在地上那可憐的樣子,目光頓時充滿了憐愛。仍是缺乏體力的她,勉強爬下床來,捧起天佑同學的臉頰,就迎面給他送上一記熱吻。
這海倫娜還真是個熱情如火的女子,從二人嘴唇相觸的第一秒鐘,她就把溫熱濕潤的巧舌,鑽進了天佑的嘴巴裏!
法式熱吻!
而且,天佑感覺到一股暖流,透過這一吻進入到他的體內,溫養著他的本命紫府。
這一吻,持續了好幾分鐘,才漸漸放開。
一道牽絲,還一直牽住兩人的嘴唇,直至兩人分開到一定的距離,牽絲才斷掉。
海倫娜朝天佑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然後便又進入了昏睡狀態。
天佑把海倫娜抱回床上去。他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煉能力數值,發現目前的數值是:100。
也就是說,他的一半修為,還是被海倫娜吸去了。
天佑苦笑。雖然這海倫娜的胃口是大了一點,但看著她一身傷痕累累的樣子,還有那雙慘不忍睹的雙翼,也實在是不忍心不出手襄助。付出自己的一半修為,替一名絕美天使(還是血族?)療傷,以工蜂的價值觀來說,還是值得的。
反正修為可以練回來嘛。
提起修為,天佑稍稍覺得,透過法式接吻返回的煉能力,好像有了點質的轉變。他祭出了赤劍,然後灌注進煉能力⋯⋯
包裹著劍身的煉能力,從本來的紫色,變成了紫金色。這金色的成份,該就是屬於海倫娜的了。
天佑感覺到自體的煉能力流轉,比以前更為順暢,而煉能力本身的凝煉程度,也更上一層樓了。他內視了一下本命紫府,發現種植於他紫府內的「天草」,已成長為一個小草叢了,而且這小草叢還漫著一層紫金之光,不住地孕育出新的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