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勢 先去勢》
日前尊子這幅漫畫被廣傳(附圖),本欄當然為善不甘後人,有需要品評一番……
漫畫家也是畫家,正如我們分析西班牙大師達利的畫風,用反邏輯手法表達超現實構圖,勾劃出人類的潛意識,其影響力和畢加索不相伯仲……
至於尊子這幅漫畫,完全屬於新古典父權主義後現代浪漫寫實派之表表者,將來流傳千古無庸置疑。
有識之士請盡快重金收購,蘇富比標價千萬,指日可待。
漫畫寓意呼之欲出,站在正中央面露笑容、雙手舉起勝利手勢者,因何無畏無懼?
因本身早已冇spring袋。
右上方二人互相禮讓,充份表現出儒家精神,配合瑜珈技術、伸縮自如。
左下方出現的救護人員,代表著人道主義是國際關係不可或缺的一環。
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就是畫面只有剛陽之氣,缺乏陰柔一面,明喻女性被淘汰……
後記:兩篇正經文章《愛國者治港》vs《愛黨者治港》已經面世, 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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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4,310的網紅伊格言Egoyan Zheng,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世界的盡頭,最終的隱喻〉全文連結: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200918-culture-tenet-yee-geyan-review/ 全文首發於香港「端傳媒」,超過8000字,本系列影片至少會有4集 ☞IG:https://www.instagram....
後現代主義國際關係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盧斯達:拜登版「王者不治夷狄」】
拜登在民間論政會透露自己跟習近平通話部份內容,但他講得很含糊,坊間就不免忖測其「真正意思」。拜登政府是否親中,看人事和實際行為,似乎一半一半。不過他透露的內容,就充滿了傳統政客千錘百鍊的縮骨和滑頭。
我們暫時知道拜登政府的對華專家小組成員,據說皆鷹派色彩強;美國海軍也突入了東亞海域示威,澳日印美的軍隊似乎會有更多合作,將「印太」慢慢變成一個實質圍堵機制。拜登也據報取消了孔子學院的禁令,雖然這在川普任內亦是姿態多於具體,但取消了姿態似乎亦是向中國示好。川普設定的對中關稅,現時美國還是蕭規曹隨。以上複雜但又似乎矛盾的動態,顯示美國硬的更硬,軟的更軟,但主要思路還是因糧於友,用盟國牽制中國,但自己不會主動帶頭衝突,去爭取時間恢復國力。
所以在口頭上他對中國大展媚態,但收線之後又對美國人說,如果美國還不行動,午餐就會被中國吃掉。中國政府聽到,內裡可能都在暗罵拜登包藏禍心。
川普時常被罵獨裁法西斯,但他的外交行為可謂唐吉訶德,他不管國際體統,一心推動美國謀求自己利益,撕破所有關於民主人權國際合作的意識形態畫皮,赤裸道出國際合作取決於純粹利益,意識形態只是事後文飾,持重商而孤立的一國主義。
美國帶頭去令世界關係重置,固然是最快最有效,但美國的菁英肯定會覺得,衝突的成本由美國先付,衝突的結果卻是未知,紅利是正數還是負數都不知。美國的傳統是據大洋天險的自我孤立,到其他地方出現衝突並膠著時,最後出兵清場並建立戰後霸權。一戰和二戰都如此。知道日本有擴張野心,但先祭出石油禁運,引你打才總反擊。
美國菁英不是不明白中國在爭霸主地位,但他們縮骨慣,不願意先消耗自己,而是願意先消耗其他國家的力量,謀求自己做補尾刀的幸運兒。所以他們現在說要重建盟幫,其實是動員令。法國馬克龍主張歐洲不要成為這場消耗戰的先頭部隊,便是跟美國合作幾十年來的經驗總結。
向中國發放了甚麼訊息
那麼說到拜登和習近平談了甚麼,首先拜登感覺良好地展示自己對中國理解深入,他的意思似乎是,自己明白中國人經歷清末衰亂,中國領導人必須符合大一統、富國強兵的歷史責任,所以在新疆等地的行為,只是作為中國領導者必須符合的文化規範;而美國的文化規範則是要講民主自由人權,他作為美國總統就是要說這些話,中國其實不必 take it personal. You are doing your job and i am doing mine. 拜登不清不楚言論的媚處,在於釋放一種領導者之間惺惺相惜的 bromance。我了解你作為中國領導人有必須作的惡,但我批評你也是因為國民如此需求,我們各為其主,但我們是哥兒們,內心有默契,不要把我針對中國的言行當真。
這就是拜登談話的真實版本。
而拜登對所謂文化規範的看法,其實就是進步地區流毒千里的後現代道德相對主義。本來西方是很絕對的,民主自由制高於專權集中制,善與惡、光明與黑暗,分明不已,但現在則充斥著「西方也有西方的壞」、「東方也有東方的好」的相對論。拜登則表示,中國權力之下發生的事,只是根據其獨特苦難歷史而建構的文化規範下的自然之物。因為清朝分裂衰弱,所以現代中國要不惜一切維護主權統一和控制國家,拜登表示他充分理解。他的解話是,作為美國人他不能接受侵犯人權,但其他文化體系怎樣做,他都會尊重。
如果你說川普說話好難聽,卻不覺得拜登的說話難聽,那純粹只是你遍見太深。拜登這段話其實「白人至上」到不得了,道德和善惡是相對的,所謂惡只是沒有高低的不同文化,而保護人權也基本上是民主自由國家的西方文化,並不普世。有人吃飯,有人吃屎,恐怕就是文化多元和 diversity。當然你亂來會有代價 (但他不會說是何種代價,由誰執行),但他會對「其他做法」保持尊重。他說自己明白事情是如此,但不會說支持或反對,可謂滑不溜手。
古老的帝國主義者認為自己的文明最高,所以會透過殖民和侵略去散播文明,但新時代的帝國主義者不是消失了而是變得更隱藏和聰明,他們假借文化多元就是好、要尊重小數或後發展文明的表面善意,站在世界領袖的位置卻宣稱會對世界袖手旁觀。一個國家經常是袖手旁觀的,如果沒有利益可以交換,就不會有人幫助你,此乃世之常經,但川普那種袖手旁觀是商人式的,他就等於告訴你這議程不關乎美國的利益,你說他無情,他也認的,並大條道理承認美國不承擔世界帝國的統治義務,只服務美國人。
拜登型的假進步白男卻是先擺出一個關心全世界廣結善緣的模樣,要了世界帝國的名號,讓全世界的民主小清新傾心服化做外圍啦啦隊,但實際上一樣是錙銖必計,抱著用盟友包圍借力打力而自己補刀的權謀,把這種更川普更功利的放任包裝成對異質文明的「同情理解」。如此看來,其實拜登本人更加美國優先——「惠此中國,以綏四方」。
民主人權從「價值」降為「文化」
當然一個國家的具體政策多數不會跟領袖本人的世界觀完全一致,甚至可能相反,但拜習對話透露出來的世界觀,便是如此。美國回來了,美國傳統政治的食利和黑暗一面也有望恢復。川普最「大逆不道」之處是他竟然露出美國的真身去打,貿易戰便落得毀譽參半的結果。
北宋時的宋人對東亞的國際形勢逐漸感到大壓力,已經維持不了全域的霸權,特別是遼朝非常強大,所以北宋的一些理論就變得非常拜登。例如蘇軾寫過《王者不治夷狄論》:
論曰:夷狄不可以中國之治治也。
譬若禽獸然,求其大治,必至於大亂。
先王知其然,是故以不治治之。
治之以不治者,乃所以深治之也。
《春秋》書「公會戎於潛」。
何休曰:「王者不治夷狄。
錄戎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也。」
拜登的想法就是「不治夷狄」,除非硬實力已經輾壓對方,否則只會維持鬥而不破,不希望主動演變東方,不會強行輸入秩序往東方,以此交心,換取你不要來演變我,大家挨時間、磨爛席、共繁榮。來者不拒,去者不追,如果強行教化,只會疲斃中國 (美國)。這是非常現實的保本策略,不求險進,但求守成,十分正路,但明顯不是民主人士期待的那套「普世價值」。
時人常說「民主在退潮」,有些西方民主學者基本上就把川普視為引致民主退潮的兇手,其實民主主義者多數已失去了過去的理想,民主人權本身是「絕對價值」,但「價值」現今已下降為「文化」,文化卻是因時因地因人因俗而不同的,便變成了相對主義,自然有一些地方是「文化上不需要人權」。
加上西方多國國力下降、內部問題叢生,民主當然是退潮,因為坐享和平的人類變得聰明,變得自保,不會犧牲甚麼去換取理念傳播到普天下去。在西方之外當然還有很多人爭取自己的民主自由人權,不過他們跟現在的西方其實沒甚麼傳承關係。
禮失求諸野,最熱切爭取著民主和自強的是 the rest of the world,盎格魯撒克遜文明早已肥得漏油,家大業大,就要現實,不需要對人權那麼認真。反正權利和自由不會外送到來,拜登的花言巧語其實也是對 rest of the world 老實殘酷的身教,我的回歸正常,不是你的禮物。你要爭取正常,要自己爭取。
後現代主義國際關係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盧斯達:拜登版「王者不治夷狄」】
拜登在民間論政會透露自己跟習近平通話部份內容,但他講得很含糊,坊間就不免忖測其「真正意思」。拜登政府是否親中,看人事和實際行為,似乎一半一半。不過他透露的內容,就充滿了傳統政客千錘百鍊的縮骨和滑頭。
我們暫時知道拜登政府的對華專家小組成員,據說皆鷹派色彩強;美國海軍也突入了東亞海域示威,澳日印美的軍隊似乎會有更多合作,將「印太」慢慢變成一個實質圍堵機制。拜登也據報取消了孔子學院的禁令,雖然這在川普任內亦是姿態多於具體,但取消了姿態似乎亦是向中國示好。川普設定的對中關稅,現時美國還是蕭規曹隨。以上複雜但又似乎矛盾的動態,顯示美國硬的更硬,軟的更軟,但主要思路還是因糧於友,用盟國牽制中國,但自己不會主動帶頭衝突,去爭取時間恢復國力。
所以在口頭上他對中國大展媚態,但收線之後又對美國人說,如果美國還不行動,午餐就會被中國吃掉。中國政府聽到,內裡可能都在暗罵拜登包藏禍心。
川普時常被罵獨裁法西斯,但他的外交行為可謂唐吉訶德,他不管國際體統,一心推動美國謀求自己利益,撕破所有關於民主人權國際合作的意識形態畫皮,赤裸道出國際合作取決於純粹利益,意識形態只是事後文飾,持重商而孤立的一國主義。
美國帶頭去令世界關係重置,固然是最快最有效,但美國的菁英肯定會覺得,衝突的成本由美國先付,衝突的結果卻是未知,紅利是正數還是負數都不知。美國的傳統是據大洋天險的自我孤立,到其他地方出現衝突並膠著時,最後出兵清場並建立戰後霸權。一戰和二戰都如此。知道日本有擴張野心,但先祭出石油禁運,引你打才總反擊。
美國菁英不是不明白中國在爭霸主地位,但他們縮骨慣,不願意先消耗自己,而是願意先消耗其他國家的力量,謀求自己做補尾刀的幸運兒。所以他們現在說要重建盟幫,其實是動員令。法國馬克龍主張歐洲不要成為這場消耗戰的先頭部隊,便是跟美國合作幾十年來的經驗總結。
向中國發放了甚麼訊息
那麼說到拜登和習近平談了甚麼,首先拜登感覺良好地展示自己對中國理解深入,他的意思似乎是,自己明白中國人經歷清末衰亂,中國領導人必須符合大一統、富國強兵的歷史責任,所以在新疆等地的行為,只是作為中國領導者必須符合的文化規範;而美國的文化規範則是要講民主自由人權,他作為美國總統就是要說這些話,中國其實不必 take it personal. You are doing your job and i am doing mine. 拜登不清不楚言論的媚處,在於釋放一種領導者之間惺惺相惜的 bromance。我了解你作為中國領導人有必須作的惡,但我批評你也是因為國民如此需求,我們各為其主,但我們是哥兒們,內心有默契,不要把我針對中國的言行當真。
這就是拜登談話的真實版本。
而拜登對所謂文化規範的看法,其實就是進步地區流毒千里的後現代道德相對主義。本來西方是很絕對的,民主自由制高於專權集中制,善與惡、光明與黑暗,分明不已,但現在則充斥著「西方也有西方的壞」、「東方也有東方的好」的相對論。拜登則表示,中國權力之下發生的事,只是根據其獨特苦難歷史而建構的文化規範下的自然之物。因為清朝分裂衰弱,所以現代中國要不惜一切維護主權統一和控制國家,拜登表示他充分理解。他的解話是,作為美國人他不能接受侵犯人權,但其他文化體系怎樣做,他都會尊重。
如果你說川普說話好難聽,卻不覺得拜登的說話難聽,那純粹只是你遍見太深。拜登這段話其實「白人至上」到不得了,道德和善惡是相對的,所謂惡只是沒有高低的不同文化,而保護人權也基本上是民主自由國家的西方文化,並不普世。有人吃飯,有人吃屎,恐怕就是文化多元和 diversity。當然你亂來會有代價 (但他不會說是何種代價,由誰執行),但他會對「其他做法」保持尊重。他說自己明白事情是如此,但不會說支持或反對,可謂滑不溜手。
古老的帝國主義者認為自己的文明最高,所以會透過殖民和侵略去散播文明,但新時代的帝國主義者不是消失了而是變得更隱藏和聰明,他們假借文化多元就是好、要尊重小數或後發展文明的表面善意,站在世界領袖的位置卻宣稱會對世界袖手旁觀。一個國家經常是袖手旁觀的,如果沒有利益可以交換,就不會有人幫助你,此乃世之常經,但川普那種袖手旁觀是商人式的,他就等於告訴你這議程不關乎美國的利益,你說他無情,他也認的,並大條道理承認美國不承擔世界帝國的統治義務,只服務美國人。
拜登型的假進步白男卻是先擺出一個關心全世界廣結善緣的模樣,要了世界帝國的名號,讓全世界的民主小清新傾心服化做外圍啦啦隊,但實際上一樣是錙銖必計,抱著用盟友包圍借力打力而自己補刀的權謀,把這種更川普更功利的放任包裝成對異質文明的「同情理解」。如此看來,其實拜登本人更加美國優先——「惠此中國,以綏四方」。
民主人權從「價值」降為「文化」
當然一個國家的具體政策多數不會跟領袖本人的世界觀完全一致,甚至可能相反,但拜習對話透露出來的世界觀,便是如此。美國回來了,美國傳統政治的食利和黑暗一面也有望恢復。川普最「大逆不道」之處是他竟然露出美國的真身去打,貿易戰便落得毀譽參半的結果。
北宋時的宋人對東亞的國際形勢逐漸感到大壓力,已經維持不了全域的霸權,特別是遼朝非常強大,所以北宋的一些理論就變得非常拜登。例如蘇軾寫過《王者不治夷狄論》:
論曰:夷狄不可以中國之治治也。
譬若禽獸然,求其大治,必至於大亂。
先王知其然,是故以不治治之。
治之以不治者,乃所以深治之也。
《春秋》書「公會戎於潛」。
何休曰:「王者不治夷狄。
錄戎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也。」
拜登的想法就是「不治夷狄」,除非硬實力已經輾壓對方,否則只會維持鬥而不破,不希望主動演變東方,不會強行輸入秩序往東方,以此交心,換取你不要來演變我,大家挨時間、磨爛席、共繁榮。來者不拒,去者不追,如果強行教化,只會疲斃中國 (美國)。這是非常現實的保本策略,不求險進,但求守成,十分正路,但明顯不是民主人士期待的那套「普世價值」。
時人常說「民主在退潮」,有些西方民主學者基本上就把川普視為引致民主退潮的兇手,其實民主主義者多數已失去了過去的理想,民主人權本身是「絕對價值」,但「價值」現今已下降為「文化」,文化卻是因時因地因人因俗而不同的,便變成了相對主義,自然有一些地方是「文化上不需要人權」。
加上西方多國國力下降、內部問題叢生,民主當然是退潮,因為坐享和平的人類變得聰明,變得自保,不會犧牲甚麼去換取理念傳播到普天下去。在西方之外當然還有很多人爭取自己的民主自由人權,不過他們跟現在的西方其實沒甚麼傳承關係。
禮失求諸野,最熱切爭取著民主和自強的是 the rest of the world,盎格魯撒克遜文明早已肥得漏油,家大業大,就要現實,不需要對人權那麼認真。反正權利和自由不會外送到來,拜登的花言巧語其實也是對 rest of the world 老實殘酷的身教,我的回歸正常,不是你的禮物。你要爭取正常,要自己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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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能 #解說 #影評 #諾蘭 #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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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集我們以一種不嚴密但直觀的思考方式大致走完了本系列的第一個論證:「時間」可能並不存在──或者至少可以確定,時間是個「怪怪的」,很不尋常的物理量。它和長度、重量等其他物理量是截然不同的東西。然而問題來了:這和「因果律」或《天能》又有什麼關係呢?
有的。讓我們再次回到《天能》主角的受訓時刻──面對主角的質疑(「**因果律**該怎麼說呢?原因不是應該先於結果嗎?」),女科學家並未正面回答,反而莫名其妙地強調了兩件事。一是,「別試著理解它。去感受它」;二是回應主角,「自由意志還是很重要的」。
何謂「自由意志還是很重要的」?這是最初當主角尚未掌握將逆轉子彈由桌上「吸回」手中的技巧時,女科學家的指點──「你心中要想像自己正意圖將子彈放下」。而類似心法則重複出現於主角練習射擊時──對的,逆行物質的正確用法是,你同樣必須「想像將子彈射出」;而當你如此想像,亦即試圖**實現個人射出子彈的自由意志**時,子彈便會由牆上硬生生地「時間逆行」回到原本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的手槍彈匣中。
換言之,作者諾蘭是毫無保留地高舉了自由意志的重要性。這是大白話了。而女科學家的文不對題也同時洩漏了《天能》的斧鑿痕跡──沒錯,這對話不太自然,是以雖然情節上那是一場「教學」,但實際上,我們也可將之理解為作者自己的個人看法。否則你怎麼老答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呢?
但讓我們暫時忘卻這些對話的生硬(且認定確實就是諾蘭的斧鑿與失誤吧),回到關於時間與因果律的討論。如前所述,於上一講中,我們論證了**時間並不存在**。伊格言說,事實上,關於此一命題,我們還有個旁證──相對論。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其實也早就證實,時間是相對的。換言之,時間是「有觀點」的;先後次序也並非絕對。對你而言,A事實先於B事實發生,但對另一個人而言,A與B的先後次序卻可能並無意義(而其中最關鍵的原因,就是資訊的傳播需要時間,並非瞬間完成,而且無法快過光速這件事)。
在此讓我們稍作整理:首先,時間並非絕對──至少不是傳統的線性時間觀所預設的那樣,有個固定的、不可更易的先後次序。時間甚至可能並不存在,而自始至終只是人類意識中的想像。當時間變得如此曖昧難定,因果律也就變得無比可疑;因為你總該先有個固定的次序(先有因而後有果),才好判定因果關係吧?
這正是諾蘭之所以藉主角之口「摧毀因果律」的原因。記得電影結尾Neil對主角的真情告白嗎?永別之前,Neil將演算器的一部分交給主角(且後續即將逆行回到戰場坑道中迎接死亡)時,告訴他,「這是我們美麗友情的結束。我們的友情,對我來說是很久以前的過去;但對你來說,卻是很久以後的未來」──毫無疑問,這正是時間逆行所導致的「因果律的崩毀」。事實上,根據邏輯學家朱迪亞・珀爾(Judea Pearl)著作《因果革命:人工智慧的大未來》(The Book of Why:The New Science of Cause and Effect)書中闡述,人類對因果關係的判定,來自於「人類意識的主觀預設」與「人類對客觀事實的實質體驗」二項因素的彼此互動、彼此修正。這並不代表因果關係是不理性的,而是指,因果關係顯然無法脫離人的主觀預設;它必然帶有主觀色彩。換言之,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絕對客觀的因果。但這是另一大題了,有機會我們會另做一組影片來討論 ( ←老高上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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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言,小說家、詩人,《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8月號封面人物。
著有《噬夢人》、《與孤寂等輕》、《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拜訪糖果阿姨》、《零地點GroundZero》、《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十六講》、《甕中人》等書。
2021年5月即將於台灣(麥田)與中國(中信)同步出版最新長篇小說《零度分離》。
作品已譯為多國文字,並於日本白水社、韓國Alma、中國世紀文景等出版社出版。
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等;並入圍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台北國際書展大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等獎項。
獲選《聯合文學》雜誌「20位40歲以下最受期待的華文小說家」;著作亦曾獲《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2010、2011、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等殊榮。
曾任德國柏林文學協會(Literarisches Colloquium Berlin)駐會作家、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IWW)訪問作家、中興大學駐校作家、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元智大學駐校作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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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moo專訪1:如果在YouTube,一個小說家
https://news.readmoo.com/2020/01/07/200107-interview-with-egoyan/
☞ Readmoo專訪2:那些關於孤寂的問題,以及......
https://news.readmoo.com/2019/03/21/190321-lonelieness/
☞ 香港文匯報報導:棄醫從文 伊格言闖進精神世界
http://paper.wenweipo.com/2019/09/02/OT1909020001.htm
☞ 關鍵評論網專訪:透過YouTube頻道展示文學,我的小說虛構其實是把刀子
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33126?fbclid=IwAR05NUrcGYIO3CsGLtBwld1XzR2nRnADvGqidEEJzqqpytThgaI2-lABsGc
☞ 神性之人,無邊之愛:伊格言的失戀講座
https://www.commabooks.com.tw/article/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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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是什麼?我認為,好的小說是一則猜想──像數學上「哥德巴赫的猜想」那樣的猜想。猜想什麼?猜想一則符號系統(於此,是文字符號系統)中的可能真理。這真理的解釋範圍或許很小,甚至有可能終究無法被證明(哥德爾的不完備定理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但藝術求的從來便不是白紙黑字的嚴密證明,是我們閱讀此則猜想,從而無限逼近那則真理時的智性愉悅。如若一篇小說無法給我們這樣的智性,那麼,它就不會是最好的小說。
是之謂小說的智性。───伊格言